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穿成帝企鹅的我卖萌成功后 作者:南倏   作品简评:   鹤辞意外穿成了落单的帝企鹅幼崽,在冷到要命的南极艰难存活,还好遇到了好心的大企鹅帝阙。可他们才一起生活没多久,鹤辞就发现,这个大企鹅…居然另有身份!残酷的自然环境、可变人的进化生物、海底庞大的巨兽、濒临灭绝的人类…多彩的新世界就此对鹤辞敞开。本文脑洞大开,设定新颖。用简单的文字描述出新奇的世界。在自然对生命进行筛选时,进化生物要如何选择未来的路。已经走到绝路的人类,又是否能找到活下去方法。在这重新洗牌的世界里,鹤辞与帝阙相互扶持,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一起探索活下去的道路,值得一读。 ======================== 第1章 帝企鹅幼崽   宽阔的冰原一片雪白,远处竖立着高高的冰墙,寒风卷着飞雪贴着地面吹拂而过。   鹤辞正低这头整理自己被吹乱的灰白绒毛,又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   鹤辞吃力的迈着小步子,走向帝企鹅群内的范围,尽力躲避寒风的吹拂,继续去寻找没有幼崽的大企鹅。   这是鹤辞穿成帝企鹅幼崽的第三天。   三天前,鹤辞趁着周末,躺在家里柔软温暖的小床上,结果再一睁眼……   一望无际的冰川与一个个黑白分明的高大身躯映入眼帘,一片雪白的独特环境与他们颈侧的那一抹明亮的橘黄色让鹤辞认出,这是,帝企鹅?   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的鹤辞迷迷糊糊的踏出一步,下一刻,那几缕细微但刺骨寒风让鹤辞瞬间清醒,动作迅的速缩回了育儿袋里。   背风站立的企鹅父亲感受到自家幼崽的动作,垂下头把鹤辞又往育儿袋里又塞了塞。   真实的触感让鹤辞愣了一下,他也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变成了帝企鹅。   还是个幼崽!   过于幼小的身体让鹤辞非常嗜睡,再加上企鹅父亲育儿袋中舒适的温度,虽然鹤辞很想打起精神来打探情况,但…他还是睡了个昏天暗地。   鹤辞最后的记忆是,身体饥饿的本能让他发出稚嫩的啾啾声,企鹅父亲只能垂下头安抚的蹭着鹤辞的小脑瓜。   但是鹤辞真的太饿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鹤辞没有感觉到企鹅父亲的犹豫和迟疑,最后父亲垂下头,将自己分泌的乳状液体喂给鹤辞,但是这并不算食物,也只能稍微缓解一下鹤辞的饥饿感。   再然后……企鹅父亲不见了。   也就导致鹤辞现在,无论他躲到哪里,都会有寒风刮过他还没发育好的细小绒毛,过低的温度让他只能不停的颤抖。   唯一能保护他的父亲还不在这了。   企鹅父亲似乎是离开了这里,无论鹤辞怎么按照记忆中的叫声呼唤他,都没有回应,而且更糟糕的是,在其他的企鹅母亲早早的捕猎归来时,鹤辞的企鹅母亲却没有音讯。   他似乎……被抛弃了。   鹤辞最开始的难过后就是莫名的复杂,他是有什么缺陷么?   还是被发现芯子不是他们的孩子了?   可是不应该啊!从鹤辞意识到自己是小企鹅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   鹤辞只能勉强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他有经验,只要他机灵一点,应该…也能活下去的。   鹤辞被风吹的直晃,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他也想过如果自己最后不喊饿,他是不是就不会被父亲扔下了。   就好像他小时候一直觉得,是不是自己那天中午多吃了那块鸡腿肉,才会被父母遗弃。   虽然长大后,他早就明白了那顿午饭就是他和父母最后的一餐,可这种想法依旧对他产生了影响。   其他的小企鹅正缩在妈妈的育儿袋里,好不惬意,鹤辞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小团藏在被风处,被时不时加大的风力吹得来回歪斜。   好在这两天没有下大雪,可这南极的温度着实难熬,鹤辞真的觉得他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偏头看着其他的小企鹅从母亲的育儿带中探出头来,只是撒娇的啾啾几声,就从母亲那里获得了食物。   鹤辞张了张嘴,胃里更难受了。   现在他不光饿,还冷。   再没有大企鹅可怜他,他真的会冻死饿死的。现在随便来一场风雪,都能要了他的命。   鹤辞控制着不大灵敏的身体,迈着小步子,再次穿梭在企鹅群里,寻找着单身或没有带幼崽的企鹅,如果他扑上去“认亲”,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昨天的时候鹤辞还会尝试着靠近那些看起来没有幼崽的大企鹅,但他每次走近都会发现对方的育儿带中早就有了小家伙。   每次被发现后,他就会被成年企鹅当做要欺负自己孩子的幼崽连戳带怼的赶走了。   几次下来,他也不敢再靠近了,现在只敢远远的的观察。   今天……他依旧没什么收获。   又冷又饿的鹤辞低着头想让自己更暖和一点,他简直想哭,但是哭也没用啊!   哭要是能活下去,他早哭了!还肯定哭的超大声!   鹤辞歪歪斜斜的走回两块冰层拼搭起来的临时住所内,这冰层勉强帮他抵御风寒,但是真的格外冷。   他尽量低着头让自己的小脑袋贴着肚皮,又冷又饿,他好想睡一觉,最好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到时候他肯定要大哭一场,还要订最贵的麻辣烫才行!   鹤辞吧砸吧砸嘴,好吧,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现在甚至害怕万一睡着了,还能不能醒过来。   他准备休息一会再去更远一些的地方再碰碰运气,现在要趁着刚刚运动后的热乎劲早些休息才好。   可他这个身体还是太过弱小了,鹤辞困得小脑袋一下一下点着,可怜又可爱,可现在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   就在鹤辞坚持不住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后方忽然出现了一阵响亮的水声。   鹤辞突然惊醒,甩了甩脑袋,从雪堆的缝隙中看到了从远处冰孔中冲上来企鹅,对方沾了水的背部黝黑发亮,身前的腹部白的耀眼。   是那个高大健壮的先生,鹤辞羡慕的两眼发亮。   鹤辞单方面认得对方,因为这是他两天内第四次看到对方了。   帝企鹅也可以这么帅吗?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的审美被这么快就被企鹅同化了!?   鹤辞以为那个冰孔是海豹钻出来换气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海豹反常的到达冰川内侧,甚至把结实厚重的冰层凿穿这件事,让企鹅群很是恐慌。   今年企鹅们已经大幅度移动改变了最开始哺育幼崽的位置,可还是无法避开那些进化了的海豹。   企鹅们能看到海豹时不时的在冰孔冒头,他们远远的避开那里,宁愿在冰面上用几个月走一个来回,去远方的海边下水捕猎,也不想从这下去送死。   除了这个特别高大的帝企鹅。   对方多次从这下水,甚至有一次他冲上岸后,海豹紧接着从洞中冒出头,把其他企鹅吓得再次后退,只有他慢悠悠的整理羽毛,似乎看不到旁边的捕食者。   等等!!!   鹤辞忽然来了精神,踏破铁鞋无觅处!对方似乎就没有幼崽!   是了,这个帝企鹅每次上岸后很快就不见了,肯定都是自己找个地方休息,这一定是个机会!   鹤辞看到对方整理好皮毛,似乎又要独自一鹅去稍远些的雪堆处休息,他马上打起精神,理了理身上乱乱的绒毛,想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狼狈,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若是鹤辞能从上空看到这只帝企鹅的位置,他就能知道这个帝企鹅的不同,因为整个企鹅群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那些格外高大的企鹅围在了一个圈内。   只有那一只,是在圈外的。   鹤辞害怕对方又忽然消失不见,走的特别急,最后头晕目眩,啪的一下撞在对方身上。   那只帝企鹅愣了一下,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这晕乎乎的一小团,然后迟疑的、慢慢的……走开了。   鹤辞稳了稳晕乎乎的小脑袋,又扑了上去,喊出了准备好久的台词:“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这下不止这头被碰瓷企鹅愣住了,就连企鹅群外围那群格外高的企鹅们也停了一瞬,抬头看了过来。   尤其是那个向这里走来的企鹅,步子也顿住了,不知道还要不要把那个小家伙拎回来。   万一真是族长崽子呢?   帝阙被这幼崽的“六亲不认”的样子吓到了,后退两步:“…你谁?”   鹤辞知道碰瓷不会那么容易成功,但他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继续厚着脸皮哭道:“妈妈已经不见了,爸爸你别不要我。”   帝阙感受到其他族人的目光,罕见的有些不自在,推了推那小小的一团:“你认错了,我没有幼崽,别跟着我。”   鹤辞现在太弱又太小了,虽然这个帝企鹅只是轻轻的戳了他一下,可他还是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鹤辞没有放弃,稳住身体,连跑带扑的跟着帝阙,满眼希冀的看着对方:“爸爸…”   帝阙能在海中捕食者口中随意逃脱,但是在这个小不点的飞扑下…他有没躲开。   帝阙直接厚脸皮的不在意族人的视线了,毕竟正常企鹅在岸行动就是这么不方便。   那个还在犹豫的企鹅见状,了然的装作散步的样子,回去了。   帝阙暗地里观察着鹤辞的反应,表面上挥动翅膀,做出要将他赶走的样子:“我最后说一遍,你认错了,别跟着我。”   鹤辞心底一沉,他又失败了。   按照以往的失败经历,他将会被企鹅妈妈连戳带怼的“揍”一顿,但这个企鹅没有幼崽,他识趣一点自己走应该…不会挨揍吧。   无精打采的鹤辞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结果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天旋地转间,他察觉到那个拒绝了他的大企鹅忽然靠近了自己,他条件反射的把背部向着帝阙,他被大企鹅驱赶怕了。   也正因此,鹤辞没有注意到帝阙只是在低头借助喙部来扶他。   鹤辞费力的扇动着小小的翅膀,勉强站了起来就要走,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的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别打我……我现在就离开……”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鹤辞在哪待着都一样。   他磕磕绊绊的往回走,这次又失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鹤辞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帝阙试探性的迈出一小步,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帝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白白腹部下的育儿袋,又抬头看了看那个灰白色的小毛团。   他不应该插手普通企鹅的正常生活,而且小崽子真的太麻烦了,应该还会有别人收养他的……吧。   鹤辞回到了刚刚找的那个避风处,无精打采的吞了两个小雪块充饥。   他低落了一小会,抖了抖小翅膀,再次给自己打气,先休息一会,他都能穿成企鹅,肯定会有办法活下去的!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边,但暖阳并不能让南极的风变暖。   就在鹤辞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他觉得周围有点安静的过分了。   一睁眼忽然发现,有几只企鹅正在不远处“偷偷”的观察他!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我不能插手!我不…算了… 第2章 不是爸爸   虽然那些企鹅只是克制的看着鹤辞,但是这种奇怪的现象也足够把鹤辞吓一跳了。   鹤辞浑身的毛都要炸了,瞬间精神了,紧张的转了转小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企图向着企鹅群移动。   到企鹅多的地方…应该会安全一点吧……   但鹤辞没想到,那些企鹅妈妈看他醒了,突然就动了,还直奔他来!   鹤辞:!!!   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帝企鹅妈妈们,鹤辞马上使出全部力气往企鹅多的地方跑。   鹤辞一头雾水,她们这是要做什么啊!?是他刚刚做了什么么!?   他再也不碰瓷了!真的!冻死饿死也不碰瓷了!   体积的差距本就很大,再加上鹤辞这段时间身体和精神上都很虚弱,理所当然的没一会就被追上了。   有些企鹅甚至飞扑过来,想把鹤辞压住,塞到育儿袋中。   可是鹤辞不知道,他以为自己要被这么多企鹅压死了,更是逃命似的向着企鹅多的地方跑去。   凭借着小巧的身型,鹤辞躲过了几次“围堵”,但他到底是被拦住了。   就在鹤辞马上要被压住时,绝望之中脚下一滑,拥挤中又被撞了一下,直接摔飞出去好远好远。   一直追着他的企鹅们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再往外就是那个冰孔的范围了,现在正好还有只海豹在那冒头,还像是看热闹一样的看向这边。   她们焦急的看着鹤辞,却又一步都不敢靠近。   鹤辞没发现这些,他迷迷糊糊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企鹅……好眼熟!   帝阙:……   帝阙抬头看了看那些因痛失幼崽对鹤辞“虎视眈眈”的企鹅妈妈们,再低头看了看还趴在地上抖动着身上细小杂乱的绒毛,完全状况之外的小毛团。   理论上,他不应该插手这种意外情况的,原本是想帮这个幼崽找个能养他的家就……算了。   帝阙开始给自己的心软找借口,他觉得,这应该就是上任族长所说的命运。   鹤辞和帝阙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一边的企鹅母亲们和那个暗中观察的海豹也没有走开。   帝阙纠结了一会,还是上前一步,掀开育儿袋,示意鹤辞自己爬起来,只是语气还是有些僵硬:“…进来,哥罩你”   帝阙也说不上自己是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这个小家伙和他自己有点像吧。   帝阙的这句话,让鹤辞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那一瞬间鹤辞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回光返照。   真的……说的是他么!   看着对方确实是要照顾自己的意思,鹤辞双眼一亮,高兴的一头扎过去:“爸爸!”   还好他因为营养跟不上,体型几乎是其他小企鹅的一半,小的可以,就算帝阙这种纯新手、新上任的奶爸都能把他顺利的装进去。   看到这一幕,那些企鹅母亲自然明白了,但她们只能失落的鸣叫着。   冰孔处的海豹也悄悄潜入水下,很快就不见了。   帝阙这个新手奶爸勉强托着鹤辞走了几步,避开了那些企鹅母亲的眼神。   其实帝阙对于刚刚冲动的想法也是有点点犹豫的,结果一低头他就看到了一个来回摇摆的小尾巴尖……   帝阙想都到了鹤辞刚刚的称呼,压低声音道:“谁是你爸,叫哥。”   鹤辞乖巧的啾啾了两声。   这下心情还算不错的帝阙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小尾巴尖,“别乱动。”   “嗯!”这只大企鹅只是啄了啄他的绒毛,这一下根本不疼,这是个大好人!   不对,是好鹅!   那小小的一团抖了抖,就不动了,还乖乖巧巧的趴好,没给帝阙带来太多负担。   帝阙抬起头,发现其他企鹅都回去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还蛮乖的。   一个小家伙而已,他还是养得起的,反正也没多久了,再大一点就能自己生存了。   毕竟帝阙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只要帝阙自己别在这个小家伙面前暴露………呃,有点难。   育儿袋中的鹤辞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和这个新饲主说,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鹤辞又是被寒风吹醒的。   鹤辞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块平整的冰块上,周围都是大块的冰雪,他直起身子,透过缝隙看到了远处的企鹅群。   他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应该是那个大企鹅平时休息的地方,因为不远处的冰块压着些许羽毛。   鹤辞看着明亮的天边。   ……差点忘了,这是南极,现在还是极昼。   可饲主去哪了?他还不知道饲主的名字!?   鹤辞犹豫了一会,准备出去看看,他不确定那个企鹅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他一直自己在这呆着……肯定要被冻死的。   而且他真的好饿。   鹤辞用稚嫩的喙部和小小的翅膀费力的扒着雪块向外爬,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却没想到外面是一个斜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个断崖!   毫无防备的鹤辞直接一头扎了下去!团成一团跌跌撞撞的滚了下去。   然后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   “你…喜欢在雪上打滚?”   鹤辞哗啦哗啦雪勉强站了起来,仰头一看,对方身形高大,背对着阳光,撒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住了。   认出来人的他顿时高兴的扇着翅膀晃着小脑袋,“你回来了!”   帝阙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的绕过他往那个平地走去,“嗯…我去抓鱼了,你刚刚……是饿了吗?”   他记得幼崽似乎经常会觉得饿……   鹤辞双眼一亮,本能的吧咂了一下嘴,但还是克制的小声道:“还…还好!我吃的很少的!”   帝阙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幼崽瘦瘦小小的,和其他幼崽比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大圈,而且身上的绒毛都没长好,乱糟糟的糊在一起,走路也是歪歪斜斜的,怎么看都是可怜巴巴的。   帝阙刚被鹤辞“碰瓷”时就有些疑惑,按理说现在这么低的温度,幼崽离开父母根本活不了多久……小家伙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了。   他之所以破例收留鹤辞,也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过来。”帝阙不再多想,悄悄地放慢速度,等着鹤辞跟上他,“吃了东西就好好休息,等你爸爸回来接你。”   “爸爸会来接我?!”鹤辞撑着小翅膀跌跌撞撞的跑到帝阙身边,“可爸爸他…”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帝阙啄着后颈拎到了他最初醒来的冰台上,“好了,有问题你以后自己问他去,现在吃东西,然后休息。”   前几天帝阙看见过一个在大部队走后许久才孤身上路的雄企鹅,这是对方自己的选择。   鹤辞马上闭嘴乖巧的站好,还凑到帝阙身边讨好的蹭了蹭,道:“谢谢你!”   末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称呼。   “哥哥!”   帝阙挪了挪身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垂首将嗉囊内半消化的食物反刍给鹤辞。   他孤家寡人一个,既然这个幼崽喊了他一声哥,就总不能看着这小家伙饿死,只是鹤辞还是太小了,吃不了现成的鱼虾。   帝阙看着吃饱喝足的小企鹅惬意的晃着小身体,心情也久违的放松下来,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尽量用喙部轻柔的将鹤辞杂乱的绒毛慢慢梳理好,叮嘱道:“你太小了,这段时间要好好吃东西。”   鹤辞僵住不敢动,受宠若惊的啾啾两声表达他记住了。   收拾好形象的鹤辞重新窝在饲主的育儿袋里,暖暖的温度让他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放松下来的小企鹅被沉重的疲惫带入梦乡,临要睡着时,鹤辞忽然想到了刚刚一觉起来对方就不见了的事实!   他没多犹豫,直接张口咬住了饲主的两根小羽毛,这才安心的睡着了。   唔,还是睡醒了再问名字吧。   帝阙却不知道鹤辞的举动,他正在思考能让一位父亲抛下幼崽的情况。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个小家伙的母亲捕猎没有按时归来,可能是迷了路,也可能是在海里遇到了什么危险……   现在只能希望小家伙的父亲安稳的回来吧。现在他暂时照顾一下也是可以的。   若不是海豹的洞打到了繁育区,应该是帝阙带着族人去海里捕食的,毕竟每次由他带领捕食行动每次都能将伤亡降到最低的。   可现在繁育地更需要他。   从帝阙掌握的情况来看,不只是他们一族,其他的动物也都有了变化,只是这海豹的的能力提升的也太快了,下次繁衍期说不定就要再换个地方了。   帝阙就这么维持着企鹅的本体站着“睡”了一觉,遵循着生物钟醒来后,他觉得不能再站下去了。   上次捕猎他储存了不少食物,理论上今天是不用再下海的,但是……   他站僵了。   虽说企鹅爸爸为了幼崽可以几个月不动一下,但是帝阙觉得自己不行。   而且其他企鹅爸爸不动的原因是幼崽是离开育儿袋就要被冻死了,可他捡的这个小家伙可不一样!   对,没错。   小家伙离开父亲都能独自存活好几天,若是好好锻炼将来说不定真的能成为族里的一员。   “咳,小家伙?”帝阙想通了,也就没犹豫,低头轻轻的扯了扯鹤辞露在外面的小绒毛,只是语气中罕见的带了些尴尬,“醒了么?要不要……起来活动活动?”   鹤辞被外力从睡梦中强行拖出,舒适的环境让他一时间以为还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刚想打个滚继续睡,就听到了陌生低沉的男声,同时也感受到了些许外面空气的凉意。   认清了自己的处境,鹤辞一个激灵从育儿袋中探出头来,正好对上了帝阙复杂的眼神。   鹤辞一时间不知要如何答话,只能仰着脖子心虚的啾啾几声。   可这一叫,鹤辞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把睡前叼在嘴里、饲主的那两根小羽毛……拔下来了!   鹤辞:啾!!!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靓仔语塞】 第3章 风暴前兆   “你、等等。”帝阙看着鹤辞那副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有些无奈又好笑,“先把…羽毛压在那边的冰块下面吧。”   他们一族的东西,是不能落到其他生物那的。   本来试图撒娇不离开育儿袋的鹤辞,迅速的叼紧羽毛跑到碎冰那,翅膀爪子齐上阵把它们压好,转头又磨蹭到帝阙这小声认错。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更小心的…”   帝阙其实没生气,他平时也会把不好看的地方修整一下,掉两片羽毛而已,还会长的。   但这不妨碍帝阙享受鹤辞的亲近,看着小家伙不安的样子,他低下头轻轻的啄了一下鹤辞头顶翘起的小绒毛,“好了,扯平了。”   鹤辞在帝阙低头时就缩了缩脖子,但他却什么都没感觉到,不得不扬起小脑袋,诧异的看着帝阙。   帝阙第一次被幼崽可爱到,他上下打量着鹤辞。   嗯,瘦瘦小小的,他应该一手就能握住,生命力也很顽强,绝对是很有希望的苗子,也不算白养。   听话又懂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养他一点都不麻烦,反而还蛮有趣的。   这是帝阙的真情实感。   “没事了,睡得好吗?”帝阙顺势拨弄了一下鹤辞身上翘起的绒毛。   “诶?我?”鹤辞愣了一下,随后高兴的挺直了身体,“我睡的很好!谢谢哥!”   “嗯。”帝阙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跟我出去走走,再回来睡觉,你个子太小了,要多锻炼。”   帝阙完全没发现自己表现得和正常企鹅很不一样。   不过鹤辞这里还是彻彻底底的人类思维,再加上他也没接触过别的企鹅。所以,他们俩居然很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好的!”鹤辞高兴的走到这块冰雪的边缘,正想像之前那样翻出去,却再次被帝阙衔住后颈拎起来。   鹤辞被吓的一僵,不停地扑腾小翅膀,“啾啾啾!”   现在鹤辞在帝阙眼里第一印象形象已经定型了,所以不论他做什么帝阙都很有趣。   但是看鹤辞好像真的被吓到了,帝阙也不逗他了,安稳的把鹤辞放到地上,这才活动了一下身体,享受着“难得”的闲散时光。   脱离帝阙保护的鹤辞不可避免的微微发抖,他还是觉得冷。不过只要跟在帝阙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是有后盾的,对寒冷也就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帝阙走在前面,一是挡风,而是带路,一大一小摇摇晃晃的开始散步。   今天的风似乎变大了,有时还会卷起地上细碎的雪,划出好看的弧度。   正在费力踩着帝阙脚印前进的鹤辞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有名字?”帝阙稍感惊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的!”搭上话的鹤辞格外开心,抖了抖沾了些雪花的绒毛,“我叫鹤辞!”   听到这话帝阙停下了脚步,认真的观察着鹤辞。   恰巧一阵冷风吹过,鹤辞浑身一个激灵,敏锐的发现气氛不是很对,心里有些纳闷,他有名字…很奇怪吗?   帝阙是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个小家伙的父母是族里的人么,可族人没道理遇到困难不和自己求助。   “帝阙。”帝阙想不出所以然也就不再纠结,示意鹤辞走在自己身边,这样更好聊天,“你可以在没人的时候这么叫我。”   潜台词就是有外人别叫名字。   帝阙虽然是族长,但是族里规矩几百条,他明面上也是要遵守一下的。   “我记住了!”虽然并排走要直面冷风,鹤辞还是迅速跟了上去,他可能别的不行,但是察言观色是他已经点满了的技能,很机智的开始转移话题,“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不知是不是鹤辞的错觉,他总觉得帝阙在有意的偏离企鹅群的感觉。   所以一路上他也不敢多说,只能尽力的跟着对方的步伐,虽然这让他非常疲惫,但他不想给对方惹麻烦。   帝阙知道自己不应该让这么小的幼崽自己出来走,若是被其他企鹅看到了,他肯定免不了被唠叨一顿。   “随便走走。”   一大一小在这雪白的雪地上慢慢前行,纵使鹤辞感到很累但他还是一言不发的跟紧帝阙的步伐。   刮过冰川的风似乎格外的冷,鹤辞稳了稳身体,免得被吹倒,虽然冷,但他前两天都坚持下来了,现在没道理变娇气了,应该是刚刚接触了温暖太舒适的错觉。   帝阙四处溜达了一圈,看了看远处的企鹅群,还算和谐,又看了看周围环境,还算安稳。   一时间他也找不到事情做,可帝阙对于回去继续站着给鹤辞做暖炉还是…有些忐忑的。   一站站一天,真的好累,累的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崽子了,可怜他还是单身鹅,居然就要养崽了。   实在找不到借口的帝阙准备回去老老实实的当人体暖炉,可一低头,鹤辞就在他眼前歪歪斜斜的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小家伙?鹤、鹤辞?”帝阙被鹤辞吓到了,迅速把他从雪块中间出来,这下帝阙终于发现鹤辞已经冷的哆哆嗦嗦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已经冻懵了的鹤辞感受到暖意,不自觉的往帝阙身上凑去。   第一次这么慌乱的帝阙赶紧把鹤辞装回育儿袋,整个鹅站在那完全不敢动了。   先不说帝阙现在根本不会带着幼崽走路,就鹤辞这个状态,帝阙也不是很敢碰他。   帝阙有些羞愧,他不应该让鹤辞自己走的,就算他不想一直站着不动也会有别的办法的,既然是他主动说了要照顾鹤辞,就不应该逃避这些小事。   帝阙时不时的低头去看鹤辞的状况,过了一会发现他好了很多,这才松了口气,一小步一小步的转动身体让自己背风站着。   放松下来的帝阙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应该啊,离开父亲的这几天不是这个小家伙自己挺过来的么   帝阙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刚刚没注意到的地方。   对于温度的变化,幼崽往往比成年企鹅更敏感。鹤辞不是不抗冻,他觉得格外冷是对的,这里就是变的更冷的。   因为,风暴要来了。   缓了一会的鹤辞发现自己又待在了帝阙的育儿袋里了,马上紧张的探出头来。   鹤辞的动作马上吸引力正在远望的帝阙的注意,帝阙低下头直接和他来了个对视。   鹤辞:“对不起…”   帝阙:“抱歉。”   鹤辞伸了伸小脖子,幻听了!?   带着凉意的的微风吹拂过,激的他浑身的小绒毛都抖了抖   鹤辞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我…我平时没这么弱的……真的……”   “嗯,不是你的问题”帝阙用喙轻轻的敲了敲鹤辞的小脑袋,“是风暴要来了。”   风暴?   鹤辞不太懂,歪着脑袋啾了一声表达疑惑,他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帝阙,大企鹅又把他往育儿袋里塞了塞。   “你再缓一缓,我没法带着幼崽走路,一会还需要你自己走,但是,你冷了要记得告诉我,别再冻晕了。”   帝阙这次是真的有些尴尬,“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好…好的。”鹤辞心里有些小雀跃,乖巧的缩回了育儿袋。   一大一小走走停停的回到了企鹅群,这时雪地上已经有细小的雪花被风吹起,在地面上成云雾状飘动。   鹤辞浑身暖暖的跟在帝阙身后,脚步轻快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高兴,帝阙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可这种被人关心的满足感,在见到一个陌生的企鹅后“砰”的消失了。   帝阙把鹤辞往前带了带,给那个企鹅看,“风暴要来了,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他吧。”   鹤辞僵住了,那个企鹅还没答话,他就有些慌乱的想往帝阙的育儿袋里钻。   “族长,看来这个小家伙很喜欢你啊。”辛月难得看到帝阙有些窘迫的模样,心情很好的打趣道。   帝阙无奈挥动翅膀,轻轻的推了推鹤辞,耐心的低头和他解释道:“我不会带幼崽,风暴的时候你跟着我太危险了,而且……我也是有事要做的。”   鹤辞知道他现在的举动很任性,可他真的怕帝阙把他托付给别人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被帝阙拒绝了一次,不敢再上前,只能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一身细小的绒毛在帝阙身上蹭的乱糟糟的。   辛月旁边的半大企鹅好奇的看了过来:“母亲,这就是那个把族长认成父亲的小家伙么?”   “别打岔。”辛月轻啄了一下那个半大企鹅,这才低下头温柔的蹭了蹭鹤辞。   辛月听说了帝阙收养了幼崽,一打听则知道了鹤辞离开父母独自生活了几天的事。   仔细一想,她就能看出鹤辞的特别之处,帝阙会选择收养他,应该也是看出了他的潜力,“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别怕,等风暴过去,族长要是不来我就带你去找他。”   鹤辞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懂事的去那个企鹅阿姨那里,他没敢多犹豫,只是仰头看着帝阙,小声的啾啾叫了一下,这才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辛月的身边。   帝阙看到鹤辞摇晃的步伐,认真的拜托辛月道:“辛苦你了,风暴一结束我就会来接他,他刚刚被冷风吹到了,希望…你能多帮忙照看一下。”   “我会的,您放心吧。”辛月今年孕育了幼崽,她是个经验丰富的母亲,带两个孩子也是勉强可以的,因为他还有大儿子南远。   辛月的伴侣是帝阙的好友,在各个种族出现蜕变进化时,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各种从没遇见过的困难。   今年,海豹已经把洞打到了繁育区,帝阙不得已分出时间留在这,毕竟繁育是他们种族最重要的使命。   又因为辛月孕育了宝宝,她的伴侣南砚则与帝阙交替换班,带领着其他企鹅父母往返繁育地与海洋之间。   辛月身边的半大企鹅是她和伴侣去年前生下的孩子,成功进化后起名为南远,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还没有自己的伴侣。   帝阙转身走了几步,鬼使神差的一回头,正好看到了鹤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迟疑了一下又走回来。   “咳,你…饿么?”   鹤辞看他回头了,立刻抖了抖小翅膀紧张道:“不、不饿!”   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借口的帝阙沉默了一会,抬头对上辛月含笑的眼神,有些窘迫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开了。   鹤辞看着帝阙的背影,有些疑惑又有些忐忑。   自己刚刚…应该表现的很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你…饿吗?【挽留我挽留我…】   鹤辞:我不饿!哥快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超听话的!【乖巧刷好感】   帝阙:…………嗯 第4章 意外   面对这个比自己孩子还要小的幼崽,辛月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而且小小毛团疑惑的样子着实可爱,辛月瞥了一眼帝阙略显匆忙的背影,强忍着没笑。   她轻轻拍了拍鹤辞,“族长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嗯…谢谢您…”   鹤辞这才想起只有帝阙敢从冰孔下海、还有他一直特立独行的种种迹象。原来,帝阙是族长啊。   辛月对这个礼貌的小家伙很有好感,她的小儿子正在大儿子南远的育儿袋里睡大觉,她温柔的碰了碰鹤辞,让他到自己的育儿袋里来。   风暴马上就要来了,辛月看着冰川耸立的天边,明亮的日光被飞舞的风雪挡住,翻滚的云层像极了大海的波浪。   辛月想到了远方的爱人,默默想着,希望一切都像以前一样顺利。   满天的风雪让企鹅群有些不安,好在帝阙依据风向选择了较为背风的区域,企鹅群也被引导着聚集在了一起。   风向对他们有利,冰川可以成为一个天然屏障,情况还算好。   但是帝阙隐约觉得这次的风暴似乎比以往更加严重,末了又叮嘱道:“记得加快位置转换的频率吧,注意信号配合。”   “好。”其他的族人纷纷应答。   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都是未知的,祖先留下来的经验已经无法让他们继续安稳的生活下去了。   帝阙认为这就是出现他们进化企鹅的原因。上任族长告诉他,他要做的是在保全自己且不影响企鹅群正常生活的情况下,尽力保证企鹅们的安全。   在环境的影响下,企鹅妈妈带着自己脚背上的幼崽行动越来越迟缓,但好在这次帝阙提前察觉了风暴的来临,他们的时间很充裕。   鹤辞窝在辛月的育儿袋里,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完全不认识辛月,忐忑的尽量缩小自己,避免给对方带来麻烦。   不过在辛月移动时,缓慢且平稳,没让他有丝毫不适,时间一久鹤辞也就放松下来。   育儿袋内的温度是最适合幼崽生存的,可鹤辞并不准备一觉睡到风暴结束,他怕自己会错过帝阙来接他的时间。   想到帝阙,鹤辞忍了又忍,还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他想看看帝阙在做什么。   可小小的脑袋刚接触到外面,身上的绒毛就被寒风吹的乱成一团。   鹤辞没心情没有注意到这点,因为温暖的育儿袋外,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原本明亮的阳光在风雪的模糊下显得暗淡又压抑,地上的雪被寒风吹起,仿佛置身仙境,云雾缭绕。   可这“云雾”不仅会带来冰冷的寒风,还会给企鹅们的行动带来阻碍,扰乱他们的视线,一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稍远一些的地方都无法看清。   鹤辞前方的帝企鹅们背部向外站成一圈。外围帝企鹅的背上结满了冰雪,紧接着就会有其他的帝企鹅带着育儿袋里的幼崽站在他的身后,就这样一个嵌一个的站成一堆。   辛月正向着企鹅群走去,鹤辞扭着头看向侧面,透过满天的风雪,隐约看到帝阙和另外的一些企鹅都站在一边,似乎是在交谈。   下一瞬,微风吹来,冷的鹤辞一个激灵,再看过去时帝阙的身影也被消失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辛月和南远走到了聚集处,一低头正好看到了鹤辞乱糟糟的小脑袋,她偏头看了一眼认真照看弟弟的南远,心里软软的。   辛月低下头顺着鹤辞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她心道小家伙一定是害怕了。   温柔的帮鹤辞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绒毛,轻声问道:“小家伙,在看雪么?”   “…嗯。”,鹤辞应了一声,还想再看看帝阙,视线就被其他的企鹅彻底挡住了。   进化企鹅的各项能力都比普通企鹅有着显著的增强,由他们来做企鹅群最外围的屏障。   外围的温度最低,可以达到零下几十度,而取暖群体的内部又过热,可以达到三十多度的高温,正常企鹅甚至会热到有不良反应的。   这就需要帝阙在一定的时间提醒企鹅们来回更换位置。   一大群企鹅一个挨一个站在一起,纵使鹤辞看不见,他也能想象的到这一定是非常壮观的场面。   原本鹤辞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其他企鹅的紧张状态让他有些心慌。   辛月有带幼崽的经验,熟练的安慰他:“别担心,我们都有经验。”好在她的孩子正在睡觉。   “我小时候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南远站在一旁,挺了挺胸膛,笑道:“但现在的我可以告诉你…做个好梦!”   鹤辞心里暖暖的,他毕竟芯里是个人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谢…”   没过多久,风雪将天空染成了雪白一片,最外围的企鹅身上已经结了不薄的冰雪,脚边那被风吹来的积雪将他们小半的身子都埋住了。   帝阙头上都是积雪,他动了动稍显僵硬的身体,顶着满身的风雪开始指挥着族群的移动。   这次风暴比上次更冷了,若是按照以往的换班速度,除去他们以外,外围的帝企鹅肯定坚持不了太久的。   而就在这一次移动时,一直在南远育儿袋里睡觉的小企鹅惊醒了。   小企鹅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只是觉得不舒服闷热,醒来后便扭动着要从南远的育儿袋里出去透透气。   可他这一动却吓得正在移动的南远一下子绊住,差点摔倒。   在这一个挨一个的情况下,尤其积雪已经阻碍了他们的行动,一个企鹅的摔倒,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鹤辞听到外面帝企鹅们杂乱的鸣叫声,把头钻出育儿袋悄悄的向外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企鹅幼崽从旁边的育儿袋里钻出,现在大半个身子都落在了风雪中。   被热昏了头的小企鹅完全没注意到外界的环境十分反常,他还以为自己像往常一样只是睡了一觉,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辛月马上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她连忙靠近过来用母亲呼唤幼崽的独特鸣叫来安抚幼崽。   若在平时这么近的距离双方肯定会听的特别清楚,但是现在猛烈的风霜席卷而来,再加上周围的企鹅都在嘶鸣,这让对温度万分敏感的小企鹅根本无暇顾及那有些熟悉的声音。   辛月和南远现在正是从内围向外围移动,小企鹅从育儿带中爬出,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这么从其他成年企鹅相聚的缝隙中滚了出去。   鹤辞正好看到了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灰白毛团消失在帝企鹅之间。   他听着辛月难掩悲伤的鸣叫,愣住了,他来不及多犹豫,也从育儿袋中飞快的跑了出去。   冰凉的空气让鹤辞忍不住的浑身发抖,但也清醒了不少,他更加坚定,他必须要把那个小企鹅找回来。   这样的温度下,离开家长,小企鹅根本活不了多久。   鹤辞学着小企鹅那样也滚了出去,辛月和南远的呼唤被他抛在身后。   起身时鹤辞一脚踩入积雪中,小半的身子直接陷入其中,让他浑身发僵的寒意瞬间将他包围。   鹤辞知道自己对于辛月来说,只是帝阙托付给她帮忙的,小企鹅也是因此才在南远那休息。   因为一个陌生人,弄丢了自己的孩子……鹤辞提着一口气,他一定要把小企鹅找回来。   鹤辞心中非常不安,他不想失去这份好意,如果小企鹅真的出了事,帝阙…还会收留他么?   鹤辞奔着小企鹅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几乎每走几步就要被带着幼崽移动的大企鹅剐蹭一下。   更糟糕的是,他跟丢了!   企鹅群中的南远被这变故吓得愣在原地,辛月有一瞬间也想去找那两个小家伙,但是…她的体积在这,企鹅形态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企鹅消失不见。   “妈…妈妈。”南远被移动中的企鹅们挤得一个趔趄,他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只能求助的看着辛月。   辛月没有办法,幼崽离开父母很难存活,尤其是在风暴时。   可哪怕这接连的打击让她难过的要死,她也不能做一件出格的事。   她不可以也不能去做正常企鹅做不到的事。   “继续…走…”所以哪怕辛月心疼的想哭,她也不能去找那两个孩子,只能跟着企鹅群一起移动,“你也不许去!”   她只能期盼着…   南远不可置信的看着辛月,他们如果想找,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可辛月别过头不再看他。   一个是她的孩子,一个是帝阙托付给她的幼崽,但她不能…   南远被移动中的企鹅群推着前进,他回头想看看鹤辞和弟弟消失的地方,却发现因为他们的移动,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个方向了。   鹤辞这边非常的不顺利,他尽力躲避着其他帝企鹅的踩踏,时不时发出本能的叫声,希望能得到另外一只幼崽的回应。   风雪中鹤辞连路都要看不清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越靠近企鹅群的外围,温度越低,他的每一步都走在雪里。   鹤辞穿成帝企鹅以来,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只是一只幼崽,他可能…不仅找不到小企鹅,连他自己都会死在这风雪中。   鹤辞忍着风雪刮在身上的痛感,本就不大的声音已经开始微不可闻了。   寒风冷的像刀子一般,刮在身上着实不好受。   帝阙背着风雪抖了抖翅膀,身上的雪块零零散散的落下,很快又有新的飞雪落在他身上。   他在风雪的吹拂下,隐约听到了鹤辞的声音,可仔细一听又没有了,不禁暗自感叹,他…真的有这么喜欢幼崽么?   “族长,怎么了?”周围的族人见他似是愣住了,以为有什么新的发现,顶着风雪过来询问。   “没事。”帝阙摇了摇头,恍然间,他看到有一小堆雪似乎动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我去那边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鹤辞迷迷糊糊的居然走到了企鹅群外,一脚没踏准,身子一歪砸进了厚厚的积雪里,小翅膀划拉着想要站起来,这一动,他忽然感受到了旁边的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鹤辞小小的一团不住地发抖,可他却无法后退,尽力将那积雪推开,下面埋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企鹅!   小企鹅似乎察觉到了鹤辞的到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微弱的啾啾鸣叫。   听到声音的鹤辞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辛月的孩子,就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幼崽,鹤辞也要救他。   他用尽全力温暖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团子,带着他往企鹅群的边缘挤去。   可他们实在太小了,根本挤不进去,只能靠在外围,厚厚的雪很快将他们埋住了。   鹤辞嘶鸣的已经有气无力了,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头顶,身体已经僵硬的没有知觉,身体本能的发抖让他的“啾啾”声格外凄凉。   小企鹅无力的靠着他,可鹤辞也只是一个幼崽而已。   就在鹤辞以为他们真的会被冻死在这时,头顶压着他的积雪忽然被什么东西剥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看看我在雪里发现了什么。   鹤辞:……嘤 第5章 人?   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鹤辞隐约觉得,这个来救他的大企鹅,一定是帝阙。   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让他不由得“啾啾”的轻声撒娇。   呼啸的寒风中,若不是帝阙五感得到了强化,还真的听不出来。   最后鹤辞只看到对方低下头来,然后…他就没了意识。   风暴刚刚散去,天空再次恢复晴朗,虽然时不时也会有风吹过,却没有风暴时那么寒冷了。   企鹅们纷纷抖动着身体,凝结在身上的冰雪大片的落下。   明亮的阳光再一次撒在洁白的冰川上,也给这片大陆带来了勃勃生机。   一向注意形象的帝阙第一次托着圆滚滚的育儿袋慢慢前行。   其他的进化企鹅目不斜视,完全不敢在帝阙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触他霉头。   是的,帝阙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在风暴中和鹤辞靠在一起的小企鹅正是辛月的孩子,冻伤的更重一些,却不致死,帝阙也从辛月那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失望是有的。   风暴时期,帝阙自己照顾不上鹤辞,还特意托了最信任的朋友照顾他,可鹤辞却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幼崽跑到风暴里。   帝阙会有这个结论,是因为在他的眼中,没有进化的企鹅,哪怕是辛月的孩子也和普通企鹅没什么区别。   等到鹤辞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但不冷,身上还暖洋洋的,睁眼之前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天堂,可一睁眼…   帝阙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看到鹤辞醒来,帝阙特别从容的立直了身体,站在了他的对面,没有说话。   起初鹤辞看到帝阙时,正想高兴说点什么,但对他人情绪十分敏感的鹤辞发现,帝阙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鹤辞马上低着小脑瓜乖乖站好,等着帝阙说话。   只是黝黑的眼睛咕噜噜转,悄悄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没觉得太冷,是因为他和帝阙呆在冰川的内部缝隙里,晶莹白皙的冰川仿佛是上好的宝石一般,只是空间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人类四五平米的样子。   本来帝阙是等着鹤辞先说话的,可他想不到鹤辞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直接被冰川吸引了!   但帝阙看着鹤辞低着头,眼神还看来看去的样子,忽然就又气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跑出去?”   “诶?”   鹤辞愣了一下,仰着头看向帝阙。   帝阙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风暴一结束,我就去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所以你能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自己跑出来么。”   鹤辞回过神来,不由自己住的后退两步,犹豫了一会喃喃道:“当时…我、我不能看着他自己…”   鹤辞不知道辛月的小企鹅是不是还活着,不过看帝阙这么生气的样子,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他当时要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帝阙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平缓但认真,“你叫我一声哥,我说过会照顾好你,绝对会说到做到的。”   帝阙想从鹤辞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却发现他只是低着头不出声。   鹤辞就是觉得有些委屈,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委屈。   过了一会,他又听到帝阙说:“只要你听话。”   鹤辞险些气炸了,他还不够听话么!?   猛的一抬头,鹤辞又看到帝阙严肃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圈,“可他什么确实都不知道!要不是因为我在他妈妈那,他也不会…”   鹤辞知道,小企鹅是无辜的,他是没人要的。如果不是帝阙好心收留他,他早冻死了,总是要…知恩图报的。   帝阙想听的不是这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妈妈为什么都没你拼命。”   鹤辞确实没想过,他…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风暴的时候一旦离群哪怕是成年企鹅都坚持不了多久。”帝阙叹气。   “你想过你能做什么吗?”   其实帝阙真正想说的是,你那么小,遇到事情要先保全自己才行。   可帝阙不说,鹤辞不知道。   鹤辞想,他果然被讨厌了。   鹤辞突然就很累,也不想再解释了,他压抑着哽咽道:“反正,我不能看着他因为我的原因出事。”   大不了就是帝阙不收留他了,和之前都是一样的。   可帝阙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来回踱步。   “就算没有你,他就不能出事么?要是风暴时你没碰到我,你还有机会站在这么?”   若是帝阙不认识鹤辞,帝阙怎么会违背族规出手救他,或者鹤辞那时没遇到帝阙…   脑子一热,鹤辞甚至想到了,会发生这些还不是因为帝阙把他交给别人了。可这其实和帝阙毫无关系,说到底,只是因为他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如果我不在那,他是死是活确实与我无关,可现在我看着他跑出去的,就是因为我在他妈妈那,他才会出这个意外!”   鹤辞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我看见了,要是见死不救,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你肯定会…”   话音一顿,鹤辞低下头,看都不看帝阙一眼,压抑着委屈,小声道:“你现在,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这回帝阙秒懂,他歪了歪头,迟疑道,“所以你是怕…我会生气?”   帝阙想不通,鹤辞为什么认为他会生气?   鹤辞气鼓鼓的背过身不看他,明明委屈的不行,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破罐子破摔,“已经这样了,你不想养我就直说吧,我总能活下去的。”   帝阙沉默了一会,他真的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又有种隐秘的开心。   帝阙刚刚那么说,只是按照他的推测来试探鹤辞,他想知道鹤辞的真实想法,因为帝阙心底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他害怕自己一片好心会被人随意扔掉,但鹤辞很在乎他的感受,这就足够了。   鹤辞半天没等到回复,悄悄抬眼一看,却发现帝阙不知何时已经到他身边了!   他浑身的毛都炸了,扫了帝阙一眼就要走,却没想到帝阙一低头,直接把鹤辞揽到自己身前。   “生气了?”   鹤辞不说话,可又实在气不过,想着大不了就走,谁离了谁都能活。   然后,帝阙就挨了鹤辞一钳。   鹤辞用尽全力啄了帝阙一下,都做好挨揍的准备了,可他没想到,帝阙忽然笑了。   “我刚刚说的话确实很过分,你拿我撒气吧。不过,我挺高兴的。”帝阙蹭了蹭鹤辞,“那个小企鹅没事,就算他出事了,我也不会因为别的企鹅生你的气。”   鹤辞被帝阙这一系列操作弄得愣住了。   帝阙倒是理直气壮,“你是我亲口认得弟弟,当然和别的企鹅不一样。”   “可这种事没有下次。”帝阙认真的看着鹤辞,“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不用管别人。你想想,风暴时那些企鹅哪个理你了。”   帝阙终于记得给自己刷刷分,“他们都自顾不暇了。”   看,我对你是最好的。   “小企鹅没事。”鹤辞愣愣的张了张嘴,“太好了…”   鹤辞想到那小小一团依靠着自己的样子,高兴的低着头偷偷笑了一下。   帝阙不满足他的注意力全在小企鹅身上,故意发出声响,吧嗒吧嗒的走了两步,这才吸引了鹤辞的注意力,“嗯…饿了么,你已经睡了好久了。”   鹤辞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生气时说的话,现在他对着帝阙还是有些不自在,胡乱摇了摇头,不说话。   帝阙不信,那个小企鹅一回到辛月身边就哭闹撒娇大吃了一顿,他不信鹤辞不饿。   “那,我去捉新鲜的磷虾。”帝阙没有主动亲近别人的经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只有我自己知道,不会有别的企鹅进来,也不会太冷,你好好休息。”   鹤辞自然能感受到帝阙的亲近,但他刚刚被激的说出那样的话,帝阙居然不生气?   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帝阙想出门前再安慰安慰小家伙,可他这么一亲近,不自在的鹤辞自然是忙不迭的后退。   他们谁也没想到,鹤辞会这么掉进冰川的裂缝里。   鹤辞被这忽然踩空吓得啾啾直叫,好在这下面还有一小块斜坡凸起,刚好够鹤辞两个小爪子勉强站住。   但冰缝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底。   帝阙快步上前,向下看去。   他马上发现,以现在的企鹅样貌,他根本碰不到小企鹅——鹤辞掉的太深了。   企鹅群内的南远也在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弟弟。看着他吃饱喝足,又在妈妈的育儿袋里睡着,这才松了口气。   “妈妈,我能问个问题么?”   辛月知道南远要问什么,偏过头小声道:“你还记得你进化后,第一次来到族里,族长对你说过的话么?”   南远自然记得,帝阙那时告诉他,在族里做什么都行,但是到了企鹅群里,在其他普通企鹅面前,就要把自己当做普通企鹅。   进化企鹅一旦在他们面前做了出格的事,就会被族长逐出族群,这基本就代表着死亡。   南远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忽然觉得非常压抑。   “不过你也别太害怕。”辛月看着南远沉思的样子,笑着示意南远靠过来,“真的遇到困难了,可以去找族长。”   南远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在族人面前,族长必须是公平公正的,可私下里族长自己想做什么,只要别闹大,又有谁知道呢。”   心知肚明罢了,谁让族长是最厉害的呢。他们向来都是这样,弱肉强食而已。   鹤辞卡在冰缝里,上不来也不想掉下去,他是一眼都不敢向下看,害怕的直抖。   帝阙多次尝试着去衔鹤辞的后颈,毫无例外都失败了。   大企鹅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可鹤辞看到他这样,忽然奇异的有些安心。   “哥,我没、没事,我试试能不能自己爬上去。”这还是吵架后鹤辞第一次开口叫哥,虽然他的声音因为害怕颤颤巍巍的。   帝阙顿住了,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看着鹤辞小心翼翼的用小翅膀去攀附冰川。可根本没有借力点冰面又是一片光滑,只是白费力气。   明明怕的不行,却还在努力的想要爬上来。   接着鹤辞又尝试着用喙部敲击光滑的冰川,希望可以勾住,可他太小了,不仅没敲动,还给他反震得一个踉跄。   若是平时企鹅摔倒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可现在鹤辞脚小就那么一小块冰能给他立足,还是个斜坡。   小小的一团一个后仰,眼看着就要跌入更深的裂缝之中!   鹤辞心底一沉,屏住呼吸吓得双眼紧闭,浑身一个激灵,本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就连啾啾声都发不出来。   可预想的失重情况并没有出现,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也不对,更像是被抓住了。   突然出现的冷冽风雪刮过鹤辞的绒毛,他悄悄睁开眼,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半长的烟灰色发丝随着微风微微晃动,他的周围似乎还有飞雪云雾缭绕,又因为背着光,看不清脸……   等等!哪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接住你了。 第6章 生命   感受着掌心的温热触感,帝阙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果然,一手就握得住。   随着他的起身,鹤辞被托在胸口,也正好看清了他的面容。   鼻梁高挺,眼阔深邃,烟灰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刚好垂落在肩上。   他身边围绕着的飞雪还未散尽,在微光中熠熠生辉,白皙俊美的面庞,仿佛是西方神话中掌控风雪的神明一般,踏雪而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鹤辞的目光,对方黝黑的眼眸微闪,低头看了过来。   鹤辞从近距离的美貌冲击中清醒过来,立刻移开视线,想要蒙混过关。   可越是清醒,他越是疑惑,为什么帝阙能变成人!   这…还是地球吗?   现在的帝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巨人,过高的距离与刚刚惊险的回忆让他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很快,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就挡在了他的眼前,熟悉的低沉嗓音轻声安慰他道:“没事了。”   帝阙带着他鹤辞后退了几步,离那个冰缝远远的,这才背靠着冰川坐下。   鹤辞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呆了,这边托着他的帝阙也很震惊。   幼崽真的好小!   帝阙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的把鹤辞托在手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形态触碰幼崽,可真的…好可爱!   帝阙捧着呆住的小企鹅,手指悄悄动了动,摸了摸那细小的绒毛,心里和小绒毛一样软。   “别怕。”   帝阙清了清嗓子,把小家伙捧到眼前,“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鹤辞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居然真的帝阙!?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帝阙喉结微动,慢慢的摊开手掌,小心的感受着手心温热柔软的触感。   然后他的指尖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并不疼。帝阙神色不变,只用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鹤辞。   鹤辞突然对上这个俊美人类的视线,有些尴尬的松开了嘴。   “啾啾…啾…”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鹤辞有些蜜汁心虚,他真的只是想看看这是不是真人。   帝阙唇角微勾,故意的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掌心的小企鹅。   鹤辞躲闪不开,只能抗议的扑腾着。   可帝阙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乐趣,变本加厉的戳着鹤辞小小的身体,惹的他啾啾直叫,最后不得不在帝阙的掌心躺平任戳。   鹤辞双眼一闭,选择装死。   这么等了半天,帝阙却没了动作。   疑惑中鹤辞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入目便是帝阙放大了的俊脸!   鹤辞条件反射的支起身子向后一仰,咕噜噜的从帝阙手中滚下。   “诶!”帝阙刚刚只是想在脸侧蹭一蹭鹤辞的小绒毛。   不过,是他疏忽了,鹤辞只是个普通的小企鹅,是他自己…越界了。   鹤辞被帝阙略显慌乱的圈住,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支棱着小翅膀,晕乎乎的站了起来,还甩了甩小脑袋。   这时鹤辞才注意到,帝阙只有腰间围了一块灰色的类似于皮毛的东西,他的上身是赤裸的!   鹤辞小心的动了动僵住的身体,感受到脚下踩着的结实腹肌,还随着对方的呼吸不断起伏。   鹤辞:!!!   “你…不冷吗?”鹤辞艰难的问出这句话,目光来回晃动。一边告诉自己非礼勿视,一边觉得不看可惜。   在他不懈努力的“偷看”下,最后还是得出一句结论,帝阙身材真好啊……   咳…居然是…粉色的…   “不冷。”帝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小企鹅一定是看他没有皮毛,在关心他。   一面觉得暖心的同时又觉得遗憾,遗憾鹤辞现在还不是进化企鹅。   想到这,帝阙双手将鹤辞抱到眼前,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今天变成这样是为了救你吧。”   鹤辞愣愣的点了点头,是啊。   帝阙悄悄地动了动手指,感受着指腹柔软的触感,一脸正直的继续说:“但这样是不对的,按规定我不应该被你看到。”   鹤辞惊了,他没察觉到帝阙在偷偷撸他,因为他满脑子都是:他要干嘛,杀鹅灭口?   要是这样…刚刚不救他不是更好嘛?   “我是为了救你,才打破了族规,所以…”帝阙晃了晃手里神游天外的鹤辞,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鹤辞长舒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   帝阙眯了眯眼,趁着鹤辞的松懈,快速的用脸侧在鹤辞身上蹭了蹭。   鹤辞一脸懵逼,帝阙心满意足。   鹤辞小小的翅膀费力的推着帝阙的脸:“哥!你干嘛!”他不敢用爪子,毕竟这么好看的脸,不小心留下划痕太可惜了。   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弱成这个样子,能不能真的伤到人家。   帝阙赖着不动,又蹭了一会才和鹤辞拉开距离,脸上的表情还是高冷的不行,仿佛刚刚rua小企鹅的不是他。   鹤辞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了冰川外面有其他企鹅的声音!   “族长不在吗?”   鹤辞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帝阙。   帝阙不慌不忙的对着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当然,他也没忘记把鹤辞扣在怀里不让他出声。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第二个声音:“嗯,大概去观察环境了,毕竟是风暴刚过去…那等族长回来再说吧。”   不止一个企鹅!?   鹤辞这会完全不敢动了。   外面的企鹅们似乎还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无奈的叹气:“…只能这样了。”   鹤辞听着外边企鹅离开的声音,慢慢放松下来,扭了扭身体想从帝阙手里下去。   帝阙就像是感受不到一样,还按着鹤辞揉了揉,又为了他刚刚的配合小声夸道:“真乖。”   鹤辞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能变…变成这样子?”   帝阙眨了眨眼,不但没有回答还把鹤辞到地上,向着冰川的缝隙处推了推:“你去看看他们走没走?”   鹤辞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的过去看了。   外面白茫茫一片,远处的企鹅群还和往常一样。   “他们走…”鹤辞一回头,高大的企鹅站在了人形帝阙的位置上,低着头整理羽毛。   鹤辞反应过来,帝阙应该早就确定对方走远了,让他出来看也是为了支开他。   至于为什么支开…难道是变身的过程不能看!?   帝阙不知道鹤辞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鹤辞身边。   “你在这休息休息吧,我去看看外面什么事,会带新鲜的磷虾回来的。”   在帝阙变人之前,鹤辞原本是想待在这休息的,可现在么…   “我也想出去!”鹤辞乖巧的看着帝阙,像是选择性失忆一般配合他,“我能去看看那个小企鹅嘛?”   顺便观察一下其他的企鹅,毕竟帝阙话里话外都明显的透露出“能变人的企鹅他一只”。   帝阙犹豫了一下,便也同意了,一大一小很自然的把变人的片段抛在了脑后。   可到达企鹅群后,看着鹤辞毫不留恋的扑向辛月,帝阙多少有点后悔了,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鹤辞受到了辛月和南远的热烈欢迎,还有真心实意的感谢。   辛月那样子都要把鹤辞当成亲生孩子了,南远也就差和他拜把子了,站在旁边像个外人一样的帝阙,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因此,辛月与鹤辞说了没几句,就被帝阙叫过去了。   又因为小企鹅还在辛月的育儿带里睡觉,他们并没有走的太远,这也给了鹤辞“偷听”帝阙和辛月谈话的机会。   帝阙是有正当理由的,表现得也非常自然:“刚刚我巡视回来发现有人找过我,发生什么了么?”   辛月喜色褪去,示意帝阙像旁边看,语气沉重的说道:“这场风暴,好多幼崽都……至少有以往的二倍了。”   鹤辞也悄悄的看过去,发现在洁白的冰雪中,好多灰白的毛团匍匐在地上,南极的风带着那细小杂乱的绒毛微微颤动。   鹤辞忽然觉得,这风好像更冷了。   许多成年企鹅站在那,徒劳的低着头,想把已经僵掉的幼崽收到育儿袋内。   鹤辞一愣,他明白那是什么。   他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帝阙会对他跑出育儿袋感到那么生气,也终于知道,他和小企鹅是多么的幸运。   帝阙也看到了,他转过头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族长,咱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辛月看出他的难过,叹了口气,“我和南哥都知道,你只是想保护企鹅族群,也期待着幼崽中可以出现新的进化族人。”   帝阙没反驳,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辛月紧接着说道:“可现在环境多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不在了,那没有进化的帝企鹅岂不是连一次风暴都坚持不下去了?”   鹤辞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他起码知道了帝企鹅幼崽中是可以出现进化族人的。   这个进化族人,难道就是能变成人的帝企鹅?帝阙他们管这个叫进化么?   “但我们存在。”帝阙像是终于思考好了,语气坚定,“我们有这个能力,也就有这个责任,就算其他的进化生物抛弃了他们的出身,我…”   “不是抛弃!”辛月少见的有些激动,他对上帝阙愕然的然神,一向温和的她这次没有退却,“这不是抛弃,南哥之前也和我聊过这个问题。”   “自然为什么选择了我们,让我们能适应这个多变的环境,帝阙,你想过吗?”   鹤辞和帝阙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是呀,为什么选择的是我们呢?”南远站在鹤辞旁边学着帝阙的样子感叹了一句。   鹤辞吓了一跳,他刚刚听的入神,连南远什么时候停下他的“结拜计划”都不知道。   南远连忙安抚着鹤辞,“嘘!别出声!咱俩偷偷的听。”   鹤辞还真没发现,这个南远居然也是有心眼的!?   没给他多少时间感叹,雪地上忽然传来些许震颤,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在更加剧烈的震颤下,鹤辞险些滑倒,只能勉强站住。   所有的企鹅都向着发声处看去,就在那些小企鹅尸体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冰窟。   随着一阵水声,一个光滑的脑袋探出了水面,他惊奇的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僵掉的小企鹅,视线扫过周围其他的帝企鹅,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住小企鹅,拖入水下。   反应过来的企鹅群恐慌的四散移动,帝阙他们却是心头一沉。   海豹再一次把冰窟打到了繁育地内。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你们只能看着我rua他。   鹤辞:??? 第7章 受伤   帝阙当机立断,叮嘱了几句,示意族人引领着企鹅群向着安全地带移动。   可在大家都动起来的时候,他自己却毫不犹豫的走向了那个还闪着水波的冰窟。   鹤辞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跑过去,“哥!你干嘛去!”   帝阙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我马上就回来,你跟着…跟着他们去休息,我回来会给你带食物。”   就算鹤辞之前不懂为什么企鹅群都离海豹的换气孔远远的,可刚刚他亲眼看见小企鹅的尸体被海豹拖入了水中…   帝企鹅在海豹的食谱上!   那之前帝阙刚从冰窟上岸,紧跟着他冒出水面的海豹是想…   “太危险了!”鹤辞连连摇头,小小的身子拦在帝阙面前,试图撒娇,“哥,你陪我回去吧。”   还有几个还没离开的进化企鹅都听到了鹤辞的话,悄悄地停下来脚步,心中各有所思。   辛月带着南远站在原处,安静的看着鹤辞和帝阙。   南极的风本来就十分寒冷,吹的鹤辞一个哆嗦,帝阙见状,自然的挪了两步替鹤辞挡住了大部分冷风。   “我保证,你睡一觉或者和小企鹅玩一会,我就回来了,很快的。”   不久前,鹤辞看到了帝阙的人类外貌,熟悉的人类模样让他这个突然变成企鹅的真人类对帝阙的亲切感巨增,他是真的不想帝阙出事。   可听到帝阙的话,鹤辞沉默了一会,把视线转向了其他的企鹅。   虽然鹤辞现在分不清哪些是进化企鹅,但他知道,刚刚和帝阙交谈的辛月一定是。   他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帝阙。单单是几句话,无法改变一个人长久以来的观念。   想清楚的鹤辞只能求助似的看着辛月,可余光中,他忽然发现,其他的企鹅仿佛对帝阙孤身犯险的决定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鹤辞忽然有些迷茫,那些小企鹅僵硬的小身体还在不远处,洞窟的水波还在荡漾,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海豹从中出现,夺走更多帝企鹅的生命。   这里不再是鹤辞以前生活的安逸社会了,这是实实在在的自然。   捕食者,被捕食者,是谁也逃不脱的联系。   鹤辞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他第一次有强烈的想法,他要回到人类社会,他不想在某一天,随便的死在什么捕食者的口中。   帝阙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样子,知道他是被吓到了,安慰的蹭了蹭鹤辞,“乖,我在这,他们做不了别的。”   最后帝阙还是狠下心走开了。   小小的鹤辞亦步亦趋的跟着帝阙,可帝阙有心拉开距离,鹤辞就只能看着帝阙毫不走到了冰窟旁,毫不犹豫的扎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一切的辛月愣了愣,她…好像知道了该如何让帝阙改变主意了。   首先,鹤辞要先成为进化企鹅。   鹤辞一动不动的站在冰窟旁边,像是想从不断波动的水纹中看出什么一样。   辛月叹了口气,示意大儿子南远去把鹤辞带回来,小声道:“我就没见过鹤辞这么聪明的幼崽,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能成功进化。”   南远大概了解了辛月是什么意思,风暴过后他自己也想过,进化企鹅掩盖自己的能力,和普通企鹅一起吃苦…是必须得吗?   可他都进化了啊。   “来,跟我走吧。”南远来到了鹤辞身边,“咱们好好休息一下,族长很快就会回来的。”   鹤辞愣愣的看着南远,半晌他回道:“好。”   厚重的冰层下面,光线昏暗,帝阙灵活的绕过数只海豹,与他们拉开距离后,直接就在水下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周身的飞雪化为一块块的碎冰,绕着他打转的时候带起一串气泡围,这次皮毛幻化的衣物像是他的盔甲一般将他整个人都护住了。   海豹们见状,有些畏惧的四散开,只有一头海豹带着大量的气泡直奔帝阙,再出现时便是一身黑衣的人类样貌。   黑色的短发被他抬手捋在脑后,星眉剑目狂野英俊,只可惜左眼角一道长入耳后的疤痕稍有些破坏了他的形象。   “帝阙,你怎么还是这一招?”   “你不也是?非要紧盯着我们。”   我们?   进化海豹的首领示意其他族人退开,对于帝阙的用词不置可否,扬声道:“老规矩?”   帝阙相当不给面子的直接呛了回去,“再给你脸上添一道么?”   那进化海豹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侧的疤痕,目光冰冷:“你可以试试。”   帝阙冷笑一声,风雪在他手中慢慢凝聚,他也懒得和对方闲扯。   等解决了这件事,他还要给小家伙带磷虾回去。   鹤辞和南远跟在辛月身后走向了偏僻的雪地,微凉的风贴着地面卷起飞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洁白无瑕的雪地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企鹅群再次大规模的移动,离那个冰窟远远的,那些小企鹅的尸体就这么被留在了冰窟的周围。   落后辛月几步的南远,小声对鹤辞说:“那个…刚刚偷听的事…记得保密啊!”   南远这个态度,倒是让鹤辞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辛月是进化企鹅,南远也是吗?   想不通的鹤辞只能模糊的嗯了一声。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新的落脚点,只是偏离了企鹅大部队的位置。   辛月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企鹅幼崽,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但是…他们真的需要改变了。   “还没自我介绍过,我的名字是辛月,他是南远。”   “…我叫鹤辞。”鹤辞有些疑惑,这么郑重?是什么仪式么?   他没发现在自己说出门名字时,辛月与南远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帝阙居然给没有进化的幼崽取名字!?   这边鹤辞却思考起了称呼的问题。自己和小企鹅差不多大,刚刚南远还要和他拜把子,这样叫辛月姐姐就太奇怪了,可辛月又和帝阙是好友,他又叫帝阙哥…   鹤辞有些不自在,只能低着头没话找话的啾啾两声:“南远哥,我有点冷…”   “哦…哦!”南远这下顾不上震惊,小心的把鹤辞收入育儿袋里,还贴心的帮他整理了一下小绒毛,“咳,这样…感觉好多了吧。”   “嗯,谢谢南远哥。”   鹤辞乖巧的趴好,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大了点,其实…也不是很冷,只是他和辛月母子确实不大熟悉,小企鹅还在睡觉,鹤辞着实有些尴尬。   辛月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主动的走过来和他聊天。   “我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并不是空口说白话的。”辛月温柔的笑着,“只要你需要,我非常愿意照顾你。”   鹤辞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   “你不用对父母这个身份感到排斥的,我在族长那了解了一些,你父亲应该是去海里捕猎了,等到南远的父亲回来,他也该回来了。”   鹤辞一愣,讲道理,他对企鹅父亲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对母亲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而且鹤辞知道了帝阙能变成人后,是不太想和帝阙分开的,他不想这辈子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帝企鹅。   “嗯……”但是鹤辞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如果父亲回来了,他大概…就只能期盼着自己可以成为进化企鹅了。   可要怎么才能进化?   辛月看出鹤辞的小心谨慎,心里一软:“你的父亲,并不是不要你了。”   鹤辞一愣,猛的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辛月。   “在其他雄企鹅都出去捕猎的时候,你的父亲硬是多等了七八天,才独自出发的。”辛月能想到当时的情景,语气更加温柔,“他是在等你长出能保护自己的绒毛。”   而且根据消息,鹤辞的父亲应该只是一只普通企鹅,着实难得了。   “他是爱你的。”   鹤辞震惊的看着辛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他说,他是被人爱着的。   记忆中企鹅父亲模糊不清的身影忽然就高大了很多。   鹤辞被这个消息砸昏了头,他不是没人要的!   鹤辞只来及认真的道谢,辛月的小企鹅就睡醒了   小企鹅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亲亲热热的就往鹤辞身上扑。   明明他的体积比鹤辞还要大上一些,就是死赖着不动。   一大一小的灰色毛团凑在一起,相当喜感,又相当可爱。   鹤辞挣又挣不开,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让他靠着,最后还是辛月出手才把他们分开。   在一旁看着的南远有些跃跃欲试,辛月一翅膀就把他按住了,忍着笑意叮嘱他:“你也是,明年要当爸爸的人了,成熟一点。”   被迫成熟的南远失落的被辛月拉着,站的直挺挺的给鹤辞他们俩挡风,看着他们玩。   鹤辞有些受不住小企鹅的热情,他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小企鹅就跌跌撞撞的跟着他。   辛月暗自感叹,果然,这个时期的幼崽几乎都不会走,鹤辞不但会走…   “族长回来了!”   被迫当了半天挡风墙的南远瞬间来了精神,扭头向着冰窟的方向看了过去,帝阙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进化后敏锐的五感让他能听到其他族人的感叹声:“暂时安全了。”   等到鹤辞看到帝阙向这边走来时,马上高兴的迎了上去,小小的一团绕着帝阙跑了好几圈。   最后还是帝阙看准时机上前一步,让他一头撞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停了下来。   小企鹅本想跟着鹤辞,可又跟不上,最后还是南远连哄带骗的把他装回了育儿袋里。   “麻烦了。”帝阙目光平静,看都没看那个小企鹅一眼,和辛月打了个招呼,领着鹤辞就离开了。   辛月看着帝阙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路上,帝阙能感觉到鹤辞的视线简直就是黏在了自己身上,有些无奈。   “在看什么?”   鹤辞收回眼神:“没看什么…”   帝阙能从天敌手下安然无恙的回来,这得厉害到什么地步啊!   “哥,你真厉害!”   帝阙也不是没被夸过,只是被幼崽这么直白的夸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说点谦虚的话,只是刚一开口,伤口处的痛感突然就变强了,脚下难免一个踉跄。   一旁的鹤辞在帝阙用翅膀掌握平衡时才终于看清,他的翅膀内侧居然粘上了不少血迹!   “帝阙!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让我用事实来谦虚一下】 第8章 亲近日常   冰层下,岑誉摸了摸自己眼角的那道疤,虽然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但他皮糙肉厚,大不了疼几天流点血就好了。   况且对他来说只要脸上没添新伤就行。要是再让那胖企鹅划上一刀,他面子往哪搁!   说起这个岑誉就更生气了,帝阙那个不要命的还真是下下都往他脸上招呼。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进化海豹有些不知所措,小声试探的问道:“老大,那咱们之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岑誉白了他一眼,随意的指了指头顶的冰层,“先缓口气,那个谁,不是看到了冻死的幼崽了么,弄下来。”   那些人连连点头,完全不敢多说。   “也不知道这运气好还是不好,居然直接碰上了他们风暴刚结束。”其实岑誉心里还是有点打怵,这帝阙能力进步的也太快了,要是没有风暴消耗他……   卧槽,这么下去,老子不会被饿死吧!?   岑誉浑身疼的厉害,恨得直磨牙。帝阙这个死心眼的,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通!想起来就烦!   他转头看到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同类,呲牙假笑了一下,咬牙道:“愣着干嘛呢,都干活去!”   进化海豹们瞬间四散开,开始在岑誉的“压迫”下做苦力。   地面上,帝阙和鹤辞僵持在了平时休息的冰台旁。   帝阙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有点尴尬的收拢了翅膀,“咳,小伤而已。”   那海豹伤的比他重多了,有段时间不能再来骚扰企鹅群了。   鹤辞目不转睛的盯着帝阙,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帝阙,但是…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么?   若是鹤辞撒个娇什么的,帝阙还勉强有办法应付,可这什么也不说,就是盯着他看……   帝阙总有种心虚的感觉,“咱们…外面风大,到里面说,嗯?”   鹤辞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帝阙。   他前脚刚踏进冰川的内部空间,身后就响起了一阵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鹤辞回头一看,原来是晶莹的冰霜顺着缝隙蔓延凝结,把那个入口遮掩住了。   这种超自然事件就发生在眼前,鹤辞却不怎么害怕,因为他看到了再次变为人类样貌的帝阙,洁白的飞雪正在对方白皙修长的指间飞舞。   帝阙缓了一口气,慢慢坐下,对着鹤辞摊开手:“到哥这来,别怕。”   现在这个空间的光线非常昏暗,鹤辞别的是不怕,但他是真怕了再掉进什么冰缝里去。   “我看不清地面…”   帝阙顿了一下,他又忘记鹤辞只是普通企鹅了,“是我忘了。”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他从是哪拿出了一样东西,封闭的空间内忽然充满了光亮。   鹤辞借着光小心的走到了帝阙身边,发现他正坐在地上,腰腹处还缠着灰色的皮毛。   发光的东西正是帝阙手里拿着的一颗珠子。   夜明珠!   鹤辞目测,这东西应该有他脑袋大了!   鹤辞正在感叹帝阙的神奇,下一秒他就被对方抓住了。   腾空的感觉让鹤辞本能的想要挣扎,帝阙忽然开口道:“我的伤口在腰侧。”   鹤辞立刻僵住不敢动了,但是依旧抗议似的瞪着帝阙,看他笑自己,又在他的手指上啄了好几下。   帝阙有些发白的唇微微勾起,心满意足的把鹤辞抱进怀里,下颚在鹤辞头顶蹭了蹭:“以前这个时候都是我自己待着的。”   鹤辞没说话,乖巧的当着他的企鹅抱枕。   帝阙点了点鹤辞的小脑袋,又揉了揉他一身绒毛,干咳一声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如果被其他族人知道我受伤了…还是有些麻烦的。”   他不仅是族里的领头者,也是精神支柱的存在,现在进化企鹅的生存已经很艰难了,如果他受伤的事传开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一直在鹤辞心里憋着的一股劲,就这么散开了,他小小的翅膀攀附在帝阙的手指上,安慰的啾啾了几声。   帝阙松开了他,那颗夜明珠也被他放在了鹤辞怀里。   紧接着帝阙大手一翻,数条小鱼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鹤辞眨了眨眼,小脑袋探到帝阙手边,来回的观察,帝阙也配合的翻手给他看。   他一抬手,鹤辞的视线就跟着他,小脑袋转来转去的非常灵动。   现在帝阙心情特别好,笑着问道:“看出什么了?”   鹤辞一僵,刚刚那绝对不是他!一仰脑袋,抖了抖小翅膀,转过身去不理他,帝阙又凑过来,拿起一条小鱼送到鹤辞嘴边,“你可好久都没吃东西了,真不饿?”   确实有点饿了,但鹤辞只是看了一眼让他食指大动的新鲜小鱼,继续保持沉默。   他不要面子的吗!   帝阙思考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知道了。”   他又从本源空间取出了一把磷虾:“我之前说会带磷虾回来的。”   鹤辞这次真的绷不住了,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帝阙:“哥,你真的不觉得,按照你们的族规,你不应该跟我说太多话么?”   帝阙手上的动作一僵,低着头拨弄手里的磷虾,半晌像是没听到一样,又把磷虾送到了鹤辞的嘴边。   鹤辞几次躲避无果,最后还是张口吃了,一人一鹅都不说话的投喂了好一会。   就在这时,帝阙沉声说道:“可是我想说。”   鹤辞吞咽的动作一顿,他看不清帝阙的表情,小爪子有些忐忑的拨弄着那颗明亮的夜明珠。   突然的沉默让鹤辞有点心慌,最后他还是爬到了帝阙膝上,仰头看着他:“你说吧,我听着。”   “而且这是咱们俩的小秘密,我绝对不会说给别人听。”   帝阙似乎被逗笑了,他又把鹤辞按在手里揉了揉,直到鹤辞受不了的张口啄他,这才收回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大了一点?”   真的?   鹤辞张开小翅膀左右扭头看了半天,甚至在帝阙膝盖上转了两圈,他自己没感觉啊?   “…没有吧。”   “哦。”帝阙挑了挑眉,“那应该就是胖了吧。”   鹤辞:!!!   我才吃了你一顿!你就说我胖!!   “我说完了。”帝阙看着他炸毛,低声笑了一下。   他灵活的手指继续揉着鹤辞的小脑袋,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是一团火,温暖了他僵硬的身躯。   鹤辞真心觉得变成人的帝阙似乎扔掉了什么包袱!变得欠揍了!不过好在他还记得刚刚帝阙落寞的样子…他忍了!   “你这个…发光的冰块是什么?”鹤辞跳到地上,把夜明珠推到帝阙手边,时刻不忘自己无知小企鹅的人设。   “不是冰,这是夜明珠。”帝阙又拿出了几颗,像是哄骗小孩子的坏叔叔一样,故意在鹤辞眼前晃了晃,“是我的私有物,别人都不知道。”   “嗯?哪来的!雪里有么?”   “应该是海里的东西,以前碰到过人鱼,他给的。”   人鱼!鹤辞忽然就觉得爪下的夜明珠它不香了…   其实帝阙觉得这种东西除了发光也没什么用,可他觉得鹤辞好像很感兴趣,“你喜欢?”   鹤辞浑身一震,忙不迭的点头!   帝阙想了想,把发亮的小珠子一颗颗的堆放在鹤辞身边,围成一圈,承诺道:“等你能下海了,就都给你。”   到时就是确定幼崽能否进化的关键时期,进化后的企鹅会拥有自己的本源空间,帝阙觉得这东西没用,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觉得。   万一要是真的没进化…大不了他偷偷的养着鹤辞,反正鹤辞已经知道了他的事。   “一言为定!”鹤辞张口咬住帝阙的小拇指,还晃了晃,这在人类世界里就算是拉钩了!他现在也见不到人鱼,退而求其次,夜明珠还是很香的!   没过多久,鹤辞吃饱喝足的趴在地上,时不时的抬眼,偷偷的打量着帝阙,发现对方心情比刚才好多了,犹豫着问出了纠结很久的问题。   “哥,为什么遇到危险的时候大家都在后退,只有你自己冲在前面啊?”   帝阙被他问的一愣,这不是应该的么?   “这是我应该做的。”帝阙心想,鹤辞果然还是小孩子想法,“我有能力去保护他们的。而且我的这种小伤过两天就好了,那海豹伤的可比我重多了。”   鹤辞听出他语气中隐藏的骄傲,更加迷茫了。   不是,保护普通企鹅,是因为他们弱,也就算了,可那些进化企鹅…也要帝阙保护!?   若说帝阙是老好人…也不是啊?   鹤辞一时语塞,想不到别的话了。   帝阙看他沉思的小模样,忍着笑意轻轻的拍了拍他:“有族人来找我了,你在这等我回来。”   诶!?鹤辞抻着脖子听了一会,可他什么也没听到啊。   这次帝阙清理了一下手臂上的血迹,在鹤辞眼前变成了帝企鹅的样子。   只不过鹤辞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因为帝阙整个人都被凭空出现的飞雪挡住了!   鹤辞再次感受到了进化企鹅与普通企鹅的差距!   解除了入口处的冰霜后,帝阙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鹤辞只能继续窝在着玩他的“发光球”。   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族长!它们又开始争抢幼崽了!”   抢幼崽!鹤辞抬起头,放下了夜明珠,悄悄地走到了入口的阴影处。   帝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远处乱糟糟的企鹅群:“像往常一样,把它们拉开不就好了。”   传信的企鹅尴尬的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族长,这次、这次是咱们族人…的幼崽,被其他企鹅抢走了…”   若是父母都是进化企鹅,幼崽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在成年后也会成为进化企鹅,这是他们族内摸索出的经验。   因此族内就会形成稳定的家庭关系,比如辛月一家。   可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帝阙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鹤辞: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的。 第9章 抢幼崽   “族里的幼崽,被普通的企鹅抢走了?”帝阙看了看远处乱糟糟的企鹅群,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低着头族人。   往常进化企鹅带着孩子只要躲得远一点,抢幼崽这个事是波及不到他们,可这次死了太多的幼崽,普通企鹅自然盯上了他们。   而进化企鹅们又安逸太久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帝阙想到了刚刚鹤辞问他的话。   他有些迷茫,进化企鹅是不是真的太弱了?大多数的族人似乎除了体质上的进化外,似乎…都没有变得更强。   来传信的企鹅感到有些尴尬,但是他的双眼依旧是充满希望的看着帝阙。   帝阙晃了晃神,对上了进化企鹅的目光,虽然这事确实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是他的族人,他不能不管。   “我去看看。”   老老实实待在冰川内部的鹤辞虽然不懂那些进化的事,但是他觉得,抢孩子这不亚于人类世界的人贩子啊!   帝企鹅这居然还是光明正大的抢?   可紧接着,鹤辞又被帝阙气到了!他真的想揪着帝阙好好问问:你看什么啊你看!你看了就会有办法么!?你那些族人都是草包么!?   好在帝阙还记得鹤辞正在等自己,他扬了扬头淡定的说:“你回去,我一会到。”   听到那进化企鹅高兴的应了一声,鹤辞马上转身跑回了那堆夜明珠里。   所以帝阙回来时,鹤辞看起来还在那堆夜明珠中打滚玩耍。   “鹤辞,你要不要…”   等等!帝阙刚刚是想带着鹤辞一起过去的,但他反应过来,企鹅群正在争抢幼崽,鹤辞要是过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行不行!   想到这点,帝阙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放缓语气哄道:“你自己在这休息可以吗?我会把这个入口封上,不会太冷也没有其他企鹅过来,处理完事情也会马上回来。”   鹤辞歪了歪头,好像他刚刚没有贴着冰面偷听一样,惊讶的问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海豹又出现了!?”   “…不是,之前你应该也看到了,好多幼崽都…,现在失去孩子的企鹅又开始抢幼崽了。”帝阙避重就轻的简单说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幼崽说这些。   “我自己去看看,风暴刚过去,若是情况很严重的话,可能…会有不必要的伤亡。”   帝阙一向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性子,可他没想到鹤辞不按他的想法来。   “我也想去!”鹤辞知道帝阙肯定会拒绝的,所以直接不给他说话时的时间紧跟着说道,“我、我自己在这有点害怕…我可以去辛月阿姨那!南远哥会照顾我的!”   帝阙沉默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鹤辞有这么喜欢辛月和那个南远哥么?   等他想到辛月把名字告诉鹤辞了,居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哥,行不行啊?”鹤辞哒哒哒的跑到帝阙面前,还踮了踮脚。   帝阙偏过头,余光看着这个小家伙绕着自己转了几圈,他才干咳了一声:“不行。”   鹤辞:???   他想跟着帝阙是为了自己能出去溜达么?必然不是啊,他是为了看着帝阙别再当老妈子了!   可帝阙快步退出了去,眨眼间冰霜就把入口封上了,他记得鹤辞说会害怕,又细心的留下了一些孔洞。   “我马上回来,乖。”帝阙低下头透过留下的冰孔看着鹤辞,那一小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己。   鹤辞啾啾数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帝阙,用眼神谴责他。   帝阙被他看的差点心软,第一次觉得族人什么事都来找自己也不是很好:“等我回来抱着你睡好不好,那些夜明珠还在等你呢。”   完完全全的哄孩子模式。   鹤辞就这么看着帝阙走远了,内心十分复杂。   帝阙,行,可以。   他自己想办法出去!   帝阙走到了企鹅群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秘密基地里的那一小团。   小家伙是在抱着夜明珠么?还是在吃东西?或者是准备睡觉了?   “族长!”   帝阙一愣,抬头就发现十多个族人围了过来。   “族长,我们…我们的孩子…”其中一为妈妈说着差点就哭了。   帝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有经验能给他参考,他的崩溃不比没了孩子的企鹅妈妈们少:“你们…的孩子都被抢走了?”   “还不至于。”辛月走了过来,她的孩子在远处的南远那,“有五个咱们族人的幼崽被抢走了。”   帝阙扫视了一眼还是很混乱的企鹅群,头疼的问道:“还能认得出来么?”   被抢走孩子的企鹅妈妈们立刻点头。   “族长,咱们怎么办啊?”   进化企鹅族人们虽然是在询问,但是都满眼期盼的看着帝阙。   他们希望族长能帮他们把孩子带回来。   辛月自然是察觉到了帝阙的为难,但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声,毕竟她一直都想让帝阙放弃照顾普通企鹅。   “先看看情况。”帝阙没有马上决定,先给出承诺安抚着族人,“幼崽是一定要抢回来的。”   他费心费力的保护普通企鹅,可不是让他们抢孩子的。   视线中有两个进化企鹅妈妈正在普通企鹅间争抢着自己的孩子,但是敌众我寡,没多久,狼狈的她们就被挤了出来。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似乎是要需帝阙亲自去把五个孩子抢回来才行。   辛月自然知道是这个结果,几番纠结,还是准备帮忙,起码不能让帝阙自己一个人去。   其实若是进化企鹅一起冲进企鹅群,也不是不行,就是会给普通企鹅群造成一定的伤害。   思来想去,帝阙抖了抖翅膀,遮掩好自己的伤口,准备自己去抢孩子。   结果正在抢孩子的一些企鹅忽然转头跑向了帝阙他们的侧后方。   进化企鹅们都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一只企鹅幼崽跌跌撞撞的走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他身边还没有成年企鹅跟着保护他,自然吸引了很多没有抢到孩子的企鹅妈妈。   这个小企鹅不是别人,正是鹤辞。   鹤辞在帝阙走后试着敲击那层不厚的冰霜,结果把自己震得头晕眼花,那冰却连个纹都没出。   很快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帝阙留下的那几个孔上。   帝阙说鹤辞胖自然是假的,但他绒毛变厚了却是真的。   几番努力还真让他钻出来了!如果忽略他被卡住的那段时间,还有他浑身乱糟糟的小绒毛,计划也还算顺利。   只是鹤辞到这一看,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没被帝阙收留的时候。   好多成年企鹅向他走来,但他可不是最开始那个走几步都要晕倒的幼崽了。   他可是吃饱了才出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我只有一点点震惊。 第10章 虚惊一场   帝阙远远的看着那一小团毫不知情、摇摇晃晃的向这里走来,原本蓬松的小绒毛都乱糟糟的。   企鹅们直奔鹤辞跑去的场景,让帝阙非常焦躁,心底还有股无名怒火,不知是对鹤辞还是对自己,或者…是对那些想抢走鹤辞的企鹅们。   帝阙转身就要过去,却被辛月叫住了,她像是故意拖延一般,慢悠悠道:“族长,它们被引走了一部分,现在去抢幼崽正好。”   其他的族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着。   被这一耽搁,鹤辞的小身影已经看不到,帝阙脚步顿住,转过头冷冷的开口道:“确实,还能认得出自家孩子的抓紧时间把他们带回来,若是认不出了……”   这话一出,只有低着头的辛月偷笑了一下,其他的族人都愣了。   难道不是族长去…   “我也不认得你们孩子,父母要是也认不出那就算了,总之不要把无法进化的幼崽带回来。”   帝阙想,虽然他刚刚准备亲自去帮族人抢幼崽,但现在他不想了。   族人们都有些迷茫,只有刚刚被企鹅群挤出来的那两个企鹅妈妈立刻精神抖擞的再次加入了企鹅群。   辛月拦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的企鹅妈妈们:“快走吧,我陪你们去找孩子。”   帝阙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了鹤辞那边。   心情很好的辛月直接假装没看到,直接加入了抢幼崽大战。   心中还在感叹着,所以说嘛,帝阙的性格在那里,只要方法正确,这种“事事亲为”的现象还是可以改变的。   帝阙是不怕鹤辞被抢走,这小家伙聪明的很,而且就算被抢走了,他也有能力,再把鹤辞抢回来。   帝阙还没走几步,鹤辞居然灵活的从那些企鹅脚下的缝隙中跑出来了!   好不容易喘口气的鹤辞也看到了帝阙,他的脚步还稍稍停顿了一下。   正向这里赶来的帝阙自然发现了这点,他双眼一亮,已经做好了随时接住鹤辞的准备。   可下一秒,鹤辞毫不犹豫的调转方向,一溜烟的跑到了正在争抢幼崽的企鹅群里。   那一身绒毛更乱了,还随着他的奔跑一颠一颠的乱颤。   这下帝阙那满腔的欢喜噗的一下,烟消云散了。他扭了扭头,倔强的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想做。   向来自信到快要自负的帝阙第一次开始偷偷的自我反省:难道…鹤辞是生他气了?   帝阙虽然陷入了迷茫,但他也不忘跟上鹤辞,这种乱跑的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处在“危险”中的鹤辞见缝插针的加入了普通企鹅和进化企鹅强娃的战局,凭借着自己的灵巧,还把局势搅得一团糟。   在大企鹅们打成一团的时候,鹤辞凭借着自己小了不止一号的身躯,揪着那几个幼崽绒毛,把它们一个个的都拽了出来。   那三位在一旁不知如何下手的进化企鹅妈妈们愣了一下,赶紧把自己的孩子装回育儿袋里,飞快的躲到了其他族人身边。   那些被抢走幼崽的普通企鹅也跑过来认领自家幼崽,有的幼崽妈妈被纠缠在了战局里,见到孩子安全了,想要后撤脱离战局。   转过身来的鹤辞看着她们打成一团,而小企鹅却已经各找各妈了…他有种难以抑制的骄傲感。   然后他就被育儿袋罩住了。   鹤辞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挣脱,帝阙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动作,低头靠近他,冷声问道:“你还想去哪?”   去找辛月?或者是其他什么企鹅?   听到熟悉的声音鹤辞老实了,他探出头看着帝阙,讨好的啾啾叫着,还不忘趁乱小声说道:“哥,你要记得你受伤了,自己注意伤口啊!”   帝阙一愣,他没想到鹤辞是因为这个,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嗯…”   那边企鹅们的“战争”到了尾声,毕竟幼崽都不在了,她们打架也没意义了。   结果它们一抬头就看到帝阙与鹤辞“有爱”的场面,就想把鹤辞抢过来做自己的幼崽。   发现了这一点的帝阙缓缓抬头,随着他的动作,光滑的冰面自他脚下开始蔓延。   那些还想抢娃的企鹅没走几步就鸣叫着相继摔倒了,哪怕站起来也直立不了多久就再次趴下,一时半会谁都没起来。   鹤辞被这场面逗笑了,他清脆的啾啾声在大企鹅的鸣叫中格外的明显。   见到这一幕的辛月走了过来,惊讶的看着那不该出现在这时的冰面:“这是?”   帝阙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居然在这用了能力!   但他表面上十分自然的扬了扬头:“让他们冷静一下,安静了就能站起来。”   有理有据,没有毛病。   况且他是族长,怎么解释不都是他说了算。   辛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哼笑着站在帝阙旁边,她可什么都没说呢。   “鹤辞,我说的话永远都有效哦。”辛月凑到鹤辞那,“若是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照顾你。”   仰着头的帝阙像是没有看到辛月的撬墙角行为,只是在鹤辞正要回话的时候忽然带着他转身走了。   还故意把辛月无视个彻彻底底。   也不是生气,只是帝阙从一开始就知道月的想法,因此也不和她客气。   “诶!哥!我还没和辛月阿姨说话呢!”鹤辞挣扎着想从育儿带里溜出去。   “辛月故意逗你的,她自己都两个孩子了,你别理她。”帝阙低下头又把他往里塞了塞,“再乱跑,我就要罚你了。”   鹤辞想回头看,可帝阙不给这个机会,直接带着他走了。   此时的帝阙完全没发现,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的带着幼崽走路了。   在回到帝阙居所的路上,鹤辞怕帝阙的伤口裂开,挣扎着想要自己出来走。   然后帝阙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   “你一动,我伤口更疼了。”   鹤辞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好,哼哼着啄住帝阙的羽毛,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用力。   帝阙一向注意自己企鹅形态时的外貌,虽然现在带着幼崽行走破坏了他的形象,但他还是不想让鹤辞自己走。   鹤辞见过他的进化样貌了,也知道了进化企鹅的事了,而且…还收了他的夜明珠。   可不能让鹤辞被其他什么企鹅抢走,不然他岂不是亏大了。   况且从帝阙接任族长以来,都是他一个人支撑着企鹅一族,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主动亲近自己的幼崽,当然得保护好。   越想越觉得鹤辞好的帝阙在回到冰川入口处时,惊奇的发现被他用来封住入口的冰霜居然完好无损!   “你是…怎么出来的?”   鹤辞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从育儿袋里钻了出来。   帝阙仔细的打量着鹤辞,又看了看一丝裂纹都没有的冰霜,百思不得其解。   “哥,你等等!我给你示范一下!”鹤辞灵机一动,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   帝阙动作一顿,他确实是挺好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好啊,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出来的。【查缺补漏,下次你就出不来了。】 第11章 梦中呓语   鹤辞摩拳擦掌做好准备:“你等着看,我去了!”   站在一边的帝阙不置可否,却也后退两步给鹤辞留出了空间。   小企鹅小小的爪子和喙部一起努力,扇着毛茸茸的翅膀,攀附在冰霜上那大小不一的孔洞上,费力的往上爬。   好半天才勉强往上挪动了一点。   帝阙站在那看了半天,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把冰霜撤掉算了,可看那个小家伙如此努力的样子…   算了,再等等看吧。   但是鹤辞这战况着实惨烈,帝阙别过头,简直不忍再看。   可他这一错开视线,眨眼间鹤辞的半个身子居然穿过了一个不小的冰孔!   只是那一身绒毛更加乱糟糟的了。   努力了半天的鹤辞终于有了进展,可那小脚在空中蹬来蹬去的,身上依旧纹丝不动,似乎卡在那再难挪动分毫。   帝阙又沉默的等了一会,才斟酌着开口:“你…确定现在不是…卡住了?”   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有种不祥预感的鹤辞,这下僵住了。   “不、不可能!我分明就是这么出来的!”   帝阙仔细观察着他留下的冰霜,视线一转,他发现在鹤辞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大的孔,他愣了一下,这…似乎就是问题所在吧。   心里有底的帝阙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假装好心的推理道:“啧,才这么大一会,你也不至于变胖啊。”   闻言鹤辞再次扭动的更加激烈,他不信过不去!   帝阙细心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别的企鹅,这才悄悄化为人形蹲了下来,还伸出手故意戳了戳鹤辞露在外面的小身体。   “小家伙,要不要我帮忙。”   “不、不用!你走开!”鹤辞觉得丢脸极了,深呼吸缩紧腹部,更加用力的挣扎。   帝阙眉头一挑,屈起手指敲了敲看似薄弱的冰霜:“你确定?我幻化出的冰霜可是不会被温度融化的,你要是真的卡住了,嗯…”   这下鹤辞彻底愣住了,他刚刚确实是想,大不了多卡一会,冰化了就好了。   可现在这条路也断了。   帝阙也不是想为难鹤辞,他看到小企鹅被打击到生无可恋的样子,忍着笑意撤掉了冰霜,双手则在下方稳稳的接住了鹤辞。   “知道危险了么。”帝阙哼笑了一声,起身抱着他走入了冰川内,“之前你能出来还真的是运气好,刚刚我若是不在,你得被卡到什么时候?”   鹤辞还是不服气,但他被帝阙拢在怀里,对方微凉的指尖将他杂乱的绒毛慢慢理顺,舒服的他不好意思再反驳。   帝阙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单手撑着冰面慢慢坐了下来:“困了吗?算时间,你也该睡觉了。”   鹤辞被帝阙托着趴在他的怀里,黑亮的小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着。   其实鹤辞是有点累,但也不是很困,他还在想为什么自己出去的时候很顺利,可进来的时候却被卡住了。   “等等!”鹤辞忽然想起来了,他支起身子仰头看着帝阙,“你刚刚是不是…用你那个超能力卡我的?”   帝阙啧了一声。   “你小脑袋里想的的都是什么?”帝阙揉了揉他的一身绒毛,“我至于吗?”   鹤辞挣扎了一下,不服输的扬着脖子啾啾叫。   看他这么活泼,帝阙扬眉笑道:“虽然这次不是我,但是下次,你别想再用这个办法溜出去了。”   鹤辞动作一滞,这下他也发现哪里不对了,呆呆的看着帝阙。   只见那个俊美的男人笑的更加愉悦,还故意朗声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冰川外面的积雪被风吹起,其中一部分洋洋洒洒落入了这个小空间里。   随后熟悉的冰霜像有生命一般迅速的攀附这冰川,再次把入口封住了。   终于认清现实的鹤辞瘫在冰面上,还来回打滚,啾啾的抗议。   若是忽略他偶尔偷看帝阙反应的事实,也算足够可怜了。   可帝阙就像是没看到一般席地而坐,手中还把玩着两颗夜明珠。   鹤辞好后悔,他是傻了吗,他光顾着让帝阙别生气,连智商都下降了么!?   他为什么要让帝阙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鹤辞越想越后悔,又开始不停的叹气了。   帝阙到底是看不过去了,他躺到了鹤辞边上,还手动的把鹤辞翻了个面,揉了揉鹤辞被冰冻得发凉的小肚子。   “好了,睡觉吧,如果不是很危险的情况,我也不会关你的。”   鹤辞哼哼两声翻了个身,不让帝阙揉自己,帝阙也不勉强。   但下一瞬,他直接拎着鹤辞的后颈绒毛,把小企鹅抱到怀里,还把鹤辞按在自己心口,不让他乱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在柔软的灰白绒毛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鹤辞:“乖,睡吧,地上凉。”   帝阙以人类的样貌躺下伤口会舒服一点,若是要他用企鹅形态站一晚上…   鹤辞直接被动的摊成了企鹅饼,但柔软的腹部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帝阙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还有对方肌肤传来的温热,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的绒毛都要炸了。   活这么久第一次与别人亲密接触的鹤辞吓得把眼睛紧紧的闭上了。要不是有绒毛遮掩,他真的整个鹅都要红透了。   “我…我睡了……”   他想着,自己内里可是个人类,绝对不能趁着帝企鹅的“无知”就占人家便宜。   看着小家伙老老实实的闭眼睡觉了,帝阙松了口气,也合眼休息了一会。   一时间,外面风雪吹过的沙沙声都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帝阙以为自己睡着了,可胸口那一小团只是微微动了动小脑袋,他就睁开了双眼。   那暖乎乎的一小团窝在他心口,暖到他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帝阙也没动,只是伸手拨了拨小家伙的绒毛,他腰侧的伤口该结痂了,明天差不多就能再次下水捕猎了。   看起来鹤辞蛮喜欢磷虾的,可以多带一些回来……   帝阙正在计划将来,忽然他胸口的鹤辞就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抽搐了一下,这种变故让帝阙拨弄绒毛的手指不上不下的僵住了。   “爸爸…”鹤辞在睡梦中啾啾的叫了两声,可怜巴巴的把自己蜷成一团,“妈妈…”   明明是微不可闻的声音,落在帝阙耳中却像是惊雷一般,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了。   每一个进化族人在帝阙那都是有记录的。   可之前帝阙带领族人捕猎时并没有进化企鹅失踪,也就是说鹤辞的母亲大概率应该只是普通企鹅。   若是说鹤辞父亲是很有可能回来,那鹤辞的母亲现在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帝阙忽然沉默了。   凡事都有万一,若是鹤辞的父母真的回来了,小家伙还会愿意待在他这么?   他忽然睡不着了,一面安抚的轻拍着鹤辞,一面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确定鹤辞父亲走的时候也没来找过他求助。   所以…应该…就是普通企鹅…吧…   作者有话要说:   鹤辞:哼哼,是不是你猜啊。 第12章 梦   小小的鹤辞穿着洗到泛白的衣物,抱着塞满零食的小书包站在街道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鹤辞回想起父亲叮嘱他的话,要在这里等爸爸妈妈来接自己,不能随便乱走,不然他们会找不到自己的。   虽然他已经记不得父母的样貌了。   在鹤辞的记忆里,再过一会,男人就会和他的妻子提起大包的行李,坐上最近的一趟火车,离开这个城市。   可就算他明知道没有人会来,他也只能抱着小书包站在那,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爸爸…妈妈…”   万一…万一这次他们回来了呢……   鹤辞就这么再一次从正午等到日落,按照记忆中的场景,这个时候鹤辞应该去找其他的出路了,可是他的视线还是无法离开父亲离开的方向。   傍晚的阳光撒向了大地,成为了鹤辞眼里唯一的亮色,可虽然他站在阳光下,但初秋微凉的晚风让他不自觉的发抖。   鹤辞已经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唯一的“行李”,茫然的望着前方。   忽然他肩上一沉,似乎是谁把大人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还带来了难以言说的温暖。   鹤辞惊喜的转过头,夕阳似乎特意给对方镀了一层光。   来人半长的烟灰色的发丝随着动作划过鹤辞的脸颊。   紧接着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家伙,起来了。”   鹤辞猛的睁开眼,直接对上了帝阙担忧的眼神:“鹤辞,你怎么了?”   帝阙已经坐起来了,鹤辞正窝在他怀里,一时间有些迷茫:“我?我没怎么啊…”   “刚刚你一直在哼,好像很难受,叫了半天也没醒。”帝阙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被梦吓到了吗?”   鹤辞眨了眨眼。   他?哼哼?怎么可能?   帝阙看鹤辞没反应,还以为他被噩梦吓傻了,抬手对着他那身绒毛轻柔的揉了揉:“别怕,哥在这呢。”   他没敢说“父母不在了”了这种话,毕竟他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鹤辞会对什么话敏感他还是能猜到的。   而鹤辞此刻记不大清他是梦到什么了,可他觉得既然忘了应该就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鹤辞稀里糊涂的点头:“嗯…哥,我睡了多久啊。”   “不久,时间还早,你还可以继续睡。”现在帝阙受了伤,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不困啦。”鹤辞挣扎着从帝阙身上蹦到地上,扇了扇小翅膀。   可帝阙忽然开口叫住了他:“鹤辞。”   小企鹅愣了一下,歪头看了过来。   “我说…”帝阙顿了一下,抿了抿唇,“你需要的话,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无论鹤辞的父母是否回来,无论鹤辞能不能成功进化。   鹤辞有些惊讶,这才相处没多久吧,他还记得帝阙最开始说的是让他等爸爸来接啊。   他对帝阙感到亲近是因为对方能变人,可帝阙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好啊?   鹤辞这么想的,也忐忑的问了出来:“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闻言,帝阙低着头仔细的看着他,直到鹤辞感到不安,他才斟酌着开口:“你…除了小了点、弱了点,和我还…蛮像的。”   又小又弱?帝阙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对!   没听懂的鹤辞更疑惑了,他们哪里像了?   “我是被前任族长收养的。”帝阙单手撑着下巴,顺滑的发丝从他肩上垂落,“只不过,我那时候还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企鹅。”   直到他下水后成功进化,才知道原来还有进化企鹅的存在。   鹤辞惊呆了。   “咳,所以。”帝阙有些不自然的垂眼,睫毛微颤,“如过你的父母回来了,我也是…愿意一直照顾你的。”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跟着他这个族长更有前途吧!   他说的这么委婉了,一定不会被人发现他在撬墙角!   可对于鹤辞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表示愿意照顾他,心中突然涌气的暖意简直让鹤辞头昏脑涨了。   “我……”但鹤辞想了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帝阙干咳一声,又rua了一把他的小脑袋,开始转移话题:“好了,饿了没。”   鹤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实的回道:“有一点。”   帝阙轻笑一声,下一瞬,鱼虾就被送到了鹤辞的嘴边。   他一边示意鹤辞张口接受投喂,一边解释道:“先凑合吃这个吧,等过两天我伤好了再去给你抓别的。”   鹤辞眼眶有些发热,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   普通帝企鹅可以把吞入的鱼虾保持在新鲜状态,况且帝阙这直接是独立的空间了。   鲜美的食物被他吞吃入腹,鹤辞再一次感叹,他能遇到帝阙真的是超幸运的。   随着日常的相处,鹤辞对帝阙的好感是噌噌的涨。   好在最近也没出什么大事,鹤辞就这么陪着帝阙窝在这养伤。   只是日常除了睡觉也找不到事情做,这让鹤辞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彻底分不清作息时间了。   这天睡饱了的鹤辞迷迷糊糊的醒来,正好看着企鹅样貌的帝阙从外面走了回来。   “醒了。”帝阙叹了口气,刚刚辛月特意来给帝阙这个带娃新手带来了消息——是时候让小企鹅出来走走,认识新朋友了。   帝阙停在鹤辞面前,低下头蹭了蹭他:“一会出去走走么?”   其实辛月还告诉帝阙,两天前那些小企鹅的尸体都不见了,应该是被进化海豹拖入冰孔了。   至于辛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   帝阙想,果然,又被辛月发现他受伤了。   他虽然觉得懊恼,可也知道辛月是好心,对方只是怕他为了那些死去的小企鹅再次带伤下水。   但是,帝阙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领着企鹅爸爸们出去捕食的南砚,可快些安全的回来吧。   帝阙与辛月的伴侣南砚,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帝企鹅天生喜欢争斗,幼崽时期的帝阙又没有父母照顾,不大的一团只能自己在雪里摸爬滚打。   不过好在他个头比一般的小企鹅要大一些,还有股狠劲,因此也没受太多的欺负,倒是比鹤辞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   前任族长也正是因此才注意到了帝阙,他在照顾自己半大女儿的同时,还以普通企鹅的身份收留了帝阙,给予他庇护。   而南砚的父母都是进化企鹅,他自认为比普通的小企鹅更聪明,觉得和其他畏畏缩缩的小企鹅玩不到一起去,总喜欢来找不合群的帝阙玩。   最开始帝阙阴差阳错的以为南砚是来找事的,见面就揍他,而南砚被揍了那么多次不但没退缩,反而觉得帝阙很厉害,乐此不疲的去找他。   误会解除后,两个小家伙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兄弟。   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南砚遇到他的爱情,有了自己要照顾的小家。帝阙一直是孤身一人,遵循着前任族长的嘱托尽心尽力的保护着族人。   可随着环境越来越恶劣,进化企鹅都要自顾不暇了,帝阙自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南砚的能力虽然并不如帝阙,但他不忍看着好友独自面对这一切。渐渐的,他开始尽力的替帝阙分担工作。   可辛月担心南砚,这两年她一直立志于让帝阙放弃保护普通企鹅,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帝阙不是不理解辛月,只是前任族长离世前,对帝阙的嘱托只有两个,可…他已经搞砸了一个了。   帝阙是在思考将来,可被他拎出来的鹤辞在看清企鹅群的状况后直接愣在了当下。   对着面前那一地的灰白毛团,鹤辞陷入了沉思。   小企鹅……真的好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我小的时候,比鹤辞个子大,比鹤辞能力强。【严肃、认真】 第13章 和平与危机   帝阙推了推鹤辞,示意他不用和自己贴的这么紧:“紧张了?”   鹤辞啾啾了几声,他确实是有点忐忑。   风暴过后听辛月说有好多小企鹅没坚持住,他还以为没剩多少了。   可现在,一大半的大企鹅身边都有一只小企鹅,一眼都望不到头。   有些灰白毛团踉踉跄跄的走在前面,他们的母亲则安安稳稳的跟在后面。   “没关系,反正你也是要和我族人的幼崽一起玩。”帝阙低下头,轻轻的将鹤辞身上的飞雪蹭掉,可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一会去的时候别离我太远。”这个时候,还是有企鹅会抢夺幼崽的,“我先把你送到辛月那,再去给你抓鱼。”   鹤辞听话的点头,撑着小翅膀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扫过其他的小企鹅,这时鹤辞才发现,自己的个头真的好小。   有的幼崽体积甚至大了他一倍!   鹤辞小声喃喃道:“哇,他们…怎么长的那么高啊!”鹤辞上辈子作为人类的时候个子就不高,这次怎么还是这样啊!   帝阙忍着笑意,目不斜视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只是偶尔低头引导着鹤辞前进的方向。   没过一会,鹤辞看到好几只小企鹅凑在一起,毛绒绒的一小堆。   不知道他们是在取暖的鹤辞还以为这是在做什么,好奇的凑过去看,结果被那个小团体一起攻击了。   没有防备的鹤辞直一个仰倒,咕噜噜的回到了帝阙身边。   有些小企鹅还想凑过来啄他,好在被及时发现这边情况的帝阙怼着脖子全部赶走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鹤辞心有余悸的感叹着,明明看起来都那么可爱啊!   “他们刚能离开育儿袋,自然非常的活泼,看什么都新奇。”帝阙这会不客气的笑出声,“不过,你还是要多锻炼,现在那些幼崽都能欺负你了。”   鹤辞晃了晃脑袋,调转方向避开了其他小企鹅继续走,嘴里还不忘辩解着:“我…我还会长大的!”   这点帝阙自然知道,因为这几天鹤辞吃饱就睡,已经和最开始可怜兮兮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但帝阙只是淡淡道:“嗯,你对。”   鹤辞沉默了,脚步停住仰头盯着帝阙:“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闻言帝阙偏头,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眼神。   可鹤辞不吃这套,哼了一声不说话,夹着翅膀哒哒哒的快步走开了。   只听见后方的帝阙含笑道:“去右边,注意看路。”   鹤辞扫了一眼右侧,没有看到其他企鹅,马上安心的转过来——倒着走!   帝阙看着那一小团故意的扑腾翅膀和自己唱反调,哼笑一声。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进化企鹅的休息地区,帝阙也就没有出言提醒,看着鹤辞和一只跌跌撞撞的小企鹅撞在一起。   “啾啾!”鹤辞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忽然觉得这个小家伙有点眼熟!?   小企鹅马上认出了鹤辞,高兴的扑了上来,小小的翅膀扒着他不松开了。   辛月也从一旁慢慢走来,点头打着招呼:“族长,鹤辞。”   鹤辞从这个熟悉的“拥抱”里认出了小企鹅,好像自从他把小家伙从雪里扒出来,对方就赖上他了!   帝阙看到鹤辞挣扎着拍打翅膀,不但没有搭手援救,反而幸灾乐祸的开始和辛月交谈:“真有活力啊。”   鹤辞:???   辛月则直接笑出声:“还是鹤辞可爱。”   一来一往,商业互吹。   指望不上帝阙了,鹤辞拍了拍小企鹅,示意他松开翅膀。   “我准备一会下水。”见鹤辞走远了,帝阙看了看不远处的雪地,已经有三个冰窟了。   辛月不赞同的看着他。   “只是去捕猎而已,鹤辞正在长身体。”帝阙停了一下,“顺便…看看那些海豹在做什么。”   辛月无语了:“族长,你觉得这有什么区别吗?”   帝阙看着不远的前方,数只进化幼崽聚在一起,啾啾的叫个不停。   因为鹤辞有没事就给他打理绒毛的帝阙,所以在其他的幼崽中显得更白一些。   只见他费力的扒拉住旁边的小企鹅,连爬带蹬的跑到了这些小家伙的上方,远处看去他这一小只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幼崽好像融为一体了。   帝阙心里软软的,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南砚正在回来的路上,有我在这边牵制岑誉他们,也能减少南砚那边的危险。”看到鹤辞被辛月的孩子带着,很快融入了那群进化幼崽中,帝阙这才松了口气。   “还是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鹤辞,我很快就回来。”帝阙说完,就转身走向了冰窟。   辛月沉默了,她目送着帝阙慢慢走远,最后消失在海水中,心里复杂极了。   帝阙不知道辛月的想法,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这么坚持保护普通企鹅,一部分是因为历代族长责任,还有一部分则是他的执念。   所以帝阙不强迫族人为此冲锋陷阵,能自己解决的事他都会抗下来。这次南砚主动来帮他,他绝对不想让南砚遇险。   让辛月与帝阙挂念着的南砚,此时正带领着企鹅爸爸们跨越一望无际的冰川,带着满满的食物,往繁育地赶来。   现在的企鹅爸爸们正聚在一起休息,南砚走到唯一的一对伴侣面前:“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了,前面的冰地会比较难走,注意伤口。”   泷霜半靠在伴侣身上,点了点头,她的伴侣亲昵地蹭了蹭她,站的更直,好让她依靠着自己。   “你、你们这个情况吧…”南砚为难的看着他们,叹气道:“算了,还是见到帝阙再说吧。”   泷霜知道他为难,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的,现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还是要多谢你。”   南砚看她不排斥见到帝阙,终于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我很高兴你还活着,这次你会回族里来么?见到你,帝阙心里的压力也就不会那么大了。”   泷霜没有直接回答,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爱人,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默默地注视着她。   无论泷霜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还是要看帝阙怎么决定。”泷霜看向远方繁育地的方向,“而且我的孩子…”   闻言,她的伴侣低鸣了一声,低着头认错一样不敢动了。   泷霜叹气,蹭了蹭他的脑袋,“这不怪你,是我太弱了。”   这段经历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离开族群和父亲的庇护,真的连活下去都变得格外艰难。   如果当初泷霜能按时捕猎回来,伴侣也不会无路可走到放弃幼崽。   那可是她和伴侣三年里唯一破壳的幼崽……   围观这一幕的南砚还没来得及对那个没见过的幼崽惋惜,就被泷霜秀了一脸恩爱。   正常南砚这一队应该都是企鹅爸爸的,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对情侣,这让南砚再次想起自己还在繁育地的伴侣辛月。   他们的孩子应该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吧,南砚真的好想快点回去啊!   “南砚!你快看!”探路的进化企鹅并没有感受到南砚的思乡心切,他快步走来,示意南砚看向前方的碎冰处。   “你看看,那下面是不是……进化海豹?”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让我看看那个菜鸡海豹又在搞什么事情。   岑誉:???【脏话】 第14章 小企鹅的第一步   南砚慢慢走到了那些碎冰的边缘,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敢随意靠近。   其他的进化企鹅都躲得远远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格外想念族长,因为若是帝阙族长在这,自然是他下水探路,不管是不是进化海豹都会被击退。   可现在他们只能是小心试探,如果那碎冰下若是普通海豹也就算了,等一等海豹总会走的,可若是进化海豹…他们这次就惨了。   南砚示意其他进化企鹅后退,扭头四处看了看,选中了一个不大的雪块,小心的用脚步声掩盖着滑动的声音。   他有些紧张的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说道:“你们别离太近,我先去看看。”   那碎冰下的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南砚不敢放松小心的掌握好距离,飞起一脚就将那雪块踢到了碎冰附近。   雪块浮在碎冰上,还滚动了几下。   那冰下黑影还是没动,南砚见状松了口气。   可他刚想看一下那黑影是什么,就看到对方破冰而出,一口将雪块咬住,托入水下不见了。   企鹅们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迅速后撤了一段距离。   站在一旁的南砚都被水花减到了,他甩了甩翅膀,还有些发懵。   回过神后,只觉得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这简直…太刺激了。   “南…南砚啊,这、这是……”一些胆子大一点的进化企鹅围拢过来,声音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南砚深吸一口气,脑子还有点懵,勉强安抚着其他族人:“他…好像没什么智商,再等一等看。”   过了一会,依旧安安静静的。   冷静下来的南砚觉得不行,这次似乎真的是普通海豹,可若是把进化海豹等来了可怎么办?   他让其他族人等在原地,自己学着帝阙的样子慢慢磨蹭过去仔细观察着,确定了没有其他的动静,这才忐忑的带着休息好的企鹅群稍微绕了一点路,从较为结实的冰面上走过去了。   繁育地的冰层下,帝阙刚从一块较大的冰川下绕过去,就看到了化为人形的岑誉正在和其他族人说着什么。   虽然是敌众我寡,但是这突然的碰面,反而是岑誉他们愣住了。   岑誉看清了帝阙,满脑子都是卧槽,这胖企鹅刚打完架怎么又下来了,老子伤还没好呢。   可是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往常刚打完架的时候帝阙都不会下来啊。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难到…真的有崽子了?   岑誉这边猜不出帝阙的想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谁知帝阙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游向了旁边的鱼群。   岑誉:!?   他被无视了!???   其他的进化海豹自然也看到了帝阙,但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直到对方游走了,这才又围到岑誉身边,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问道:“老大,咱们还要去堵那些捕食回来的企鹅么?”   这怂也没办法,他们这边,没人打得过帝阙啊。   岑誉咬牙,面色阴沉的看了他们一眼:“谁去?你去?”   进化海豹们又不说话了,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岑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点了几个进化海豹:“你们继续去挖冰,再弄个孔出来。”   他想起了帝企鹅在岸上行动迟缓的样子,不但不生气了,还托着下巴笑了起来:“我这次要到岸上去会一会帝阙。”   看他在岸上还怎么狂!   雪地上鹤辞被比他大的多的数只小企鹅围在中间,听着他们对自己啾啾啾的说个不停。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妈妈!你好厉害!”与鹤辞差不多大的小企鹅一副要认大哥的样子,让鹤辞哭笑不得。   可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另外一个毛团抱住了。   “你好白啊。”辛月的孩子比鹤辞大了一圈,没骨头似的趴在鹤辞身上,“而且好软啊,比妈妈的育儿袋还软!”   其他的小家伙啾啾着往鹤辞身边凑:“真的嘛!我也要抱抱!”   小企鹅不高兴了,借着自己的体型母鸡护崽一样张着翅膀不让他们过来:“你们抱别的去,离我们远点!”   可他毕竟只有一个小毛团,没一会他就和鹤辞一起被毛绒绒淹没了。   鹤辞心里暖暖的。   其实鹤辞这么受欢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把小企鹅从普通企鹅的抢娃战争中“救”出来的事给小家伙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鹤辞看着这些小毛团,眼里都是老父亲一般的慈爱,心里直接被可爱的死去活来的,要是有手他真的好想摸摸看!   可他们还没说几句,鹤辞就发现,无论是他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小企鹅,居然都没有名字!   鹤辞愣了一下,赶紧回想一下帝阙和他交换名字时的反应。   好像不大妙啊……   他维持了那么久的“无知小企鹅”人设,居然在最开始就没立住?   他没来得及想太久,不远处就传来了成年企鹅的鸣叫,听起来似乎有什么规律一般。   下一瞬,站在鹤辞旁边的小企鹅仰着脖子发出一阵啾啾声,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大企鹅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鹤辞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父母与幼崽之间独特的信号。   他歪着头,看着那对母女找到了彼此,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他不自觉的也发出一阵记忆中规律的鸣叫。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鹤辞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其实还是很希望父母能够回来,希望他们可以告诉自己,他…不是没人喜欢的。   他忽然就没有刚刚那么高兴了,找了个机会从小企鹅堆里走了出来,有些落寞的在周边走了走,余光中仔细的观察着其他的小企鹅。   有的小家伙不想离开育儿袋,妈妈就连哄带骗的让他踏出第一步,若是还不听…妈妈们就用喙部捶一顿。   离开育儿袋的小企鹅磕磕绊绊的走在雪地上。虽然妈妈就跟在他身后,但小企鹅还是会时不时的摔倒,每到这时企鹅妈妈就快步走过去,小心的扶着小企鹅。   鹤辞看了一会,若无其事的抖了抖翅膀,他有帝阙哥哥呢!   虽然…帝阙又去捕猎了。   鹤辞之前还很担心帝阙下海,但是养伤期间,他被帝阙的伤口恢复速度惊到了。   也终于理解了所谓小伤的含义。   他打起精神往回走,却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鹤辞想了想,悄悄的靠了过去。   企鹅妈妈看着自己活泼的幼崽,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我的伴侣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旁边的企鹅马上跟了一句:“我也担心!这次毕竟是南砚带着族人去捕猎…”   企鹅妈妈顿了一下,低下头轻声道:“…我只盼着,他们平安回来就好。”   旁边的企鹅沉默了一下,“其实吧,咱们现在只有族长能直接在这下水捕猎,若是族长愿意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陷入沉思】 第15章 冰川“地震”   鹤辞都快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   这进化企鹅,怎么比普通企鹅还要依赖帝阙啊?   还有,人家帝阙的食物是自己捕的,冰窟就在那,其他企鹅想要自己下去抓啊。   还分?这什么思想啊!??   那位企鹅妈妈好像也被这话惊到了:“你说什么呢?”   旁边的企鹅似乎才发觉这话不妥,低下头吞吞吐吐道:“也是,族长确实很辛苦了…”   “你还知道族长辛苦就好。”辛月远远的走了过来,“族长照顾咱们,是因为有的族人在保护普通企鹅。”   “咱们这些养育幼崽的,做没做贡献自己都清楚,不是吗。”   其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族人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只进化企鹅羞愧的低着头:“对、对不起。”   辛月叹气,语气中难掩失望:“这里确实很苦,可最开始你们也可以选择待在族里,不必来的。”   那些企鹅妈妈们心里一紧,不来那怎么行!跟随族长来保护普通企鹅的族人回去后都会获得食物奖励的,她们这样的…也会分到一些,虽然不多但都是些稀罕物,是她们自己捕不到的,可以用来换好东西的。   而且若是留在族里,在进化形态生下的幼崽,居然要十多年才能独立生活,划不来的。   辛月哪里看不出她们的想法,可帝阙没在这,她也不好多说,摇了摇头走开了。   其他的族人安静了一会,若无其事的聊起了幼崽。   鹤辞仔细看了半天,记住了那些帝企鹅的样貌,悄悄的走到了一旁较为空旷的雪地上,直勾勾的看着冰窟。   因此鹤辞并没有发现,其实辛月早就看到他了。   帝阙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在细小的飞雪中,灰白毛团半眯着眼,保持仰头的动作半天没变。   “咳,你…干什么呢?”帝阙站在鹤辞身边看了一会,有些疑惑。   鹤辞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到高大的帝企鹅就站在他的身边:“哥!你回来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一旁其他的企鹅又忍住了,他凑过来推着帝阙小声道:“走走走,回去再说。”   帝阙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异常,辛月也对着他点了点头,便顺着鹤辞的力道往冰川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了?”帝阙现在确定了岑誉的行动还在可控范围内,心情放松了不少。   看到鹤辞焦急的样子,帝阙还故意打趣道:“难道是又饿了?”   鹤辞哼了一声,绕着帝阙转了好几圈,仔细的观察他:“哥,你这次没受伤吧?”   他们已经走到了冰川的缝隙处,帝阙无奈的叹气:“我真的只是去抓鱼了。”   鹤辞还想让他抬起翅膀看看,就见帝阙踏入冰川内部的瞬间,变成了人类样貌,还一把将鹤辞捞入怀中。   帝阙随意的坐在地上,把鹤辞举到面前:“你看吧,我身上可没有伤口。”   这下可让鹤辞直接对上了帝阙结实健美的上身,对方白皙的肤色在南极这个环境下就差白的发光了。   鹤辞反应过来后马上闭上了双眼开始挣扎:“你、你放我下去!”   帝阙原本是单手捧着鹤辞,被他这么一挣还真没接住。   鹤辞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落回了帝阙怀里。他甩了甩小脑袋,扑腾着翅膀就想爬到地上去。   帝阙哪能就这么放他去玩,毫不犹豫的伸出左手按住鹤辞,手指还拨弄着对方小脑袋上的绒毛:“你……”   鹤辞仰着头,无用的扑腾着小翅膀:“哥,你让我下去好好说话行不行,我、我真有事想和你说。”   帝阙的右手虚握成拳,抵在腮部,左手还不忘把鹤辞头上的绒毛摸了个彻底,然后他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好像真的胖了一大圈。”   明明最开始他一只手就握得住,现在要两只手捧着才行了。   鹤辞:???   “不过,也是好事,等你再大一点,育儿袋罩不住你了,就可以出去随便玩了。”到时候也就没有企鹅能把鹤辞抢走了。   鹤辞不信自己胖了,他觉得帝阙肯定在逗他。   可他现在只能认命的趴在帝阙腿上:“哥,我真的是有事想说。”   帝阙又摸了摸他的背部的绒毛:“我听着呢。”   “那…我问了?”鹤辞犹豫了一会:“哥,你这次捕猎,抓了多少鱼啊?”   帝阙动作一顿,眉头一挑:“你真饿了?”   鹤辞还来不及解释,帝阙就翻手捧出许多鱼虾,凑到小企鹅嘴边。   获得自由的鹤辞来不及溜到地上,就被一堆食物包围了。   “你正在长身体,饿的快是正常的,别不好意思,不然…”帝阙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小弧度,“会长不高的。”   鹤辞动作一僵,随后撒气一般恶狠狠的吞了一口小鱼。   帝阙一下一下轻柔的顺着鹤辞的绒毛,就这么看着他吃东西。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你能抓多少呢!”   帝阙屈指弹了一下鹤辞的小脑瓜:“放开了吃,养十个你都够了。”   鹤辞一听就知道帝阙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让他直说你族人打你猎物的主意,是不是不大好啊…   帝阙看他又愣住了,无奈叹气:“你放心,我就养你一个。”   虽然知道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可是听到帝阙这么说,鹤辞…忽然很高兴!   他扒着帝阙的手掌,不让对方动:“那要是,有其他的企鹅来和你要的话,你给不给?”   “其他的企鹅?”帝阙有些莫名其妙,反问道,“我管他们这事干什么?”   鹤辞一脸问号:“嗯?那你平时怎么那么照顾他们?”   帝阙眨了眨眼,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他坐直了身子:“我做的都是族长应该做的。”   嗯?族长应该做的?   “那,之前的族长也和你一样这么…厉害么?”前族长也事事都冲在最前面么?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这场谈话可能会非常艰难。   可帝阙忽然沉默了,他摸了摸下巴,半天才说道:“倒也不是,他不敢从海豹的冰孔下去捕猎,对什么事都是保守态度,哪怕路上遇到海豹埋伏也只会等他们离开……”   鹤辞觉得脑子不大够用了,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帝阙淡然的总结道:“总的来说,我比他强。”   “只是我自己的话,怎样我都能活的很好。但是现在要保护普通企鹅,总要顾及一点族人的,这对我来说也不难。”   他说完,居然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鹤辞惊呆了,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所以,帝阙这么刚,原来只是觉得自己…强???   “怎么了?”帝阙戳了戳鹤辞,“不用管别人,食物只分给你。”   鹤辞心情复杂的看着帝阙,仿佛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帝阙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鹤辞眼神的含义,身下的冰面却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一瞬间地动山摇,远处的企鹅群传来嘈杂的鸣叫声,就连冰川内部都震出了清晰可见裂纹,鹤辞来不及思考冰川上怎么会有“地震”就被帝阙一把捞进怀里,冲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们发现,远处的企鹅群那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塌陷,近半数的企鹅都被困在了里面。   可这震感还没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没有东西能约束我【骄傲】 第16章 意外的深坑   帝阙把鹤辞揽在怀里,顺利的躲过了数块落下的碎冰,快步往开阔地走去,可眼看着地上也出现了细小的裂缝了,帝阙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当机立断半跪在地上,空着的手掌按住雪地,瞬间晶莹的冰霜从他指尖蔓延开,稳定住了附近的雪地。   鹤辞的小脚抓紧了帝阙的手掌,被周围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吓的微微发抖:“哥!咱们怎么办…”   帝阙眉头紧蹙,安抚的拍了拍鹤辞,把他紧紧的扣在胸口,沉声道:“相信我,闭眼,别怕。”   “嗯?你要干嘛!”鹤辞扭动着身体,帝阙手掌的力度掌握的刚好,能控制他,却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哥,实在不行你放我下来,咱们得快点离开这!”能力再强也控制不住望不到头的冰川啊!   “别担心,乖乖的。”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帝阙眸色暗了暗,全力控制着冰霜将周围的地面尽力维持住。   同时帝阙仔细的思考着冰川震动的原因,不可能是岑誉,他那种人绝对不会做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可这冰川为何会……   他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学着之前遇到过的人鱼那般,用音波发声:“海皇,米伽罗!”   果然,没过一会耳边传来了熟悉的音波:“你是…帝阙?”   “是我,你在南极冰川下面么?”帝阙没有时间和对方寒暄,语速飞快的问道。   米伽罗顿了一下:“是,怎么了?”   “我族的繁育地快要被你拆了!”帝阙额头的青筋直跳,“你在做什么?”   “…算是清理门户吧。”米伽罗罕见的有些语塞,“抱歉…我速战速决。”   帝阙松了一口气,“拜托,去深海。”   米伽罗嗯了一声:“下次见面,记得和我再打一次,我不会用本体占便宜。”   帝阙没理他,三十米长的座头鲸和不到两米的帝企鹅谈本体?   好在米伽罗说到做到,很快冰川的震动就停止了。帝阙回身看着落了一地碎冰的藏身之所,长叹一口气。   帝阙站起身,低头看着尽力贴在自己胸口给他减少负担的鹤辞,心情很好的吹了吹那被自己弄乱的绒毛,松开了手:“鹤辞,没事了。”   重见光明的鹤辞这才看清了外面的环境,飞雪在空中飞舞,耳边的轰鸣声也渐渐消失了   可这不代表这事翻篇了,他狠狠地啄了一下帝阙的手掌,“你是不要命了吗!”   帝阙也不躲,他当然看的出鹤辞是担心自己,心情很好的任由鹤辞发泄:“我能保护你的。”   鹤辞刚刚急得泪水都在眼眶打转了:“你就是欺负我小,你…你等我长大的!”   再强的人,也不是铁打的啊。   帝阙眉头微挑,笑了笑却没太放在心上:“行,等你长大的。”   他回身看了看远处的企鹅群,虽然米伽罗离开的时候贴心的将裂缝尽力修复了,可那个深坑…还在。   刚刚剧烈的震感一开始,远方的南砚虽然疑惑,但他还以为等一等就过去了。   可冰川的震动愈演愈烈,地面都出现了裂纹,南砚顾不得什么族规了,动用力量将一块雪地冰封住,所有企鹅们都站在上面不敢乱动。   直到周围再次恢复平静,南砚才来得及在心中感叹,万幸这里是开阔的冰地。   可下一秒,他们面前的裂缝,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上了!   “南砚!这是其他生物的能力么!”族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南砚不堪其扰,他看了看因为变故还处在迷茫状态的普通企鹅们,有些头疼:“快些走吧,这里非常危险。”   与帝阙与南砚不同,冰川下的岑誉直面了一场神仙打架。   稍远些的深水处,纯白的巨鲸与巨大的乌贼扭打在一起,大量的气泡消散开,白色的巨鲸化为了银发银尾的男性人鱼,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荧光。   巨型乌贼奋力扭动着,触手多次敲击在了水下的冰川上,飞溅出大小不一的碎冰给他们这边也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可最后还是被人鱼拖入了幽暗深水之下。   那人鱼可真好看…等等!   白色座头鲸…银发银尾…这不是海皇么!???   虽然岑誉一头问号,但他马上下令,准备带着族人离得远远的。   毕竟就算冰川被海皇折腾塌了对他们也算好事,能直接抓到好多落水的普通帝企鹅,可…等海皇打完,他们自己还能活着吗!   “老大!那可是海皇啊!”没见过世面的进化海豹不听岑誉的话,想要凑近了看一看。   可下一瞬,一块半人大的冰块突然直奔这边“飞”来,擦着那个进化海豹的肩膀,将他们头上的冰川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那个进化海豹直接石化了。   岑誉看着他,嗤笑一声:“胆子大?那就继续去挖洞!!!”   冰川渐渐恢复了平静,确定周围安全后,变回企鹅的帝阙带着鹤辞走到了那个深坑旁,伸着脖子向下看。   陡峭的斜坡上,大大小小的企鹅度过了最初的慌乱,正在奋力的向上攀爬。   只是…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就会沾了一身白雪,直接哀鸣着滚落至深坑中。   一时间帝企鹅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鹤辞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稍稍后退两步,他脚下的细小雪粒随着他的动作,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小心些。”帝阙蹭了蹭鹤辞。   鹤辞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这坑中不仅是普通企鹅,也有进化企鹅,原本处于慌乱中的他们看到了帝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聚拢在一起,不断的鸣叫着。   帝阙沉默着观察了一会,非自然力量弄出来的这个坑,已经脱离自然灾害的范围了,他不能坐视不理。   救是一定要救得,问题就在于怎么救上来。   以正常企鹅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   帝阙这边还在思考,坑里的进化企鹅看他没有反应,都有些呆不住了。   普通企鹅带锲而不舍的向上攀爬,可带着幼崽行动不便的她们几乎过不了一半的距离就会摔落回去。   哪怕是那些吗没有幼崽的企鹅,走到一半的时候也都因为倾斜度太大,爪子无法抓住雪地而摔回坑底。   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有只进化企鹅放弃了她的幼崽,独自攀爬上来。   她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跟着走了一小段就因为喙部勾不住雪块而摔倒了。   深坑中其他的进化企鹅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企鹅妈妈。   鹤辞听到声响,低头一看就发现一个抛弃幼崽的进化企鹅正在有意无意的向他这里攀爬。   有点眼熟啊……   他想了一会,终于认出,觊觎帝阙猎物的就是这只进化企鹅!   鹤辞扭头盯着沉思的帝阙,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随着那只进化企鹅慢慢攀爬上来,无知无觉的帝阙带着鹤辞稍稍后退,给对方空出位置。   只不过他的目光还在紧盯着周围陡峭的雪地。   到底…应该怎么才能让他们上来呢?   鹤辞见状,也就当做不认识对方,往边上挪了挪,继续抻着脖子观察周围的环境,希望自己能有什么灵感可以给帝阙提供帮助。   斜坡上不来的话…小台阶?或者稍缓一些的坡度可以么?   不同企鹅虽然心思各异,但也都是在为了脱困而想办法。   因此谁都没想到,那只进化企鹅爬上来后,却像是没站稳一般,踉跄几步,就再次跌了下去。   可这回,掉下去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被她翅膀刮落的…鹤辞。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我那么大的一个崽呢!!!【暴躁】 第17章 愤怒   天旋地转间,鹤辞只记得刚刚应该是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   他本能的把自己蜷成一团,随着一阵失重的感觉,小小的身体直接撞在了凸起的雪块上,磕磕绊绊的滚落到了深坑之中。   就在鹤辞跌落的时候,帝阙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捞他。帝阙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些许掩盖身形的风雪,可那一瞬间,刻在骨子里繁琐族规禁锢了他的动作。   只是一个晃神,帝阙就只能看着鹤辞无助的顺着雪地滚落。   这是帝阙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族规的束缚。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辛月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要是真的出事,帝阙绝对会暴怒!   她快步上前想说点什么,可帝阙根本没心情理她,直接在其他族人惊慌的鸣叫声中,主动跳到了深坑中。   僵住的辛月连忙靠过来向下看去,入目的画面却让她愣住了。这还是她在帝阙成年后,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么陡峭的斜坡上,哪怕是帝阙,也是滚落下来的。   因此到达坑底的时候,帝阙的身上沾满了冰雪,可他完全没心情在乎自己的形象。   帝阙支起身子,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鹤辞身旁,低下头轻轻的蹭着他。   “鹤辞?小家伙?”帝阙有种无法抑制的心慌,他无视其他族人的靠近,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鹤辞的名字。   鹤辞躺在那缓了缓,回过神来就觉得浑身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疼的厉害。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帝阙居然还在他身边,诧异的开口:“哥?你……”   他不是掉下去了么?帝阙怎么也在!   鹤辞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斜坡。   完了,这么一看更高了!   帝阙听到他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就这么低头抵着鹤辞的小身体半天没动。   鹤辞还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哥,你也掉下来了?”   “……嗯”帝阙又蹭了蹭他,声音艰涩,“你没事就好,我…很抱歉。”   如果他没带鹤辞过来,如果他刚刚反应再快一点……   虽然鹤辞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谁推下来的,但他也知道这完全不是帝阙的问题。   “是我自己…没站稳…”听到帝阙说抱歉,鹤辞连连摇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他只能转移话题,“哥,现在你都…那咱们怎么上去啊?”   帝阙扭头看向了那只将鹤辞推下来的进化企鹅,虽然她已经悄悄的躲到了远处,可帝阙还是看清了她的样子。   他记住了。   帝阙虽然心中不痛快,却没有直接发作。   这让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辛月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因为南砚的关系,算得上是帝阙的朋友,但是她其实…还是有些惧怕帝阙的。   总之,鹤辞没事真的太好了!   可辛月不知道的是,帝阙没发作,不代表他要忍着。   鹤辞抻了抻翅膀,身上有点疼,但应该只是磕着了。他仰头见帝阙似乎是出神的看着一个方向,疑惑的问道:“哥,怎么了?”   帝阙顿了一下,低声安慰鹤辞:“没事,我会带你上去的。”   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   凌冰尽力躲得远远的,死死的低头,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帝阙的眼神。   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族长没有发火,而且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不小心,虽然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她也没有时间后悔,因为现在最令她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她的幼崽不见了。   她刚刚到处都找过了,可无论她怎么呼唤幼崽,都没有任何回应。   凌冰冒险把族长收留的幼崽推下来,就是想让帝阙别再犹豫,希望他能亲自下来救她们!她做的都是为了她的幼崽!可现在幼崽却不见了!   帝阙将鹤辞揽在身侧,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其他族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想带着鹤辞回去,把他抱在怀里,看看伤势如何。   只不过鉴于族里那么多规定,他并没有在此刻变成人。   帝阙像是没看到聚集过来的族人一般,淡定的甩了甩身上的冰雪,试探着走了两步,确定了上去的办法。   “交给我就好了。”帝阙较为轻松的顺着雪地攀爬上去,每上升一点就会在斜坡上挖出一小块空地给鹤辞落脚,虽然缓慢但也十分安全。   那些聚集在帝阙周围带着幼崽的进化族人们看到帝阙动了,心中都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们就知道,族长一定会救他们的!   可当族人们尝试着按照帝阙的路线攀爬时,却接二连三的滑落摔倒,帝企鹅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两个的失败还好说,可总不能一个都上不去。   因为疼痛而冷静下来的她们这才发现,她们根本上不去!   帝阙攀爬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他亲自挖出来给鹤辞站立的地方都消失了!就连那片雪地都格外的光滑。   有些一直心安理得的认为族长肯定会来救自己的族人这下愣住了。   进化族人们终于发现,帝阙是真的生气了。   “族长……”   帝阙为什么生气,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   自从族长收留了那个幼崽后,就对他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起了个名字。   年长一些的族人对帝阙格外敬畏,都觉得族长大概是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世,可有的族人并不知情。   这些族人对于帝阙的“见死不救”有些不服气。为了一个不是族人的幼崽,至于这么对她们么?再说那幼崽也没出事啊?   这些习惯于依赖帝阙的族人们慌乱的聚集在一起,无助的鸣叫着,期待着帝阙可以回来帮帮她们。   而那些认清形势的进化企鹅已经开始再次尝试着向上攀爬了,就连大部分的普通企鹅,都在锲而不舍的寻找出路。   有几位在风暴时就跟着帝阙保护普通企鹅的族人,更是难掩失望的移开了视线。   他们大多都是为了帝阙都给出的奖励才来的,本身也都有些实力,实在是理解不了想依靠族长生存的族人。   而凌冰此时却顾不得埋怨帝阙了,她正在四处找寻自己的幼崽,甚至把目光投向了其他族人。   她不是蠢的,冷静下来一想就知道幼崽肯定是被别的族人带走了,但是幼崽为什么不回应她的呼唤!难道是…遇到危险了!   站在地面上的辛月特意观察着敢在帝阙眼皮子底下耍聪明的凌冰,自然也让她看到了全程,那只落单的进化幼崽确实是被另外一名族人收留了。   毕竟风暴中失去幼崽的可不仅是普通企鹅,既然幼崽被母亲“遗弃”了,自然有母爱泛滥的族人去收留。   深坑中兵荒马乱,而鹤辞正小心翼翼的跟着帝阙,忍着身上的酸疼,爬回了雪地上。   帝阙小心的照顾着鹤辞,抬头时正碰到欲言又止的辛月,语气如常的说道:“我试过了,想上来不难,找几个族人挖出一些阶梯就可以了,不过要麻烦辛月帮忙记录一下,都有谁参加进来了。”   “哦,对了。”帝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扫了一眼周围的族人,“我知道大家今年都很辛苦,因此这次的谢礼份额我会根据大家的贡献进行调整。”   “至于那些没有做出什么贡献的,下次就不用再来跟着吃苦了。”帝阙又看向坑里的族人,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毕竟居住地里的安稳生活一定更适合他们。”   帝阙的这几句话都是用能量发声的,足够让那些进化企鹅听清记牢了。   “我带着鹤辞先回走了。”帝阙没再多说,对着辛月点了点头,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辛月点头应下,她松了一口气,庆幸现在的帝阙能压制住怒火了,不至于在明面上弄得难堪。   在帝阙的余光中,那些没有跌入深坑中的族人们焦急的走来走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主动跳入深坑中。   有的甚至把幼崽托付给辛月照顾,就为了下去“出一份力”。   帝阙扬了扬头,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才刚刚开始呢。   走在帝阙身前的鹤辞看不到身后的异常现象,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帝阙自己是被推下去的…可他始终搞不懂那人推他干嘛?   帝阙看到鹤辞一言不发的样子,明显是吓坏了。   “慢点走就好,回去我给你看看有没有摔伤。”帝阙叹气,承诺道,“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会让她得到教训的。”   鹤辞一愣,抬头对上帝阙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哥早就看出来那个企鹅推他了。   “可…她推我做什么啊?”   “随便她有什么想法。”帝阙想到那个企鹅心虚的样子,冷哼一声,“她敢当着我的面伤害你,可能…她觉得我是雪堆的。”   帝阙都这么说了,鹤辞乖巧的闭嘴了。   况且他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圣父,幼崽本就脆弱,对方这么做就是铁了心的想害他。   所有生物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鹤辞跟着帝阙还没走出去多远,远处的冰窟又传来了冰川碎裂的声音。   最近这种声音的出现次数太多了,鹤辞都十分平静了,他随意的偏头看向了冰窟…   然后他愣住了。   居然有个人正要从冰窟中爬出来!   那人一头黑色短发,结实的臂膀探出水面,攀上了凝固在冰窟旁边的冰块。   帝阙目光幽暗的看了过去。   他想,如果岑誉不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这条手臂,就可以留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嗯?往枪口上撞?   岑誉:我…… 第18章 水里爬出的人   不管那些依赖帝阙的族人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们都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挖雪。   不仅是为了受困的普通企鹅和幼崽,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原本他们随便混混日子,一样可以在帝阙那得到很多好东西,等到繁育期结束回到族里,可以和别人、甚至还可以和其他的族群交换需要的东西。   可是现在帝阙就差直说他们是拖后腿的了!   习惯于依赖帝阙生存的族人自然仔细观察过帝阙,他们看得出来,族长心情好的时候,是很愿意照顾他们的。   可每次一生气,别说他们了,就连辛月和南砚会都躲得远远的。   所以他们是不敢直接埋怨帝阙的,哪怕再不服气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惹的帝阙生气的帝企鹅,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发泄口。   他们心安理的埋怨凌冰,却完全忘记了,在帝阙生气之前,他们对鹤辞的存在也是非常不平的。   此时,不知不觉中被一些族人敌视的凌冰,还是没有找到幼崽。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幼崽不见了,她的伴侣还在回来的路上。   要是真的找不到了……   但是哪怕凌冰再着急,心虚的她完全不敢去找族长帮忙,她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呼唤着幼崽。   当凌冰来到那些挖雪的族人身旁时,她的本意是想看看有没有企鹅把她的幼崽藏起来了。   然而她低头行走间,都会受到一些族人有意的推搡撞击。   起初凌冰没注意到这些,在她的不懈寻找下,忽然觉得有个幼崽和她的孩子好像!可转眼就因为其他企鹅的推搡,脚下一个踉跄,那个幼崽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凌冰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被排挤了!   在鹤辞的视线中,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毫无形象的从水里往上爬……   要不是岑誉长得帅,这场景都有些像恐怖片了。   陷入忙碌的进化企鹅都没怎么看过来,倒是不少普通企鹅的注意力被岑誉的破水而出吸引了过来。   不过好在他们还知道这是那些海豹的冰窟,没有好奇的走过来看。   这可是鹤辞到现在看到的第二个人!   这可是人啊!   鹤辞激动的想靠近点观察,他仰头先看了一眼帝阙,又转头看向了岑誉,来回数遍,简直是在拼命暗示了。   帝阙懂了他的意思,面上无奈的叹气,其实心情倒是好了很多,迈步走了过去。   如愿以偿的鹤辞顿时来了精神,哒哒哒的跟在帝阙身后,可就在他距离冰窟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帝阙拦住了他。   “这是进化海豹,你别离得太近。”虽说帝阙自己能按着岑誉揍,但是现在对方意图不明。   而刚刚鹤辞就是因为他的粗心…所以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听到海豹这两个字,鹤辞本能的抖了一下。   他还记得风暴刚结束的时候,有只海豹从冰窟探出头,把冻死的幼崽拖到水中…   有些紧张的鹤辞看着帝阙淡然的走了过去,那人起初张口想说什么。   然后…帝阙没给他机会,打地鼠一般直接将对方啄回了水里。   岑誉没想到帝阙连句话都不说,一脸懵的挨了这一下,连忙躲潜入水下躲得远远的,狼狈中还不忘大声质问他:“胖企鹅我招你惹你了!”   帝阙隔着水波看着他,淡淡道:“有话就说。”   岑誉觉得他似乎听出了帝阙的潜台词——“没事就滚。”   等等!为什么他要骂自己!   “我真的有事…不是找茬!”岑誉发现帝阙眼神不是很对,连忙说出来意,“海皇让我来的!”   正要下水去揍岑誉的帝阙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虽然看向岑誉的视线依旧有些怀疑,但他其实已经信了八分。   至少现在,没有进化生物敢拿海皇开玩笑。   鹤辞悄悄地凑了过来,紧紧的贴着帝阙向下看。   入目就是浮在水里的一张人脸!   鹤辞:……!!!   岑誉自然也看到了鹤辞,他的视线在帝阙和鹤辞之间看了几个来回,忽然想到了那个小弟说帝阙有了崽子的事!   他双眼一亮,慢慢游了过来,还贴着水面吐了几个泡泡。   岑誉试探着伸出手,想摸一摸这个小家伙,可他的手刚探出水面,又被帝阙啄了!   这次帝阙毫不留情,疼的岑誉“嗷”的一声,帝阙不堪其扰,他把鹤辞往后推了推,上前一步直接踩着岑誉的头,一起沉入水下了。   最后鹤辞只听到岑誉在消失前惨叫一声:“卧槽帝阙你多重心里没点数么!?”   鹤辞后退几步躲开了飞溅的水花,歪了歪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笑。   而且看帝阙的样子,这个…海豹好像人还可以?   没过多久,帝阙独自上来了,他不动声色的阻拦了鹤辞看向水下的视线,迈步向前:“走吧。”   跟上去的鹤辞悄悄地回头看了看那微微波动的水面,在他要转头的时候,那人又出现了!   岑誉在水下对着鹤辞摆了摆手,这才彻底离开了。   鹤辞眨了眨眼,他刚刚好像看到那人的肩上多出了一块淤青…?   洋洋洒洒的飞雪慢慢飘落,配上眼前的场景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凄凉之感。   看着那一地碎冰的地面,还有那已经出现裂纹的冰川,帝阙沉默了。   他都要把这事忘了……   帝阙走入冰川内部,一言不发的变成人形,对着周围的冰墙敲敲打打。   在入口处探头探脑的鹤辞也跟着走了进来:“哥,你在干嘛?”   帝阙脚步不停:“我看看这里还能不能待了,要是不行…我就再去挖一个。”   鹤辞惊呆了:“这里…也是挖出来的?”   “嗯。”帝阙觉得这里还能呆,弯腰把鹤辞抱到怀里,开始清理地上的碎冰,“我自己挖的,省着别人来烦我。”   鹤辞觉得“别人”这个词,有很多个含义。   清理出落脚点的帝阙抱着鹤辞坐下,晶莹的冰霜从他的周围蔓延开,去修补各种裂缝了。   鹤辞看到这一幕,有些惊奇的支起身子,想去追着那些冰霜玩。   可他又被帝阙按住了。   “先别动,让我看看。”   “嗯?看什么?”   鹤辞看着眉头微皱的帝阙,有些疑惑他要看什么?   紧接着背部被帝阙按压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酸疼,让鹤辞明白过来,这是在看伤。   可是……   帝阙白皙的手掌陷入鹤辞的绒毛中,骨节分明的手指仔细的摩挲着。   猛然反应过来的鹤辞呼吸一滞!   他扭动着想要挣脱开:“哥!不用不用真不用!我没事!”   要不是有绒毛盖着,鹤辞觉得自己都要熟了!   看伤也不用摸得这么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直男懵逼】   帝阙是真的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哈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第19章   “不行。”帝阙当然不听,他一定要确定骨头有没有受伤,幼崽时期是很脆弱的。   眼看着帝阙的手都要摸到肚子上了,鹤辞欲哭无泪,这和之前帝阙rua他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但他被按的死死的,只能鸵鸟一样双眼紧闭,生无可恋的长叹了一口气。   可帝阙被他这反应弄愣了:“…弄疼你了?”   鹤辞沉默了一会,昧着良心嗯了一声。   他趁着帝阙手劲放松的时候马上溜了出去,颠颠的跑出大半米才停下。   这回是帝阙愣住了。   可他思来想去,不懂鹤辞为什么不让他看。   两人对着沉默了一会,帝阙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鹤辞以为他要来抓自己,忙不迭的又往出跑了一段距离,甚至还摔了一跤。   帝阙:……   他又坐了回去。   鹤辞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低着头小声解释道:“那个,哥,我真没事。”   帝阙眉头紧皱,这还是鹤辞第一次这么坚持的拒绝……等等!   母胎单身的帝阙忽然发现了什么,他目光幽深的看着鹤辞,斟酌着问道:“难不成……你是害羞了?”   瞬间鹤辞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毛都炸了,他抬起头大声回答:“我没有!”   帝阙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真的是害羞了。   鹤辞气鼓鼓的走过来:“我真没事,不是…不是害羞!”   可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   帝阙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唇,黝黑发亮的眼眸盯着鹤辞看,可就是一言不发。   他这个眼神把鹤辞看的浑身不自在,焦急的来回踱步:“哥你……”   就在鹤辞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帝阙忽然笑了。   阳光撒在冰面,映出些许朦胧的光影,撒在微微晃动的烟灰色发丝上。   帝阙有些凌厉的眉眼在此刻舒展开来,虽然抬手遮掩着唇角的弧度,可他眼眸中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咳,抱歉,我不是……”帝阙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可他还是没忍住,以手扶额低头又笑了半天。   其实帝阙想说自己不是在笑鹤辞,可就是忍不住。   这是鹤辞第一次看到帝阙露出这种轻松的笑容,看他这么开心,鹤辞慢慢的安静下来。   鹤辞慢悠悠的走到帝阙身边,小声嘟囔着:“有这么好笑吗。”   事实证明笑容真的会传染,一个人笑起来的时候,他周围的人多少都会跟着感到开心。   鹤辞也不尴尬了,他就这么看着帝阙,甚至还有些可惜,没有相机能让他把帝阙拍下来。   毕竟帝阙长得好看,笑起来更……   等等!帝阙不觉得他现在和他企鹅时的性格不大一样了吗!?   鹤辞不信帝阙能用帝企鹅的叫声笑出来。   帝阙笑够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手捞过鹤辞,脸颊蹭了蹭他的绒毛,“怎么这么可爱啊。”   鹤辞表面嫌弃的用小翅膀推着帝阙的脸,最后还是被对方rua了个遍。   “咳,我有分寸的,就看看骨骼。”帝阙清了清嗓子,“如果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照例检查完,终于可以确定鹤辞并没受伤。   由于帝阙掌控着手下的力道,检查结束后鹤辞已经昏昏欲睡了,帝阙也没扰他,就这么抱着鹤辞半天没动。   良久,帝阙叹了口气,半梦半醒的鹤辞不懂为什么帝阙刚刚笑的那么开心,现在又难过了。   坠入梦乡前,鹤辞只听到帝阙感叹着:“再过几天,我可能真的抱不动你了。”   幼崽长得太快了。   鹤辞醒来时正趴在帝阙膝上,修长的手指正一下下的给他顺毛,舒服的不得了。   帝阙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比鹤辞还要大上一圈的洁白贝壳,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宝石。   “这些是什么?”鹤辞瞬间来了精神。   帝阙看鹤辞醒了,也就不再压着他顺毛了,伸手拿过几块宝石给他玩:“这是人鱼送来的赔礼。”   激动的鹤辞惊叹的哇了一声,转头四处观察了起来:“哥,人鱼什么时候来的啊,他走了吗!?”   帝阙手里的动作一滞。   “…人鱼没来,是岑、是进化海豹转交给我的。”帝阙垂眼,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拨弄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石头”,他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是感兴趣的,不过好在他们还可以用来换东西。   况且帝阙知道,米伽罗就是想约架,什么赔礼都是虚的。   他拿起身侧的东西想给鹤辞看,可一转头就发现鹤辞抱着那些宝石蹭来蹭去的,看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帝阙再联系上鹤辞刚刚的问题,忽然觉得不妙。   “你…对人鱼很感兴趣?”帝阙攥紧了手中的绡纱,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你别觉得人鱼多好,之前冰川的震动就是他弄出来的。”   鹤辞完全没有听出帝阙语气的不对劲,他基本可以确定这里不是之前的地球了,应该是一个新的世界!   帝阙发现鹤辞只是应了一声,就跑到了贝壳旁,还绕着它打转,时不时地啄一下……心情更复杂了。   可帝阙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反正以后避着点也没多少机会能碰上。   不过,他趁着鹤辞没注意,伸手拿起贝壳,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看都不看滚落一地的宝石,直接把他刚才就叠好的绡纱铺在里面。   而被帝阙动作惊到的鹤辞,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主动去把那些散落的宝石一一捡回来。   因此铺好绡纱后,帝阙抬眼就看到了忙成陀螺的鹤辞。   有些宝石太大了,他只能一点点推回来。小小的翅膀推着形状不规则的宝石,半天过去了,也没有挪动多少,鹤辞来回看了看,最后选择了用爪子踹。   “一会我去捡,先到这来。”帝阙忍俊不禁,对着小家伙伸出手。   鹤辞看了看宝石又看了看帝阙,垂头丧气的走回了帝阙身旁,他还没等说话,就被对方抱起来了。   这时不时地腾空而起,鹤辞都要习惯了。   紧接着鹤辞就被帝阙放到了贝壳里,身下陌生柔软的触感还是吓了鹤辞一跳,他低头一看,贝壳里铺了一块纯白色的绸缎。   “这是???”   帝阙原本还想说这是人鱼一族的鲛绡纱,但是看鹤辞对人鱼那么热切……   “和人鱼换的。”   直到鹤辞吃饱喝足的出来玩,帝阙都没再提一句人鱼的事。   鹤辞并没察觉到这点反常,他像之前一样跟着帝阙来到了进化企鹅的聚集处,这个时候掉进坑里的企鹅几乎都上来了。   起初鹤辞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那个进化企鹅排挤,可是……   他刚从帝阙身后走出来,数个毛团子就十分热情的扑了上来:“你终于来啦!”   辛月的孩子依旧张着翅膀拦在鹤辞身前:“你们都离远一点!”他出来玩的时候辛月可叮嘱过他,要他好好保护鹤辞的!   鹤辞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后退数步紧贴着帝阙:“哥,要不…我自己走走?”   帝阙抬头扫视了一圈,有几个热切的看着鹤辞的族人都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他们几个怕族长还在生气,可又不敢直接和帝阙接触,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鹤辞。   其实他们几人准备了些小东西,只等着帝阙离开后,他们就可以靠看幼崽的借口接近,再送给鹤辞。   可…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嗯,我陪你。”帝阙虽然不会因此给那些族人开后门,可他心里到底是舒服了些。   早知道鹤辞的重要性不就好了么。   凌冰狼狈的站在那些族人的后方,落寞的看着鹤辞和帝阙的背影。   她是后悔了的。   其实当她狼狈的爬上来时,是找到了自己的幼崽的,只怪…她当初确实是做出了抛弃幼崽的样子。   那时凌冰扔下幼崽往上爬,可一转身就有人收留了她的幼崽。   那孩子…是真的以为凌冰抛弃了他,她现在一想到还在归来路上伴侣,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这边鹤辞跟着帝阙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族群外围。不得不说离开那些小毛团还真让他松了口气。   “怎么?不喜欢和他们玩?”帝阙体贴着鹤辞走的慢,散步般的走在前面。   “也不是…”主要是鹤辞觉得他到底是…他之前是人类,看那些小企鹅都是老父亲的心态,这怎么玩的到一起啊。   还有那些进化企鹅,哪怕鹤辞知道他们能变人,可是说起来鹤辞只见过帝阙的人形,他没什么概念。   哦,对了,还有半个进化海豹!   帝阙倒是觉得鹤辞和自己小时候是真的像,他自认为懂了鹤辞的想法,也就没细问。   “不过也不能一点都不和他们接触,还是要认识一下的。”帝阙回想着自己刚进化那会,因为他只认识南砚一个,要不是有老族长带着他,融入族群的过程可能会更难一点。   鹤辞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帝阙身后。   走在前面的帝阙没听到他的回应,就想回头看一眼,结果这一分神,帝阙就没发现脚下的雪地居然化开又结冰了。   然后,一直在帝企鹅样貌下全力维持着形象的帝阙,就在鹤辞面前,摔、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我、我可以重新来一遍么?【颤抖】   帝企鹅摔倒真的绝了!!!【惊天爆笑】 第20章   被帝阙这一摔震起来的飞雪慢慢飘落,有一部分停在了鹤辞头顶的绒毛上。   虽说鹤辞这段时间也看到过其他的企鹅摔倒,也偷偷笑过,但是他从没想过能看到帝阙……   咳,毕竟帝阙人形时的帅气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了。   现在看到帝阙摔倒,鹤辞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谁家卡车翻车了!   此时趴在雪地上的帝阙僵硬了一瞬,马上用喙部支撑着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抖了抖羽毛。   但帝阙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其他的企鹅都离得较远,帝阙扫视了一眼,勉强安慰自己别在意,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会装作没看见。   帝阙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的他这才低头看向了鹤辞。   一大一小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只有微小的飞雪慢慢飘落,他们谁都没说话。   帝阙与鹤辞大小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他松了口气,以为小家伙没发现他的尴尬。   可鹤辞突然笑了!   毛绒绒的一团笑的不断颤动,啾啾的声音把帝阙最后的一点形象包袱给击碎了。   帝阙有些尴尬的别过脸。   可鹤辞还在笑,帝阙啧了一声,低头戳了戳了鹤辞,小声道:“有什么好笑的,笑一会行了。”   可帝阙不知道,其实鹤辞是从他严肃的眼神,联想到了他的人类形态。   一脑补,就停不下来。   现在帝阙越是装正经,鹤辞就笑的越厉害,小企鹅啾啾啾的声音引得不远处的企鹅们都看了过来。   感受到他们目光,帝阙像是恼羞成怒似的扭头不理鹤辞了。   天空的太阳上升的更高了,帝阙懊恼不已,自己居然把这个时间段忘了。帝阙小心的避了三年,这是他三年里第一次摔倒!   忍了又忍,鹤辞还是低着头小声的笑个不停,等他笑够了抬起头,忽然发现帝阙正淡然的看着他。   “笑完了?”   鹤辞浑身一震,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帝阙淡定的扬了扬头:“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学着在冰上走了。”   鹤辞看了看那块冰与雪拼凑成的地面,悄悄的后退两步:“不…不了吧…”   现在帝阙心情好多了,他甚至啄着鹤辞的绒毛把他放到了冰地上:“这是每个幼崽都要学的,你躲不掉。”   再过几天大片的雪地都会融化再凝结,最后会形成一块巨大的冰场,正好给帝企鹅的幼崽们练习滑冰。   他认为,鹤辞提前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鹤辞一接触到冰面,就察觉到这和冰川里的地面不一样,这太滑了!   小小的企鹅扑腾着翅膀,勉强保持了一会平衡,就不得不顺应着地心引力,趴下了。   “哥…”鹤辞那还看不出来这是帝阙故意的,他直接可怜巴巴的趴在那,“我站不起来了。”   其实站是可以的,就是走不了路,一走就要趴下。   帝阙转了转头,似乎在分析他话里的可信性。   最后,似乎还是鹤辞的演技更胜一筹,毕竟他被帝阙拎着脖颈衔到了雪地上,不过也不排除帝阙看出来了,只是陪他玩的可能。   这回鹤辞老老实实的跟着帝阙散步,有些担忧的盘算着将来学滑冰的时候要怎么办。   帝阙是带着鹤辞在族群外散步,走了一会,就到了那些幼崽不在身边的族人附近。   一只只比普通企鹅大的多的帝企鹅,横竖都有,正趴卧在雪地上休息。   黑乎乎的摊了一地。   趴在边上的族人看到了帝阙,马上爬起,快步走了过来:“族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帝阙摇了摇头:“没事,随便看看。”   说话间,鹤辞走到了帝阙旁边,岩铭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笑了笑:“辛苦族长了。”   这是又要带幼崽,又要巡视繁育地啊。   岩铭是做父亲的人了,在族群的时候就喜欢抱自家娃,现在他看着鹤辞很自然的就能想到自己的孩子。   他的伴侣是在进化形态生下的幼崽,那小家伙和小企鹅完全不一样,但是看起来也是他们进化形态的缩小版。   只不过,那幼崽太过弱小了,居然要十多年才能长大。岩铭这几年都跟着帝阙来保护普通企鹅,就是想得到些好东西,可以给减轻一下负担,好好的照顾那孩子。   从前,虽然那些混日子的族人也能得到奖励,但是帝阙每次都会偷偷的多给岩铭他们一些。   毕竟他们的付出帝阙都看在眼里。   这让岩铭他们感到暖心,更有干劲,也更加看不上那些吸血虫一样的进化企鹅。   好在族长现在终于不惯着那些人了。   鹤辞好奇的看着那个大企鹅。这应该也是进化企鹅吧,看起来和帝阙关系还蛮好的?   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是那个大企鹅低下头靠了过来。鹤辞被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结果人家只是给他理了理小绒毛。   鹤辞顶着帝阙和岩铭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他思来想,只去憋出一句:“…叔叔好…”   直起身的岩铭被逗笑了:“很可爱的小家伙。”   帝阙顺着岩铭的目光看了看鹤辞,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骄傲。   “辛苦你们了,继续休息吧。”帝阙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鹤辞离开了。   岩铭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慢慢走远,恍然间,他似乎又看了老族长收留帝阙的那一天。   鹤辞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大企鹅:“哥,那是谁啊?”如果他有父亲的话,大概…也是那样的吧。   “他叫岩铭。”帝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个好人。”   岩铭休息地的前方,有数只企鹅在拨弄着雪块。   看到他们,鹤辞忽然想到了他遇到帝阙之前的那几天:“哥!他们…在吃雪?”   “他们是在练习孵蛋。”帝阙示意鹤辞往回走,“好了,回去吧。”   这些企鹅都是没能成功产蛋孵化的,或者…是幼崽死了的,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了明年的小生命做准备。   鹤辞当然也想到的这一点,他愣了一下,沉默的跟着帝阙转头了。   其实,如果鹤辞再往那边走一些,就能看到那纯白的雪地里,埋着许多已经僵硬的帝企鹅遗体。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风暴时期没有坚持下来的,现在被岩铭他们安葬在一起了。   帝阙只是希望鹤辞见识一下其他的族人,消除一下他被人欺负的心理阴影,可不希望再把小家伙吓到了。   帝阙心里想着事,也没注意到鹤辞的想法在这几分钟内已经变了几个来回了。   他一回神就听到了鹤辞热情的夸奖:“哥,能遇到你,我可太幸运了!”   突然听到这话,帝阙脚下一个踉跄,狐疑的看着鹤辞:“你、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我当时又冷又饿的。”鹤辞想到那种绝望感就害怕的打了个哆嗦,严肃的点了点小脑袋,“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刚夸过岩铭是好人的帝阙,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辛月远远的看着帝阙和鹤辞说说笑笑的散步,悄悄感叹,还好有鹤辞。   往常帝阙一生气,那个低气压哟,好几天都吓得人不敢说话。   南远站在一旁,虽然他现在已经和辛月差不多高了,但是他的目光依旧离不开那群小毛团。   他不是担心,是羡慕。   认真算起来,他是去年才出生的,南远认为他自己还是个宝宝呢,就要照顾弟弟了。   更可怕的是他明年要找伴侣了,他居然得养崽了!   要像他爸爸那样费尽心力的捕食,长途跋涉的赶回来,就为了把猎物全都喂给幼崽…想想就崩溃!   南砚确实是在长途跋涉。   他们终于“走”过了那块冰地,但是大家都摔得七荤八素的了,最后一起趴在冰上能滑就滑了。   南砚回头看了眼,泷霜正在慢悠悠的走路,她伴侣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虽然南砚又吃了口狗粮,但是他知道好在泷霜没有大碍,只要伤口别裂开,回到繁育地之前就能好了。   想起繁育地,南砚又来了精神,他撑起身子来回踱步,统计着企鹅总数,以防有企鹅掉队。   可这查下来,还真少了几只普通企鹅!   南砚有些不安,他和其他进化族人四处找了找,还用帝企鹅的鸣叫声呼唤着,在他们喊到嗓子要着火时,终于听到了回应。   居然在他们前面!?   南砚有些莫名其妙,他实在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跑到大部队之前的。   南砚们走近一看,发现那些普通企鹅居然是卡在了融化的碎冰里,上不来了。   南砚虽然无语,可也得救:“这一圈应该都是薄冰,咱们把这些碎冰敲碎吧。”   “不过要快些。”南砚有些紧张,“尽量别把海豹什么的引过来。”   其他的进化企鹅纷纷应好,一时间叮叮当当的碎冰声回荡在这一望无际的雪白陆地上。   人多力量大,那几只普通企鹅一个接一个的扑腾着翅膀,回了雪地上,虽然这种行为给南砚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可也没办法和他们讲道理。   就在最后一只企鹅即将上来时,那被南砚他们开阔到很大的冰洞,忽然出现了带着气泡而来的巨大黑影!   南砚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可就算这时候他也并没忘记救那个普通企鹅。   他带着那普通企鹅连滚带爬的远离了那个巨大冰窟后,也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   进化虎鲸。   作者有话要说:   虎鲸:【咕噜噜吹泡泡】   帝阙:?【同是黑白色,感到危机】 第21章   灰角是返祖虎鲸,能变成人鱼的那种。虽然他很喜欢打架,但这次真的是路过。   不久前,灰角作为海皇米伽罗唯一的熟人,被对方连夜叫来了南极。   当灰角到这才发现,米伽罗已经把那大乌贼打服了,他只需要善后就行了。   可他明明也是个特别能打的人鱼,怎么就沦落到做后勤工作了!?   只是打又打不过,灰角只能认命的处理好各种琐事,继续洄游。   无聊的灰角侧着身子,白白的肚皮贴着冰层,一边慢慢的游动,一边琢磨着能不能抓一头长须鲸什么。   结果一转头他就看到了三个进化海豹,他们忙碌了半天,把帝企鹅们引到了碎冰这卡住了。   那三只海豹完全没发现灰角的靠近,还在兴高采烈的商量,要怎么分那些帝企鹅才算公平。   平时灰角对这种事是不感兴趣的,但不久前米伽罗差点把帝企鹅的繁育地给掀了,指不定给帝阙带去了多少损失。   所以灰角觉得吧,还是得帮一把。   灰角动手前还在心中嘀咕,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路过的,这真的好像钓鱼执法。   可能是天都在助他,灰角凑过来一看,岑誉居然没在。再一问就知道那三只海豹是背着岑誉偷偷来的。   灰角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喜。   这不就更加名正言顺了么!   然后…就是面前这幅场景。   南砚他们看到这个大的惊人的虎鲸,着实被吓到了。   两方就这么对质了半天,灰角开口了。   他惬意的从换气孔排出水汽,看着周围这些战战兢兢的帝企鹅,拖长音哦了一声:“帝阙族的。”   见虎鲸认得帝阙,南砚松了口气:“是的。”   灰角被他们这惊慌的反应逗笑了,“我又不能吃你们,怕什么啊?”   南砚无语的看着灰角露出的利齿。虎鲸吃不吃企鹅他们心里能没数么?   看这个虎鲸的样子,还是独居的,应该叫那个什么,过客鲸。   听说他们连鲨鱼都吃呢。   “行了,看着我干嘛。”灰角惬意的玩了玩水,笔挺的背鳍高高竖起,“虽然我也很感谢你们给我挖了这个休息地,但是…没有报酬。”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灰角甩了甩尾鳍,完全没发现自己一尾巴就击碎了一大块薄冰!   南砚后退数步,心想谁敢要虎鲸的报酬!   他们几个族人面面相觑,试探着走了几步,灰角还是懒懒的拍着水。   “走吧。”南砚小声安抚着其他族人,“他是认识族长的,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灰角目送着他们走远,这才悄悄的潜入水下。   此时冰川下,那三只进化海豹正靠在一起,完全不敢出声。   “灰角大人…我们真的没想…”   “你和我说没用。”灰角张了张嘴,一口白牙吓得那些进化海豹颤颤巍巍的靠在一起。   紧接着灰角说的话直接让他们僵住了,“想好了借口,回去跟你们老大解释吧。”   南砚他们继续往繁育地走。后头几个族人正聚在一起低声地讨论着那个进化虎鲸。   南砚确定对方认得帝阙后,好奇心也就不是很严重了,他相信帝阙。   更重要的是……   南砚抻着脖子看向前方,远处的高高的冰川仿佛是云雾缭绕的仙山,让人充满向往。   南砚高兴的一摇一摆,因为他知道,那块冰川的后面,就是繁育地了。   繁育地的鹤辞正跟着许多企鹅妈妈一起,看着企鹅爸爸们归来的方向。   鹤辞也看得出来,和帝阙天天都敢下去捕猎不一样,企鹅妈妈们的食物储备已经不够了,因为正在长身体的幼崽吃的格外的多。   她们只能期盼着伴侣安全回来,能带回足够的食物哺育幼仔。   好在过些日子冬天就完全过去了,沿海的冰川会飞速融化,帝企鹅们往返海里捕猎的路程会变短。   父母会一起喂养吃的越来越多的幼崽,直到他们的绒毛脱落,可以下海,进化…   鹤辞抖了抖绒毛,仰头晒着阳光。   他余光中的小企鹅正靠着妈妈撒娇,挤来挤去的还想进入育儿袋里,可他已经长大了,育儿带装不下了。   最后还是妈妈狠下心怼着小企鹅的脖颈才让他老实下来。   鹤辞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但还是羡慕的偷偷看着她们,他现在对父母的记忆,只有父亲那温暖的育儿袋…   帝阙就站在鹤辞旁边,对的的那些小动作自然被他看了个正着。   高大的帝企鹅看了看那比鹤辞大了一圈的小企鹅,思考了一会,低下头凑近鹤辞小声道:“你想进育儿袋里休息么?”   私下里,哪怕睡觉的时候帝阙也一直都是对鹤辞抱啊捧啊的。他刚刚反思了一下,鹤辞这么羡慕的看着他们,难道是喜欢在育儿袋里休息?   帝阙看了眼周围,鹤辞和别的幼崽比简直小了一圈…现在应该…进的来的吧。   “啊?”可鹤辞不懂帝阙为什么这么问,他回过头,“是有什么事么?”   那是自己想错了,帝阙十分淡定,继续问:“那你想吃东西么?”   鹤辞:???   他看了眼周围那些还在为食物发愁的帝企鹅,又看了看“家财万贯”的帝阙,黑黝黝的眼睛里就四个字,“你认真的?”   连续错了两次,帝阙直起身子,不说话了。   很好,很高冷。   接下来,鹤辞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了几天。   每天日常被帝阙rua,吃饱喝足后和小企鹅一起玩,然后再跟着帝阙闲逛。   帝阙去捕鱼了他就跟着辛月和南远晒太阳,等帝阙回来,在一起回到冰川内部,躺在帝阙给他弄得贝壳小窝里睡大觉。   但鹤辞不知道的是,在帝阙的日盼夜盼下,终于,那些半化不化的雪地连成了一片“溜冰场”。   这天鹤辞正在计划,再过几天贝壳小床就要装不下自己了,那他可以把那布一样的东西铺在冰地上么。   帝阙正好从外面回来:“出来吧。”   帝阙自然看得出鹤辞对鲛绡的喜欢,他那里还有几块,盘算着等到将来回到部落,可以给鹤辞铺出个小床。   不过现在嘛……   “来,外面有小惊喜。”帝阙兴致勃勃的示意鹤辞跟他出来。   就在鹤辞还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散步就可以的时候,一出门就看到那一片广阔晶莹的冰地,一闪一闪的折射着太阳的光辉。   也让鹤辞想起了被打滑支配的恐惧。   鹤辞震惊的扭头看向帝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帝阙今天格外有精神了!因为他要去滑冰了!   可鹤辞还是不理解,帝阙上冰也会滑倒啊,他激动个什么呀!   帝阙看着身旁蔫哒哒的小家伙,低声笑道:“怎么了?”   鹤辞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他能预料到一会帝阙肯定会偷着笑他了。   “不用勉强,先去试试,要是实在……在一旁看着也行。”帝阙虽然想逗逗他,可他不想让鹤辞真的不开心。   鹤辞晃了晃小脑袋:“我倒不是怕摔,我就是怕…给你丢脸。”   他们走到族群附近时,那些几乎都有父母一半大的小家伙正在冰上歪歪斜斜的扑腾着。   他们看到鹤辞来了,还想向往常一样扑上了,结果一个个的都摊在了冰面上。   鹤辞没忍住,偷笑了一下,这场景真的好像一盘黑芝麻汤圆啊!   说起来,鹤辞现在站直了也能有帝阙三分之一高了,只不过还是显小。   他试探着磨蹭到冰面上,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帝阙。   帝阙扬了扬头,示意鹤辞大胆的迈步:“我陪你练,别怕。”   其实鹤辞想说的是帝阙可以在这个时候去捕猎,现在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帝阙跟着也挺好的,所以他选择矜持的赞同对方。   “好啊!!”   很快鹤辞就知道为什么帝阙不怕上冰了。   鹤辞在光滑的冰上歪歪斜斜的滑来滑去,徒劳的啾啾叫着,站不稳的撞到了帝阙身上。   然后,鹤辞趴下了,帝阙站的稳稳的。   瘫在地上的鹤辞诧异的看着帝阙脚边那一圈微不可查的冰霜。   “你!你耍赖!”鹤辞怎么都想不到,帝阙居然把他自己和冰面粘在一起了!   帝阙干咳了一声,换了个位置继续站:“是你练,我只是陪练。”   鹤辞惊呆了,鹤辞欲哭无泪。   小半天过去了,鹤辞在冰上摔来摔去,最后终于可以勉强的走几步了。   好在他不是最惨的,鹤辞有气无力的趴在雪堆上休息,视线中辛月的幼崽现在还在冰上挣扎呢。   鹤辞一边瘫着一边看着其他小企鹅的翻车现场,有时候还会偷偷的笑两声,可一想到自己,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种日子还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啊,鹤辞蜷成一团,没有眼泪的痛哭。   帝阙就在旁边看着他卖惨,这场景他今天看得多了,心情也不像最开始那么着急了。   高大的帝企鹅时不时低下头,放些小鱼小虾在鹤辞身边,给他补充体力。   “休息好了吗?”   鹤辞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帝阙无奈:“再练一小会,就回去休息,怎么样?”   “真的?”鹤辞蹭的一下抬起头。   “真的。”帝阙心情很好的给他理了理小绒毛,“只是练的时候不能躺着耍赖。”   鹤辞不服气的啾啾叫着。那是耍赖么,那是摔疼了起不来,要躺一会才能起来!   帝阙不和他争论:“走吧。”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忽然发现冰川的远处多了些慢慢移动的黑色小点点。   周围的族人陆陆续续的也都看到了那些身影,原本就热闹非凡的企鹅群这下直接沸腾了。   “回来了!”   “南砚他们回来了!”   “我都要饿死了,可算是回来了!”   “他们,回来多少啊……”   帝阙忽然愣住了,身旁的鹤辞站了起来,仰头看着他:“哥,什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我要说什么,在线等,挺急的。】 第22章   抬头的一瞬间,帝阙仿佛受了当头一棒,他茫然的看着远处那些摇摇晃晃的黑白身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他能听到自己艰涩地开口:“是…出去捕猎的族人,回来了。”   听到帝阙的话,鹤辞脑子嗡了一声,心脏砰砰的跳着。他的父亲,也会在那些帝企鹅里么?   小企鹅尽力抻着脖子往外看,可他的视线被其他的企鹅挡的严严实实的。   他太矮了,什么都看不到。   就这么一会的迟疑,鹤辞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的后退几步,低下头抖了抖翅膀。   鹤辞心里盘算着,其实他可以先去滑冰,反正等他们走近了,再去看也行。   可帝阙忽然改了主意。   “我这边有些事,先送你回去。”帝阙低下头蹭了蹭他,叹了口气,“别担心,你父亲的事,我会帮你问的。”   鹤辞现在已经没了那一瞬间的激动,他迟疑的开口道:“哥,我爸爸…”真的会回来么?   鹤辞失望怕了。之前辛月告诉他,父亲并不是抛弃了自己,这让鹤辞非常期待父亲的归来。   可凡事总有万一……   “别慌,哥在这呢。”帝阙轻笑一声,安抚的拍了拍比自己还慌的小家伙,“他要是回来了,我肯定帮你找到他。”   “退一万步讲,只要你愿意,我也会一直照顾你的。”   刚刚帝阙确实是有些心慌,因为鹤辞的父母很有可能就在那些帝企鹅里。   一直被他无视的念头这下怎么都压不住了。如果鹤辞的父母真的回来了,他还会留在自己这么?   帝阙从前一直是非常自信的,他觉得跟着自己肯定比跟着普通企鹅有前途,是个族人都会选择他。   可这段时间帝阙也发现,鹤辞对父母很依赖,睡梦中都能喊爸爸妈妈。   帝阙做了决定就马上执行。   他把鹤辞送到了冰川内部的居所,叮嘱道:“你要乖乖的在这等,无论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回来告诉你。”   “嗯。”鹤辞乖巧的连连点头,可那小眼睛滴溜溜的就是想向外看。   “我不封这入口,但你不要被别的帝企鹅拐走,知道吗?”   鹤辞哎呀了一声,“哥我不傻的,你快去问吧。”   帝阙哭笑不得的嘟囔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看着帝阙走远后,鹤辞站在冰川外远远的往企鹅群眺望,他现在脑子里乱乱的,又期待又害怕。   有一瞬间,鹤辞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在路边等父母来接自己的那个傍晚。   南砚远远的看到了企鹅群,就兴奋的不得了,脚步都快了不少。   回来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大片的帝企鹅中,准备的找到自家伴侣。   其他的帝企鹅也是一样。   一时间嘈杂的帝企鹅群充满了成年企鹅的各种鸣叫暗号。   风尘仆仆的南砚终于回到伴侣身边,直接按着好久不见的小崽子揉了一顿:“都长这么大了啊!”   可他儿子不领情,还死命挣扎的,甚至故意发出惨烈的啾啾声,希望妈妈哥哥可以救自己。   但是辛月和南远就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等到南砚一抬头的功夫,那小家伙蹭的就跑远了。   “你吓到他了。”辛月说着责备的话语,语调却十分温柔。   南砚笑了笑,开口把南远也支走了:“远儿先去陪弟弟玩吧。”   “好嘞!”终于能和弟弟玩的南远兴高采烈的走了。   辛月看着两个儿子活泼的背影,心中很是欣慰:“明年咱们别要幼崽了,留在族里好好养娃吧。”   一听这话,南砚就知道辛月的潜台词是让他明年别跟着帝阙来了。   但是……   “这次很顺利的,只在下海的时候有些普通企鹅受伤,回来的路上也是有惊无险。”南砚尝试着转移话题,“而且你知道我救了谁吗?”   但他的小心思被辛月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你别装傻!”   南砚尴尬的笑了笑:“那…就算不要幼崽了,南远还得找伴侣呢!我也不放心他自己来啊。”   辛月算懂了南砚的意思,无奈的啄了他好几下。   南砚也不敢躲,只能夸张的叫疼:“嘶,轻点轻点,明年我自己来就行了,真的!”   可听到这话辛月更暴躁了!要是南砚自己来,她留在族里能直接担心死!   “哎!疼!”南砚一边卖惨一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真的救了个族人。”   “是泷霜,她没死,她还活着呢。”   辛月被这个消息震得愣住了:“你确定…是她?”   南砚抖了抖自己被伴侣啄乱的羽毛,连连点头。   辛月还没来不及问更多的细节,帝阙的声音就从他们身旁穿了过来。   “你们刚刚在说…泷霜?”   “族长!”南砚快步走到帝阙身边,兴高采烈的和他分享好消息,“我在海里的时候遇到了受伤的泷霜,她那时候伤的挺重,好在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她……”   说到这,南砚抬头四处看了看,却蒙住了:“诶?泷霜去哪了?”   知道泷霜还活着,帝阙是高兴的,这段时间一直压在他心头的自责感,终于消散了不少。   老族长离世前,托付给的帝阙两件事,第一就是尽力保护普通企鹅,第二就是庇护一下泷霜。   老族长是泷霜的父亲,自己女儿能力什么样老族长心里清楚,也不求帝阙怎么照顾她。   他只是希望帝阙可以在泷霜遇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可就在上段时间,帝阙带着刚产下企鹅蛋的企鹅妈妈们去海里捕猎。他们在海里还没待多久,泷霜就在帝阙的不远处被一只巨大的触手卷入了深海。   虽然米伽罗很快就与那巨型乌贼扭打在一起,但是帝阙在海里找了很久,直到返程前他都没找到泷霜。   帝阙紧盯着南砚,认真问道:“你确定…是泷霜?”   “我和她聊了一路呢,就是她。”南砚本想说说泷霜伴侣的问题,可话到嘴边,他觉得吧…   还是让帝阙自己看吧,毕竟不能只让他自己的三观受到冲击。   “我先看看泷霜在哪呢。”南砚说着就要去四处找找看。   “等等。”帝阙拦住南砚,清了清嗓子,“我有事想问你。”   辛月看了看他们俩,自己在这也插不上话,试探性的迈出几步:“我去找泷霜,你们聊!”   南砚不舍的蹭了蹭她。可怜见的,夫妻俩刚见面就又分开了。   帝阙感激的看了一眼辛月,转头对着南砚纠结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有没有碰到一个,半路加进队里的雄企鹅?”   天知道帝阙这句话问的有多艰难!   “半路加进来的…”南砚跟着念叨了一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头诧异的看着帝阙,那句“你怎么知道他是泷霜伴侣”差点脱口而出。   但是帝阙看他这个反应,却想错了。   “没遇到?”帝阙有些烦躁,要是真的没回来,鹤辞肯定会伤心的。   “没…遇到了遇到了。”南砚仔细的看着帝阙的反应,“族长,你问这个干嘛啊?”   帝阙倒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解释道:“我收留了一个小家伙,他父亲比你们晚了七八天才出发。”   南砚一脸问号,但他的关注点整个偏掉了:“你有崽子了?”   帝阙?有崽子?   不对!南砚想起帝阙刚刚问的问题,还有泷霜夫妻俩一路上思念幼崽的模样。帝阙这个崽,八成是泷霜和她伴侣的!   帝阙无语的看着他:“我年轻着呢,不至于这么快当爹。”   “我只是认他做了弟弟。”   这话让南砚更加头疼了,他看了看帝阙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鹤辞是谁的崽。   南砚忽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那雄企鹅和你们一起回来了么,你还能认出他么?”帝阙不想和南砚扯皮,有些急切的追问。   “你等等,你让我缓缓。”南砚努力的理了一下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帝阙他弟,是泷霜的孩子,然后泷霜他爸,对于帝阙来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南砚看着帝阙,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帝阙,等你见到他了,也就认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靓仔疑惑】 第23章   “什么意思?”帝阙不解。   “先去找泷霜吧,你要找的那个雄企鹅…应该也在那。”南砚眼神复杂的看着帝阙,故作深沉道,“到时所有问题都会有答案了。”   关注点已经偏了的帝阙松了口气,他现在想快点找到那雄企鹅,然后告诉鹤辞这个好消息。   自然的,他忽略了南砚话里的不对劲,帝阙只是觉得他这个兄弟,怎么出去一趟说话就变得怪怪的。   远处的泷霜和伴侣正在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幼崽,他们已经走过了一小半的帝企鹅群,可依旧一无所获。   泷霜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她现在只能期盼着她们的孩子是被其他帝企鹅收留了,只是忘了他们。   但这可能性太小了,那孩子可能真的…   在最绝望的那一瞬间,泷霜甚至忍不住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把有宝宝的事告诉其他族人。   如果族人知道那是她的宝宝,无论怎样也不会看着她的孩子遇难的。   可那时候,她真的没法说。   因为她的伴侣,不是进化企鹅。   普通企鹅与进化企鹅的结合,在泷霜的记忆力,就没出现过。因为进化企鹅根本看不上普通企鹅。   其实泷霜最开始也是不爱搭理对方的,但是那个帝企鹅居然雷打不动的追求了她三年。   每次高高大大的帝企鹅被泷霜拒绝后,也不会接受其他普通企鹅的追求。   除了捕猎以外的时间,他都绕着泷霜打转,而且每次一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殷勤的给泷霜送来。   他们俩就这么一起单身了三年。   时间一久,泷霜也能看出来,这个大企鹅虽然比进化企鹅憨了点,但是肯定比普通企鹅要聪明的多。   起码他作为普通企鹅,连着三年都能在上万的帝企鹅里,仅凭外貌认出泷霜,已经很不容易了。   况且自从泷霜的父亲离世后,还从没没人对她这么好过,泷霜就…慢慢的被他打动了。   那时有些心动的泷霜试探着和族人聊过,但是进化企鹅对普通企鹅的态度是刻在脑子里的,所以每次这个话题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知道了族人们的想法后,泷霜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和对方在一起。但她在族里藏着掖着的不敢说出来,她怕被帝阙发现。   族里很有可能会把他们拆散,泷霜只能尽力装成单身的样子。   而她的伴侣偶然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说什么,甚至贴心的配合她保护这个秘密。   可这个秘密,在泷霜遇险失踪后,彻底包不住了。   现在泷霜和伴侣呼唤到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听到幼崽的回应。   “你的伤刚好,先休息一下吧。”泷霜的伴侣心疼她,让她依靠着自己,“我去远些的地方再找找。”   泷霜低着头,抵靠在伴侣白白的羽毛上:“我不累的,我就是难过…对不起…”   高大的帝企鹅蹭了蹭她:“没事的,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鹤辞站在冰缝前的雪地上,看着帝阙的身影融入企鹅群里,起初他还紧盯着帝阙的背影,但是没过多久,他…分不清了。   没事做的鹤辞低下头踢着一个个小雪块,从这边跑到那边,在雪地上溜溜达达的转圈圈。   但鹤辞只是看起来但淡定,他抬头观望的次数之多,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哥会带来什么消息呢?   鹤辞不敢深想,因为越想就越忐忑不安,可又控制不住…   爸爸回来了么?爸爸还会要他么?或者是…没回来?再或者是…他哥没找到?   心里乱糟糟的鹤辞又往前走了走,想着离的近一点,帝阙回来时就能更快的遇到了。   在鹤辞眼巴巴的盼望下,虽然帝阙还没回来,但是他隐约听到了特别熟悉的鸣叫声。   好在鹤辞还记得帝阙的叮嘱,没有贸然往企鹅群里凑,但那鸣叫声逐渐清晰,像是在往这里走来。   恍然间,鹤辞想起了记忆中父亲的鸣叫声调,和这个声音…好像啊!   他紧张的循声望去,可是那的帝企鹅太多了,他分辨不出刚刚发出声音的是谁。   难道是他的幻觉?   鹤辞忐忑的原地转了几圈,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他答应了帝阙在这里等,自然不会因为若隐若现的声音就不管不顾的冲出去。   纠结间,鹤辞灵光一闪!   他抖了抖翅膀,站的特别精神,按照着试探着回应对方的鸣叫。   小企鹅的啾啾声与成年企鹅的声音不同,可以说很好辨认。   正在靠着伴侣休息的泷霜,忽然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激动的看着伴侣,语气肯定的说道:“我、我听到了!”   鹤辞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能有大企鹅来找他,他给自己鼓了鼓劲,按照记忆中的声音啾啾的叫着。   他希望得到回应。   没过一会,鹤辞就看到了一对帝企鹅离开了群体,居然、居然往他这里走来了!?   一直以为自己只有爸爸的鹤辞,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被没有幼崽的帝企鹅盯上了!   鹤辞退了几步,有些忐忑的希望帝阙快些回来,或者那两个帝企鹅只是恰巧…   可那对伴侣居然直接走到了鹤辞的不远处。   他们似乎是从小企鹅后退的步伐中看出他的惶恐,这才停下脚步。   泷霜满心欢喜的看着鹤辞,忍不住的想亲近他。   这就是她的孩子吗?   好在泷霜的伴侣及时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她:“慢慢来,别吓到他。”   鹤辞看不出他们是否为进化企鹅,只能虚张声势的啾啾道:“我…我哥马上就回来了!”   鹤辞的防备,好似一盆冷水将泷霜泼醒,她艰涩的开口:“孩子,我是妈妈呀…”   鹤辞满脸问号的看向浑身写着失落泷霜,内心嘟囔着,现在拐孩子都先礼后兵了吗?   然后满心警惕的鹤辞就看着旁边的那个大企鹅,低鸣出了他记忆中的声调。   鹤辞当场愣住了,这…是爸爸!?   他愣愣的转动视线。那旁边的这个帝企鹅,真的是妈妈?   泷霜发现鹤辞看着自己,连忙打起精神,关切的开口:“孩子,你…”   原本泷霜想问鹤辞生活的好不好,可话到嘴边,她看着小企鹅蓬松的绒毛,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精神很好,她这话就问不出口了。   还有他刚刚说的哥…   想来,应该是有人照顾着他的。   “爸爸…妈妈…?”   这次他居然真的,等到了!   鹤辞激动的着往前走了几步,他虽然有诸多不解,但是爸爸教他的“暗号”他不会记错的。   泷霜看到小企鹅还愿意亲近自己,喜极而泣:“孩子,到妈妈这来。”   鹤辞对父母的感觉其实是十分陌生的,他走了两步忽然有些犹豫,到底还是没敢靠的太近。   他想等帝阙回来再说,起码要先让帝阙知道。   泷霜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她知道现在已经很好了,起码鹤辞还愿意叫她妈妈。   就在此时,鹤辞的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泷霜!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辛月远远的走了过来,语调中的高兴都压抑不住。   泷霜和辛月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现在久别重逢,自然是倍感亲切。   “辛月姐!”泷霜死里逃生的回到这里,看到故人自然满心欢喜。   鹤辞的爸爸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挪,站到了鹤辞身旁。   一时间,父子俩面面相觑。   辛月发现不远处就是帝阙的休息地,忽然笑了:“你是来找帝阙的吧?也是巧了,刚刚南砚和帝阙还在找你呢。”   泷霜顿了一下,小声解释道:“不、不是的。”   辛月没听清她的声音,还在心情很好的示意鹤辞:“鹤辞,来,这是帝阙的姐姐。”   “鹤辞?他有名字么了?”泷霜大为震惊。   “嗯,还是帝阙给起的呢。”辛月三两句话,就把帝阙收留鹤辞的事交代清楚了。   话音刚落,在场除了她以外的另外三鹅,全都愣住了。   辛月不解:“你们…怎么了?”   泷霜硬着头皮解释道:“辛月姐,那位是我的伴侣,鹤、鹤辞…应该是我的…幼崽。”   这次轮到辛月震惊了,她几次张口,半晌才问道:“你有伴侣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连幼崽都有了也没告诉我啊?”   “辛月姐。”泷霜知道这次回来肯定瞒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解释着:“其实我的伴侣,他…不是咱们的族人,所以我之前,一直没敢说。”   辛月一时无言。   她看了看泷霜,又看了看鹤辞身边沉默高大的帝企鹅。   辛月刚到的时候也觉得对方很陌生,但是由于对方比普通企鹅大的多,辛月就默认他是个陌生的同族了。   可现在一看,他应该真的就是长得大,而已。   辛月被这闻所未闻的事震惊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泷霜赶紧示意伴侣走过来:“辛月姐,他对我很好,也很聪明,这次正是多亏了他,我才能安全回来的。”   她那时在荒岛上勉强度日,天知道她看见伴侣的时候有多惊喜。   辛月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问道:“帝阙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等泷霜回答,在他们不远处就传来了帝阙的声音:“现在,知道了。”   南极的风贴着地面将落雪卷起,吹过仿佛石化了的那几个帝企鹅。   没人知道帝阙到底听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没多少,也就七八成吧。【微笑】 第24章   辛月被帝阙这突然出现吓得浑身一抖,她愣了愣,立刻转头看向了帝阙身后的南砚。   南砚哪敢去看辛月的眼神。他刚刚是想报信的,可是…被帝阙拦下了。   他又不能在帝阙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啊。况且,南砚觉得,这事帝阙早晚都要知道的。   虽然现在…尴尬了…点。   没得到回应的辛月在心里给南砚记了一笔,她转头用眼神示意泷霜赶紧说点什么。   泷霜刚死里逃生,若是说些求情的话,帝阙肯定会比平时好说话一些。   但是泷霜不敢看帝阙,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她的父亲收留了帝阙,但是他们俩的关系…其实不是很好。   那时泷霜刚成年,她的母亲因意外去世了,老族长对自己与爱妻唯一的女儿自然格外照顾。   刚收留帝阙时,老族长对帝阙并不是很上心,泷霜还能感受到足够的父爱。   可后来帝阙展露出了他的潜力,尤其是他成功进化回到族群领地后,还激发了强大的冰霜异能。   本身没有异能的老族长对帝阙越来越重视,泷霜多多少少被他忽略了一些。   正处于丧母之痛的泷霜自然察觉到了父亲的转变,虽然泷霜知道父亲都是为了族群的未来,可她心里这关过不去。那时她对帝阙根本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前段时间,泷霜在外流浪时,想了很多。   她记得帝阙最开始也是想和她好好相处的。但那时的泷霜觉得是他抢走了父亲,认为帝阙每天笑脸都不见一个,打架倒是哪都有他,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其实那时的帝阙正在努力融入进化企鹅的族群里,每天还都要接受老族长严苛的教导,忙碌中察觉到泷霜对自己的不喜,自然识趣的拉开距离。   后来想通了的泷霜是后悔的。可帝阙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泷霜找不到由头去道歉。   久而久之,他们倒是比陌生人还陌生了。   大人的世界风云涌动,而不知道那么多的内情的鹤辞只是单纯的觉得很高兴。   鹤辞终于等到了没有抛弃他的父母!   “哥!”鹤辞看到了帝阙,高兴的蹦了蹦。   小企鹅哒哒哒的跑到了帝阙身边,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小声道:“哥,我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鹤辞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想把快乐和帝阙分享。可看的更远的帝阙只觉得分外苦涩,而且…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帝阙第一次觉得好累。   泷霜,前族长的女儿,她的伴侣竟然是只普通企鹅。   按理说,泷霜好不容易回来了,帝阙是高兴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泷霜居然说鹤辞是她的孩子!   原本帝阙想着,哪怕他帮鹤辞找回了父亲,在普通企鹅和他自己之间,鹤辞选他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是现在…   帝阙暗自叹气,还像往常一样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鹤辞:“嗯,鹤辞先回去等我们吧,我这有些事要和…他们说。”   鹤辞转头看了看这些帝企鹅,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辛月告诉他,他的妈妈是帝阙的,姐姐!   鹤辞感受到这辈分上的尴尬!这个事情肯定要说开的,他在这似乎…不是很方便。   想了想,鹤辞乖巧的点头:“那我先回去等你们。”   “嗯。”帝阙听出鹤辞言语上的差别,虽然他早有准备,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但是帝阙面上不显,还像往常一般示意鹤辞自己去玩:“一会…就去找你。”   小企鹅蹭了蹭帝阙,压抑着高兴的心情,看了一眼刚见面的父母,转身颠颠的走回了平日休息的冰川那。   泷霜偷偷的看着那乖巧懂事的小企鹅,心都被他可爱化了。   而南砚看到帝阙与鹤辞的互动,整只鹅都惊呆了。他记得,帝阙以前,没这么体贴的吧?   鹤辞走后,帝阙看着泷霜与那大企鹅,一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对于泷霜和的她伴侣,要怎么处理,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先辈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自然也没有什么经验是能给他参考的。   强制让他们分开?不太可能,毕竟孩子都有了,鹤辞那么大的一个崽呢!   可就让他们这么在一起……   “族长好。”那高大的企鹅率先开口,悄悄将泷霜护在身侧。   帝阙还是第一次与普通企鹅交谈,也没在意对方的小动作,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称呼?”   知道伴侣没有名字的泷霜心中一紧。   “如果不介意名字是我自己想的。”可她的伴侣十分淡定:“族长可以叫我,源。”   辛月吃惊的看着泷霜,小声问道:“你给他起的名字?”   但泷霜比辛月还震惊:“不是我…”她哪敢啊!她都没敢和伴侣说族里的事!   帝阙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认真的观察着对方。   可不知为什么,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是鹤辞的父亲。   帝阙啧了一声,晃了晃头,现在这个情况着实头疼:“说实话,你们这种情况,我以前闻所未闻。”   “族长!”眼看着帝阙就要下定论了,可泷霜还是垂头不语,辛月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咱们历代族长应该都没人说过,不能和普通企鹅在一起的规定吧。”   辛月开口后,更觉得这个说话可行,稍微自信了些,继续道:“而且泷霜的伴侣、源,他的情况很特殊,说不定…”   南砚理解了伴侣的意思,恍然大悟:“说不定…咱们能通过他,找到让成年普通企鹅趋近进化的办法!?”   “对不对!”南砚兴奋的推了推帝阙,小声道,“帝阙,咱们能帮普通企鹅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啊。”   “如果真能找到办法让他们自己变聪明一些,说不定还能更适应现在的环境呢!”   闻言,帝阙微微一愣,许是他心神不宁的缘故,刚刚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点。如果这个说法可行,那么,源就一定要跟在他们族人的身边才稳妥。   帝阙原本就没想对泷霜他俩做什么,现在有人递台阶,他自然顺坡下了。   他看了一眼始终不曾说话的泷霜,知道对方肯定不想和自己有什么接触,自然的推出了身后的南砚,“也好,这件事暂时先这么定下,过两天让南砚和源再仔细聊聊吧,希望源可以配合他。”   南砚一脸问号,他才刚回来了!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帝阙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出了让他揪心的问题,“鹤辞,是你们的孩子么?”   南极的雪忽然变大了。   大把的雪花乘着微风落在那些帝企鹅的身上。没一会他们的头顶与颈侧就落了一堆飞雪,有些甚至连背部都解了一层薄冰。   南砚站在帝阙旁边,张着翅膀将身上的雪花抖落,看着自家伴侣和泷霜夫妻俩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让他们直接去和鹤辞接触么?”   帝阙站在那半天没动。刚刚他给泷霜指了方向,自己却没有一起去,反而以“要和南砚了解捕猎时的情况”为由,留了下来。   换句话讲,他不大敢去看鹤辞和泷霜母子相认、亲近的场景。   帝阙已经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鹤辞,虽然他能够预料到鹤辞最后的选择,但如果让他直面这个结局…帝阙怕自己会反悔。   他勉强安慰自己,反正平日里他们也是能见面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帝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暗沉的看着南砚。   南砚打个哈哈想糊弄过去,但是帝阙不给他这个机会:“你想看我的热闹?”   “我哪能啊!”南砚赶紧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不是怕我告诉你,你接受不了吗…”   帝阙冷冷的哼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那倒不用。”南砚以为这事过去了,放松下来,晃了晃脑袋,“就是你和鹤辞,你俩之间这关系…确实够复杂的。”   “不过按这么看,泷霜这是要升一辈了,那她和辛月姐妹相称,我岂不是也比你…嘿嘿。”   帝阙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目光直直的看像前方。   那原本只有他与鹤辞知道的冰窟,现在被泷霜他们发现了,帝阙心底难掩烦躁,随口问道:“为什么我要矮一辈?”   “哎呦,不是我说,你们这情况咱族里又不是没有。”他们族里同性伴侣有好多呢,南砚促狭一笑,“你都要做人家女婿了,矮一辈怎…”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震惊的帝阙打断了:“你说什么呢!?”   南砚没想到帝阙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原来不能说啊…”   “不是!”帝阙头疼的看着他,“谁说的我…”   “他、他就那么大一点。”帝阙罕见的语塞,他觉得这简直荒谬:“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只是,把他认作弟弟而已。”   南砚满脸都写着“你怕不是在逗我”。   南砚自己和辛月幼崽时就认识了,表面上是进化后辛月先喜欢他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南砚幼崽时期虽然不懂什么是结为伴侣,可那时他便知道要把辛月看牢了,不能被别人拐走了。   “帝阙,你这情商我是不指望什么了,不过你能确定,鹤辞他那样子,不是喜欢你?”   “我当然…”帝阙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因为他…还真不确定。   可是,不可能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帝阙:!!!【陷入自我怀疑】   南砚:你再否认?等鹤辞进化了你可别后悔!   介绍一下:帝企鹅幼崽绒毛褪去后,外形看起来就是小一号的成年帝企鹅。在海里生活五年后性成熟就能够找伴侣了。   文中设定,把进化企鹅的五年改成了一年【以南远为例子侧面表达过啦】   进化幼崽绒毛退完,下水的时候会变成人,为青少年模样,第二年成年可找伴侣啦。【咳】所以在繁育地的好多养育幼崽的进化企鹅其实就比鹤辞大了两岁…… 第25章   帝阙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真的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大对的地方!   比如……鹤辞不喜欢和别的小企鹅玩,也不喜欢和别的成年企鹅接触。   帝阙记得他每次捕猎回来,大多数的时候鹤辞都是一个人在那站着,一看就是在等他。   想到这,帝阙忽然发现,鹤辞几乎一直都和他在一块,甚至可以说是…特别的依赖他。   最近鹤辞离开他搬到贝壳里睡觉后,还总是望着那贝壳发呆…   本来帝阙没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听了南砚的话,他再一回想,似乎哪里都不对劲了!   南砚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语调上扬:“怎么样,想到什么了?”   回过神后,帝阙瞪了他一眼:“胡扯!”   “诶?”南砚不信,继续追问,“我跟你说真的呢,你可别撒谎。”   帝阙不再理他,甩甩翅膀抖落一身白雪,故意的溅了南砚满身,转身离开了。   可南砚见帝阙这么坚定,他自己反倒不那么确定了,难道…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帝阙你等我会啊!”南砚迈步跟上,“我跟你讲,我回来的时候还真的遇到了些奇怪的事。”   南砚边走边和帝阙汇报他路上所见的奇特景象:“冰川融化的比去年更快了,薄冰特别多。还有之前的冰川的震动,诶?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么……”   帝阙一边听南砚讲话,一边偷偷的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他的想法就从“鹤辞怎么可能喜欢我!”转变成“难道鹤辞真的喜欢我?”   他还真把自己给说服了!   确定这一点后,帝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觉得这是不对的。   先不说帝阙自己从没想过要找伴侣,鹤辞也太小了。而且鹤辞也没和别人接触过,这种喜欢,对长者的依赖肯定占了很大一部分。   想到这,帝阙感到非常懊恼,他认为肯定是自己的什么做法,对鹤辞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误导了对方。   等到鹤辞再交些新朋友,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和完整的家庭后,小孩子忘性大,可能就会把这事…忘了吧。   自觉想好了对策的帝阙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最开始那么慌了。他满脑子都觉得这肯定是他自己的误导,完全无视了其他的念头。   帝阙静下心来,尽力集中注意力,记好南砚说的事项。   而帝阙和南砚都不知道的是,鹤辞如此亲近帝阙,最根本最重要的一点是,帝阙,能、变、人!   此时,鹤辞正窝在帝阙给他的贝壳小床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这次等到了爸爸妈妈!他有爸爸妈妈了!   鹤辞高兴的的来回滚动,最后躺不住了,起身在冰地上溜溜达达的来回走。   这也真的是凑巧了,他的妈妈居然和帝阙认识!鹤辞高兴的不得了!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是要叫帝阙哥还是…叔?鹤辞一想到这件事就想笑。   他倒是想继续叫哥的,帝阙变成人的时候非常的年轻英俊,鹤辞觉得自己要是叫叔,那就太奇怪了。   就在鹤辞美滋滋的畅想未来时,泷霜他们三人到了。   “鹤辞!”泷霜看起来比鹤辞还激动,走进了冰川内部直奔鹤辞而来。   辛月与源在她身后也一前一后的也走了进来,与泷霜相比,鹤辞爸爸就内敛的多了,只是远远的站在后面。   鹤辞乖巧的站好,可泷霜几步之间居然直接变成了人类的样貌,全身的兽皮裹在一起虽然别扭,但是很看起来就很严实暖和。   泷霜蹲下来一把将鹤辞紧紧的抱在怀里,泣不成声:“回来的时候妈妈总是担心…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让你吃苦了。”   她居然说着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鹤辞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泷霜的人类样貌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纯黑的长发垂在背后,眉目如画,不开口的时候整个一端正秀丽的古典美女。   可这一开口……   鹤辞“啾啾”叫着,慌乱的抬起小翅膀想要帮她擦一擦泪痕:“我没吃苦的,帝阙哥收留了我,每天都给我好吃的,我都、我都胖了好多……”   这是实话。   可是泷霜听他这么说,哭的更伤心了,她心疼的揉着鹤辞被她泪水打湿的绒毛,哽咽着说道:“帝阙…他将你照顾的非常好,妈妈很感谢他。”   她的孩子本该是和父母撒娇耍赖的年纪,怎么…这么乖啊。   听到泷霜这话,鹤辞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鹤辞尽力看向入口处,这才发现,帝阙没来。   此时只有辛月站在入口处。   起初辛月看到泷霜变为进化形态时,条件反射的看向源,可见他习以为常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她别过脸,长叹了一口气。   源并没有在意辛月的打量,他慢慢的上前两步,又不敢靠的太近。   每次泷霜变成另外一种形态的时候,他就只能被困在这帝企鹅的躯壳了,纵使他再不甘心,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他只能安慰自己,现在已经很好了。   “唉,这是好事啊。”辛月整理好情绪,走了过来,“你可快别哭了啊,鹤辞都被你吓到了。”   鹤辞确实有些吃不消,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上这么…感情外放的人,纵然他知道这是妈妈,可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听到辛月的话,泷霜这才反应过来,她抬手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擦干,鹤辞则趁着这个机会缓了口气,歪头看着站在旁边不发一言的…   “啾啾?”   源抬起头看着这个还没自己一半高的小家伙,低鸣了一声作为回应。   鹤辞看了看辛月与泷霜,一个在安慰人,一个还在哭……   小企鹅哒哒哒的走到了源身旁,“爸爸?”   “嗯。”源沉默了一会,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妈妈,很担心你。”   鹤辞仅存的记忆都是与源相关的,他也能感受到源对自己和泷霜的关心,这种内敛的情感让鹤辞更加舒服。   他老老实实的站在源的身边,抬头看向还在哭的泷霜,“我…知道的。”   毕竟,这还是鹤辞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哭的人!真的是说哭就哭啊!   等到泷霜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鹤辞与这个爸爸已经有了些许默契。   辛月走到鹤辞身旁,轻声说道:“鹤辞,以后你可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啦。”   泷霜眼睛红红的,对着鹤辞讨好的笑了笑。   虽然鹤辞有些不忍,但他还是问出了他一直在想的问题:“辛月阿姨,帝阙哥呢?”   “他…”   辛月还没回答上来,泷霜深吸一口气,“他这段时间,有事要忙。”   帝阙过几天就要带领着族人出去捕猎了,等他回来,就能再见面了。”辛月拍了拍鹤辞,安慰道,“之前,帝阙本来准备让你到我伴侣那凑活一下的。正好现在你父母也回来了,帝阙也不用再担心了。”   这次是南砚领导着企鹅爸爸们带回了满满的食物来照顾幼崽。马上,饥肠辘辘的企鹅妈妈们则要在短暂的相聚后,由帝阙护送着去海里捕猎了。   鹤辞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他不知道父母回来了帝阙就要走了!   “我、我想去看看帝阙哥!”鹤辞想当面问问帝阙,是不是…不要他了。   泷霜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可鹤辞已经迈步往外冲了!   源看了看泷霜,见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辛月与泷霜。   辛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泷霜,那过去好几年的事,就放下吧。”   泷霜脸都涨红了,她不是排斥帝阙,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解…   更何况现在这个心结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泷霜自己耿耿于怀,可帝阙早就忘了一样。   泷霜整理好情绪,又变回了帝企鹅,低着头嗯了一声。   “还有啊,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成熟一点!”辛月拍了拍她,笑道,“不过,现在我倒是信了你的话,那个…源,确实挺好的。”   这边源爸爸正慢悠悠的走在鹤辞身后,与小企鹅相隔一步的距离,在鹤辞要摔倒时能及时搀扶,也给了鹤辞一定的空间。   焦急的鹤辞赶到企鹅群,到处寻找着帝阙的踪迹。   “前面大半天的路程上,有个很大的冰洞,我们在那遇到了进化虎鲸,他还认识你……”南砚正和帝阙讲着这一路上的异动,可他话说一半,就看到鹤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准确说是,看着帝阙。   南砚原本以为鹤辞和帝阙真的没戏,可这一看!有戏!   “诶!你家小朋友来找你了!”南砚戳了戳帝阙,示意他回头看。   帝阙一愣,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僵硬的思维忽然转动了,但他轻条件反射般声说了句:“怎么可能。”   只不过,南砚的那句“你家小朋友”,还是打碎了帝阙好不容易建成的心里建设。   虽然帝阙一直期待着鹤辞来找自己,但他觉得这可能性太小了。   帝阙总觉得南砚在框自己:“你能不能别总胡说…”   他叹了口气,可心里的那点期待让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看。   灰白的毛团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飞雪,就站在几步之外,看着自己。   鹤辞真的来了!!!   小企鹅就站在那,可怜巴巴的看着帝阙。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让帝阙马上忘记了他那个什么误导论。   “怎么了?”帝阙心里一惊,他快步走到鹤辞旁边,“见到爸爸妈妈了么,怎么不开心?”   出什么事了么?帝阙抬头看向旁边的源,对方摇了摇头,帝阙松了口气。   “见到了,开心。”帝阙这么一说,鹤辞更委屈了,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可是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鹤辞声音闷闷的:“是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帝阙立刻否认道,“怎么可能!”   啧啧啧,看热闹的南砚站在一旁摇了摇头,以他的恋爱经验来推断,这绝对有情况!   可此时的南砚已经忘记,他自己这么大也只谈过一次恋爱的事实。   帝阙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鹤辞,想明白了鹤辞的想法,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那时候,你说了要来找我的…”鹤辞委屈的都想哭了。   帝阙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他现在也不能说实话啊,总不能说,我不想把你送回去?   他只能低声解释着,“我马上就要出去捕猎了,现在你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也算正巧。”   “你乖乖的,等着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帝阙看了一样周围的族人,用只有鹤辞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贝壳里的布是好东西,你要收好。”   鹤辞愣愣的抬头,看到帝阙对着自己眨眼,高兴的点头,“嗯!我会的!”   “好了,回去吧。”帝阙直起身推了推鹤辞。   他看着一旁的源,原本想说希望他们好好照顾鹤辞,可一想人家是亲爸亲妈,他现在说这个…非常不合适。   “族长放心。”源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我们会照顾好鹤辞的,您早去早回。”   看着人家父子要走了,帝阙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做个顺水人情:“嗯…你们继续在那休息吧,泷霜的身体也要再养一养。”   他说的自然是他和鹤辞一起生活的冰川“小屋”。说实话帝阙心里是不大乐意把他的地盘给别人的。但是他都要走了,那空着也是空着…   帝阙完全没有发现他潜意识里,也是希望鹤辞能够因此…别忘了自己。   源爸爸淡定的点了点头:“谢谢。”   只是鹤辞没忍住,飞扑到帝阙身上:“哥,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最开始,因为帝阙救了自己,所以鹤辞觉得他是个好鹅,后来知道帝阙能变人时,他对帝阙的亲近感直接爆棚了!   可以说,鹤辞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朋友的人,只有帝阙一个。   现在帝阙就要走了,鹤辞心里其实很慌,他不舍的在帝阙白白的肚子上蹭了好一会,才被他看不下去的源爸爸拉回来带走。   这时辛月也回到了南砚身旁,她看了看陷入沉思的伴侣,疑惑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帝阙是不是被掉包了。”南砚摇头晃脑的感叹,“我这才出去多久,冰块也会体贴别人了?”   辛月却没什么反应,“我早都习惯了,帝阙对鹤辞好着呢。”   “真的!我就说嘛,帝阙肯定有情况!”   “你说什么呢?”辛月看看南砚激动的样子,刚开始还没理解上去,可她看着帝阙迎雪目送鹤辞与源离开的场景,灵光一闪她忽然就懂了!   “…不可能吧!”   南砚悄悄的看了一眼伴侣,松了口气。还好辛月暂时忘了他帮帝阙偷听的事了,安全!   鹤辞蔫头耷脑的跟着爸爸往回走。   源爸爸偏头看了看他:“在担心族长么?”   “嗯……”   “他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   鹤辞悄悄的看了看源,“爸、爸爸,你知道,进化企鹅么?”   “嗯。”源爸爸很平静,“帝阙和你妈妈就是。”   他没提自己,鹤辞想到之前听到了谈话,拘谨的不敢再问了。   可源却主动开口了:“在担心将来么?”   “有点…”鹤辞忽然有种面对高中老师的错觉!   “等你在长大些,绒毛都褪掉,就能下海了。”源耐心的给他解释,“听其他人说,入了水自然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化体了。”   其他人?听说?   “爸爸,你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源爸爸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   啊?   鹤辞回到了熟悉的冰川内,可熟悉的人不在了。   他窝在贝壳小床上,小声和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爸爸妈妈,我先睡了。”   泷霜高兴的应了一声:“睡吧,妈妈在这守着你呢。”   她就站在鹤辞旁边,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着他才好。   其实鹤辞知道爸爸妈妈很喜欢自己,心里是很高兴的,但是…妈妈太爱自己了怎么办啊!   鹤辞满满的缩回去,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触感,希望自己快点睡着,可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最后还是源爸爸看出鹤辞睡的不自在,在鹤辞努力装睡时,小声把泷霜叫到了一旁。   闭着眼的鹤辞松了口气,他悄悄的瞄了一眼,视线中两只帝企鹅正靠在一起,看起来就非常恩爱的样子。   鹤辞安心的闭上眼,想着明天再去看看帝阙,慢慢的睡着了。   源蹭了蹭泷霜的颈侧:“那孩子很喜欢帝阙。”   “应该的,毕竟在他最需要父母的时候……”泷霜有些伤感,不想再回忆过去了。   源了解泷霜的想法,劝她道:“等帝阙回来,你多带着鹤辞去找他吧,鹤辞会更亲近你的。”   “小时候我以为是帝阙抢走了我的父亲。”泷霜柔和的看着熟睡的鹤辞,叹气,“现在我才明白,抢走父亲的,是他对族群的责任。”   源没有多劝,他只是让泷霜靠着自己:“我在呢,我不会被分走的。”   在明亮的雪地上,帝阙正要统计和他出去捕猎的帝企鹅数目。   转头想找南砚帮忙时,远处的辛月正在追着南砚啄,隐约间还能听见南砚夸张的惨叫。   帝阙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去查了。   这可是他们伴侣间的“情感交流”,他还是别去打扰了。   而鹤辞一觉醒来,就听泷霜与源正聊到帝阙已经走了。   “走了!?”鹤辞坐在贝壳里,灰白的一团浑身都写着失落。   泷霜连忙安慰她:“现在冰川融化了很多,路程变短了,帝阙很快就能回来的。”   鹤辞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但是听着泷霜的话,再感受着身下绡纱的柔软,他打起精神嗯了一声。   在源的眼神示意下,泷霜清了清嗓子,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帝阙哥哥一回来,妈妈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鹤辞激动的猛的站起来,结果一脚踩在了贝壳沿上。   一个没站稳,半大的白毛团子转了一圈,吧唧一下趴在了冰地上。   更意外的是,他还顺着冲劲沿着冰地划出去了不短的距离。   泷霜和源都看愣了。   可鹤辞晕乎乎抬起小脑袋,还不忘小声问道:“真的么?”   源爸爸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泷霜更是一开口就笑了半天,但她是边笑边来扶鹤辞。   她心里也顾不得酸帝阙在鹤辞心里的位置了,足足笑了半天才停。   “当然是真的了。”泷霜无奈,她发现鹤辞好可爱啊!不愧是她的娃!   鹤辞也发现自己出糗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时源爸爸走了过来:“好了,既然鹤辞睡醒了,那就出去和其他的小企鹅一起练习吧。”   练习!!!   鹤辞一听到这个词,就知道是什么了。   天啊!他差点忘了,自己还要去冰上挨摔啊!   热闹的企鹅群内。   泷霜的伤刚好,所以源让她站在远一些的雪地上看他们父子俩练就可以。   说白了,他还是宠媳妇儿。   “加油哦!”泷霜毫不掩饰的大笑几声,马上溜走了。   只留下鹤辞和沉默寡言的源爸爸一起上冰练习。   父子俩面面相觑,源淡定的抬头示意鹤辞:“走吧。”   又是面对老师的感觉!   鹤辞紧张的不行,他这还没练,就已经开始想念帝阙了。   果然,半大的毛团一上冰,不出所料的吧唧一下跌倒了。   然后,鹤辞发誓,他听到了源爸爸的叹气声。   “两脚不要分开。”源爸爸用喙部扶他起来,语气正常的叮嘱他,“保持身体平衡,站不稳也不要想着趴下。”   “要告诉自己,你要站着。”   “先站稳,再走路。”   “来,试试。”   …………   等到源爸爸允许休息的时候,鹤辞不光累的一动不想动,他还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但是成果是有的!他能小步的走一段路了!   虽然最后,他还是没坚持住趴下了…   远处的泷霜也从最开始的观望偷笑,变成了心疼,中途她几次想让父子俩休息一会,都被源爸爸严肃的拒绝了。   这次看他俩终于准备休息了,泷霜马上迎了上来,偷偷从本源空间取出各种食物,递给鹤辞,还不忘懊恼的看了一眼源:“鹤辞肯定饿坏了。”   源爸爸轻咳一声,低着头没有多解释,自觉的站在一旁给母子俩挡风。   鹤辞看着因为自己和爸爸闹别扭的妈妈,还有认怂的爸爸,心里暖暖的,这就是父母嘛!   虽然妈妈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源爸爸总是沉默寡言的,但是他们的关心鹤辞都感受得到。   “我、我没事的!”鹤辞说的是实话,他虽然又累又饿,但是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源爸爸虽然严厉了点,但是一直小心着没让鹤辞受伤。加上进步明显,鹤辞其实超级高兴的!   鹤辞美滋滋的想,等帝阙回来,看到他能在冰上走了,肯定会夸他的吧!   远处的帝阙,正走在其他帝企鹅的前面,小心的选择着前进的路线。   之前帝阙领着那些帝企鹅避开了一些碎裂开的薄冰,可是现在帝阙看着面前水波荡漾的冰窟,有些犹豫。   帝阙可算理解了南砚说的“冰川融化得更快”是什么意思了。   这比去年快多了!   他估摸了一下普通企鹅的水下速度与这里到海洋的大概距离,决定从这个冰窟下水直接游去海里。   省时省力,早去早回。   “在这等我一下。”帝阙叮嘱这其他的族人,“我下去看看有没有海豹在附近,有事等我上来再说。”   “好的。”岩铭也是这次保护者的一员,经验丰富的他自然懂得了帝阙的意思。   能缩短来回的用时,就能减少遇到危险的概率,自然是好的!   帝阙顺着雪面划入冰窟中,一下水,周围并没有海豹,但他还是在水下幽暗的冰层处仔细的看了看。   没有普通生物,不代表没有进化生物。   若是周围有进化的捕食者,对方可能会认出帝阙,那他们在一开始就会隐藏起来,直到大批的普通企鹅入海,他们才会一涌而出。   到那时,哪怕帝阙有心相救也救不过来。   帝阙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之前他被这么坑过一次。   “好了,下来吧。”帝阙从水中冒头,带来了好消息。   看着族人一个个的入水,帝阙也没放松警惕。直到他确认没有遗漏,浩浩荡荡的帝企鹅大军继续向着海洋出发了。   帝阙游在最前方,他觉得现在可以开始思考,要给鹤辞带什么礼物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鹤辞已经有源爸爸一半高了,还熟练的掌握了冰上行走这一技能。   虽然还会时不时的摔倒,但是已经可以在平地上行走了。   族人们的小企鹅也渐渐的熟悉起来,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无论做什么都会在一起。   只有鹤辞还是自己一个,哪怕辛月的孩子和其他的小企鹅一起来找他玩,他也兴致缺缺,玩一会就说累了想歇一歇。   泷霜看着又站在族群边缘远眺的鹤辞,复杂的叹了口气。   她现在倒是希望帝阙快些回来了,鹤辞太过乖巧了,倒是不像这么大的幼崽了。   平日里鹤辞对他们也很亲近,泷霜能看出鹤辞很喜欢她和源,但是其他的小企鹅每天都是玩玩闹闹,热热闹闹的。   只有鹤辞每天定时定点往那一站,什么也不干就开始发呆,泷霜想和他说点什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去找鹤辞聊聊天么?”源走到在泷霜身边,“他现在应该对未来正迷茫着,你可以给他多讲讲。”   “真的么!”泷霜愣了一下,得到了源肯定的回复后,她高兴的笑了笑,“那我去了!”   源鼓励的蹭了蹭泷霜,“嗯,去吧。”   鹤辞日常的看着帝阙归来的方向发呆。   也不是脑袋放空的那种呆,其实鹤辞是在为将来做打算。他最近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化成功。   说他贪心也好,不自量力也罢,可他就是不想一辈子只做一只帝企鹅,他想变成人,甚至想去陆地看看,这还有没有人类。   虽说看了之后要做什么他还没想好,但是…总要去看一看的。   也之前鹤辞也问过源爸爸,可他说…不记得了!   “鹤辞!”泷霜悄悄走到他的身后,忽然歪头出现!   可鹤辞完全没有被吓到,他淡定的喊了一声妈妈。   鹤辞已经发现了,他的妈妈,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在想什么呢?”泷霜也不泄气,直接站到了鹤辞旁边,“让妈妈帮你分析分析!”   诶!不说鹤辞都差点忘了,妈妈不就是进化企鹅么!   “妈妈,我确实是有一个问题…”   泷霜很高兴,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观望这里的源爸爸,真的又被他说中啦!   “说吧!妈妈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鹤辞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他小声问道:“妈妈,你是怎么进化的呀?”   泷霜一愣,她还以为鹤辞会问和帝阙有关的事呢。   “这个…”泷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年我刚可以下水,结果运气特别坏的遇到了一个海豹。”   “我一着急,不知怎么的,就进化了…”   鹤辞:……   或许,这可能,就是天赋吧?   “哎呀,我只记得我当时一心想着,一定要进化!”泷霜看出鹤辞的语塞,又解释道,“进化了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提升的。”   “而且,运气好还会有异能呢。”   鹤辞哇了一声,惊叹道:“异能?是…帝阙哥的那种能力么?”   冰霜招手即来那种?   “是的。”泷霜失落的叹气,“不过这是很稀少的能力,族里现在也只有帝阙和南砚有冰霜类的异能,其他的人也就是体质变的好了点。”   而拥有异能的人,都格外强大,也会带领他的族群更加繁荣。   一听只有两个,鹤辞激动的心情这才冷静了下来。   ……算了,他还是先想着怎么进化吧。   在鹤辞为了进化想空脑袋的同时,帝阙这边也遇到了一个难题。   帝企鹅们散落在海里捕食的时候遇到了进化海狗。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进化海狗也发现了帝阙一行人。   可他们日常的打猎任务在看到居然还有进化母企鹅时,转变了。   “喂,你们谁是领头的啊?”十多个进化海狗一起变幻为了人类模样,模样都很英俊,只是那表情让人喜欢不起来。   帝阙也一道变了形态,游上前去:“有事?”   可一看到他,那些进化海狗都吃了一惊。   “哇,居然是男的!”   “卧槽,他怎么那么白,因为有羽毛么?”   “管他男的女的,族长说了,只要长得好看的帝企鹅,都抓回去!”   听到他们的话语,帝阙眉心一跳。   狂妄!   “你们先走。”帝阙示意岩铭和辛月带着其他其他的企鹅先撤。   “好!”二人转身便开始呼唤其他的族人一起去找普通帝企鹅。   “诶!你们别走啊!”进化海狗似乎讨论出了结果,其中一人游了出来。   对方的眼神在帝阙脸上流连许久,露齿笑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进化帝企鹅呢,友好交流一下?”   帝阙垂眼不答,右手在身侧慢慢收拢,冰霜从他掌心一点点凝结开,没一会就形成了一柄淡蓝色的冰霜长枪。   挥舞时它周围的寒气将水凝成了锋利的碎冰,在海水中划出淡蓝色的尾痕,缓缓落入了深海之中,不见了。   “好啊。”帝阙冷笑一声,反手将长枪横在身前,咬牙道,“来啊,友、好、交、流。”   本来帝阙都准备今天返程了!又被耽误了! 第26章   那十多个进化海狗正想越过帝阙去抓其他的进化帝企鹅,但在看见帝阙手中的冰霜时,都吃了一惊。   他们不自觉的悄悄后移,又躲到了那个领头人身后,虚张声势的你一言我一语。   “卧槽,那是冰!?”   “我说他怎么底气十足…”   “怕、怕什么!咱们封哥可在这呢!”   “要不…要不咱们撤吧……”   帝阙不理会那些气弱嘴碎的海狗。余光中看到大部分的帝企鹅都游出了很远,这才微微放心。   现在不用担心波及到自己族人了。   打头的进化海狗也正了脸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叫封言,你、您怎么称呼?”   “你有命听么?”淡蓝色的冰霜长枪在帝阙手中打了个转,旋即猛的抬起,直逼封言眉间。   那些进化海狗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惊呼着一哄而散:“封哥!我回去找族长来帮你!”   封言脸色很难看,本能的抬手在面前立起一面水盾,勉强挡住了那闪着白光的锋利冰刃。   可还来不及松口气,他的水盾就被帝阙刺破了,封言也被这一击刺得向后退去,哪怕有水流的缓冲,他还是砰的一声,撞上了水下的冰川上。   帝阙眉头一挑,怪不得这些进化海狗这么狂,原来这人也是有异能的进化生物。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的帝阙忽然来了兴致。   明亮的阳光穿过波动的海水,一晃一晃的映在帝阙身上,似是有些晃眼,他微微偏了偏头,闪着光晕的烟灰色发丝从肩上滑落,俊美不似凡人。   勉强攀附着冰层抬起头来的封言,就算刚被对方摔得七荤八素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进化帝企鹅,是真的好看。   可他的武力值也太逆天了!哪有压着海狗打的帝企鹅啊!!   “冒犯了您,我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这次…”封言与帝阙交手的那一瞬就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弱者想活着,就不得不向强者低头,才会有一线生机。   在族里封言虽然因为异能受到族长重用,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他认为遇到更强的存在,该怂就得怂,这样才活的长久:“我和您保证,我以后一定绕着帝企鹅走!”   帝阙摸了摸手中的武器,轻笑一声:“打一场,我就放过你。”   封言后悔死了,这真的是他第一次碰到帝企鹅!可他怎么都想不到,那圆滚滚的萌物居然还能出现这么厉害的进化生物!   可现在封言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说话算话!”   “当然。”   繁育地的鹤辞仔细的想着泷霜说的话,对于进化他大概有了几个猜想。   可他还来不及深思,就又被小企鹅包围了。   辛月的孩子高兴的扑到鹤辞身上,“别看啦!妈妈很快就能回来了!一起玩吧!”   他现在比鹤辞大了一大圈,这一扑,鹤辞好像直接陷入他的绒毛里了。   “来来来。”   “一起玩!”   小企鹅们都已经变成了毛绒绒的一大团,挤在一起连成雪白的一片,看着就…想rua!   泷霜目送着鹤辞被一堆小企鹅们拉拉扯扯的带走,笑眯眯的感叹,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才行啊。   要说小企鹅能玩什么……   就是一个挨一个的挤在一起取暖,来来回回的打闹,有时甚至能爬到对方身上去。   鹤辞和他们闹了一会,就累了。   是真的累,内里是成年人的鹤辞感受不到这种乐趣,精神上分外的疲惫。   不过周围的小企鹅还是活力十足的样子,鹤辞也懒得再动了,直接瘫在其他的小企鹅身上,闭目养神。   帝阙什么时候回来啊,进化这事,要是问问他的话,能不能得到更详细的解释呢?   鹤辞享受着暖暖的阳光,耳边是小企鹅们啾啾啾的打闹声。   本该是惬意的休闲时光,可鹤辞忽然有些心酸,这无忧无虑的可多好啊!他怎么就控制不住的总去想以后啊!   鹤辞叹气,又在一群毛绒绒上蹭了蹭,然后…沉醉在一堆毛绒绒里的鹤辞,就这么睡着了。   一直关注着他的源爸爸走了过来,他找好能为鹤辞挡风的角度,悄悄地替换了那两个小企鹅的位置,让鹤辞靠在了自己身上。   源晃了晃脑袋,示意泷霜可以过来了,这才低头替鹤辞理了理变乱的绒毛。   鹤辞迷迷糊糊见还以为是帝阙在帮他,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低着头的源爸爸只到了开头的那声哥,以为鹤辞是真的太想帝阙了,准备回头在和泷霜讨论一下。   却不知鹤辞的后半句是:“你快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化啊!”   水面下,帝阙长枪一挑,封言直接摔到了海面的冰川上。   落地后封言的身上沾了不少白雪,再加上胸前多了一道伤痕,虽然不深,但是红色的血液与白雪融在一起,着实狼狈。   被伤口疼到龇牙咧嘴的封言,坐在雪层上,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再打他就要被打死了!   “啧,你怎么这么弱?”帝阙单手一撑,也跳了上了,语气中很是失望,“这么点伤就疼了?”   封言无语极了,你强还不许别人弱么!?   帝阙打的不痛快,自然就不想让封言舒服,他把长枪立在身侧,活动了一下手腕:“你的那些朋友,一去不复返了?”   看着进化海狗涨红的脸,帝阙舒服了。   但帝阙琢磨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人之前看向自己那眼神,他可还记得呢,得想个办法报复回去。   封言灵敏的察觉到帝阙眼神中的深意,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双手撑着雪地慢慢后退,“你、你答应我了,会放了我的…”   “嗯,你死不了。”帝阙语气淡淡的,他还在想要怎么收拾这个海狗,毕竟还急着回繁育地呢。   封言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这个帝企鹅他说话不算话!!!   他曲起腿,算得上是手脚并用的后撤:“你骗…不是,哥你冷静!”   帝阙都要被他逗笑了,这进化海狗怂成这个样子,倒显得他像个恶霸了。   可帝阙面上不显,他伸手握住长枪,手腕一翻,在阳光下闪着凌冽寒光的冰刃“唰”的一声,贴近了封言脸侧。   这么近的距离,封言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再加上帝阙还在来回的打量着自己,似乎是再考虑从哪下手一样…   他坚持不住了!!!   “哥!大哥!我刚和森林里的部落交易完回来!我换到了一个好东西,我把它给你…你放了我行不行…”封言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帝阙压抑着上翘的嘴角,维持着高冷的表情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把东西拿出来。   只是帝阙手中的武器,依旧紧贴着封言的脖颈:“拿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封言哪敢乱动,他慢吞吞的拿过系在后腰的毛皮袋,现在是真的肉疼了。   其实封言是带了好多东西离开组群参加这次集会的,可最后全都用来换了这…   “石头?”帝阙看清封言手中的东西,有些失望。   刚刚他以为能是什么新奇的事物,还想着可以带回去送给鹤辞。   罢了,石头就石头吧,看起来还算漂亮,鹤辞也是很喜欢这种装饰物的样子。   可帝阙的沉默不语,在封言的眼中就是他的催命符!而且帝阙那么明显的失望,封言都要吓傻了!   “大哥!你先别失望!和我换东西的是一只鸟人,他说这东西叫琥珀。”封言顾不上胸口的伤了,悄悄地躲开了那冰刃,一个咕噜爬起来,“我能感受到它内里蕴含的能量!它里边裹着的那颗种子,肯定是好东西!”   能量?帝阙眉梢微动,收手将武器立在雪地里。   封言还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见一阵飞雪刮过,把那琥珀从他手里卷走了。   他只能看着帝阙伸出手,自然的接住了那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石头”。   淡黄色的透明琥珀内,有些脉络清晰的树叶与枝丫凝固在其中,还有一个似乎是装着水的气泡内胆,但最吸引他视线的是那个金色的种子。   帝阙迎着阳光看了看,转动时琥珀内胆里的液体也跟着流动,整体在阳光下居然闪烁着明亮的蓝绿色,在某一个角度,那种子上居然浮现一层淡紫色。   帝阙其实对这些东西的外观没什么兴趣,但是…嗯,新奇还好看,鹤辞肯定喜欢。   与此同时,他也确实感受到了种子内里的能量,虽然他不怎么需要,但还是问了一句:“这要怎么弄开?”   他得记下来避免一下,回到繁育地之前可别磕坏了。   可封言抿了抿唇,小声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他又怕帝阙觉得自己在撒谎,紧跟着解释道:“那鸟人说了,要不是他自己弄不开,也不会换给我了!”   帝阙把玩着那颗琥珀,半天没说话。   “那个…大哥,有异能的都肯定都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现在打不开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况且大哥你这么厉害…”   封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就算用不上,它也比其他的卵石好看的多了,哪怕追求伴侣,肯定都是最出彩的一块…”   他以前听说有些企鹅求爱的时候会去深海找一块独特的卵石送给爱慕对象,对方如果喜欢,才算结为伴侣。   也不知道帝企鹅是不是,虽然以这哥的武力值,好像用不着求偶?   可封言话还没说完,他就发展自己好像把帝阙惹毛了!   “行了!”帝阙额角青筋直跳,他偏头盯着封言看了好一会。   封言好一阵后悔,他肯定说错话了,这哥看他那眼神简直毛骨悚然!!   就在他绝望之时,帝阙忽然开口道:“你走吧。”   “诶!?谢谢大哥!!”封言喜上眉梢,生怕帝阙反悔一样,二话不说,转身跃入海里,眨眼就没影了。   离开时他还在想,看来那鸟人没骗他,那琥珀真的是个宝贝,连那么厉害的进化生物都对它感兴趣!现在也算是救了他的命,一直觉得这交易亏了的封言终于平衡了。   冰川上,帝阙挥手将冰霜长枪消散开,屈膝坐在了雪地上。他又盯着这琥珀看了半天,神情非常的…纠结。   半晌,他干咳一声,虽然周围就他一个人,但他还是有些心虚的把琥珀收进本源空间。   帝企鹅送石头,才不是求偶…吧。   此时的帝阙回想起,他答应送给鹤辞的那些夜明珠,那也算是…石头吗? 第27章   时间在鹤辞与小企鹅们的打打闹闹中慢慢流逝。   最近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冰川也在大幅的度融化。鹤辞认为自己可以夸张的说,以他的身高一眼望去,都能看到冰川的边缘了。   当然…是假的。   但这也大大缩短了返程的路途,企鹅妈妈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只是…幼崽的饭量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而这天普通企鹅的幼崽们也终于脱离了父亲的看护,逐渐加入到了由幼崽组成的“幼儿园”里。   这也代表他们终于可以离开父母的贴身照顾了。   因此,为了让吃的贼多的小企鹅们健康长大,企鹅爸爸们也要出去捕猎了。   站在族群外围的鹤辞眼看着一个小企鹅跌跌撞撞的跟在爸爸身后不停的啾啾叫着,可他的爸爸还是头也没回的走向了大海的方向。   最后那个小企鹅失落的走回了他们幼崽的小群体。   可他自己这里……   “爸爸,妈妈。”鹤辞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两位,“你们陪了我大半天了,不用去捕猎嘛?”   泷霜靠近他小声说道:“妈妈这存了好多呢,不用去,你爸爸饿了自己就去了。”   源无奈的看了一眼满心只有儿子的伴侣,低下头不说话。   可鹤辞还是很疑惑:“那…你俩为什么一直站在这啊?”   “陪你等帝阙啊!”泷霜非常的理直气壮。   呃……   鹤辞想说,其实他就是想发呆,顺便等帝阙,但是看了看泷霜兴奋的样子……他决定换个话题。   他四处观察着,正好看到了带着幼崽四处溜达的南砚。   “南砚叔叔这次不用跟着他们捕猎了吗?”鹤辞现在已经大概了解了帝企鹅的生活,父母轮流捕猎,非常合理。   “他们出去的太散了,况且现在离海洋没多远了,路上很安全了。”这回是源爸爸回答他的。   “平时帝阙和南砚主要也是负责解决路途上遇到的意外,下了海能捕到多少东西,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他们自己了。”   “以后鹤辞可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靠自己最安全。”   泷霜没想到伴侣又能把话题拐到奇怪的地方去,偷偷的戳了戳他,示意对方可以了,别说了。   “咳,鹤辞还是可以随意依靠爸爸妈妈的!”泷霜拍了拍自家娃,“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鹤辞悄悄转头,正好看到平日里严肃的源爸爸正在蔫哒哒的叹气。   他这次终归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帝阙从海豹的冰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毛团长大了不少,变成了一个灰白团子,现在应该是正和他的父母聊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笑的非常开心。   帝阙那归来的满腔欢喜,忽然就…降温了。他忽然发现,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鹤辞是否还需要自己的问题!   其实刚刚帝阙为了早一些回来,他不是从冰上走的。   在到达冰川边缘时,帝阙便让岩铭与辛月带领着其他的帝企鹅在冰川上走回来。   他自己则是潜入水下,游了很久,从附近岑誉他们挖出的孔回来的。   这也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正靠着冰层休息中的岑誉。   奇怪的是那里只有岑誉自己一个人,他也察觉到了帝阙的到来,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把眼一闭,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让帝阙特别顺利的回到了繁育地。   虽然帝阙心里想的很多,但他看起只是愣了一下,便往企鹅群这里走来。   还是鹤辞最先看到了他。   帝阙看似淡定的往回走,实际上他正注意着鹤辞的动作。   他想,要是鹤辞过来了,就…还像以前一样,要是他没过来、没过来的话…   帝阙还没想完鹤辞没过来要怎么办,就知道自己不用再想了。   因为在他的视线里,那个不大的灰白毛团正在一晃一晃的向这赶来。   鹤辞现在的身高,也就比帝阙的一半更高一些,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的小巧了,帝阙还是觉得他现在跑来的样子特别可爱。   帝阙停下脚步看着鹤辞哒哒哒的跑过来,本来他都做好鹤辞扑上来的准备了,结果灰白毛团脚下一个打滑,在离帝阙远远的雪地上,摔倒了!   鹤辞那句“哥你回来了”憋在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他选择面朝雪地趴好,不动了。   可这种鸵鸟行为仿佛增强了鹤辞的听力,因为他听到了妈妈在他身后笑的超大声!   还有…帝阙走来的脚步声。   “怎么了?摔疼了?”虽然帝阙忍住没笑,但他的语调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鹤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再次趴在雪地上,故意有气无力的说道:“唉,哥你走了这么久,回来看到我都不高兴了,看着我摔倒,还笑我。”   “帝阙你说!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我没…行,那以后你在原地等着,哥来找你行不行?”帝阙看出鹤辞是在撒娇,有些哭笑不得。   余光中,帝阙看到了南砚正往这里走来,他低声哄着鹤辞,“乖,起来吧,有人过来了。”   “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起来我就给你好不好?”   “真的么?”其实鹤辞对礼物倒不是很在乎,可能是雏鸟情节吧,在他的心里,帝阙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只是鹤辞并不知道,他在帝阙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但是!现在鹤辞发现,他哥走了一趟回来对他居然比以前还更温柔了!?   虽说鹤辞特别高兴,可他也有些担忧,这趟出门帝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帝阙还没来得及把琥珀给鹤辞看,南砚就来了,而他看到帝阙的第一句话就是:“回来了?辛月呢?”   “后面呢,都安全。”帝阙没有细说的意思,抬了抬脑袋就差直接说“没事快走”。   南砚哟了一声,看了看这一大一小:“行吧,我这突然就多余了。”   “你别瞎说。”帝阙这种否认在南砚的视角里就是死不承认的典范。   “好吧,我接我伴侣去了,你们哥俩好好叙叙旧吧,我先走了。”南砚对着鹤辞扑腾了一下翅膀,“叔叔先走了哦。”   话音刚落他就快速的趴好,白白的肚皮贴在洁白的雪地上,脚一蹬就滑出去了好远。   “他们感情真好啊。”鹤辞并没有发现刚刚南砚占了帝阙辈分上的便宜,他只是看着南砚离去的方向,忽然感慨了一句。   一时间帝阙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爸爸妈妈的感情也特别好。”鹤辞戳了戳帝阙,示意他往回看。   远处的泷霜把脑袋抵在源的颈侧蹭来蹭去的,源主动给她靠,还时不时的低头和她说两句话。   “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吃了多少狗粮!”   “狗…粮?”帝阙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鹤辞一惊,绞尽脑汁的想着解释,“就是他俩感情特别好,让我特别羡慕的意思!”   帝阙一愣,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很羡慕?”   泷霜和源爸爸神仙爱情,这谁不羡慕啊,但鹤辞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了,不然他解释不回来了。   “当然了!”鹤辞推了推帝阙,“哥你不是说给我带礼物了么,是什么啊?”   帝阙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把礼物拿出来:“咱们…还要在这待到你们褪掉绒毛,那我再去挖一个休息的地方出来吧。”   “你要不要先去玩一会,我挖好了就来找你,到时候…我再给你看礼物,好不好?”   鹤辞本来也不是为了要礼物,他干脆的点头,“那我先去找别的小企鹅玩去了。”   “我送你过去。”   “不用的,我刚刚是太着急才滑倒的,哥你刚回来先歇一歇吧。”鹤辞总觉得帝阙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   帝阙摇了摇头,“我先拿休息的地方弄好在休息也是一样的,那我晚一些来找你吧。”   鹤辞乖巧的点头,两个人开始分头行动。   帝阙转身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和泷霜打招呼。现在泷霜没有让鹤辞和自己断绝联系,帝阙已经很意外了。但他知道泷霜不欢迎自己,所以还是…算了。   而鹤辞走到父母身旁时,看到了源爸爸,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帝阙现在太好说话了!之前还会口头上欺负欺负他,可这次回来…居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帝阙还总问他好不好?他受什么刺激了?这怎么蜜汁像源爸爸啊!   而帝阙这边稍稍松了口气,刚刚鹤辞说他很羡慕泷霜与源的时候,帝阙像是忽然惊醒了一般。   那一瞬间,帝阙觉得非常懊恼。   他在做什么?因为南砚的几句玩笑话就能这么心神不宁么?甚至有意的想送对方“石头”。   可是…帝阙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在他想起有的企鹅会用卵石求偶前,他就决定把琥珀送给鹤辞了。他要是为此不送,岂不是更奇怪了?   两种想法在脑子里斗了一路,想不通的帝阙在到达冰川背侧时变为了人类样貌,开始挖洞了。   之前的地方给泷霜他们休息了,现在帝阙需要弄个新的,虽说有些自欺欺人,但他还是觉得…鹤辞是有可能和他一起住的。   鹤辞与泷霜二人说了一声,就跑到了小企鹅堆里消磨时间了。   进化企鹅的幼崽在一堆,普通企鹅的幼崽有好几堆,数量上开看进化企鹅的幼崽就少的多了。   父母都去捕猎的小企鹅们聚在一起,紧紧的跟着他们的“幼儿园阿姨”,当然也可能是叔叔。   这些单身企鹅为了明年能够更好的养育幼崽,所以会来照顾一下其他人的幼崽积累经验。   鹤辞还没见过这个场景,一长串小企鹅走在前面,一直大企鹅跟在后面,这画面还是非常有趣的!   他窝在一旁看了一会,忽然灵光一闪,他也可以进去一起排队走路吗!   鹤辞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半大的幼崽的,他看准时机,跑到了队伍里。   小小的一团很顺利的加入了进去,一长串的小毛团哒哒哒的往前走,可没走几步,鹤辞忽然发现了一个熟人!   辛月的小儿子!   然后…两个小家伙心照不宣的凑在一起,玩的更开心了!   可他俩才混进来没一会,那照顾小企鹅们的大企鹅忽然引颈长鸣。鹤辞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危险来临的警告。   小企鹅们啾啾叫着,聚在大企鹅身边,鹤辞仰头看向天空,陌生的大鸟正在天空上盘旋。   还是两只。   冰川的融化,海洋离繁育地更近了,帝企鹅们的往返确实更加方便了。但与此同时,空中的捕食者也非常容易到达这片毫无防御力的繁育地。 第28章   头顶盘旋的两只贼鸥并没有观望太久,她们姐妹俩两个都是进化生物,配合特别默契,分工也十分明确。   她们的计划是在帝阙回来之前,一个去抓小企鹅,一个去拖延进化企鹅赶过来支援的时间。   其实雷影与雷晏两姐妹,这次只是想在帝企鹅的繁育地碰碰运气。   因为这几年他们好多族人在帝企鹅这忙活半天,最后都无功而返,所以这次只有她俩闲着无事来试试,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可在来的路上,雷晏雷影忽然看到了正在往回赶的帝企鹅妈妈们!   她们这才发现,原来是来的够早,帝阙肯定也在归来的队伍中!   惊喜的姐妹俩加速飞了一会又发现了第二个惊喜——居然连南砚都去接帝阙他们了!   这是个可以钻的漏洞,好机会!   雷晏与雷影默契十足,她叮嘱了妹妹几句,便直接的冲向聚餐成堆的小企鹅。   那只留下来照顾幼崽的普通企鹅将小企鹅护在身边,抻着脖子与雷晏正面对上。   这时听到声响的数只进化企鹅也正在向这边赶来。   只是那些即没有幼崽,又不愿在此时照顾其他小企鹅的普通企鹅,或卧或站,不仅对贼鸥的到来视若无睹,还阻拦了进化企鹅救援的路线。   雷影飞在半空,她知道只要自己拖住这些人,这次捕猎就算就成功了一半。   “我们又不是抓你们的幼崽。”雷影飞过去一爪子抓在其中领头进化企鹅的颈侧,仰头鸣叫一声,厉声喝道,“再往前受伤可就不怪我了。”   “谬论!”那族人自然不能忍她,狠狠地啄向对方,直接就地一滚想压住她。   贼鸥飞起来是很厉害,落到了地上,可就不一定了。   有些年纪小的进化企鹅本来就是一激动跟着来的,现在看真的打起来了,又听到了雷影的警告,不禁有些胆怯。   其他年长些的进化企鹅只是叹了口气,便去帮助前面那为族人一起压制雷影。   也是可以理解的。   普通企鹅褪掉绒毛后进入海洋会生活五年,历尽艰辛才算真正的长大。   而进化企鹅只要在父母的身边生活短短一年便会成年。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阅历还是能力,都不足以让他们直面会捕食小企鹅的贼鸥。   毕竟两年前的他们,还是个幼崽,哪怕现在长得再高大,也只是个花架子。   雷影张开双翼用力一扇,强有力的翅膀狠狠地刮在那进化企鹅身上,不想与他纠缠,直接飞回了半空中。   接下来,雷影不再主动与进化企鹅缠斗,只是在他们要越过自己时灵巧的过去骚扰。   帝企鹅的形态本就不是很方便,再加上被其他普通企鹅拦住,哪怕其他的进化企鹅有心绕远,也会被雷影拦住。   而此时鹤辞正看着眼前大到吓人的棕色贼鸥,心下有些不安。   正常的鸟…会这么大吗?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雷晏几乎是将那护着小企鹅们的普通企鹅按着打。   身为进化生物的雷晏哪怕没有异能,她的全身也都得到了强化,没几下就让那普通企鹅不断后退。   但是雷晏并未停手。   如果她现在趁乱捉一只小企鹅,是非常轻松的,但这过分容易的捕猎让她临时改变决定…能抓多少抓多少!   首先,就要让面前这个障碍消失。   鹤辞被迫和一堆小企鹅挤在一起,感受着贼鸥煽动翅膀时带起的强风。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应该马上去找帝阙,可是…   辛月的幼崽已经冲上去,一口啄在雷晏的羽毛上!   鹤辞吓得毛都要炸了!   他死死的按下还在啾啾叫着想要上去打架的小企鹅,勉强躲过了雷影翅膀的攻击。心里欲哭无泪,你刚刚那一口人家羽毛都没乱一点好不好!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啊!!!   雷晏有了目标便不再留情,大企鹅的保护圈被雷晏打散,小企鹅没法再躲在成年企鹅身边。   鹤辞灵敏的带着小企鹅躲过了几次雷晏的翅膀攻击,抬头一看那只一直护着他们的帝企鹅阿姨似乎是决定放弃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雷晏也不管那企鹅的离去,视线一扫,就看到了小企鹅堆里有两只比其他的都大了一圈!   她一边呼唤着妹妹,一边煽动翅膀冲向了她的目标。   在感受到这贼鸥眼神时,鹤辞本能的浑身一个机灵,他立刻推着辛月的小儿子赶紧跑,可他们…到底跑不过会飞的。   只是一瞬间,鹤辞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翅膀带起的气流将自己身上的绒毛都吹动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冷静的鹤辞这才感受到,死亡在自然界,与生命离得这么近。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源爸爸对他说的话:“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靠自己最安全。”   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中看到过的动物世界。   虽然不知道那贼鸥的目标是自己还是辛月的孩子,但是……   鹤辞不再犹豫,一口啄住小企鹅的绒毛,直接拽着他绕了个圈与贼鸥错开往后方企鹅多的地方跑!   可小企鹅被鹤辞扯的一个踉跄,与那贼鸥“擦肩而过”时一个咕噜摔倒在地,鹤辞一个没站稳,他俩直接滚做一团。   雷晏一直以为这一窝都是普通企鹅的幼崽,加上刚刚顺利的战斗大大增强的她的信心,她直接低空飞了过来准备抓住小企鹅就马上飞到天上。   但她完全没想到…这幼崽居然会急转弯!   雷晏没法在这么低的地方跟着转弯,只能选择落在地方再展翅。   可当她再想起飞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她起不来了!   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在她的爪子上,将她牢牢的固定在了冰面上!   雷晏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僵硬的抬头……   果然,帝阙就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一下一下的给她刚刚要抓到幼崽理顺绒毛!   帝阙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对!她还有妹妹!   雷晏徒劳的扑腾着翅膀,仰头鸣叫着,可是转头却发现雷影居然比她还要惨。   雷影凌乱的棕色羽毛散落在地上,像是被打断了骨头一般摊在雪地上,一个高高的企鹅居然就站在她翅膀上!   “你…你居然装普通企鹅骗人…!”雷影简直要被气死了!   源歪了歪头,也不管她是不是一副要断气的样子,依旧牢牢的站在她身上:“可我,就是一只普通的帝企鹅。”   站在他旁边的泷霜骄傲的扬了扬头,可一转头,却发现刚刚对方追赶的居然是自己的孩子。   这把她气的,又狠狠地踩了雷影两脚。   源拍了拍她,小声道:“别气别气,她骨头硬着呢,族长会收拾她的。”   周围多少有些负伤的族人们看着源的眼神多少发生了变化,由原本的嫌弃、无视变成了…敬佩。   他们的世界很简单,只有强者才会受到尊敬。   其实族人们在泷霜刚回来时就听说了她和普通企鹅的事,那时他们都觉得泷霜怕不是疯了。可是现在看起来,这普通企鹅…怎么比进化企鹅还要厉害啊?   帝阙侧了侧身,让还在发抖的灰白团子靠着自己,心中十分懊恼:“抱歉,我该陪着你的。”   鹤辞一定是吓坏了!都发抖了!   而全身都要靠在帝阙身上的鹤辞,悄悄活动了一下刚刚为了转弯超负荷发力的双脚。   好吧,还在发抖。   “咳,其实,是我自己贪玩…”鹤辞知道这次是他和小伙伴贪玩才会有这个意外,帝阙完全没错啊。   等等!他小伙伴呢!?   鹤辞抬起头,看到旁边摔得迷迷糊糊的小企鹅正摊在地上。   “哥!我去看看他!”鹤辞走出帝阙的保护范围,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帝阙上前一步,却又顿住了。   是的,他是希望鹤辞多交朋友的。   可是鹤辞安慰那个小企鹅的时候,帝阙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觉得,大概是对方没有鹤辞可爱的缘故。   可帝阙还是觉得别扭,他转过头,目光暗沉的看向了那个被“钉”在了雪地上的贼鸥。   雷晏:……   “帝阙族长…我……”现在雷晏再傻也能看出来,她刚刚要抓的就是帝阙的崽!这让她怎么狡辩!!   “偷袭我族族人。”帝阙直接把鹤辞划在了进化族人里,“海皇的话你族都忘了?还是说你们贼鸥故意的?”   海皇说过,进化生物之间,不得相互捕食。   “我没有!我…我只是想…”   帝阙当然知道她是想抓别的小企鹅,但是帝阙不让她说。   “行了,你们就在这站一天。”帝阙余光中看到鹤辞和那个小企鹅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语气依旧平缓如常,“明天开始,做陪练。”   雷晏一听,差点趴下了!   陪练?谁的陪练!?帝阙打他们岂不是一下就能让她们趴下!!!   帝阙看着她生无可恋的眼神,冷笑一声,她刚刚追着鹤辞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说起陪练,也算是帝阙临时起意。毕竟刚刚他看到那么多族人居然没几个敢和雷影打!   那么、多的、族人!不敢和一个进化贼鸥打???   要是放这两只贼鸥回去一宣扬,他帝阙的面子往哪搁!   而且最后,居然还是靠源装作普通企鹅路过的样子,才把雷影一举拿下。   帝阙觉得那些不敢上的就是娇气,都是男的怕什么疼?觉得疼,就是挨打挨得少。   鹤辞安慰着晕晕乎乎的小企鹅,可对方忽然没有了反应,吓得鹤辞连忙抱了抱他,感受到小家伙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帝阙余光中看到远处望着这里的泷霜夫妇,他灵光一闪,忽然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咳,我弄好了新的地方,比之前要大,阳光也很好…”帝阙慢慢的走过来,在鹤辞旁边站了一会,有些紧张的开口,“…要过来住么?”   他这话问的还算自然,就仿佛一旁睡着的小企鹅不存在一样。 第29章   帝阙过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接鹤辞回去,虽然经历了各种波折,鹤辞的身边还睡着一个小企鹅,但是总得来说…   “好啊!”鹤辞高兴的扑腾着站好。   这段时间鹤辞和父母在一起休息,泷霜为了与伴侣依偎在一起,从第一次见面变过一次人后,就一直维持着帝企鹅的形象。   时间一久,鹤辞差点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帝企鹅了!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是想要变成人的!   况且鹤辞在这谈的上熟悉的,也只有帝阙了,他非常想和帝阙一起生活!   咳,顺便问问有没有进化小妙招。   “就是…我得去和妈妈说一声。”鹤辞觉得要是说这个他就不累了,虽然走路还有点腿抖但是他觉得开心,“哥你照看一下小企鹅!”   虽然觉得鹤辞会和自己住,但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帝阙:“……嗯。”   看着灰白毛团远去的背影,他想了想,转身走到被定住的雷晏面前。   他看了看雷晏被冻住的爪子,又看了看她坚硬的喙。   高大的帝企鹅低下头,将那块琥珀放在雷晏面前:“敲一下。”   帝阙想着,如果碎了,就把种子给鹤辞,要是没碎…就送石头。   捕猎回来的这一路上,帝阙总觉得不大对,他仔细想了想,肯定都怪南砚瞎说的。   帝阙不喜欢逃避问题,他自认为,反正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他就是想养鹤辞而已。   不过,他以后一定要注意下日常的行为,别阴差阳错的给鹤辞…暗示。   雷晏愣愣的看着那块淡黄色的石头,一头问号。   这真是普通琥珀?难不成…敲一下会炸?   但她想了想,到底是没敢问,只是低下头轻轻的碰了一下。   帝阙啧了一声,把雷晏吓得一抖。   “敲、碎。”   雷晏缩了缩脖子,赶紧“铛铛铛”连敲数下,把自己震的头昏脑涨,可那石头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她欲哭无泪啊!   “…可以了。”帝阙擦了擦琥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表面,这才收了起来。   可他这一系列操作,让雷晏看的是一脸懵。   这么嫌弃她,还让她敲?不对,帝阙让她敲那个琥珀干嘛!?   帝阙不理会她的视线,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就送石头,反正…帝企鹅没有送石头求偶的习俗!   “族长,这只要怎么办。”   几只进化企鹅衔着雷影的翅膀,直接把她拖了过来。   帝阙看着瘫在地上的大贼鸥,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是女的就要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一边往前走了一边说:“你是想真残么?”   雷影不甘的看着帝阙,眼看着就要被揍,还是扑腾着站了起来,只是她还在嘴硬道:“我只是…疼,真的疼…”   疼?   “打我族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他们也会疼”帝阙示意族人可以放开她了。   他看了看这两只鸟,“你们什么关系?”   雷影别过头,倔强的不说话,而被冻在一旁的雷晏怕帝阙会感到不耐烦,连忙开口解释:“她是我妹妹。”   “姐!”雷影偏头看着雷晏,似乎对于雷晏低头低的这么快很是不忿。   帝阙想了想,忽然看着雷影说道:“你可以回去。”   “我?”雷影歪了歪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帝阙。   雷晏也很震惊,因为刚刚帝阙还说要让她们俩做陪练。   “对,但是要给你们族长带句话,你告诉他,拿物资来换这只…你姐。”   一瞬间的沉默后,雷影忽然特别生气的挥动着翅膀,“你…!”   “可以!”   她话没说完,雷晏倒是先点头了,“我同意了!”   “……我不会传话的!”雷影双眼不甘的看着帝阙。   “你随意。”   帝阙看出这两只贼鸥情绪上的怪异,但他懒得多管。他对物资本身不怎么在意,这次只算是给贼鸥的一个警告。   而且,就算雷影一去不返他也不亏。因为两只在贼鸥一起留在这还是太容易出问题了,只留一个反而更好看管。   更何况看雷影的样子,她不可能不回来。   “先收拾一下地上的羽毛和血液什么的。”帝阙让其他族人开始收拾残局,转头看向这姐妹俩,“我们会帮你们也收拾好的,不用谢。”   谁要谢你了!   雷晏扇了扇翅膀,但她没说出来。   帝阙转头看向雷影,似乎差异她怎么还在这:“你还没走?”   雷影:……   她看了看雷晏,又看了看帝阙,最后一言不发的,飞走了。   雷晏欣慰的长舒一口气,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了。只要妹妹能活下去,对她来说就很好了。   可这时帝阙忽然回头,把雷晏脚上的冰霜换成了更长一些的冰链,能让她有一定的自由又飞不起来:“让你多活动活动,毕竟…陪练还是要的。”   说完他和没有理雷晏震惊的神情,低头把雷影掉落的几根羽毛收入本源空间,准备回族里就销毁掉。   几年前刚进化的帝阙跟随老族长离开部落,前往其他进化生物的部落换购物资。收获颇丰的同时,他们也发现,居然有好多族群发生了族人失踪的事情。   多番打听后他们了解到,那些族群居然还发生过代谢物丢失的事情。   起初老族长与帝阙只是觉得这是凑巧,并没当回事,可他们刚回到部落,就得到了有进化企鹅失踪的消息,他们羽毛之类的东西也消失了许多!   而且根据留下来的痕迹,看起来进化企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捉走了一样。   也是从那之后,海皇便一直严禁进化生物之间相互捕食。只不过各族的失踪情况,并没有因此得到有效的抑制。   虽说各族都认为这是进化生物之间的相互捕食,有可帝阙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我小儿子呢!”   帝阙的回忆被南砚打断了,他转头就看到南砚肚皮贴地和辛月一起滑了过来。   “那。”他淡定的抬起翅膀,指向了已经醒来的小企鹅。   南砚只来得及说一句“好兄弟”,就去安慰他的伴侣了。   辛月对帝阙连连道谢,直接滑到小企鹅旁边,可在南砚凑过来看孩子时又转头不客气的一口啄上去:“你不看好家,接我做什么啊!”   帝阙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是平静,他都习惯了。平时辛月温温柔柔的性子,遇到南砚就变的一点就炸。   可能这也是帝阙一直不想找伴侣的原因之一吧。   帝阙淡定的思考,毕竟他可没办法做到像南砚现在一样,把头伸过去给伴侣啄,就为了让对方撒气…这种事。   “族长…”泷霜带着鹤辞走了过来。源爸爸没来,因为他正帮着进化企鹅收拾残局。   不知为何,帝阙看到那努力干活的鹤辞他爸,忽然觉得要是让他这样事事想着伴侣…好像也不大行。   等等!泷霜来找他干嘛!   帝阙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   这时鹤辞从妈妈身后走出来,跑了几步直接扑到帝阙白白的肚皮上,小声的和他分享好消息,“哥!我以后可以跟你住啦!”   刚刚鹤辞有些犹豫的和父母说明了想和帝阙住的想法,然后泷霜…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虽然她的内心十分不舍,但是源叮嘱过她许多次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鹤辞还是最亲近帝阙,这是一定的。泷霜也不奢求别的,只求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顺利进化就好。   “我们商量过了,你不嫌弃的话…就让鹤辞跟着你吧,平时让我们看看他就好。”   泷霜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那句对不起就卡在嘴里说不出来,“虽然已经迟了,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救了鹤辞。”   帝阙没想到泷霜会是这种说辞。   他以为会是那种,别来抢我孩子…之类的。   之前那些想了好久的,证明鹤辞跟着他会生活的更好的话,一瞬间全都忘掉了。   他低头看着开心的靠着自己的毛团子,忽然就打心底里就很轻松:“嗯,我会照顾好他的。”   可泷霜忽然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前的事…是我想错了,不是父亲偏爱你。”   “是他太爱这个族群了。”   “对不起。”   这下帝阙直接愣住了。   泷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继续说道:“可这点你和他都是一样的,但我不希望你会和他走上同一条路。”   她的父亲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都还在想着这个族群的未来……   这下帝阙懂了,他揽住了歪头听大人谈话的鹤辞,轻声笑道:“对,也不对,因为我和他从最根本上就不一样。”   “我爱的,只有我自己所重视的。”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没有人帮他。也就没人知道,幼崽时期的帝阙曾在飞雪中一遍遍的呼唤着父亲,可那只已经僵硬的帝企鹅,永远都不会给他回应了。   直到鹤辞跟着帝阙回到“新家”,他都没想明白泷霜和帝阙的谈话。   这次的位置阳光很足,鹤辞坐在帝阙刚取回来的贝壳小床上,晒着阳光,一晃一晃的边玩边思考。   此时的帝阙已经化为人类样貌,身上的毛皮倒是把他裹得还算严实,起码鹤辞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帝阙。”鹤辞看似很严肃的开口,“你说,我是该叫你哥…还是舅?或者叫…叔叔?”   正在打磨冰壁上突出棱角的帝阙,突然听到这话,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那块冰捏碎了。   “叫、哥。”   鹤辞不依不饶,继续晃着小身子,带着贝壳晃啊晃:“上次我都听到了,我妈妈是你的姐姐吧?”   帝阙无奈的转身看着鹤辞,“我没叫过。”   他可没叫过泷霜姐!这不能算!   鹤辞还想说什么,帝阙直接走了过来,按住了还在晃的贝壳:“想不想看礼物了?”   鹤辞毛绒绒的小翅膀立刻扒上帝阙的手指:“想!”   帝阙唇角扬起,手掌一番,一块半个手掌大的淡黄色琥珀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个位置是帝阙刚刚看好的,琥珀正好在阳光下,一定是最好看的样子。 第30章   这个位置让帝阙半个身子都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拢在脑后的烟灰色的发丝闪着银光,加上周围冰川的映照,倒显得他更白了。   那躺在他掌心的琥珀晶莹透亮,古时的碎叶与断枝凝固在其中呈现出黑色,只有那颗不小的种子还带着一点淡紫的荧光。   琥珀整体在阳光下带着淡淡的蓝绿色,内里还有一个不大的气泡内胆,里面的液体可以随着帝阙的动作晃动。   此时的鹤辞除了被琥珀的美丽惊呆外,他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琥珀里面的,是多少年前的水啊!??   帝阙特意在阳光下转动琥珀让鹤辞看的更仔细,“这是琥珀,一种很神奇的…宝石。”   “里面的都是很久之前的植物,你也可以理解为,它将时间定格了。”   琥珀鹤辞虽然没见过,但是他还是听过的!   鹤辞哇了一声,扒住帝阙的手掌,小脑袋直接贴了上去,“你在哪弄来的啊?”   帝阙一愣,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咳,我和海狗…换的。”   “海狗!”鹤辞对动物的了解不多,一时也想不出海狗长什么样,但是……   “他也是进化的嘛!能变身嘛?”   帝阙眉心一跳!   虽然鹤辞看起来像是随口一问的样子,但是帝阙忽然觉得这样不行!万一以后碰到了,没有警惕心的话鹤辞岂不是要吃大亏。   “这次是在海里碰到,他们想打劫,又没打过我,所以……”帝阙低下头,看着鹤辞把小脑袋凑到琥珀旁看来看去,“海狗和咱们关系很僵的。”   鹤辞小心的啄了啄那块琥珀,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原来是战利品!?   帝阙托着琥珀抬高手掌,鹤辞不得不跟着站起来才能扒拉住他。   “哥!你干嘛!刚刚你可说了这是礼物了!”   “现在知道叫哥了?”   帝阙趁机胡噜了一把鹤辞的小脑袋,把琥珀送到了鹤辞怀里,可还没等鹤辞接住,他一反手就又将琥珀收回了本源空间。   “没了。”   鹤辞:???   他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怀里,又抬头看了看帝阙的手,沉默了。   “啾啾啾!!!”你这么幼稚的么!?   鹤辞气的扑腾着翅膀叫的超大声。   帝阙久违的感受到了轻松愉悦,只是他还没笑多久,鹤辞就气鼓鼓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生气了?”帝阙屈膝坐在地上,拨动着贝壳转了一圈让鹤辞看着自己,把琥珀取出来递给鹤辞,“咳,哥错了。”   “出去走的时候不方便再寄存在我这,等你进化了,还有那些夜明珠都是你的。”   鹤辞身体一僵,他这次却没说话,在贝壳小床上转了个身还是不看帝阙。   然后帝阙又拨弄了一下贝壳,把他转回来了,“真生气了?”   “没有…”鹤辞长叹一口气,没什么精神的答道,“我就是有点困了,没事的。”   帝阙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帝阙看着低头着头浑身写的丧气的鹤辞,忽然伸手拎着他后颈的绒毛,提到了怀里。   “我的毛!”鹤辞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之前那么小了,帝阙怎么还敢拎他?   发现鹤辞啾啾的叫着还想挣扎,帝阙只能劝他,“再过几天,我可能真的抱不动你了。”   毕竟现在鹤辞若是在帝阙怀里,算得上正正好好,要是再大一圈…抱不下了。   鹤辞一僵,不动了。   “所以,是怎么了?”帝阙一手抱着鹤辞揉了揉,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把琥珀递给他,“我真是逗你的,肯定送给你。”   鹤辞却只是兴致缺缺的敲了敲琥珀,“哥,你说…我真能进化么?”   帝阙rua企鹅的手忽然一僵,他反手揉了揉鹤辞的脑袋:“当然可以。”   鹤辞不理解帝阙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父母都不是进化生物。”帝阙拍了拍他,让他安心靠着自己别乱想,“而且你已经比那些族人的幼崽聪明多了。”   “我都可以,你怎么不行?”   帝阙没想到鹤辞会担心这个问题,他垂眸想了半天,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了。   他之前总会说等到鹤辞进化后怎么怎么样的,是…太给他压力了么?   帝阙想到了就会做,他直接在那块琥珀外凝结出了一些冰霜,与他捏出的冰链连在一起。   做了个大项链,还直接套在了鹤辞的脖子上。   “还是…现在就给你吧。”帝阙趁着鹤辞发愣时给他整理了一下绒毛,“埋在绒毛里别人看不出来,它也不会掉下去。”   被这一系列操作弄懵了的鹤辞呆呆的看着帝阙,却又被他一把按住脑袋靠在肩上,“睡吧。”   虽然帝阙对于进化没有给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是鹤辞居然真的觉得安心了不少。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他感受到了脖子上的重量,心里忽然很轻松。   “谢谢,哥。”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可雷晏这边就很惨了。   帝阙走了之后,一开始那些普通帝企鹅倒是离得她远远的,可是时间一久他们觉得雷晏可能是受伤了,没有威胁性,居然试探性的开始攻击她!   他们想让雷晏把那块地方让出来,毕竟小企鹅还是要带的。   一直努力让自己隐形的雷晏一脸懵,她倒是想走,可现在被拴着她走不了啊。   对于帝企鹅的围攻,她躲又没地躲,还手又不敢,最后…不得不哀鸣着和进化企鹅求助。   源配合着南砚把那些普通企鹅全都赶走了,回身就看到雷晏可怜兮兮的在整理羽毛。   不久前还来势汹汹的贼鸥,现在浑身都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么凶悍的贼鸥,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抱歉,我忘了注意这边了。”南砚看着那些还在向这边看的普通企鹅,“和他们讲不了道理的,还是我留下来守一下吧。”   源没说话,但也没走。   “…谢谢。”雷晏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   贼鸥和帝企鹅和平共处的场景,这在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就真实发生了。   “你们…为什么非要和普通企鹅生活在一起啊?”雷晏发现这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终于问出了她一直不明白的问题。   这是认识帝企鹅的族群都有的疑问。   南砚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我们这里,环境变化太快了,如果不管的话,我们前脚走,那些普通企鹅基本上…也活不下多少了。”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你们要一直照顾下去么?”雷晏很是疑惑,“现在你们一半的人手,每年一大半的时间都耗在这了,自己的族群哪还有时间来建设,要不是你们有帝阙大人在那镇着…”   雷晏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嗯?什么?”南砚警惕的看这雷晏。   一直观望着自家伴侣的源爸爸也回头看了雷晏一眼。   “没啥…我说的都是实话!”雷晏懊恼自己嘴怎么这么快,“当然,只要帝阙大人还在,肯定没有别的人敢来骚扰你们的!”   虽然南砚没有帝阙强,但他们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有两个异能者。   之前,雷晏不止一次听到贼鸥族长酸帝阙的异能天赋,可每次和帝阙见面,他总是笑的比谁都和善。   鹤辞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是一转头他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帝阙怀里!?   “醒了?”他一动帝阙就感受到了。   其实帝阙早就醒了,他感受着怀里的毛绒绒温热团子,也想过要不要让鹤辞在醒来时以为自己没有抱着他,提前把他放到地上什么的……   可是他转念一想,鹤辞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想那么多,所以…还是算了吧。   要是鹤辞醒来觉得自己不喜欢他,跑回去和泷霜生活了可怎么办。   鹤辞从帝阙怀中出来,尴尬的笑了笑:“我…那个……”   “确实胖了。”帝阙动了动肩膀,摸了摸鹤辞这一身的绒毛,“这次可不是因为毛厚了。”   鹤辞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哪里胖了!要按这么看,辛月的小儿子比他还胖呢!   可话虽这么说…鹤辞在进食的时候还是特意注意了一下,他吃的好像确实…有点多。   这个认知让鹤辞跟着帝阙出来溜达时,都是恍惚的。   他现在胖的话,要是进化变人…也会胖么?现在要不要少吃点呢?   “别走神。”帝阙眼看着鹤辞差点被雪块绊倒,很是无奈。   鹤辞看了看帝阙,忽然发现了一点。   对了!帝企鹅样子的帝阙看起来也不瘦啊!但他变成人,不仅身材好,居然还有腹肌!   调整好心态的鹤辞一来到企鹅群里,就被那些小家伙扑了个仰倒。几只半大企鹅瞬间就扭在了一起。   帝阙在一旁看了一会,就去解决雷晏的事了。   毕竟那么大一只贼鸥,给点下马威就算了,要是一直在企鹅群里呆着,确实不大好。   而雷晏看到帝阙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亲人,眼泪差点就下来了,“帝阙族长,我…我能不能请求,换个地方啊?”   其实雷晏在这站了多久,南砚和源就在这守了多久。   疲惫的南砚趴在地上,真是一动都不想动了,“兄弟,这确实得换啊,我都要以为这是在罚我了。”   “我想到个地方,如果族长不介意的话。”源在一旁站的笔挺。   “可以换地方。”帝阙非常好说话的解开了冰链,“因为你陪练的工作要等我们回到族群再开始,所以,现在别想着跑。”   惊喜的雷晏刚试探性的扇了扇翅膀,就得到了帝阙一个冷漠的眼神。   她马上收拢翅膀,乖巧的化身“走地鸡”跟着帝阙他们三人。   等到雷晏到达新的“牢房”时,她僵住了。   眼前这里正是帝阙让给泷霜夫妇休息的那个冰洞。   没有话语权的雷晏站在冰川内部,看着帝阙用细密的格状冰网把那唯一的入口慢慢封住,忽然想哭。   “帝阙族长…你、你们离开的时候,可千万别把我落下来…”   “你放心,我们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你送食物的,就算是为了物资也不能落下你。”南砚倒是看的很开,虽然这话说的着实不像是安慰人。   源绕着这里观察了好几遍,寻找漏洞,就怕这贼鸥找到机会逃跑。   “那、那就好…”雷晏总觉得帝阙说让她做陪练是假的,给昨天那两只进化幼崽撒气…可能是真的。   “诶!”南砚忽然推了推帝阙,“你看那是不是…阿德利企鹅!”   源脚步微顿,这名字好熟悉…   帝阙回头看去,虽然是一排小黑点,但确实是…而且还不少!?   “他们今年怎么这么早?”南砚有些忧虑,“因为冰川化得快了?”   帝阙心里一沉,今年阿德利企鹅来的太早了,他们族里幼崽的绒毛还没开始褪,这时候根本没办法下水。 第31章   “它们是以为冰化了,到时间了,就…来了?”南砚无语极了。   “那些进化的阿德利企鹅早就不管它们了,咱们…”帝阙头疼,明年难道要再往南去么,那也太远了,“让那些混日子的族人也都忙起来,拦着阿德利企鹅别让他们靠近幼崽。”   “也要包括普通幼崽。”   雷晏在这“牢房”里悄悄的变成了人类样貌,靠着冰墙缓缓坐下。   虽然看不到外面,但能听到,雷晏忽然觉得,这里也挺好的,要是还在外面,飞不起来的自己岂不是要站着被阿德利企鹅啄?   雷晏无聊的仰头靠墙,现在她妹妹肯定安全了,贼鸥族长也绝对不会用物资来换自己的。   所以,她还是先想想办法和来送饭的帝企鹅打好关系吧,希望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大概也不会比在族里更差了。   一群小企鹅围着鹤辞,好奇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从贼鸥手下逃出来的。   “秘诀呢,只有一个。”鹤辞看似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对着其他小企鹅认真道,“那就是…跑。”   “还要跑得快才行。”   小企鹅们面面相觑,帝企鹅在地上本来就行动迟缓,跑?   见他们不信,辛月的小儿子立刻站出来,挺起胸膛打包票,鹤辞说的都对!   鹤辞忍了又忍,才没直接笑出来,只是他还没偷着乐多大一会…   “那…一起来!”小企鹅们推着鹤辞,一个跟一个的开始小步快走了。   不远处正在注意着小企鹅的南远迎风而立,浑身都写着无聊两个大字。   南远之所以在这,是因为昨天因为辛月觉得南砚不靠谱,所以她嘱咐了大儿子,多看着些弟弟。   一阵阵凉风刮过,原本无聊到发困的南远直接越来越精神了,他眼看着那些半大的小企鹅从扎堆玩闹,变成相互推搡着开始跑来跑去!?   嗯?这是什么新的玩法么!?   南远陷入沉思,难道,他真的老了!?   一群半大的企鹅穿成一串溜溜达达的四处走,南远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泷霜和辛月凑在一起,一边远远的看着自家幼崽,一边闲聊。   “你真把鹤辞给帝阙养了?”辛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这样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泷霜回头看到自家伴侣和帝阙南砚往回走的身影,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而且,帝阙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和鹤辞相处了。”   虽说是要练习小跑,但小企鹅们跑又跑不快,也不敢走的太远,只能在大企鹅周围转悠。   还没玩一会,个子和他们差不多大的阿德利企鹅,登场了。   鹤辞不认得这种企鹅,他身边的小家伙更不认得了。但是看到自家爸妈妈并不惊讶的样子,他们就觉得那些来势汹汹的小号企鹅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小家伙们还试探着往前走了走。他们对于这种新事物,特别好奇。   不知道他们能否交流,鹤辞拦着小家伙没让他们走的太近,抻着脖子想试着和那些阿德利企鹅交谈。   只是一个照面,鹤辞话都没说出口,就被那些只比自己大一点的企鹅追着啄了!   虽然被啄一口并不疼,但是鹤辞看着地上的一撮绒毛,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秃了?他…被啄秃了!?   辛月的小儿子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被欺负了,连忙挺身而出,扇动着自己的翅膀,高声啾啾叫着,希望吓退来者,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把鹤辞他们拦在身后。   后面赶来的那几只阿德利企鹅也慢慢的围了过来。它们不打大企鹅,就是想把小企鹅的绒毛弄掉好催他们下水。   冰都化了,怎么还不下水游啊?   鹤辞悲愤的看着自己的绒毛,欲哭无泪。而这边辛月的小儿子也打不过那么多阿德利企鹅,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   他得保护鹤辞!   可是心里建设还没做完的小家伙,转头就看到他要保护的鹤辞直接冲了上去,按着那些外来企鹅就是一顿啄。   原本心生胆怯的小企鹅们瞬间被鹤辞激起了斗志。这下原本单方面的追着啄,变成了…群架。   阿德利企鹅自然不能由着小企鹅们啄,它们虽然比成年帝企鹅小,但和这些半大帝企鹅其实也没差多少,战斗力也不低,只是几下就又让那些灰白毛团掉下一团团绒毛。   鹤辞看着一地的绒毛,突然发现这样不行!   他们吃亏!   这些小号企鹅什么都不少,但是他们自己掉的绒毛越来越多啊!   “不打了不打了!”鹤辞示意其他的小企鹅不要恋战,可是那些小家伙打出了乐趣,并不觉得这是危险的事。   就在鹤辞转头时,一只阿德利企鹅啄上了他的脖颈处,但它运气十几分不好的撞到了帝阙送给鹤辞的冰霜链子,被震的后退了几步。   “嗯?都看戏呢!?”南砚回来就看到一些进化企鹅看着那些小企鹅的战况边说边笑,气的脑壳痛。   帝阙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些一脸懵的族人们,没有说话。   他直接走了过去怼着那几只阿德利企鹅的脖颈,单方面打了一顿,把它们怼走了。   其实阿德利企鹅也不算走,它们只是战术性后退,寻找着下一次给小企鹅“拔毛”的机会。   源走到泷霜身边,对着辛月礼貌的点头,看着泷霜小声道:“我看族长的意思是,那些阿德利企鹅来的太早了么?”   他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源很紧张,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觉得,这或许可以刺激他的记忆…   泷霜一愣,源不说她还真没发现:“是来早了!”   原本看着冰川开化,阿德利企鹅来是应该的,但是那些普通企鹅的幼崽明明比鹤辞他们小了一圈!绒毛根本没长好!   鹤辞抬头看着帝阙,他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惹过事的好学生第一次有种打架后被叫家长的感觉。   但是帝阙完全没发现,因为他在这个时候,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这几天,先躲着它们一点。”   帝阙看到了那些小企鹅狼狈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在自然脱毛前,我…会分出人来带你们。”   对了,脱毛!鹤辞忽然想到了他刚刚被啄掉了好几撮!   “哥!”鹤辞凑近帝阙,小声问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是不是秃了…”   帝阙歪头看了看鹤辞。   嗯,背上掉了一块,翅膀上也少了一块,脖颈旁边也有,还有…   “没有。”帝阙特别真诚的看着鹤辞,“挺好的。”   “真的嘛…”鹤辞又低头看了,扭动间他忽然看到自己翅膀外侧少了一块毛!   他猛地抬头,盯着帝阙啾啾叫。   又骗人!   似乎能看懂鹤辞的眼神一般,帝阙被逗乐了,他给鹤辞整理了一下脖颈凌乱的绒毛,把那露出的冰链盖住,“你真没秃。”   这是实话。   “族长,那些…怎么办?”在旁边等了一会的族人看帝阙心情好了,这才走了过来。   “咱们没几天就能回去了,之前歇着的族人现在一起跟着巡逻。”   帝阙扬了扬头,示意族人看向不远处那些趴在地上休息还不忘看向小企鹅的阿德利企鹅。   “这几天更多的阿德利企鹅就该到了,一定要看住他们,尽力避开,保护好普通幼崽,我和南砚会轮流照顾族内的幼崽。”   虽然这样他们进化帝企鹅就要和普通的阿德利企鹅对上,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然…那些普通幼崽根本活不下去。   “进化幼崽的绒毛也要记得收好。”   鹤辞等着帝阙交代好事情,蔫哒哒的跟着他走回了临时住所,一路上帝阙还给鹤辞做了阿德利企鹅的科普,还告诉他幼崽时期要怎么打阿德利企鹅才能赢。   今天看似和往常都一样,只是鹤辞明明准备睡觉了,还要时不时的啄一下自己那缺了一块绒毛的翅膀。   因为是其他的地方,鹤辞也碰不到。   “你真的不秃。”帝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帮鹤辞整理了一下,顺手按住鹤辞不让他动了,“绒毛过几天都要掉光,不然你没办法下海,当然也会有新的羽毛,所以其实不用在意这些了。”   帝阙想了一下,他在这个时候大概是因为天天都要打架的原因,绒毛很快就掉没了。   可鹤辞忽然愣住了,那句“都要掉光”直接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了!   他也不挣扎了,直接趴在地上开始思考人生,那块琥珀贴在冰地上,这感觉…凉凉。   帝阙拨弄着鹤辞的小脑袋。小家伙要是现在就这么在意形象了,那绒毛褪到一半的时候,岂不是会更难受了。   数百只阿德利企鹅的突然到来虽然是个大问题,但这次族里配合的很好,起码没出什么岔子。   这也让帝阙舒心了不少,好歹维持到了普通企鹅幼崽开始褪毛,进化企鹅才让阿德利企鹅顺其自然地给小企鹅“拔毛”。   鹤辞身上的绒毛也随着日常玩闹、闲逛慢慢掉落,到现在他浑身上下只剩了零零碎碎的几块灰白,身形也越来越趋近成年企鹅,就是小了几号而已。   这几天出门,鹤辞看到了其他小企鹅,就能推测出自己什么样了,可他还不死心的特意找了时间,对着冰面照了照。   然后…就被自己“丑”到了!   现在鹤辞窝在这个冰川内的小家里完全不想动。   他低头看着自向身前白白的肚皮,还有脖子周围的那一圈绒毛,鹤辞记得自己对着冰面看时,头上和后背应该也有…   总之,他实在是不通帝阙是怎么违心的夸他好看的,还能夸的那么严肃!?   明明妈爸看到他,都忍不住笑了半天。   “唉。”鹤辞尽力的啄着身上够得到的绒毛,要掉还是掉干净一点吧,等他羽毛长好了!肯定也能和帝阙一样好看!   他就不信了自己会弄不掉。   被鹤辞形容为好看的帝阙给雷晏送完食物,回来就看到鹤辞在这给自己拔毛,吭哧吭哧十分辛苦的样子。   “还在较劲?”帝阙经过这次时间,终于发现鹤辞对形象外表很是重视,对好看的东西也会格外关注。   鹤辞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帝阙一眼,“我今天不想像之前那样了…之前妈妈看到我笑了半天呢。”   “出去走走,很自然的就会掉了。”帝阙又开始了每天都要上演的劝出门环节。   好在今天他确实有事,直接加一剂猛药,“我的食物储存不多了,得去海里捕猎了。”   鹤辞动作一僵,他确实是吃的多了点…这时候绝对不能拖后腿!   “走吧,你今天出去肯定比别的幼崽要好看。”帝阙特别真诚的看着他,但是鹤辞早就不吃他这套了。   鹤辞抖了抖身子,又甩落了些许绒毛,“我马上长大了!我也可以捕鱼养哥哥的!”   闻言帝阙只是低头啄了他一下,“还皮。”   企鹅群的周围,上百只阿德利企鹅或卧或站,全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帝企鹅的繁育地。   它们每天都不想别的,满脑子都是让帝企鹅幼崽下水,只要把他们赶走,繁育地就是它们了的。   而那些绒毛半褪的帝企鹅幼崽,个子又窜了一点,只是这光秃秃与毛绒绒参半的样子,丑萌丑萌的。可能是长大了,现在也不再扎堆一起玩了。   鹤辞紧跟着帝阙走了出来,全程头都不敢抬,就怕遇到泷霜。   “其实,你妈妈也不是笑话你。”   帝阙记得,在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泷霜看到他可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你不用觉得尴尬。”   鹤辞顺着帝阙的视线微微偏头,果然泷霜和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他转回头低声嗯了一下,有点忐忑的看着帝阙,“哥,你下水一定要注意安全。”   “等我回来接你。”帝阙对自己特别有自信,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肚皮贴地滑行了一段距离,一头扎入冰窟中消失不见了。   此时他们两人都没发现,这阵水声,居然吸引力几只阿德利企鹅的注意力。   鹤辞和往常一般与父母相处了一会,又和辛月的小儿子相互给对方拔了拔羽毛,就无聊到坐回了那个冰窟旁等帝阙回来。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就要长大了,等到这些绒毛褪光,他就可以下海捕鱼了。   也就到了知晓自己是否能进化的关键时期,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看…   不过有了帝阙的安慰,鹤辞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倒是没有那么慌了。   他只是有点忐忑,将来下水了,自己能不能抓到鱼。   想到这,鹤辞往前走了两步,离冰窟又近了一点。他得给帝阙留出上来的空间,也得防着点海豹突然冒头。   所以鹤辞只能抻着脖子往水里看。浅处还能看得见晶莹的冰川,再深些就是黑幽幽的一片。这要是跳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先做一做心里建设才行。   对了,这水温是多少来着?   他还没看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远处泷霜的呼唤。   鹤辞疑惑的一回头,入目便是几只不知何时靠过来的阿德利企鹅!他立刻回想起帝阙的话,想要离开冰窟旁。   可是多只阿德利企鹅的攻击他实在躲不开,在一阵天旋地转间,鹤辞感受到了海水的温度。   似乎…比陆地上要暖一点。   绒毛褪了大半的鹤辞不怕水,所以哪怕他被海水浸没了,也并不是特别惊慌。   他甚至还有心情想,这头朝下的落水姿势实在狼狈!   可就在鹤辞尽力的划拉翅膀调转角度想要游上去时,那一直挂在他脖颈处的琥珀冰链…   掉了。 第32章   晶莹的冰链在幽蓝的海水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琥珀磕到了一旁的冰层,翻滚着向下坠去。   鹤辞转身的动作一停,随即没有丝毫犹豫的向下游去,控制着身体往下游,张口想要衔住冰链。   可能是帝企鹅的本能,鹤辞在幽暗的环境下并没有什么害怕的心理,他反而觉得水里很舒服。   可就在他的喙已经碰到了冰链时,下方的深水出忽然涌出一阵水流,扰乱了鹤辞的动作。   那串冰链也被水流挤到了一旁,鹤辞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有一头巨大的虎鲸,从下方向着他这边直直的游了过来。   冰窟旁,那几只阿德利企鹅看着波动的水面,它们还想着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完全不知接下来,它们要如何收场。   “鹤辞!”   在泷霜看到自己的孩子被那些阿德里企鹅推到水里的一瞬间,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源跟着她,一起快速的滑向了冰窟处。   现在鹤辞绒毛也退的差不多了,落到水里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如果下面有捕食者的话,就难说了!   虽说海皇说了不允许进化生物相互捕食,可失踪的变少了吗?能避开的话,谁会愿意碰上那些捕食者。   辛月心里一紧,她呼唤着南砚,连忙跟了上去。   水下的鹤辞看着面前黑白色的庞然大物,面对虎鲸时,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感,让他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鹤辞紧张的扑通着翅膀后退,可是他还没掌握游泳技巧的半大企鹅,哪里游得过虎鲸。   可那大虎鲸追了上来,却没有直接攻击,鹤辞觉得对方就像是…猫抓耗子一样逗着鹤辞玩!?   最开始鹤辞特别的惊慌失措,他记得虎鲸没有野外攻击人的记录…但他现在是帝企鹅啊!!!   可是在几次“侥幸”逃脱后,鹤辞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虎鲸并不是真的想要吃自己!   他本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虎鲸把企鹅摔来摔去,最后一口吃掉的画面!   ……他更害怕了!!!   从深海下游来的米伽罗周身围绕着淡淡的白光,他伸手接住那还在下坠的冰链,仔细的观察着。   这冰链上带着一丝有点熟悉的能量波动…这是帝阙的东西?   米伽罗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鹤辞的方向。   在大虎鲸的追逐下,鹤辞慌不择路的乱跑了一阵,没发现自己离那他掉落的冰窟越来越远,也就不知道,那虎鲸其实就是想把他弄到岸上去而已。   这一追一赶的时间越久,鹤辞就越觉得自己的被捉弄了!   鹤辞越想越气,他化恐惧为力量,也不躲了,直接回身狠狠地给了那大虎鲸一脚!   虎鲸似乎被这一下弄楞了,顿了一下,忽然张开了大口。   那一排白牙让鹤辞面对捕食者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米伽罗眉头微皱,不赞同的看着那大虎鲸,“灰角,别吓到…”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被灰角追了好一会的半大企鹅,就在这个时候,进化了!   灰角满心卧槽,他是不是办错事了!小企鹅哪有这个时候就能进化的!   他这是把…这孩子刺激到了!   米伽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冰霜项链,长叹一口气。   他摆动鱼尾游了过去,发现刚幻化出人形的帝企鹅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不禁皱着眉头瞥了一眼灰角。   把这孩子都吓傻了,这下更难和帝阙解释了。   灰角嘤嘤的叫了两声,又往后躲了躲。   鹤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发现这一瞬间的信息量好大。自己变人了!?还有,眼前的这个生物真的是人鱼?   他还没理出个所以然,就看到这位银发人鱼对着自己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他的意思。   哪怕鹤辞现在呆呆的,他也没有伸手。   因为,就算这人鱼长得再好看,可他和那头虎鲸,好像是一伙的吧…   更何况鹤辞觉得自己日日对着帝阙那张脸,现在对美颜多少有了点抵抗力。   “……”鹤辞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好,他就这么和米伽罗僵持住了。   本来鹤辞认为现在已经很尴尬了,可下一秒他就知道,是自己见识少了。   帝阙突然的从他们后方游来,身后还带起来一大串气泡,“米伽罗?”   他想问米伽罗又来做什么,可靠近发现,这居然还有两个人!?   米伽罗带人来干嘛?   终于看到帝阙的鹤辞,忽然双眼一亮,直接越过米伽罗扑了过去!   “哥!你回来了!”   嗯?   帝阙恍然间看到了米伽罗手中那块熟悉的琥珀,他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少年。   把鹤辞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帝阙都能感受到随着海水流动,怀里少年那一颤一颤的黑色碎发,轻轻的划过自己的颈侧。   帝阙微微后仰,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任由鹤辞揽着自己的脖颈。   他看了眼米伽罗手里的琥珀,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鹤、鹤辞?”   “嗯!”鹤辞这下可算找到了主心骨,他抬起头,挤眉弄眼的示意帝阙回头看边上的那头大虎鲸。   可是帝阙并没有注意到鹤辞的小动作,只是低下头盯着他看。   鹤辞肤色偏白,眉目清俊,面部轮廓与泷霜有些像,但五官不失英气,等成年后,一定会是个受族人欢迎的帅气小伙。   可是,帝阙记得自己才下海捕鱼没多久啊,鹤辞怎么就突然进化了?   他有许多的问题想问,但是这里显然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而且…帝阙有些僵硬的收拢手臂,这抱人和抱企鹅的感觉,确实不大一样。   从没和人这么亲近过的帝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轻轻拍了拍鹤辞,小声安慰道,“怎么了?哥在这呢。”   “咳咳,这应该,是他的东西。”米伽罗故意轻咳一声,伸手把那块琥珀扔给他,“我今天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无意惊扰…”   米伽罗看着窝在帝阙怀里的鹤辞,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直接跳过了,“他突然从冰窟那掉下来,灰角的本意是想把他送上去,可是…吓到他了。”   说着,他给了灰角一个眼神。   变成人鱼的灰角连忙从一旁悄悄游了过来,双手合十表情真诚,“小企鹅,刚刚真不是故意的!我会补偿你的,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说!”   鹤辞在灰角过来时就松开了帝阙的肩膀,抓着帝阙的手臂,想往他身后躲,“我真没事…但是,谢谢你。”   他这算是涨了见识了,原来鲸鱼能变成人鱼!人家刚刚还想帮他上岸!?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还踹了那虎鲸一脚!   鹤辞抓紧帝阙的手臂,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原地消失才好!但无论怎么说,他都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对着灰角笑了笑,乖的不得了:“谢谢你。”   帝阙伸手把鹤辞往身后藏了藏,转头看向米伽罗,“你刚刚说,要告诉我什么消息?”   米伽罗别过眼,不去看这俩企鹅搂搂抱抱的样子,“这次不是打架,你们所在的这片冰川有要碎裂的迹象,我确认过了,无法避免。”   “虽然这段时间冰川融化的速度加快很多了,但我不确定这和我上次弄出的意外有没有关系,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米伽罗想起之前自己差点把人家繁育地掀了的事,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   闻言帝阙心里一沉,他眉头紧皱沉声问道:“很严重?还能坚持多久?”   米伽罗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   “话带到了,我就该离开了,我们会去北极看看有没有同样的情况,你们一族…自己小心。”   米伽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可灰角无奈极了,他原本都要离开南极了,又被米伽罗叫回来,结果好心办坏事…   虽然人家说没事,但灰角认为这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临走时看到鹤辞那虽然盖住了全身,但歪歪扭扭一点都不整齐的简陋皮毛,忽然灵光一闪。   他知道要怎么赔罪了,灰角摆了摆铁灰色的鱼尾,“小企鹅,下次见面,我就给你带赔礼!”   鹤辞窝在帝阙身后礼貌性的挥了挥手,但他心里早就激动坏了。   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米伽罗和灰角的鱼尾,他这是真的,见到人鱼了!好想摸尾巴!   至于赔礼,鹤辞并没放在心上,海洋这么大,下次能不能见还不一定呢。   只是鹤辞完全没发现,他这压抑激动的样子,被帝阙抓了个正着。   看着鹤辞亮晶晶的双眼,帝阙忽然想起,去年那个族人,只见了米伽罗一面就被迷倒了…脸色一僵。   他抬手挡住了鹤辞的视线,沉声道:“回去了。”   在帝阙的指挥下,鹤辞乖乖的变回了帝企鹅,脖颈上那琥珀冰链也再次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从没这么高兴过的鹤辞跟着帝阙从那冰窟游出,只是还没冲上雪地,就看到泷霜气势汹汹的把那几只阿德利企鹅按在水里打,溅起的水花浇了鹤辞一头。   “妈…妈?”刚一冒头的鹤辞傻眼了。   泷霜也看到了鹤辞,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形象,把鹤辞拉上来就想抱着他哭。   一时间,源和辛月在一旁安慰着泷霜,南砚走到帝阙身边说着什么,只有鹤辞还没反应过来。   原来他妈妈,也可以那么凶!?   “是阿德利企鹅…把他推下去的?”帝阙这边听完了南砚的解释,回头看着呆呆的鹤辞…   他迈步就要把那些刚爬上来的阿德利企鹅再踢下去。   但是理解错了的南砚赶紧上前拦着他,“大哥!冷静!”   “你把它们都赶走,它们也不会知道哪错了!再说咱们谁没被它们追着打过!”   话虽这么说,但是南砚知道帝阙肯定不能听,因为…当初辛月被阿德利企鹅推下水的时候,南砚气的下水就进化了。   南砚觉得生活太难了,他刚拦住非要下水找鹤辞的泷霜,这边帝阙就上来了,还非要动手。   这要真的让帝阙放手去打,那些普通企鹅肯定非死即伤。   不至于,不至于。   帝阙理智上当然知道这是正常的,但是他就觉得…憋屈。   万一刚刚鹤辞碰到了坏心的进化生物,或者是没进化的捕食者呢?   “这样吧!回去之后,咱们告诉那些进化的阿德利,让他们自己来管这些普通企鹅,咱们犯不着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南砚思来想去,只能这么解决,“回去的路上,我亲自去找他们说!”   帝阙脚步一顿,他忽然发现南砚似乎理解错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解释,“那好,我不动它们。”   南砚放松下来,进化阿德利企鹅和他们的族群驻扎地离的蛮近的,两方物资上的往来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他以为帝阙还记得这点,所以才退了一步。   可南砚并不知道,帝阙看着恢复精神的鹤辞,在心里偷偷盘算着,反正他们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族里,让鹤辞自己打回去总可以了吧。   “这块冰川要崩塌了,你去的时候,让他们早点给普通企鹅找下一个繁育地,别再来蹭咱们的。”帝阙看着远处那聚成一片的阿德利企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   “等等,你说啥?”南砚僵硬的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什么东西…要塌了?”   “字面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咱们明年要换个地方了,现在先别说。”帝阙的目光还钉在那几只阿德利企鹅身上。   帝阙记得,在阿德利企鹅骚扰不到帝企鹅时,族内也会时不时地打起来…吧。   经过了泷霜他们的一顿毒打,阿德利企鹅们自然察觉到了成年帝企鹅的愤怒,不敢逗留,灰溜溜的走回了它们的聚集区。   眼看着就能回去休息了,他们脚下的雪地忽然变成了冰面。   那几只阿德利企鹅没有准备的相继滑倒,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其他的同伴,立刻引起了那些无事可做的阿德利企鹅的围攻。   帝阙看着那些阿德利企鹅打成一团,歪了歪头,心里舒服了一些。   “帝阙,你说实话。”终于反应过来的南砚转过头,严肃的看着他,“刚刚你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让我去阿德利那传话?”   “当然不是了。”帝阙看似诧异的看了南砚一眼,转头就去找鹤辞了。   留下南砚看着帝阙的背影,又想了好一会,他…真的不是被忽悠了吗?   “妈妈,爸爸,我真的没事。”鹤辞高兴的不得了,他凑近已经平静了不少的泷霜,“我刚刚,在水里进化啦!”   鹤辞的高兴简直难以抑制,摇头晃脑的看着泷霜,希望她也能高兴。若是幼崽时期,鹤辞这样子绝对超级可爱,可这种掉毛到一半的时候,就有种别样的喜感。   这要是往常泷霜早就笑了,但她现在满心都是,鹤辞进化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可以,但是真的成功时,她打心底里为鹤辞高兴,“鹤辞真棒!!”   她又抱着鹤辞好一顿夸。   帝阙在不远处磨蹭了一会,看泷霜还在花式夸鹤辞,故意发出声响,走了过来。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无论帝阙说什么都有些尴尬,他索性把心一横,直说。   “我先带鹤辞回去休息了。”   泷霜十分不舍,但她知道刚进化的时候,都会非常疲惫,也不好再拉着鹤辞,她像往常一样叮嘱了鹤辞好几句,目送着帝阙领着他走远了。   泷霜看着鹤辞和帝阙的身影慢慢远去,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伴侣,“以后鹤辞回到族里,也会有帝阙照顾他,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源蹭了蹭她的颈侧,“孩子总是会长大的,不用担心。”   “嗯……我今年应该不用再为了假装没伴侣回族群了。”泷霜撞了撞自家伴侣,“咱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从前她都是借着帝企鹅的繁育期和源碰头,每年能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多。不过现在和族里把事情都说开了,也就不用再回去演单身鹅了。   源愣了好一会,才轻笑着嗯了一声。   阳光下,源偏过头看着泷霜,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把忘掉的记忆,都想起来才行!   帝阙帮鹤辞理了理脖子处的那一圈绒毛。因为沾了水,都糊在一起了,不过这也更好的掩盖住了那块琥珀。   其实这一路上帝阙都在观察鹤辞的样子,外貌上鹤辞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这进化的时间也太早了?   而且鹤辞简直活力十足,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疲惫么?帝阙百思不得其解。   就比如这一路上,鹤辞乖乖的跟着帝阙往回走,但他越想越高兴!   “哥!我这就算是…进化了!?”   “嗯。”   “刚刚那两人,真的是人鱼么!?”   “…嗯。”   “我居然真的进化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哥那样子休息了!”   “…嗯…?”   帝阙回过神,立刻摇头,“不行。”   “…为什么!?”鹤辞有些着急,他也想躺着睡觉!   “你现在还太小了…”   帝阙看着鹤辞这气鼓鼓的样子,脑海里忽然就回放出鹤辞的进化样貌,他赶紧甩了甩头暂时忘掉,“现在进化形态消耗的能量你供应不上,会很累的。等回到族里,你就可以随意了。”   “可是,我不累啊!”鹤辞觉得自己不仅不累,还特别有活力!   他俩说着说着就回到了帝阙的临时住所。   帝阙走到冰川内,在鹤辞眼前变成了人类样貌,他半蹲下来揉了揉鹤辞的小脑瓜,结果带下来一手绒毛。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帝阙:……   “…你累了,睡觉。”   “可我真的…”鹤辞还想在挣扎一下,忽然被帝阙抱了起来了。   “不许变。”帝阙坚定的拍了拍鹤辞,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靠着我睡,有事等你醒了再说。”   鹤辞低落的哦了一声,靠在帝阙颈侧不说话了。   帝阙靠在冰壁上,有些懊恼。   从明天开始,绝对要让鹤辞自己睡觉了,如果变成人了还要抱…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33章   明媚的阳光穿过帝阙留出的入口,撒在发亮的冰面,又折射到周围的冰墙上。   只依靠阳光,这里便足够亮了。   帝阙手边的位置刚好是阳光直射的区域。他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颈侧的鹤辞,也不敢起身,直接勾了勾手指,控制冰霜将那入口封住。   可是随着冰霜凝结的声音响起,鹤辞忽然动了动脑袋。   “哥,我真的睡不着。”鹤辞其实根本没睡着,他努力尝试过了,真的不困,反而特别精神。   帝阙被他的突然出声弄得手指一僵。   过了好一会,鹤辞还以为帝阙是没听到自己说的话,结果抬起头就对上了帝阙幽幽的目光。   帝阙啧了一声,给鹤辞胸口的琥珀正了正位置,认真问道:“你…真不困?”   鹤辞立刻站正身体,看着帝阙,精神的不得了:“不困!”   帝阙叹气,伸手把鹤辞抱到了地上:“那行,等你困了咱们再睡。”   鹤辞连连点头,他扇了扇翅膀,伸着脖子凑近帝阙,试探着问道:“那哥,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虽然,你可能会笑我。”   帝阙眉头微挑,他大概猜到了,“问吧。”   他说着,还抬手摘了摘鹤辞身上的绒毛,全都握在手里。   “哥,你当时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那个…特殊能力的啊?”   帝阙把鹤辞的绒毛全部收回本源空间放好,这才抬头认真的看向鹤辞,“来,闭眼。”   诶?鹤辞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他还是听话的闭上眼。   好在帝阙的声音让他感到很安心,“静心,仔细感受,能不能看到有颜色的光点。”   鹤辞静下心等了一会,结果视线内一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哪怕他来回转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   这个结果,鹤辞有些意料之中的…小小失落,不过他想着自己有了第二次生命,已经是很难得的特殊能力了!   帝阙从鹤辞的反应就能猜出个大概,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鹤辞…最后他摸了摸鹤辞的白肚子。   鹤辞本能的低下头,睁眼前,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位置有一团明亮的白光!   “哥!我看到了!”鹤辞立刻睁开眼,看向那个白光的位置,居然是帝阙送给他的琥珀。   可他看着这块琥珀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迟疑的说道:“是,白色的,在这琥珀里…”   起初帝阙一听白色还是为是冰、雪这类的,可是,琥珀里?   这是什么能力?   帝阙疑惑的摘下鹤辞脖子上那串琥珀冰链,淡蓝色的冰霜在他手中很快消散,只剩下那块琥珀躺在他的掌心。   鹤辞又闭眼沉下心试了一次,果然就是这个琥珀!   帝阙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摩挲了一会,还是毫无头绪,“你…先拿着试试看?”   会不会有能量流动这种?   “好。”   鹤辞习惯性的就想去衔,低头时突然想起自己能变成人了。   他悄悄的看了眼帝阙,想着他刚刚说的也是“拿”,就理不直气也壮的变成了人类样貌。   结果鹤辞蹲下来,刚要伸手,帝阙就像是被惊到了一般,一直平稳摊开的手掌忽然一抖,那琥珀差点掉在地上,最后还是帝阙反应了过来,又把它捞住了。   鹤辞准备拿琥珀的手还停在半空,他抬头惊讶的看着帝阙。   与此同时,鹤辞还有点小心虚,难道现在真的不能变人?那他要不要…再变回去?   而帝阙对上他的目光后,却偏过了头,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最后帝阙换了个姿势坐着,伸手把琥珀递给鹤辞。   他还不忘低声解释着:“你现在太小了,变成进化形态压力还是太大了,一会…记得变回去。”   鹤辞嗯了一声,没有抬头。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帝阙分明就是借着换动作,往边上挪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鹤辞有些迷茫的伸手拿走了那块琥珀。他想不通,难道是帝阙不喜欢他现在这样子?可是不应该啊?在水下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而此刻的帝阙也在神游,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鹤辞不只是幼崽了。   明明帝阙之前还说要注意距离,结果…刚刚他才想起来!!!   “哥,这个要怎么弄?”鹤辞小心翼翼的看着帝阙,“要砸开么?”   “海狗把它给我的时候,说它是好东西,就是打不开。”帝阙整理好情绪,开始认真分析,“我也能感受到这里面确实有能量,就是…弄不出来。”   鹤辞把琥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会。   因此他并没发现,在他自己在观察琥珀时,帝阙也在观察他。   还挺神奇的。帝阙在心里感叹,明明不久前还只是个巴掌大的小团子,现在居然也进化了。   从帝阙这个角度看过去,鹤辞低着头乖乖的样子,和小时候还蛮像的。   鹤辞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都上牙咬了,琥珀上还是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帝阙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现在已经知道你有异能了,等过段时间回到族里,我再想办法打听一下。”   鹤辞叹气,可他真的十分好奇啊,把这琥珀弄开肯定会有大发现。   帝阙从本源空间拿出几颗夜明珠,“感受一下你的本源空间,把琥珀和这些收回去试试。”   “本源空间算是咱们的一部分,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自带这种空间的。”帝阙把两颗夜明珠拿在手上,收回又拿出,反复多次。   鹤辞懵懵懂懂的低下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琥珀,尝试用意念移动它,结果半天过去了,琥珀纹丝不动。   帝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握住鹤辞的手腕,想让他放过琥珀。   鹤辞紧张的手都有些抖,这时帝阙还在他身侧叮嘱道:“先感受本源空间,再想着把它装起来,你光盯着琥珀看,它是不会动的。”   鹤辞尴尬的点了点头。小说误他,那什么意念都是假的吗?   结果他刚一放松,那琥珀居然就消失了!   鹤辞马上抬头看向帝阙,脸上就差直接写着怀疑两个大字了。   “你…看我也没用啊。”帝阙笑的特别无奈。   鹤辞对这些什么能力完全不懂,他现在特别怕在帝阙面前出丑,他想给帝阙留一个好印象的。   想到这鹤辞不禁有些懊恼,还不如刚刚就变成帝企鹅了,起码现在还能买卖萌耍赖!这样顶着帝阙的视线,也太有压力了。   可能是鹤辞的表情太好理解了,帝阙居然看出了他的不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揉了揉鹤辞的头发。   “这只有你和我,你再丢脸,也不会被外人看见,别怕。”   鹤辞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压力,安心了许多。   “多试几次,就熟练了。”帝阙用老父亲一般的眼神,鼓励的看着鹤辞。   鹤辞点了点头,继续努力感受着本源空间,帝阙说那是自己的一部分…   然后刚刚消失的琥珀,忽然出现在了帝阙手背上!好在下落时被帝阙反手一捞,握在手里了。   “还想栽赃我?”帝阙勾唇一笑,他拿起琥珀,随意的扫了一眼,只见里面那颗种子上闪过显眼紫光。   这颜色,似乎比之前深了不少?   他还没来的及深想,琥珀就再次消失了。   “我会了!”鹤辞握着被他收起又拿出的琥珀,高兴的不得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能有随身储物的地方了!   帝阙看到鹤辞高兴,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他哗啦啦的取出来好多夜明珠,全都放在地上递给鹤辞,“这些,答应过要给你的。”   鹤辞愣住,他悄悄地数了数。上次看的时候,应该还没有这么多吧?   鹤辞的那声惊叹还没哇出来,他的肚子反到先叫了一声。   这下他什么话都被噎了回去。   大写的尴尬!!   可鹤辞记得自己明明是吃饱了才出门的啊,不应该饿的这么快啊!   “你…饿了?”   帝阙也有些诧异,可他的关注点不一样,他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鹤辞刚进化就和其他的族人不同,他不会感到身体上的疲惫,本来帝阙还在担心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可现在看,鹤辞应该是在食物消耗上加大了?   这像是一种能量被另外一种替换了。   还有琥珀中那个颜色变深的种子,他记得明明要在阳光下才能看到一丝紫光,但是刚刚他却看的非常清楚,很明显的紫色。   帝阙看着鹤辞,忽然灵光一闪。鹤辞的能力会不会和植物有关呢?   帝阙知道他们一族觉醒的异能大部分都是风雪冰水这类的,但是其他的族群觉醒的异能,确实有和植物相关的。是他刚刚太想当然了,异能不排除变异的可能。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是帝阙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告诉鹤辞,他觉得还是等回到族里确定了再说吧,万一不是的话,岂不是白给鹤辞希望。   鹤辞这边还沉浸在尴尬中,他不想抬头了,他怎么越来越能吃了!   鹤辞经过一番心里斗争,最后直接变回了企鹅的样子,瘫在地上装死不动了。   趴了一会,见帝阙还是没有反应,他还不忘抬头把那些夜明珠都收好,然后又趴下了。   帝阙忍着笑意拿出小鱼小虾,送到他嘴边,逗着鹤辞,“加餐了。”   鹤辞…最后还是没有抵御住食物的诱惑。   帝阙看着鹤辞吃的特别香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雷晏靠在格网状的冰霜上,目光发直的向外看。   帝阙族长没来送饭的第二个半天,想他的鱼。   这段时间一直是南砚和帝阙轮着给她送饭的,但是她还是很盼着帝阙来,因为每次帝阙都会把她放出来走走。   就在她苦苦盼望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正顺着冰川往她这里走来!   饿到没劲的雷晏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变回原型,宽大的棕色羽翼在身侧收好,乖的不得了。   “帝阙族长!”这是亲人啊!   帝阙消融了那封着入口的冰霜,把一个不小的冰盒放在地上。   “抱歉,之前遇到点事,忙忘了。”虽然这么说有些伤人,但帝阙真的…   接到食物的雷晏第一时间打开盖子,叼起一条小鱼。   听到帝阙这么说,她赶紧摇头,“是我给族长添麻烦了!”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阶下囚能有饭吃就好了,而且不用她自己捕猎居然还能吃上饭,这在族里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毕竟在族里累死累活的,也可能吃不上饭。雷晏只是想着现在的生活,就差点笑出声。   “哥。”鹤辞从后方探出头,他一晃一晃的走到帝阙身边,“我偷偷过来的,妈妈没看到我!”   帝阙赞许的拍了拍他。虽然鹤辞情况特殊,但这要是被泷霜知道他带着刚进化的鹤辞出来走…   算了,还是瞒住了吧。   “是你!”鹤辞一偏头,就看到了那只大鸟。他还记得之前帝阙把袭击幼崽的那只两鸟留下来了一只,应该就是她了。   鹤辞站在帝阙身后,探着脑袋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雷晏。可能真的是他之前个子太小了,鹤辞现在看雷晏,就没有第一次见的震撼感了。   突然被小企鹅指认,雷晏吃东西的动作一停,她看了看帝阙,明显是纵容的态度,又看了看这个绒毛褪的差不多的幼崽,一脸懵。   这是…帝阙族长的崽?   哦!雷晏想起来了!   她当初袭击的那两个幼崽,有一个和帝阙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雷晏抖了抖翅膀,整理了一下形象,刚要开口说点服软的话,天空中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鸣叫声。   雷晏的妹妹雷影,回来了。 第34章   帝阙不动声色的将鹤辞拢在他的保护范围内,那一连串的叫声叫的他头疼,“雷晏,让那贼鸥闭嘴,她是想把其他族人都引过来么”   雷晏赶紧鸣叫几声,示意妹妹先落下来。   那只大鸟听话地慢慢落地,有意的停在了雷晏与帝阙之间。   鹤辞挪动着想要后退躲避她翅膀扇起的飞雪,但帝阙快一步抬起翅膀,帮鹤辞挡住了大半。   高大的帝阙站在鹤辞身前,看着孤身前来的贼鸥,故作诧异的问道:“嗯?你…什么也没拿,就敢回来?”   雷影翅膀一僵,过了半晌,她低下头,“帝阙族长,我、我们族里,让我姐回去取…”   鹤辞咦了一声,从帝阙身后探出头,“你想空手套贼鸥?”   被帝企鹅幼崽直接说穿她心思,从没做过这种事的雷影更加羞愧了,她头都要低到雪地里了。   “我不是…我、我会替我姐留在这的!”   本来雷晏还想着雷影怎么来了,难道是族长转性了?   可现在一看,她懂了!   “行了。”帝阙歪了歪头,听懂了雷影的意思,“我听懂了?褚峰没理你?”   雷影猛的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帝阙,“就是族长让我来的!”   自家的族长褚峰是个什么样的人,雷晏很清楚,她自然不信雷影这说辞,赶紧走了过来。   “雷影,我不用你操心。”雷晏低声示意她别说了,然后转头看向帝阙,“帝阙族长,我们族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肯定需要时间的……”   “我说的是实话!”雷影不服气的抬起头,忍着心虚,双眼紧盯着帝阙。   其实雷影回到族群后,过了好几天才见到褚峰一面。   她刚说了帝阙的要求,褚峰就立刻表示族里也很困难。   “雷影啊,你看马上到暖季了,咱们准备了这么久的物资,不就是为了换些必需品么,而且帝阙那人我也算了解。”   褚峰站在他的树屋外,为难的看着雷影,“你姐肯定不会有事的,就当是换个地方呆几天,这…等咱们这边宽裕了,就马上把她换回来。”   褚峰的态度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雷影当时都要气哭了,她强忍着泪水,只能想着,大不了自己回去想办法。   可离开时,她眼看着那个一直欺负她们姐妹俩的女人和她擦肩而过,在族长要了一块将近一人高的兽皮!   褚峰眼睛眨都没眨,就同意了!   那一瞬间,雷影一直挂在眼眶的泪水直接落下了。   就算那女人有异能,可是哪次有危险她出力了?倒是每次有了好东西,她都第一个来要!   然后她脑子一热,就…一个人空手来了。   “是不是实话,我看得出来。”帝阙不在意的扬了扬头,示意雷晏带着食物回“冰牢”里呆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可雷影马上走过去,拦着还没来得及动的雷晏,回头看着帝阙的目光都带上了祈求,“帝阙族长,我们真的是…”   走投无路了。   “当初是你们自己飞过来袭击我们的,对吧?”帝阙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他还往前走了两步,依旧把鹤辞牢牢的挡在身后,“当时,我要是来晚一会,我的幼崽是不是就会被你们伤到?”   说伤到都是轻的。   雷晏看着无话可说的妹妹,暗自叹气。那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族人愿意来触帝阙霉头,这块任务自然就“分”给了她们姐妹俩。   也实在是太饿了,她们才决定来碰碰运气的。   可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雷晏还是想大声的问一句,进化幼崽和普通幼崽到底为什么要玩在一起啊!根本玩不到一起去的吧!   “如果我们知道他是…肯定会绕着走的!”雷影恨不得时光倒流,她和姐姐绝对糊弄一下就回族里!   “帝阙族长,今天就当雷影没来过!您说什么是什么!”雷晏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赶紧把雷影送走才最安全。   雷影的眼神暗淡下来,低头着头,整只鸟绝望的不得了。   帝阙不置可否,可站在他身后鹤辞想了想,从一旁走了出来,“这位…姐姐?你要不要仔细的看看你姐?”   雷晏和雷影不懂鹤辞什么意思,两只鸟面面相觑。   “我觉得吧,这位雷晏姐姐,应该过得比你要…好一点点。”鹤辞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们。   雷晏分明比来回奔波的雷影还要胖一些啊!所以,这根本不算是坐牢吧,也不用…像送死一样争吧。   在这个世道,什么都不干就能吃饱饭,多幸福啊!   “噢,正好提醒我了。”帝阙恍然大悟的感叹了一声,“我这也不能养吃白饭的。”   雷晏、雷影:???   “既然你们两个不想分开,那就关一个放一个好了。”帝阙看着那还剩大半盒鱼的冰盒,“放在外面的那个人,负责抓鱼养活你们自己。”   雷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鹤辞思考了一会,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这样你们就不用相互推让了,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   一直维持着严肃的帝阙差点被逗笑,但他控制住面上的正经,看着雷影警告道:“我只说一次,别耍小心思,雷晏继续回去蹲着,你留外面。”   “别弄出什么幺蛾子,很烦。”   雷影张口想说她没想留下,一想又觉得不对,她是想留下,然后让姐姐走。   可是…   雷影偏头看了看雷晏,这里说不定真的比回到族里好?起码抓的东西可以直接吃,不用上缴再分配。   而且雷晏胖了一圈,也是事实。   感受到妹妹目光的雷晏想要辩解,但是…她身上肉确实是真的!   “你有事,就先去找南砚…算了,还是找源吧。”帝阙看着犹豫不决的雷影,不给她时间仔细思考,“就是那只按着你打的普通企鹅,你肯定记得。”   雷影当然记得!被一只普通生物碾压,完全算得上是她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了!   “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帝阙心情特别好,鹤辞从他的步伐频率上直观的感受到了这点。   比平时快了一倍。   “哥,你这么高兴?”   帝阙脚步一停,“咳,还行。”   “是因为那两只贼鸥么?”鹤辞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了。   “只是觉得好事成双。”帝阙偏头看着鹤辞,“你成功进化了,才是最好的消息。”   “我…算是运气好吧。”鹤辞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愣了一下,悄悄的松了口气。   之前帝阙看见他的进化样貌反应那么大,鹤辞还以为帝阙不喜欢,现在看,应该就是不习惯吧。   鹤辞带入了一下人类的视角,要是自己养了一只有可能变人的猫,撸猫还好,猫要是突然变人了…   对了!他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呢!难道是长得不好看?所以帝阙才…   “拴着两只不愿意留下的鸟,还要喂她们食物,很不划算。”帝阙以为鹤辞还在想那两姐妹的事,“雷影回去碰壁了,雷晏这边还吃饱喝足的,她肯定愿意留下来。”   “就是她回来的比我想的要慢一点,又多给雷晏送了好几天鱼。”帝阙一边说,一边可惜的直摇头。   鹤辞回过神,诧异的看着帝阙,“所以…雷晏吃的那么好,是你故意的?”   “这怎么能算是故意的?我是看她太瘦了,可怜。”   帝阙特别的理直气壮,他看着鹤辞,“下次你跟我一起去换物资,就知道贼鸥的那个族长,有多偏心了。”   可鹤辞还是不解,帝阙扣下这两姐妹有什么用?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这时他们刚好走回了那冰川居所,帝阙示意他先进去。   “会飞的,用处还蛮大的,现在用来防范阿德利企鹅肯定是可以的,还有之前说的陪练也可以试一试的。”   鹤辞一头问号,阿德利企鹅又做了什么事么?   帝阙自然的变回人类的样貌,他摸了摸鹤辞的白肚皮——只有这里的绒毛掉干净了。   “这回困了吗?”   还没等鹤辞回话,帝阙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就这么睡,不许变身。”   鹤辞失落的叹了口气,趴在地上打滚:“哥,我进化后的样子…很难看吗?”   “谁说的?”帝阙看起来比鹤辞还惊讶。   “我猜的。”你的反应太奇怪了。   帝阙伸手拍了怕鹤辞,认真道:“你很好看的,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好看。”   帝阙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可鹤辞想到了前不久,帝阙在自己半秃的时候都能夸的那么真心实意。   …更害怕了。   冰霜拦住了明亮的日光,将这片小天地与外界隔绝开。   帝阙看着趴在他手边的鹤辞,最后还是没有伸手抱他。毕竟帝阙已经决定,要让鹤辞自己睡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鹤辞似乎是真的是困了,居然没一会就陷入了梦乡。   帝阙:……   他磨蹭了一会,侧躺到鹤辞身边,闭目养神。   嗯,分开睡的。   从这天开始,族群里又多了一只大鸟,还每天飞来飞去的,南砚想不发现都难。   他怒气冲冲的来找帝阙理论,没过一会,他又高高兴兴的走了。   鹤辞日常溜达了一圈,跟泷霜和源爸爸相处了好一会,回来时正好看到了南砚离开的背影。   “南砚叔叔怎么了?”鹤辞进入他和帝阙的“小屋”,就看到对方淡定的坐在阴影处摆弄着什么。   “不用养着雷晏了,他高兴。”帝阙一边说,一边将冰面上的各类贝壳石头什么的收了起来。   其实鹤辞不怎么信,但是帝阙的神情太真诚了,他走到帝阙旁边,看着他在那玩石头,“爸爸和我说,雷影这两天都没去找过他。”   帝阙笑了笑,没说话。   雷影那个脾气,不到万不得已绝,她对不会和源求助,多省事。   “他还让我告诉你,海豹好多天都没出现了,总觉得很反常。”   帝阙一愣,岑誉确实是很久没出现了。 第35章   阳光顺着冰川的缝隙撒到了内部的小空间里,晶莹的冰面被分为光与暗的两部分。   帝阙半低着头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他摩挲着手中的石头,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会去看看的。”   鹤辞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爸爸妈妈,故意叹气,“我好像变成了传话筒。”   帝阙轻笑一声,对着鹤辞伸出手,明亮的阳光撒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来。”   “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你还是想一想,绒毛什么时候才能掉光吧。”   鹤辞不服气的叫了两声,“你还说!我这都差不多了…”   帝阙看着鹤辞一晃一晃的走过来,自然的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抱抱他。   可是刚一抬手…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摸了摸鹤辞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拐了个弯,摊在鹤辞身前,“琥珀再给我看看。”   鹤辞没发现帝阙的奇怪动作,他很听话的把琥珀放在了帝阙手上,也不管他要干嘛。   因为一转头,他的视线就被地上那一片各色的宝石贝壳勾走了。   “这是…”鹤辞奇怪的看着帝阙,“你在点家当么?”   家当?   “想什么呢?”帝阙抬眸扫了鹤辞一眼,屈指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诶!”鹤辞偏过头,却没躲过这一击。   帝阙扬眉一笑,看到鹤辞警惕的往边上挪了挪,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本源空间东西多着呢,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石头。   帝阙认真的观察着手中的琥珀,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   等等,那个气泡里的水…变少了?帝阙轻轻晃了晃,原本占了气泡内胆九成的液体,现在只剩下了一半。   可这里面…是密闭的呀。   帝阙眉头微皱,十分不解。   或许是没在阳光下看的原因,那颗暗紫色的种子上,居然多了一些淡绿色的条纹状裂缝,十分细小,非常不显眼。   现在帝阙倒是有些不确定,这裂纹是不是之前就有。   鹤辞试探着啄了啄那些颜色不一的贝壳,悄悄抬头,发现帝阙并未看过来。   他兴致勃勃的给那些贝壳单挑出来分成一堆一堆的。   他俩这边岁月静好,可是外边的族群却十分热闹。   “你…贼鸥!?”岑誉刚从水里冒出头,还没等找到帝阙在哪,就看到一只巨鸟,朝着他直直的飞来。   他连忙潜入水下,又从旁边的冰窟再次探头,倒吸了一口气,“进化贼鸥?”   雷影扇了扇翅膀,收敛了攻势停在一旁,歪了歪头,“进化海豹?”   他俩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   上两天,雷影跟着南砚与鹤辞把那些阿德利企鹅往远处赶了赶,就得到了一大盒食物。   也不是她投机取巧,因为这里实在是不怎么适合贼鸥捕鱼,能有加餐真的太好了。   雷影刚刚以为是普通海豹来抓帝企鹅,还想着又到了自己立功的时候了,可一看是进化海豹…   雷影:好失望。   “你个贼鸥在这干什么呢?”岑誉满头问好,帝阙呢?贼鸥都蹬鼻子上脸了,他怎么都不管啊?   “帮忙维护这里的安全问题,怎么了?”雷影不喜欢岑誉的语气,贼鸥怎么了?也不是…所有族人都又贼又懒吧。   雷影张开翅膀,做出要进攻的样子,“你到底干嘛,没事快走。”   她还要去抓鱼呢。   “我找…帝阙。”岑誉上下打量着雷影,就差把不信任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雷影这暴脾气!!!   她忍了。   “那你在这别动,不许上来,你冒头我就飞回来。”雷影回头看了看帝企鹅群,南砚不知道去哪了,难道…只能去找那个普通企鹅了吗?   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中央,哪怕是一片雪白的冰川,都因为小企鹅们的成长显露出了勃勃生机。   泷霜和源念叨着鹤辞,“我还记得咱们刚回来的时候,他才那么大一点,唉。”   源想着要安慰泷霜点什么,只是他还没开口,泷霜先一步感叹道:“鹤辞也长大了,咱们明年还是别要孩子了。”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养孩子只靠你一个也是不行的……”泷霜看着不远处的南远正带着弟弟一起玩,“辛月姐好厉害呀。”   “你很好。”源走了两步,与泷霜额头相抵,“我也不想要幼崽…聚少离多的。”   泷霜美滋滋的清了清嗓子,但她还是顶了顶源的脑袋,“还装,我看你对鹤辞喜欢的不得了呢。”   源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鹤辞是咱俩的孩子…”   泷霜笑的特开心,余光中忽然看到一只眼熟的大鸟!她抬起头看着雷影慢慢靠近,有些惊讶。   直接碰到人家秀恩爱的场景,雷影也很尴尬,她低着头,语速飞快的说,“那边来了个海豹,说要找帝阙族长。”   源转头看去,岑誉把头部搭在雪地上,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   “好的,谢谢。”源平和的向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找族长。”   雷影一愣,她还以为这只普通企鹅会嘲讽自己…之类的,毕竟她之前败的惨不忍睹。   “还有什么事么?”泷霜看雷影站那不动,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   她对雷影的印象其实挺复杂的。贼鸥捕食幼崽也不是错的,可是鹤辞差点受伤也是事实…   “没有了!”雷影立刻摇了摇头,原地展翅飞走了。   她带起的一阵风让周围那些不敢出声的族人,又悄悄的往远处移了移。   岑誉见到帝阙的时候,本能的觉得,这胖企鹅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   “找我?”帝阙仔细的看了看岑誉,没受伤,那上段时间可能就是去别的地方捕猎了。   毕竟海豹还是要恰饭的。   “有!还是大事!”岑誉眼神示意帝阙,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源,小声道,“绝密消息,特别急。”   帝阙假装没看懂,和岑誉装傻,“有事说吧,这也没外人。”   源奇怪的看了帝阙一眼,没出声。   其实…就算帝阙让他走,他也会偷听一下的。现在源对于各种消息都是来者不拒,说不定听的多了,他哪天就想起来了什么呢。   岑誉这个角度还得抬头才能看到帝阙,他有些不爽的变成了人类样貌,“我是把你当朋友,才特意回来一趟的。”   “你们的进化幼崽应该都能凑合下水了,现在就走,回你们族群,尽力往陆地走。”   “什么?”帝阙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岑誉纠结了一会,“你也知道我在族里混的…还算可以。”   “海皇离开南极了,族长他、他站在了…大王乌贼那边。”岑誉这话说的有些艰难。   可是帝阙半天没反应,岑誉着急道:“你说话啊?”   “太远了,我联系不上海皇。”帝阙摇了摇头,他这项能力掌握的还不是很熟练。   “谁让你联系他了!”岑誉急得差点从水里窜出来,“这消息是很久之前的了,他们都确定了海皇赶不回来了。你现在带着族人赶快走,什么事都没有。”   帝阙并未表态,沉思了一会反问道:“他们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海皇不让干的他们都想试试!篡位不都这样吗?   岑誉也算了解帝阙了,他这么一问就代表…   “卧槽你还想硬刚!那些能上来的大王乌贼就算没有异能,那体积随便一翻身就够咱们喝一壶了!”   返祖的大王乌贼,体积大的可怕。或许是自然界微妙的平衡,海洋里返祖为人鱼的,多多少少都拥有掌控海水的能力,只有大王乌贼,没有。   这把岑誉气的,一手撑着冰面就想爬上来,结果帝阙一脚踩上,让他不得不落回水里。   “我会让族人先走的,算我欠你个人情。”帝阙示意岑誉快走,“快回去,别被你们族长抓到,我还指着你下次再来呢。”   岑誉:???   这帝企鹅怕不是个傻的?   “等他们上来,就算没有控水的能力,只是甩动那些触手,也能把南极搅得天翻地覆了!”   “上次海皇和大王乌贼可就是在你们脚底下打的架,这差点就塌了,没错吧。”岑誉一想到那时候差点被砸到,就心有余悸。   可帝阙继续问道:“知道大概的时间吗?”   “这…我也不知道了。”岑誉脸色有些难看,海豹族长,其实是有些防着他的意思。   现任海豹族长接任那天,岑誉觉醒成了他们族里唯一的异能者。只是因为那时他年纪太小,现任族长又有许多的拥护者,不然这族长,当天就要换人了。   “大概,也就是这几天吧。”岑誉话音刚落,帝阙忽然警戒的站直了身体。   草木皆兵的岑誉被他吓得一愣,只见帝阙忽然回头,认真的看着源,“去找南砚,让其他族人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力保护普通企鹅…不用等我,保护鹤辞。”   源被这转折弄得一愣,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深深地看了帝阙一眼,转身离开了。   岑誉一头雾水,“那是你…新提拔的?南砚休息了?”   帝阙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直接跃入水中,化为进化形态向下游去,“他们来了。”   他们?谁们?   岑誉转身跟上帝阙,游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今天他偷偷溜出来时,似乎…格外的顺利!   卧槽,他被诈了!??   繁育地内,泷霜正和鹤辞讲着小时候的趣闻,母子俩凑在一起偷笑着。   看到源和南砚过来时,他们还高兴的打着招呼,结果下一秒远处就传来了巨大的海浪声。   数只巨大的触手从海面甩出,将原本碧蓝平静的海水带的翻涌而出,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了帝企鹅所在的这块冰川。   哪怕是进化帝企鹅,也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就在那巨大触手裹挟着海浪正要砸下时,晶莹锋利的冰墙在冰川边缘瞬间拔起,稳稳的,接住了这一击。 第36章   哪怕隔着大半块冰川,帝企鹅们都能看到远处那山一般的巨大身躯。   怎么会大到那个地步…这是什么东西啊!?   高耸的冰墙虽然接下了这一击,可繁育地还是免不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敌袭,帝阙在拖延时间,现在所有人马上回族里。”南砚在晃动中稳住身形,来不及解释太多,“记住,活下去是第一位,然后尽力保护普通帝企鹅。”   前排的族人们一边快速撤走,一边相互通知这个消息。   走到泷霜身边后,源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头看向了帝阙的方向。   在那冰墙的上方,还能看到数只舞动的粗壮触手,这到底是什么?对方似乎…还不止一只?   冰川的震动一直没停,本就有些站不稳的鹤辞,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大脑翁的一声,一片空白。   明明帝阙出门的时候,保证马上就回来,还和他说,要再说琥珀的事……   “帝阙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源带着泷霜与鹤辞迈步向前,“别让他的好意白费。”   “鹤辞,别担心。”泷霜被这意外弄得有些慌张,但她尽力稳住情绪,“咱们越快离开这,帝阙就可以越早脱身。”   虽然话是这么说…   帝阙从当上族长开始,从没失败过,但是这次的敌人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已经称得上是“怪物”了。   不只是泷霜,大部分的族人打心底里,都很惊慌。可长久以来对帝阙的绝对信任,都让他们觉得这次的困难…一定可以平安度过的!   南砚带着辛月在不断震颤的冰川上疏散族人,驱赶着普通企鹅前往冰窟下水。   转头间,他看到了那群数量众多且惊慌失措的阿德利企鹅。   着急的南砚看着源,大声问道:“那群阿德利要怎么办啊!”   源一愣,帝阙没说这个。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冰川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大片的企鹅摔倒在地。   下一瞬,两条比帝企鹅的身体还粗的深红色触手,忽然从冰窟探出,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   幽蓝的海洋深处,变为进化形态的帝阙将寒枪握在身侧。   岑誉跟在他身后,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气的咬牙:“你算计我!”   “岑誉,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蔺桀看着岑誉的眼神十分平静,“是你背叛了族群,给外族人报信,被我发现了,而已。”   “你!你怎么不看自己投靠了一个什么玩意!”   帝阙伸手拦住快要暴走的岑誉,他故意学着蔺桀的腔调,“海皇已经说过了,进化生物,是一家。”   “那真不好意思。”蔺桀垂眸看着手中的石刃,哼笑一声,“那个海皇,你认,我们可不认。”   “说得好!”蔺桀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对方周身的气泡散去后,帝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干练的火红短发,与米伽罗相似的耳鳍,腰部以下却不是鱼尾,而是和那些巨型大王乌贼一样的…触手。   “帝阙,久仰大名。”赤诀扬唇一笑,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能被米伽罗称赞的进化生物,可只有这一位。   帝阙随手挽了个枪花,似乎完全不把对方身后大到吓人的巨型怪物放在眼里,“不认识,有话直说。”   赤诀被噎了一下,抽了抽嘴角,“你倒是把米伽罗的架子学透了。”   “这倒是不用学。”帝阙活动了一下手腕,随手一扔,闪着银光的锋利的冰刃直击赤诀的眉心,“毕竟都是揍你,绰绰有余。”   赤诀丝毫不慌,依旧是嘴角含笑,一动不动的看向帝阙。   就在冰刃靠近他时,后方忽然伸出了一只巨大的触手,拦住了这一击。   “白费力气。”赤诀奖赏一般摸了摸那挡刀的触手,抬眼看着帝阙,“原本我还想,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们,你的朋友也是可以回他的族群,做个族长玩玩的。”   蔺桀脸色一僵,低下头掩住神情,没有说话。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被族里那几个老顽固逼着退位时候。   明明这么多年都是他为海豹一族尽心尽力!而岑誉只是觉醒了异能而已,就能把他的功劳一笔抹除了么!这根本不公平!!!   赤诀瞥了蔺桀一眼,心中对这海豹的识时务还算满意,他故作遗憾的看着帝阙,“现在看,咱们…似乎谈崩了。”   帝阙看到那触手确实被自己划伤了,也没有快速恢复,心里有了底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你要是不说后面这句,我还以为你是在和我求饶。”   赤诀浮于面上的笑意这下凝固了,他攥紧的拳头上骨节用力到发白。   帝阙不管他怎么想,偏头小声叮嘱岑誉,“你拦住海豹就行,打不过就跑,其余的都交给我。”   岑誉一惊!那可是好多返祖的大王乌贼!   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帝阙就已经一枪直击赤诀。   赤诀的游速不慢,他沉着脸后移到那一堆的触手中。而帝阙周身围绕着大片的冰刃,直接跟了进去。   帝阙这悍不畏死的气势倒是把赤诀吓了一跳,他还没和帝阙正面对上,就已经受到了两处划伤。   突然,赤诀忽然不再躲了,他眼看着帝阙斩断了族人的数条触手,反倒笑了起来。   “你倒是胆大。”赤诀摸了摸自己手臂的伤口,“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可不是在浪费时间。”   帝阙眉头一皱,大乌贼这时候要低头?也…太没品了吧?   “你仔细听!”赤诀感受到帝阙鄙视的目光,他心里呕得慌,“你不担心自己的族群么?我的人可是是特意的去照顾他们了。”   似乎是在配合他一般,赤诀话音刚落,冰川崩裂的声音就响彻了整片海域,海水也被这巨大的变动掀起来阵阵波涛。   帝阙瞳孔一缩,猛的转身,提枪欲走。   可身后的密密麻麻的触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无论帝阙如何攻击,那些蠕动的触手都会迅速把薄弱处补好。   “放心,我会放你回去的,只是帝阙族长可要记得今天。”赤诀笑的特别灿烂,“你会遇到这种灭族之灾,可都是因为米伽罗。”帝阙没有理会赤诀的诡辩,双眼赤红的看着密密麻麻的触手,握着长枪的手用力到发抖。   他的族人,他的兄弟,他的…鹤辞。   而赤诀听着悦耳的碎冰声,连身上的伤都不在意了。   他游到帝阙身边继续说道:“哦,我差点忘了,这里只是你们的一部分族人吧,那也算不上灭族……”   赤诀话还没说完,靠近帝阙的半只手臂迅速被寒意入骨的冰霜覆盖,甚至还在向上蔓延!   帝阙转头看着赤诀震惊的眼神,忽然勾起嘴角,哑着嗓子低声道:“既然我回不去,那就让他们滚回来…”   “救、你。”   繁育地探出冰窟的触手,不给南砚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重重的砸在了冰面上。   不少的帝企鹅与阿德利企鹅被砸中,或者被倒刺刺中,只是一瞬间,原本洁白的雪地,就被大片的赤红改变了颜色。   随着一连串的碎裂声,雪地上的企鹅几乎全都跌入了海水中。   鹤辞看到变成人的泷霜红着眼眶,紧紧的抱着半昏迷的源爸爸。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刚刚触手那一击,本该是砸到泷霜与鹤辞的,可关键时刻,源推了他们母子一把。   那触手上的锋利的倒刺,刮着源的背部,将他们脚下的冰川砸裂了。   鹤辞愣愣的看着被血水染红的这一切,那还在砸向冰面的触手,每一下巨响都像是敲在鹤辞的心上。   不该是这样的,鹤辞看着那些失去生命迹象向下坠落的帝企鹅,目光有些发直。   “鹤辞。”泷霜忍住眼泪,她抱着源,一手拉住鹤辞,哽咽道,“走!去哪里都好,快走!”   “妈妈爸爸…”鹤辞看着濒临崩溃的泷霜,昏迷不醒的源,还有远处那生死未卜的帝阙。   生命…死亡…   鹤辞看着那只大王乌贼破坏繁育地后离开的身影,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与愤怒突然浮上心头!   这辈子,他好不容易拥有了爱护他的父母,和朋友,可现在…却被那家伙,全部毁掉了。   “咔嚓”一声轻响,在这冰川溃败的轰隆声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鹤辞冷静的变为了人类样貌,抬手托住那碎裂的琥珀。   那颗带着些许紫色的种子,再次涨大了,上面还出现了更多了绿色纹路。   它把琥珀,从里面撑开了。   鬼使神差的,鹤辞收拢五指,握住了它。   泷霜愣愣的看着鹤辞,半晌说不出话。   鹤辞轻声道:“妈妈,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进化了,是个男子汉了。”   “你带着爸爸先走,我希望你们都可以活下去。”鹤辞对上泷霜呆呆的目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爸爸会没事的。还有…我很高兴,成为了你们的孩子。”   “如果我没回来,就当我一开始…没被帝阙捡到吧。”   “不行!鹤辞!”泷霜一把抓空,眼泪瞬间溢出眼眶,融入了海水之中。   鹤辞没有回头,他握着那颗种子,心里有个计划。   鹤辞轻巧的游了上去,直奔那只大王乌贼。   他从没这么冷静过。   那急着往回赶的大家伙似乎察觉到了鹤辞的存在,头都不回的甩出一根触手,想把这不怕死的帝企鹅击飞。   鹤辞沉着脸,躲过这一击,找准机会反手拽住了对方触手上的倒刺。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吧…”鹤辞呢喃着,缓缓闭上双眼,握着种子的手紧张到发抖。   霎时间,族人的哀鸣传到了赤诀的耳中,他带着其他受伤的族人极速后退,警惕的看着帝阙,质问道:“你们还有底牌!?”   帝阙早已放弃使用武器,完全是运用冰冻能力还有蛮力,将那些恶心人的触手全部撕碎了。   在强悍的人也会感到疲惫,帝阙抬手抹去脸侧的血迹,眼神幽暗,“我一个,就足够了。”   只要把他们都干掉的话,鹤辞他们就会安全了。   帝阙缓缓抬头,发现赤诀震惊的眼神不似作伪,他微微偏头向后看去。   视线中,那只巨型乌贼不断的扭动抽搐着,而他只是倒刺被鹤辞握在手中,居然完全挣脱不开!   就在那大王乌贼的挣扎逐渐微弱时,鹤辞手中的种子忽然开始生长,眨眼间便长出一大片翠绿的草叶。   鹤辞忍着身体超负荷的不适,松了一口气,他成功了,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异能是什么了。   生命力。   鹤辞来不及多想,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鹤辞…”   帝阙把鹤辞牢牢的抱在怀里,握着他抓住倒刺的手腕不住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乖,松手啊。”   现在帝阙已经分不清发抖的是自己,还是鹤辞了,因为他安慰鹤辞的话语,都带上了颤音。   在那大王乌贼失去生命特征的一瞬间,鹤辞终于松开了手,却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就晕倒在了帝阙的怀里。   “这是琥珀里的种子…”   鹤辞隐约知道他的能力是可以增长的,但他现在的能力太弱了,只能让自己暂时的变成一个媒介,抽取一方的生命力,再给予另外一方。   好在他赌对了。   只是鹤辞完全不知道帝阙被他这晕倒吓成什么样子。   看着鹤辞脸色惨白倒在自己怀里,还以为他出事了,帝阙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好在…鹤辞只是昏睡过去了。   昏睡中,鹤辞依旧死死的握着那颗种子,帝阙掰又掰不开,只能这么把他和那蔓延出来的草叶一起抱在怀里。   冷静下来的帝阙一转身,灰角正带着许多的人鱼从深海处游了出来,一些把赤诀他们围住,一些则四散游开了。   只有灰角直接游到了帝阙面前,不等他开口,帝阙抢先一步压低声音,严肃道:“我们是正当防卫。” 第37章   灰角一听这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们那一族是活该,还以为你是软柿子呢,只是…小企鹅这是怎么了?”   帝阙揽着鹤辞的肩膀,让他安心的靠着自己,无奈的叹气道,“…睡着了。”   灰角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回来,“没事就好!”   很好,八爪鱼还没把事情闹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等等!   灰角忽然想起赤诀的惨状…他可能是想搞事,只是踢到了铁板,腿断了。   赤诀这次领了七个族人来偷袭帝阙,现在灰角可以确认死了一个,两个生死不明,剩下的包括赤诀,都处于重伤状态,触手断了大半,有的甚至都神智不清了。   这片海域,已经被他们的鲜血染红了。   灰角在来的路上还十分担心帝阙的安危,可到了这就直接傻眼了。他真的没想到,帝阙能…这么厉害。   这还只是在海里,如果回到了岸上…   灰角神情柔和了不少,“真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才对。”   帝阙抬头看着他,有些疑惑。   “感谢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帝阙没什么反应,因为对他来说,谁做海皇其实都无所谓。   只要足够公平。   灰角纠结了一下,还是捧出了一个包裹,“咳,这是鲛绡织的衣物,本来是我取来准备送给小企鹅做赔礼的……”   这可是他在鲛绡那说尽好话才换来的,为此他还“屈辱”的答应了给鲛绡跑腿!   可这个时机不是很好,这东西拿出来也根本无法弥补人家了,只能算卖个好。   看出帝阙没什么精神,灰角也不磨蹭,直接把那包裹交到帝阙手上,安慰道:“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你的族人了,会尽力为他们治疗伤口。”   帝阙微微扬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推辞,替鹤辞将那包裹收到了本源空间,“…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灰角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他认真的看着帝阙,“我没法当场处决他们,不过米伽罗已经往回赶了,三天内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远处的赤诀还在徒劳挣扎,帝阙本想凑过去嘲讽几句的,可一想鹤辞还靠在他怀里…还是算了。   可赤诀却像是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败给帝阙,“帝企鹅!我记住你了!等我伤好了,我一定…”   赤诀话还没说完,肩膀处就又被一道冰刃贯穿了,赤诀疼的一时失声,周围的人鱼再次把他压制住了。   灰角:……   这人要是想找死,真是谁都拦不住。   帝阙收回扔出冰刃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希望,他不要再出现了。”   “当然!”要说灰角之前是因为帝阙的武力值想和他打好关系,现在倒是有些真心想要交好了。   只是灰角做梦都想不到,帝阙不生气,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把手下败将的狠话放在心上。   帝阙对赤诀的评价很低,空有巨大的身躯,不会运用也没有特殊能力,所以整体来说,不强。   要不是因为现在海皇的人来了,总得给个面子,赤诀早就…   帝阙知道这件事暂时不需要他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不如回去看看族里的情况。   他将鹤辞打横抱起,准备告诉岑誉一声就离开。   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那被鹤辞握在手里、已经有一人高的碧绿草叶在海里晃了晃。   才注意到了这抹绿色的灰角愣了一下,随手捉住一片,仔细的观察了半晌:“你这哪弄来的?”   没人回答他。   灰角一抬头,正对上了帝阙森冷的眼神。   “我…”他一惊,马上松开手,给帝阙看他空无一物的掌心,“我没恶意,就是…觉得稀奇!”   帝阙没说话,抱紧鹤辞,和灰角拉开距离,实力表达“离鹤辞远点”。   灰角哭笑不得,他确定那绿叶上有些青色的小花混在其中,而根部则在…小企鹅手里!?   “这是,祝余吧?”灰角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帝阙闻言,虚握着鹤辞的手腕,认真的低头看了一会。   “帝阙族长,是不是啊?”灰角想摸又不敢摸的手,在绿叶旁蠢蠢欲动。   半天没说话的帝阙忽然偏头看向他,一本正经的问道:“祝余是什么?”   灰角…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哥,不认识你看那么半天,是在看什么啊?   “咳,相传这个祝余草,食之不饥,久食不老,但我还真没见过…”灰角话还没说完,那疑似祝余草的植物忽然再次生长,数量剧增!   眨眼间就长到原先的二倍有余。   帝阙第一时间就去握住了鹤辞握紧的手掌,想让他松手,只是还来不及用力,鹤辞就在他怀里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企鹅!??   一头问号的帝阙条件反射的把鹤辞捞在怀里,愣了半晌。   这种形态的鹤辞,绒毛在水下被打湿后十分难受,昏睡中翻着小身子在帝阙手中挣扎,惊得帝阙赶紧捧住他游出水面。   “帝阙!诶!”灰角拦不住他,眼看着对方游出水面,他只能认命的向下游去,抓住了那株还在下沉的祝余草。   等他冒出水面时,帝阙已经攀上了临近的冰川碎块。   绒毛被海水打湿的鹤辞又冷又凉,可他昏昏沉沉的又醒不过来,只能哼哼着表达自己的难受。   帝阙听着他虚弱的啾啾声,伸手想将他绒毛上的海水擦掉,可他自己本身就沾着水,结果越擦越乱!   “我来看看吧。”灰角看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给鹤辞检查了一下,顺手除去了水气,“生命特征正常,看起来就是睡着了。”   帝阙眉头微微舒展,“多谢。”   “举手之劳。”灰角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努力回忆却发现他从没见过进化后还能返退成幼崽的,“这…小企鹅是什么能力啊?”   “难道他这样是力量使用过度了?”灰角摩挲着下巴,什么能力会有这种后遗症呢?   帝阙眼眸微垂没有回答,他取出一块绡纱包住鹤辞,托在怀里。   这时岑誉也从水中跃出,他勉强勾了勾嘴角,却遮挡不住眉宇间的忧愁,“处理好了。”   他这么一打岔,灰角也发现帝阙没有回答他,识趣的不再纠结。   帝阙小心的捧着鹤辞,对着灰角微微颌首,“就此别过吧。”   “等等!”灰角抬手将那已经长到好大一丛的祝余草扔向帝阙,“你把这个忘了。”   看着帝阙离去的背影,灰角慢慢沉入水中,游入深水处,一抹绿色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一小截疑似祝余草的植物。   到底是不是,还是要回去研究一下,才能下结论。   碧蓝的天空只有几缕白云,明媚的阳光撒在碎裂成数块的冰川上。   帝阙看着不再熟悉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要往那边走。他摩挲着鹤辞的绒毛,眉头紧皱。   鹤辞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幼崽的样子…而且这比他第一次见到的鹤辞还要小。真的是鹤辞能力带来的后遗症吗?   岑誉站在帝阙旁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感受到他的视线,帝阙诧异的偏过头。   “我想不通,之前我到底是怎么做到…和你打架还能活下来的。”岑誉扯了扯嘴角。   闻言,帝阙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咳,你要回族里么?我这也无处可去…”岑誉厚着脸皮凑了过来,“要不让我加入你们吧?”   “你被刺激傻了?”帝阙眉头一挑,“就遇到这么点挫折,你就……”   “说什么呢!”这话岑誉不爱听了,“贼鸥都能加入你们,我怎么不行?我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么?”   可岑誉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卡壳了。   这次…好像就是因为他被诈了…才……   场面安静了一瞬。   岑誉:“这次是意外……”   帝阙:“谁说贼鸥加入我们了?”   他俩同时出声,同时语塞。一时间除了海水翻涌的声音外,仿佛整个南极都寂静了。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之时,雷晏忽然从天边飞了过来,离得老远就大声说道:“族长!源出事了!”   鹤辞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刚醒来那会,还以为自己窝在家中的软床上,舒服的不得了。   一晃一晃的像是摇摇床…鹤辞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对了!他已经是进化帝企鹅了!   帝阙身着剪裁工整的皮毛衣物,来到了泷霜所在的洞穴,将一些食物递给她,“源的伤口怎么样了?”   “多亏了那些人鱼,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泷霜的笑容盛满了幸福,“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泷霜的视线落在了帝阙腰侧鼓起的那一团,有些担忧的问道:“三天了吧,鹤辞…还没醒吗?”   帝阙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解释,“睡饱了,就会醒了。”   无论把昏睡的小家伙放在哪,帝阙都不放心,本来就是不大的一团,还是带在身上安心些。   这样就算鹤辞什么时候醒来,他也能及时发现。   “对了,源似乎有事想和你说。”泷霜转过身,示意帝阙和她往里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随着帝阙的迈步,鹤辞感觉周围的环境又是一阵晃动,差点又把他晃困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抻着脖子,小小的脑袋努力向外看去。   这的环境看起来是山里的洞穴一般,光线虽然昏暗,但是格外整洁。帝阙转过弯后,鹤辞隐约看到有些瓶瓶罐罐摆在柜子一样的东西上。   现在鹤辞迷迷糊糊的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帝阙的兜里,刚刚和帝阙说要去见源的是泷霜。   可里面那个,正要从石床上站起来的人,是谁!? 第38章   源刚一起身,就是一个踉跄。   泷霜赶紧跑过去扶住他:“进化形态走路很难的,不用这么急。”   源看着泷霜的侧脸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很听话的坐了回去。   其实他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不怎么影响活动了,只是泷霜还是不放心他现在就学习走路,一直让他在床上躺着。   “我有些话,想和族长说。”源握着泷霜的手,仰头对她眨了眨眼。   泷霜红着耳朵,哼了一声。   她把存储的兽皮搬过来,让源靠着舒服一些,这才转过身:“我去找辛月姐了,你们聊吧。”   帝阙缓步走入,其实这也是他这几天第一次和源。   这几天他一直在安置族人,还要和灰角交涉。   要不是灰角是带着赔偿的物资过来的,帝阙都想直说了……   灰角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看着泷霜离开的背影,源抬手抵在唇边,压抑的咳了几声,“族长。”   帝阙在昏暗的光线下,抬眼望去,将源的样貌看了个大概。   因为背上的伤,源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在这幽暗的环境下也没什么大差别。   源的五官深邃,剑眉星目,是个很得帝企鹅族人追捧的长相。只是他紧皱的眉峰,与那抿到泛白的薄唇,第一眼便让人觉得他很不好接近。   帝阙一手虚握着装着鹤辞的口袋,忽然觉得鹤辞可真是源和泷霜的亲儿子了。   还是挑着俩人优点长的那种。   只是源给帝阙的感觉并不像是进化帝企鹅,倒更像是…离了群的进化孤狼。   侵略性太强了。   “泷霜说你想起了什么?”帝阙不和他寒暄,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应该也知道,最开始为什么能顺利的留下来,所以…说说你记起来了什么?”   “其实我只能算是…更清醒了吧。”源抬手揉了揉额角,“我以前和普通的帝企鹅一样。”   “每天都在想捕猎,进食,活下去,直到…有一次我遇到危险,是泷霜救了我。”   “我记住了她。”   那时候源意外卡在碎冰处,周围根本没有借力点,而海豹正在水下游来。其他的帝企鹅都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因为海豹只需要一只猎物。   只有泷霜回头了,她费力的把源拉了上来,海豹恰好在此时一口咬空。   “虽然她可能早就忘了自己救过一直游不上来的普通企鹅了。”源低着头,十指交叉,“但是这份记忆让我开始变得不大一样。”   那时候,源开始不自觉的观察泷霜,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想看看泷霜在做什么,往常发呆的时间,都被他用来思考。   时间一久,在源的有心观察下,还真让他发现了进化企鹅的存在。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恢复了正常思维?”   恢复?   源愣了一下,忽然低声笑道,“是的。”   帝阙耳尖微动,他偏过头盯着洞穴的入口处看了一会,轻声说道:“泷霜走了。”   源还是低着头,没有接话。   “好了,现在来说说吧,你手上的疤、还有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虽然源穿着皮毛衣物,但是手臂上与肩侧露出的伤痕,可不像是普通打架能弄出来的伤痕啊。   鹤辞在帝阙的口袋里听的晕乎乎的,这人是他爸爸?还有,刚刚那套说辞他都要感动了,结果…居然是假的???   想了想,鹤辞还是没动,他得再听听,还是现在突然“醒了”,说不定就听不到了。   “族长不用防备我的,刚刚我说的确实是实话。”源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我能想起来的也不多,但不管我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确实是帝企鹅的一员。”   帝阙的手指轻轻的点在装着鹤辞的口袋外,双眸紧盯着源的反应,“如果我不欢迎你呢?”   口袋中的鹤辞感受到帝阙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自己身上,吓得一抖,绷紧神经一动不敢动,也就没有听到帝阙的问话。   这边鹤辞正紧张着呢,就看到源忽然撑着石床站了起来。   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源依旧走到了帝阙面前,伸出手掌:“我的妻儿,我的家,都在这。”   帝阙的目光中充满审视,直白的打量着源,似乎在估量他的可信度。   源神色自若,甚至更加平和。   忽然帝阙眉目舒展,他自然的抬臂与源握手,“现在…怎么称呼你?”   “源。”   过去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这条命,是他自己的,是泷霜的。   帝阙继续问道:“过段时间我要去集会交易,你怎么想。”   “我还得学走路呢,族长。”源眉头一皱,很苦恼的样子,把想去却又去不了的想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帝阙亲眼看到源站起来了,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他对上源无辜的眼神,哼笑一声,收回手,“泷霜不喜欢太笨的。”   源:……   “没有意外的话,普通企鹅会生活在族群周围,它们都交给你了。”帝阙对于新抓来的劳动力还算满意。   帝阙可以看得出源以前绝对不是普通企鹅,他可能是流落在外的进化企鹅,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但现在,源是他们的一员了。   其实源的说辞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而且大王乌贼的出现,直接打乱了帝阙一族的正常秩序。   不能在普通企鹅们面前暴露进化身份这条规定,已经趋近于不存在了。   帝企鹅每年冬天回前往南极深处,就是为了繁育时脚下的冰面不会融化,现在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再加上族内的复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倒是族群周围对于普通帝企鹅来说,要更安全些。   帝阙离开时,源还想拜托他告诉泷霜可以回来了,但是帝阙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可以练练走路,在泷霜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回去的路上,帝阙低下头看着鼓鼓囊囊的口袋,眉眼带笑。   他们族群聚集在山丘上,大部分的族人都住在洞穴里,也有少部分觉得洞穴内的环境不好,弄到足够的木材后,在较为平坦的地方学着那些鸟人的树屋,搭建自己的房屋。   在帝阙快要回到居所时,他一手探入口袋中,捏着鹤辞的后颈把他提到手掌上,“醒了?”   鹤辞摊成企鹅饼,装死。   帝阙一手托着他,抬腿迈入自己的居所,“还没醒?看起来…进化失败了?”   失败?进化还能失败!?   “我醒了!”鹤辞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我已经进化了!”   “嗯,然后第一次使用能力就超负荷了。”帝阙收拢手指以防他掉下去,“小心些。”   鹤辞一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入目是熟悉的灰白毛绒绒。   他刚刚都没反应过来,居然又变小了!??   “我…我这是…”   帝阙揉着鹤辞的小绒毛,原本他是想吓吓鹤辞,让小家伙以后别这么冒失的,可现在帝阙感受到鹤辞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忽然就心软了。   “别怕,只是暂时的。”帝阙叹气,警告还是要的,“但是什么时候能恢复,就不一定了。”   鹤辞这会彻底清醒了,“哥,我那时候攥着的种子呢!”   “…在我这。”帝阙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你就不担心自己恢复不了么?你想没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   缩成一团的鹤辞仰头看着帝阙。   为啥帝阙这反应和他想的不一样?   帝阙的居所也是一个山洞,但他不用担心洞穴内的环境和内部的光线问题。   因为在洞穴里侧,他用冰霜“装修”了一下,冰壁上还有放置夜明珠的冰槽,几颗下去就足够明亮了。那些日用的器具也全部都是由他的冰霜捏出来的。   可鹤辞顾不上观察这里,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呢…”   “我夸你?”帝阙都愣了,这几天的担忧与焦急附在他的心头,“夸什么?莽撞?还是不要命?”   鹤辞缩了缩脖子,原本他单杀了大王乌贼,心里还是挺骄傲的,可现在…   “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帮得上你的。”鹤辞有些委屈的小声嘀咕着,“而且是你说的,你行我怎么不信?”   帝阙被他噎住了,他什么时候…等等,他好像,确实说过!   行,真行!   帝阙坐在冰床上,把鹤辞放在面前,认真道:“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异能就无敌了,你仔细回想一下,这次是多少的巧合碰到一起,你才能好好的站在这。”   觉醒的能力固然重要,可使用它的方法更加重要。当初帝阙多少次死里逃生才真正掌握了这冰霜之力。   想到这,帝阙忽然头疼,鹤辞胆子怎么这么大?   可是鹤辞不服气,他抬起头看着帝阙,啾啾叫着:“你这是歪理!”   “我不锻炼的话岂不是一直都很废!”   帝阙扯了扯嘴角。   话虽这么说,但有他在这,鹤辞完全不用去冒险的。   “生命力是能随便透支的么?”帝阙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生气,不能和小家伙生气。   他抬手的摸了摸鹤辞的小脑袋,“你的能力…很特别,也没有前辈的经验给你做参考,保守练习就可以了。乖,听话。”   “我已经长大了!”鹤辞气鼓鼓的不让他摸,但他哪里能扭的过帝阙。   帝阙特别理直气壮的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嗯,一岁。”   鹤辞:!!!   他越是不让揉,帝阙就非要按他rua,还一边故意刺激他,“谁让你现在变不回去了?”   鹤辞无能狂怒,虽然帝阙揉的还蛮舒服的……   “对了。”帝阙一边给鹤辞顺毛,一边说道,“我对外说你是治愈力,给我治疗时能力透支,才会变小的,你别露馅了。”   鹤辞不懂为什么要撒这个谎,结果他刚问出来,帝阙就屈指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知道能掌控生命力有多恐怖么?现在说出去,你还能活的下来?”这已经突破常理了,连米伽罗都震惊了。   “那…”鹤辞这才反应过来,可当时在场的还有后来的,肯定有好多人吧!   帝阙唇角微勾,“安心,和人鱼谈妥了,消息压下来了。”   仰着头的鹤辞看到帝阙的笑容,心里暖的不得了,他偏过头别扭道:“哥,你下次关心我的时候…能委婉点么?”   “刚刚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   帝阙轻笑一声,起身去冰柜那取出一只冰碗,“谁说我不是真生气?”   鹤辞缩了缩身子,腹诽帝阙就会吓唬人。   可他哪里知道,在他昏睡这三天,帝阙早就过了最生气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只要鹤辞能醒过来,就行了。   “来,特意给你留的。”帝阙将那只冰碗放到小企鹅面前。   鹤辞好奇的走了过来,探头看去,碗里装的居然是好多还带着水迹的超大个……草莓???   哇!鹤辞看着帝阙的眼睛都变成了小星星!   “好东西,吃的。”帝阙站在一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今天是要发物资的日子,我得去看看,你在家等我,别乱跑。”   鹤辞想都没想就把草莓带碗一起收进本源空间,哒哒哒的往帝阙身上一扑,“我也想去!”   帝阙怕他摔倒,连忙伸手接住他,“你小心点!”   “啾啾啾”鹤辞趴着小翅膀往他口袋里爬。   “不许在我口袋里吃东西!”   小家伙满口答应,他抱着草莓闻闻香气也可以的!   帝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吃东西…也不要蹭到我身上。”   鹤辞窝在口袋里,探出小脑袋连连点头。 第39章   在部落中心地带,有一块较为宽阔的平地,一般需要族人们配合的各类大事都会在那举行。   一路上帝阙点头回应了一些族人的问好,他走到场地附近就停住脚步,靠在阴影中,暗中观察。   此时辛月与泷霜正在按照记录,给族人们分发物资。   族人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热闹的气氛驱散了前些日子繁育地遇袭的压抑之感。   帝阙悄悄的掀开口袋,看到小企鹅抱着草莓,小心的啄了几下,还用脸颊蹭着,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   “想吃就吃,不用忍着。”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鹤辞的小脑袋,“你想吃什么都行,饿不到你的。”   被抓了个现形,鹤辞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一会就吃!”   帝阙唇角微扬,不再盯着他看,只用一手虚浮在口袋周围,护着鹤辞。   南砚一大早就像往常一样用半人高的冰墙分割出几个区域,把等待的族人与辛月他们分开。   其实这种按贡献的发放物资的事情在族里还是第一次,勤劳出力的自然会更高兴。而那几个浑水摸鱼的人,一直以为帝阙当时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却因此得不到什么东西了。   一开始他们是想和辛月求求情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南砚指挥着一些族人将物资徒手搬入了冰墙后方。   对于拥有本源空间的帝企鹅族人来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种搬运工做最好还是手动,不然总会被卷入“物资丢失”的事件里。   紧接着半空传来呼呼的风声,身后生有双翼的雷晏与雷影也在一起参加劳动。   贼鸥对帝企鹅的震慑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些想着要不要求求情的族人本能的犹豫了一下,结果一转头,岑誉居然也来帮忙了。   最后他们还是躲到了远处,羞愧的不敢出头。   这边辛月完全不知道那些人的心里转变,她的工作不多但很重要。   因为不同类型的物资由不同的人看管,辛月只需要与族人交涉,将他所需要的各类物品一一念出,身后的人就会在对方的视线下,把物品装入规定的木箱内,确认无遗漏后,再由族人将木箱里的东西收走即可。   公开、透明、无私藏。   辛月翻看着用来记录的大叶片,上面的排名由高到低,因此贡献高的族人通常都是先选的,毕竟好东西都是有数的。   她按照顺序,念出下一位族人的名字:“岩铭。”   有些熟悉的名字让窝在帝阙口袋里的鹤辞好奇的向外看。   精壮的男人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他的妻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跟在他身侧。   鹤辞忽然觉得不大对,这哪来的四五岁的小孩子?小企鹅进化了不都是接近成年的样子吗?   看着岩铭一家,辛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今年辛苦了,这次需要什么呢。”   岩铭夫妇知道这次机会难得,他们也是深思熟虑过得,报出一串物品的名称。   最后岩铭的妻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辛月妹子,上次的蜂蜜…或者甜奶还有吗,孩子最近特别喜欢这些。”   辛月回首小声和泷霜嘀咕了一句,泷霜回身问过后,对着辛月摇头。   “暂时没有了。”辛月看着对方失望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不过…过段时间族长会带一些人去集会,你们可以在族里记录一下,自己去或者托人带都可以。”   岩铭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多谢。”   “不客气,我也是做母亲的人,况且小孩子比较脆弱,多照顾照顾是应该的。”   辛月看着那软糯糯的小娃娃,心里也软软的。   “那剩下的,你们还需要什么呢?”   岩铭看了看自己的妻儿,“要布匹吧。”总比皮毛柔软些。   因为族里的记录并没有精确到每一样物品,辛月只能按照大概价值进行换算,再根据族人的需要进行分发。   果蔬相较于肉类更为稀缺,布匹比毛皮更加珍贵。   站在暗处的帝阙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岑誉搬木箱的空挡还抽空挥了挥手,一副“我就要在这扎根”的表情看的帝阙头疼。   雷晏则是双眼一亮,特别精神的喊了一声“族长!”,雷影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她心里对这里喜欢得不得了。   以前看不出来,帝企鹅这么富么?在贼鸥族里时,雷晏他们得到的东西都会放在族长那,再由褚峰统一调配。   要是褚峰公平公正也还好,但是他偏心异能者,还特别的明目张胆。这就导致许多一直努力捕猎的族人,最后可能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看到帝阙站在那半天没动,南砚搬完物资后便走了过去,笑着问道:“看出什么了?”   “还算安稳。”帝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不是在开玩笑,“以后不需要长途跋涉去保护普通企鹅了,会有很多人混不到东西了。”   南砚吃了一惊,他震惊的看着帝阙,“你也…不管普通企鹅了?”   “那些普通阿德利企鹅被放弃了吧。”帝阙说出的话像是在询问,可他的眼神却让南砚清楚,他很肯定。   “…是,墨舟只收留了一小部分…毕竟集会马上到了,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惹上麻烦。”南砚心里有些堵得慌。   “咱们和阿德利可不一样。”帝阙拍了拍南砚的肩膀,“源醒了,普通企鹅交给他了。”   南砚:???   “你确定吗?他刚进化连走路都不会吧?”   “他可以的。”帝阙十分淡定,“当初你们让他留下来,不就是因为这个用处么?”   可他们最开始真的只是随口说说!那只是缓兵之计啊!   南砚左右看了一眼,靠近帝阙小声道,“说实话,你是不是要破罐子破摔,把普通企鹅关起来养?”   反正他们都在普通企鹅面前出现了,南砚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变成进化形态的时候,旁边那只普通企鹅震惊的眼神。   “我是那种人吗?”帝阙眉头一挑,微微后仰与南砚拉开距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南砚真想说,你就是。   “关着还要分出食物来养它们,不关。”帝阙摩挲着自己口袋外侧,“我相信源可以想到办法。”   鹤辞窝在口袋里,又啄了一口草莓,爸爸真的好惨啊,不过…他似乎也不是普通的帝企鹅吧?   他一边吃一边感叹,却忽然听见南砚问道:“鹤辞醒了吗?”   鹤辞浑身一抖,啄草莓的动作都停下来!   帝阙指了指蠕动的口袋,“醒了。”   鹤辞来不及躲,也没地方躲,口袋就被人打开了。   小小的翅膀正抱着半颗草莓,小企鹅的脸侧还有身前与翅膀上的绒毛,全部被草莓的汁水染成了粉红色。   南砚压抑着上扬的嘴角,闷声笑了一下。   帝阙挥开他的手,抬手捂着口袋,眉头一皱,“别吓到他。”   南砚这次忍不住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他都进化了,海皇不都说了么,鹤辞这种形态只是个暂时的意外,你还真把他当儿子养了?”   看帝阙懒得理自己,南砚锲而不舍的问道:“那等他恢复了,住哪啊?你不会要帮他弄个屋子出来吧?”   “为什么不能和我住一起?”帝阙看着南砚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反正之前在繁育地的时候,鹤辞都是和他一起生活的。   这眼神看的南砚嘴角抽搐,他气不过的想说什么,却又忽然顿住了。   南砚双手环抱胸前,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能,当然能,鹤辞必须能。”   反正他就等着看,鹤辞变回来的时候,帝阙还能再说什么。   而帝阙口袋里的鹤辞,小翅膀抱着草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恨不得竖着耳朵听帝阙和南砚的谈话。   他以后也可以和帝阙住在一起了?!   听到南砚离开,鹤辞才悄悄的探出脑袋,试探着问道:“哥,我现在真的只是暂时的吗?”   帝阙抬手擦了擦鹤辞脸上蹭上的粉红汁水,可他不碰还好,这一擦直接把那草莓汁揉开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帝阙族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十分淡定了收回手,“…嗯,再过两天,应该就能恢复了。”   “之前遇到的那头虎鲸,送了赔礼给你,你什么时候变回来,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可以给点提示吗!”鹤辞眨了眨眼,人鱼的礼物!他超好奇!   鹤辞一边问一边趴在口袋边缘一晃晃的,帝阙不得不伸手托着他。   感受到指腹的湿润触感,帝阙长叹一口气,按着鹤辞的小脑袋给他塞回了口袋里:“不能。”   “那…哥,回去之后你先把那种子给我呗,我还想研究一下。”鹤辞隔着口袋闷闷的说着。   那个种子…   帝阙忽然想到昨天灰角说的话,“确定了,这就是祝余草,它的功效通俗来说,顶饿,多吃身体好。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帝阙族长,看在我这么卖力查的份上…分我一株?”   帝阙看着南砚去而复返的身影,安抚的拍了拍鹤辞,“回家就给你。”   “帝阙,进化阿德利他们来人了,墨舟也来了。”南砚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们来干嘛。   进化阿德利企鹅的族长名叫墨舟,那人看起来温和儒雅好说好,其实性格恶劣的不得了。   他肯定是想问普通帝企鹅明年的繁育地要定在哪,他们好引导普通阿德利企鹅去“借用”。   问题是墨舟的理由居然还特别充分,因为帝企鹅和它们的繁育地是正好错开的!   “这边的工作不用停,把惹眼的东西遮盖一下就好。”帝阙想了想,还是得让南砚跑腿,“和墨舟说,我走不开,让他们有事到这来谈。”   说起来企鹅一共有十多种之多,不同的族群之间也只是表面和平,私底下都想比对方发展的更好,每次一见面,免不了在各方面攀比一下。   帝阙完全有理由怀疑,墨舟是觉得他们被大王乌贼偷袭,受到了重创,特意来看他们热闹的。   等到南砚带着墨舟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帝阙正在装模作样的翻着记录人名的叶片。   “帝阙,我听说你们在海里…”墨舟这张脸长的儒雅俊秀,看着就觉得斯文可靠。   他紧皱着眉头,一开口到也真像是感同身受的在为帝阙考虑一般,“真是神仙打架,咱们遭殃啊。”   墨舟说着就要握手,而这时帝阙像是没注意到一般,转身将记录名字的叶片还给了泷霜,“我们倒没什么太大损失,就是受了些惊吓,海皇也给了补偿。”   他回头看向墨舟,神色如常,“这正在分发物资呢,咱们去一边聊?” 第40章   其实墨舟刚看到帝阙这这么热闹,就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应该不准。   这哪里像重创啊?这怎么比以前还热闹呢?   “怎么你还亲自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帝阙脸不红心不跳的装傻问道。   鹤辞一边恰草莓,一边在心里啧啧啧。还忙到走不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帝阙这么戏精啊,难道是在南极没人跟他演?   “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墨舟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些,“不过现在看你们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   帝阙眉梢微动,他还真没想到墨舟会这么说,可是…他能这么好心?   “帝阙,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墨舟当然看得出帝阙的防备,“还真拿我当敌人看了?”   帝阙认真的看着他,缓缓问道:“敌、人?”   “咳,我真是来看你们的…我还带了物资。”墨舟移开视线不和他对视,“聊表心意。”   帝阙眨了眨眼,一摊手:“东西?”   “诶!你这人…”墨舟身边的女人不服气的上前一步,就被他自家族长拦下了。   墨舟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退回去,这才回身对着帝阙伸手示意,“借一步说话?”   帝阙摸了摸鹤辞的小脑袋,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稍稍走远了些。   “其实,我只是想顺便问问。”墨舟看着帝阙的神情,低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大王乌贼袭击啊?”   墨舟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他们没有和帝阙一样派人去照顾普通企鹅,可紧接着,墨舟就觉得不对劲。   大王乌贼和海皇较劲就算了,为什么会突然盯上帝阙?同是进化企鹅,墨舟有点心慌。   “放心,不会波及到你们。”帝阙一脸神秘,就是不说。   “这…”墨舟有些着急,“老弟,算哥欠你个人情,你告诉我前因后果,我自己分析就行。”   帝阙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带了什么来的?”   墨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缓了缓,勉强维持着笑容,“果蔬和铁器…这可都是我自己的私人财产!”   听到这话,帝阙看起来很满意的点了点他,可下一瞬,又有些犹豫的皱眉道:“马上要集会了,你那水果…不会是要坏掉的吧?”   这话把墨舟气的在心里扎帝阙小人:你就可劲演吧!   但他面上还得特别真诚的保证,“怎么可能,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帝阙又磨蹭了一会,才妥协道:“行吧,那你先把东西给我。”   墨舟:……   他眼看着帝阙把自己的私有财产收走,告诉自己不能心疼,不能心疼。   “所以,帝阙老弟,繁育地那…是发生了什么?”   “在海皇离开南极的时候,那的海豹族长蔺桀,投靠了大王乌贼。”   帝阙特别淡定,可墨舟脸上的微笑都维持不下去了。   “海豹他们…疯了吗!?”   帝阙很少能看到墨舟失态,心情还蛮好的,“蔺桀没有异能,你应该还记得,他继任族长那天,岑誉觉醒的事吧。”   海豹族里一直希望族长拥有异能,甚至直接明文规定,只要觉醒异能,就可以继任族长。可巧的是,他们族里连着三代都没有人觉醒。   族群在其他生物有意无意的打压下,差点走向衰败。   墨舟记得,当初蔺桀是凭实力争取到的族长之位的。他挽救了族群于危难,在族人中呼声很高。   这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直到岑誉的突然觉醒,把他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这就好比蔺桀拼了命才能挽回族群的颓势,而岑誉只依靠着天赋就可以做到。   但不能否认的是,蔺桀确实是个很好的族长,哪怕岑誉的存在会让他难堪,他依旧尽心尽力的照顾、教导对方。   “其实蔺桀会走到这一步,主要是因为海豹族里又有人逼在他退位。”帝阙回头看着撑在木箱旁发呆的岑誉,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年,因为岑誉说他不想做族长,他们族里的一些老顽固就觉得他是顾及蔺桀,所以,他们想让蔺桀主动退位。”   然后…适得其反。   墨舟啧了一声。   这被逼到了绝路,岂不是只要大王乌贼稍加引诱…就……   可这和大王乌贼袭击帝企鹅,有什么关系???   看出墨舟的疑惑,帝阙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所以我猜,大王乌贼可能是看不惯有异能的进化生物吧。”   有异能的墨舟:???   怎么回事,这帝企鹅怎么还吓唬人呢!?   “总之,这件事已经翻篇了,毕竟大王乌贼的族长赤炎一口咬定,这是赤诀的私自行动。”帝阙拍了拍墨舟。   “你就放心吧,惹事的已经被关起来了。”   墨舟假笑了一下。他才不信,谁能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啊。   墨舟:“那这么说,明年应该就安全了吧?我其实还有件事……”   这时远处的南砚忽然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族长!物资分发好了。”   帝阙顺势和墨舟结束话题,“我得去忙了,要不你等我忙完再接着说?”   墨舟特别“善解人意”的笑道:“没事!你忙你的!”   南砚和阿德利企鹅礼貌的打了招呼,就急吼吼的和帝阙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墨舟带来的人聚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墨舟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说了半天,跟我兜圈子呢。”   南砚转过头走出一段距离,就小声问帝阙,“他们要干嘛?”   “打听繁育地发生了什么,顺便看我伤的怎么样。”帝阙白得了一堆东西,心情好的很,“我还活的好好的,让他失望了。”   “刚刚你再晚来一秒,他就要问明年繁育地的事了,一会我正好当他的面直接讲一下。”   南砚连连点头,可他走了两步却发现帝阙好像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事么?”南砚心里咯噔一下,回头问道。   然后,他就看到帝阙低下头揉了揉鹤辞的小脑袋,又往口袋里放了两个亮晶晶的草莓,小声叮嘱道:“一会不许突然冒头。”   小企鹅啾啾叫了一声,缩回口袋不动了。   南砚:……   这几天帝阙一直带着睡着的鹤辞处理各种事,南砚差点忘了鹤辞已经醒了。   帝阙按照计划,对族人宣布了明年不用再继续保护普通帝企鹅的事情。   大部分人都对此松了一口气。   这次大王乌贼的突然袭击,让很多族人对于保护普通帝企鹅的事产生了惧怕与抵触心理。   同时也让他们清醒过来,历年来这都是拿命换的交易,只不过是帝阙减少了他们这些年的伤亡,才显得安逸。   个别还想浑水摸鱼的人,出于对帝阙的敬畏,还有对危险的惧怕,也根本不敢发声。   可进化帝企鹅们愿意,阿德利企鹅就很难受了。   “他什么意思啊?故意的吧……”墨舟身侧的女人有些不忿的嘀咕着。   她不信帝阙不知道,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墨染,别急。”墨舟还算淡定,“帝阙绝对不会扔下普通帝企鹅不管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帝阙继续说,“普通帝企鹅将由源来管理,但他现在受伤未愈,具体要等源的身体恢复后再议。”   源?   墨舟眉头紧皱,那是谁?帝企鹅有这号人物么?还是个受伤未愈的?   这真的不是帝阙为了搪塞他…胡诌的么?   族人们心满意足的四散开,族群中再次热闹起来。   看着帝阙走过来,墨舟整理好情绪,迎了上去,“帝阙,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普通企鹅的事啊?”   “说句心里话,我也是头疼的不得了,要不咱们…商量商量,一起想个办法?”   “我就是因为想不出好办法,所以才把这事交给源的。”帝阙眉头紧皱,一副忧虑的模样。   如果他没有偷偷的把鹤辞按回口袋里,就更真诚了。   墨舟有些不悦的皱眉,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了,帝阙居然还是寸步不让,“可我从没听说你族里,有叫源的人啊?”   这人要不就是不存在,要不就是很平庸。   而帝阙等的就是这句话,“源是刚来到族群的,他很特别。”   墨舟保持微笑,但他就差在眼神里写着,你编,你再编!   “源以前,一直是普通企鹅,连幼崽都有了,结果今年,他意外进化了。”   帝阙满意的看着墨舟震惊的表情,“所以说,我想不出办法,但源肯定帮得上忙。”   “成年的普通企鹅居然……”墨舟及时压低声音,“你确定么?”   “当然,这事确实匪夷所思,源出现之前,我也是不信的。”   帝阙信心满满的样子看的墨舟直磨牙。   如果这是真的……原本想把那些普通阿德利企鹅扔着不管的墨舟,犹豫了。   鹤辞被帝阙按着脑瓜揉的头昏脑涨,他只听懂帝阙又在忽悠人了。   墨舟将信将疑,他心不在焉的又和帝阙聊了会,说了些场面话,有些着急的离开了。   “啧啧啧,太惨了。”   南砚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的贼开心,“这大老远赶过来,又说好话又送东西的,结果什么都没捞到,惨啊!”   “他得到消息了不是吗?”观众不在了,帝阙也就不演了,“他一定会去和族人打听源的事。”   不管源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进化的事已经在族里传开了,无论墨舟怎么打听,结果都是一样的。   普通企鹅成年后也有进化的可能性。   对于那些普通阿德利企鹅,帝阙也只能帮到这了。   站在后方的辛月听着南砚的笑声,快步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扯走了,“别感叹了,快来收拾,把东西都送回仓库去。”   正在整理记录叶片的泷霜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片刻后她想起来,源已经进化了,而且还在家等她。   泷霜红着脸理了理发丝,低下头整理散落的物资,也不知道源在做什么…   而源此时正在洞穴里来回踱步,他想出去找泷霜,可……又不能去。   过了一会,他停下脚步,轻笑一声。   其实刚恢复了一些记忆时,他愣了好一会,也不怪泷霜认为他是刚进化。   他以前从没想过,会有妻子,有孩子,但现在他却觉得…这种生活只是想起来,就美好的不得了。   源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等着泷霜回来。   他偷偷的盘算着,要几天“学会”走路才好呢。   天空中明亮的太阳微微倾斜,帝阙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有昼夜交替的,虽然夜晚与白昼相比十分短暂。   辛月督促着南砚把那些冰霜溶解掉,回头就看到帝阙把绒毛上带着粉红色的鹤辞托在手上。   还取出一块湿润的布料,按着小企鹅,给对方擦着身上脸上的草莓汁。   辛月看的忍俊不禁,“我家那个小子念叨鹤辞好几天了,等鹤辞恢复好,可以随时来找哥哥玩啊。”   正在和帝阙抗争的鹤辞一愣,他偏过头看向辛月。   对了!他还没看到过其他进化的小企鹅呢!   可帝阙直接把巴掌大的布料盖在鹤辞身上,自己提他回答了这个邀请,“到时再说。”   挣扎不开的鹤辞隔着布料啄了帝阙一口。   辛月看着帝阙离开的背影,戳了戳泷霜,“帝阙是真把鹤辞当孩子养了啊。”   泷霜还没说话,南砚就凑过来小声道:“帝阙还说让鹤辞跟他住一起呢。我就等着看过几天鹤辞变回来,帝阙他还怎么说。”   走远了的帝阙并不知道南砚准备看自己热闹,他正在给鹤辞清洁小绒毛,顺便…叮嘱他。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和别人走。”   鹤辞认命的摊好,“就算现在不行,过几天我就能变回去了!到时候我总可以出去玩了吧?”   帝阙手下的动作一停,他想说不行但是…他没有理由。   他沉默的有点久,鹤辞好奇的抬起小脑袋看他,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了岑誉从后面赶上来。   “帝阙!我住哪啊!”   岑誉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他大大方方的走过来,“雷晏她们姐妹俩都有地方住了,我总不能还不如她们吧?”   “你不能留下来。”帝阙手下一松,鹤辞就赶紧顶着乱糟糟的小绒毛站了起来。   他直接趴在帝阙手背上,把被草莓汁染红的绒毛压住。   就帝阙这手法,再擦毛就该掉了!   而听到这话的岑誉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角,“我才不走,我自己去找地方住。”   “你迟早要回去的。”帝阙拢着鹤辞,怕他掉下去。   “蔺桀这个族长是做不成了,你以为自己窝在我这就能躲得掉?”   帝阙看着他,“你到底在躲什么?”   岑誉僵着脸不说话了,半晌他才开口道:“那我……”   “你有两条路。”帝阙摸着鹤辞脸上那片粉红色的小毛毛,“自己回你们族里去,或者…我送你回去。总之,你别想着跑。”   岑誉:……   “卧槽你还是人嘛?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岑誉后退数步,警惕的看着帝阙。   而帝阙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着头把鹤辞抱起来,看着他身前那片粉红的绒毛,小声道:“好像擦不掉啊。”   鹤辞急得小翅膀和爪子并用推着帝阙的手,“擦不掉了,再擦就掉毛了,过段时间肯定会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岑誉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   他长叹一口气,“你这真的挺好的,我只是想混混日子…当然我绝不偷懒!”   可帝阙不管他如何表态,就是不松口。   岑誉这几天压抑的烦躁慢慢涌上心头,他有些颓废的敲着自己的额头,“我根本不想做什么族长,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蔺桀的族长当的好好的,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鹤辞被这转变弄得一愣,帝阙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后颈,带着他走到岑誉面前。   “你知道蔺桀为什么会变么?知道那些族人盼了你多久么?” 第41章   “我……”   岑誉眉头紧皱,他知道族里的叔伯前辈一直希望他能成为族长,可他…真的不想!   岑誉刚进化的时候,发现蔺桀总能把一切都处理好,真心的崇拜他。   可没过多久,蔺桀突然就忙了起来。   那时候族里也开始督促岑誉努力掌控异能,等再见的时候,两人不知为何,就疏远了,见面甚至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岑誉不想这样,却又没法改变,只能选择每年都跑到帝阙的繁育地那消磨时间,还美其名曰,捕猎普通企鹅。   “这是你迟早都要面对的,你躲不开。”帝阙的语气很平静,但他的话却让岑誉莫名火大。   “他们期盼的,很本不是我!”   “哪怕是随便什么人,只要他有异能,他们都能让他去做族长。”   说着,岑誉的手掌中凝聚出了一大团水珠,他深吸一口气,五指收拢,瞬间将其捏碎。   看着消散于空中的水雾,岑誉苦笑道:“我宁可,自己没有觉醒什么异能。”   鹤辞靠着东拼西凑的信息把这个进化海豹的情况听了个大概。   好像,有点惨啊…   “可现在,这个人就是你。”说着帝阙垂眸看着鹤辞,挠了挠他的脖颈。   岑誉颓废的哼笑一声,“你这有异能的可是两个人。”   他视线一扫看到了小小的鹤辞,嘴角抽动了一下,“现在,是三个了。”   帝阙收拢手掌将鹤辞罩住,看着岑誉的目光有些失望的意味,“你只看的到现在么?”   “在我和南砚进化前,族里是没有异能者的,前任族长也只是普通的进化企鹅。”   帝阙似乎想到小时候的什么事,“我刚觉醒时,就被他定为下一任族长,每天他都要和我说,族长应该做什么。”   岑誉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帝企鹅群一直是繁荣到令其他族群眼红的存在。   “时间一久,我发现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族长不该做的。”帝阙笑着摇了摇头,他托着鹤辞转身继续往前走。   岑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你想告诉我什么?”族长的压力?可帝阙刚刚不还在劝他回去么   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的帝阙忽然有种世事无常的沧桑感。   不过他感受到手里的小毛团安抚的蹭着自己的脸颊,心情瞬间明朗了不少。   “我和你的情况从根本上就不一样,我只是在说我的事。”帝阙一直视自己保护者的身份为骄傲,而岑誉则是从心底里排斥这种压力。   帝阙勾着手指,一下一下的给鹤辞顺毛,没发现自己偏过头时,嘴唇划过鹤辞的脸侧,弄得小家伙一个激灵。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和他理念不和,没有异能的他习惯了谨小慎微,我虽然非常不喜欢这样,但也尊重他的选择。”   岑誉更晕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原谅…蔺桀么?”   “当然不是。”帝阙斜视了他一眼,“他都将我的族人害成什么样了?我没一刀了解他,才是意外。”   岑誉讪讪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只是感叹,没有异能的前任族长和我看待事情的角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帝阙一边说着,一边与那些和自己打招呼的族人点头示意。   “大王乌贼生来就没有掌控海洋的能力,历代从未有人继任海皇,但是他们不想认命。现在,你来看蔺桀。”   岑誉眨了眨眼,蔺桀和他们太像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我觉得他可恨这点是不会变得,毕竟这条路上的每一步一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岑誉,你觉得唾手可得的,也可能是别人求而不得的。”   帝阙自顾自的向前走,算了算时间,“蔺桀应该在等着下一任族长对他的宣判。”   “不过按照你们族里的制度,族长久久未归,应该有人可以代替你处决他吧。你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吗?见他最后一面,亲自去问问吧。”   “就算你真的不想做族长,你也要站出来,将你的想法说清楚,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的逃避。”   岑誉沉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放缓了脚步。   帝阙抬手在半空划出一道线,晶莹的飞雪从他指尖坠落,“再往前都算我的私人领域了,所以,我还是劝你直接回去。”   “……”岑誉一瞬间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他苦笑几声,“你真行啊”   “等你把这事处理好,咱们集会见,到时候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拦你。”帝阙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磨蹭,快走。   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再次充满生机的族群中,族人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她们的话题范围广阔,甚至能从繁育地的危险遭遇聊到过几天的集会名额。   泷霜回家的路上遇到不少相熟的人,她们对于源的存在特别好奇,泷霜被她们拉着聊了好一会。   因此她一回到家就看到了正在扶着墙壁练习走路的源。   “我回来了!”泷霜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她小跑过来搀扶着源的手臂,“不是说了不用着急么…你练多久了?”   源低下头回握住泷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没多久,我只是想…能够早点学会,就可以陪你出门了。”   泷霜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俊美伴侣,怎么看怎么喜欢,她红着耳朵清了清嗓子,“咳,刚刚帝阙说已经把普通企鹅交给你了,你怎么和他说的啊,总之…咱们一定要加油!”   源嘴角微微抽搐,他有些哭笑不得,帝阙居然真的这么放心他?   “…嗯,我会的。”   微微倾斜的日光将岑誉的背影拉长,帝阙看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他再不回去,过几天海豹肯定会来跟我要人。”帝阙走到洞穴内,偏着头蹭了蹭鹤辞的小脑袋。   “刚刚鹤辞是在安慰我么?”   “嗯…”突然“遇袭”的鹤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那个…什么蔺桀,他会被处死么?”   “一般来说,会的。”帝阙把他放在冰床上,又把祝余草翻找出来,放在一旁。   其实海豹族里那些执着推岑誉上位的人,老早就看蔺桀不顺眼了。所以无论怎么看,蔺桀活下来的可能性都不大。   帝阙把祝余草送到鹤辞眼前,又撸了一把鹤辞背上的软毛,叮嘱道,“在你恢复之前,只可以看,不能再用异能,想想也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鹤辞满口答应,高兴的跑到祝余草旁,绕着它打转,开始仔细的研究。   鹤辞看了一会,别的没发现,他只发现,这草的外形…怎么那么像韭菜啊!??   就是上面多了些青色的小花。   可能是缺少营养,那原本碧绿的叶片已经有些蔫蔫的了,鹤辞悄悄扭头看了眼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帝阙。   很好,没有注意这边。   他偷偷地挪了过去,踩着那叶片,想着就稍微试一下下,起码…不能看着它枯死啊!   鹤辞沉下心,仔细的感受着那股力量。只是过了好一会,祝余草都没有丝毫动静。   鹤辞呆呆的睁开眼,心情比眼前的草叶还要蔫。   他异能怎么没了!?   “怎么了?”帝阙回头看到一片绿叶中垂头丧气的粉色小家伙,心里一软,“这是祝余草,可以吃的。”   只不过他们这的土地不适合种植,明年想想办法,也能算是一种食物了。   鹤辞欲哭无泪,他一头扎进帝阙怀里,“哥!我异能不见了!”   帝阙先是一愣,他扫了一眼那片祝余草,压抑不住的笑了出来,“小朋友,你刚刚…背着我想干什么?”   鹤辞一僵,帝阙怎么发现的?   经过帝阙的解释,鹤辞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刚刚不让你用异能就是怕你多想。你之所以会变小,就是能力透支了,所以变回来之前,不要想了。”   鹤辞不想抬头了,他刚刚是不是自投罗网了!!!   随后几天,鹤辞不是待在帝阙的口袋里跟着他出门,就是窝家里接受投喂,他都怀疑再过几天自己岂不是要被养废了。   这天,帝阙穿着他托米伽罗那换来的衣衫,将鹤辞抱在怀里。   虽然纯白色的简单长袖长裤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它最珍贵的地方在于料子。   眼看着鹤辞啄破了一颗草莓,两滴粉红的液体飞溅在臂弯处,帝阙淡定的拿出手帕擦了擦,一点痕迹的没留下。   埋头苦吃的鹤辞全程都对此无知无觉。   这些天帝阙也差不多拟出了跟着他去集会的名单,大概有十五人。他看着叶片上记录的名字,感叹果然有本源空间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不然好几十人一起出发,还要带着大批的物资,简直是移动的靶子,半路打劫的也不是没有。   鹤辞看着那叶片上好多熟悉的字体,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激动,“哥,你弄完了?”   “嗯。”帝阙擦了擦他脸上沾着的草莓汁,有些无奈,“这样下去,你真的…就变成粉色的了。”   鹤辞动作一僵,但又很快调整好,“这…等我变回去,肯定就…没了吧?”   “这可说不准。”帝阙把名单收好,又压着鹤辞开始揉他的小绒毛,还故意凑过来闻了闻,“你都变成草莓味的了。”   鹤辞每天都在盼着快点变回去,就是为了帝阙逃脱魔爪,他生无可恋的躺平任rua,破罐子破摔道:“哥,你怎么就乐此不疲呢?”   帝阙眉头微挑,拎着鹤辞轻轻的晃了晃,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你不觉得很有趣么?”   鹤辞深吸一口气,不断在心中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   不行!忍一时越想越气!!!   鹤辞脑子一热,完全没发现自己居然在帝阙怀里变回了人类的样貌!   帝阙被惊的一愣,可他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抱着鹤辞以防他摔倒。   而当事人鹤辞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按着帝阙的肩膀,一心想把他按在冰床上。   结果第一下…他没推动。   帝阙眨了眨眼,在鹤辞第二次用力时,他顺势躺了下去。   鹤辞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单手撑着冰床,居高临下的看着帝阙。   这是很霸气的动作。   可对上帝阙饱含纵容的眼神时,他气恼的垂首靠在帝阙肩头,就连咬牙说出来的话都有种特别委屈的感觉,“一点都不有趣!”   帝阙感受到颈侧的温热呼吸,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犹豫了一下,抬手安抚的拍着鹤辞的背部,低声问道:“生气了?”   鹤辞半天没说话,这让帝阙有点心慌。   片刻后,鹤辞想起身离开,却吓得帝阙连忙收拢手臂,嘴比大脑反应的更快。   “别生气,我错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第42章   鹤辞被这么一揽,直接趴到帝阙胸膛上了,隔着一层薄薄的鲛绡纱,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哪怕鹤辞再迟钝,也发现突然变回来的这个姿势十分不对劲。   尴尬,就很尴尬。   鹤辞认命的低下头,就怕自己崩溃的表情被看到,却正好埋在帝阙颈窝,“我、我没生气…哥你松手!”   帝阙有些犹豫,万一他一松手,鹤辞生气不理他了,可怎么办?   鹤辞进化后肯定觉得自己长大了,自己还按着他rua,确实是有点过分…可真的好可爱。   想到这,帝阙偏过头看向鹤辞,却一眼就发现了那隐藏在黑发中通红的耳垂,这让他感到十分愕然。   鹤辞这么生气吗!?气的脸都红了!?   帝阙飞速回想着有什么哄人的话,可惜他的知识储备里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再次开口时,帝阙的语气认真的不得了,“我下次,绝对不欺负你了…”   他一定会适可而止的。   此话一出,本来不生气的鹤辞都要被他气笑了。他直接张口咬在了帝阙身上。变小这么久,早就想啄一口了!   肩颈处传来的细微的刺痛让帝阙身体一僵,但他没动,不仅躺平任咬,甚至还抬手揉了揉鹤辞柔软的黑发。   这么配合???   鹤辞忽然就没有成就感了,他咬不下去了。   松口时,鹤辞撇开眼不去看那个齿痕,咬牙小声道:“松、手。”   帝阙干咳一声,单手支撑着冰床坐起,却依旧把鹤辞圈在了他怀里。   坐直了的鹤辞已经管理好了表情,他扯了扯身上有些凌乱的的兽皮,不自在的想起身离帝阙远一点,却又被身后的手臂拦住了。   一抬头,对上了帝阙深邃的双眼。这大企鹅还故意眨了眨眼,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鹤辞深吸一口气,他握住帝阙的手臂,虚张声势的问道:“哥,你到底想干嘛?我、我现在可变大了!”   帝阙眼睑微垂,可能是离得太近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鹤辞都看的一清二楚。   “鹤辞,你还生气吗?”   鹤辞:……   他说自己没生气,怎么就没人信呢!?   “嗯,生气了。”鹤辞面无表情的推了推帝阙,“你起开,我就不气了。”   他说完,帝阙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认真的盯着鹤辞看,似乎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实性。   鹤辞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帝阙忽然俯身靠了过来,还在鹤辞脸侧做了个轻嗅的动作。   就在鹤辞一头问号的时候,帝阙终于开口,“好香,草莓的味道。”   “真的!?”   鹤辞震惊了,他赶紧蹦下床抬起手臂闻了闻。   别了吧!他不想一出门就一身草莓味啊!   帝阙压上扬的嘴角,伸手抓住鹤辞的手腕把他拉过来,安抚的拍了拍鹤辞,“味道很淡,别担心。”   见鹤辞被转移了注意力,帝阙松了口气。这可是南砚经常做的转移话题,他围观了这么久,还是学了一点的。   鹤辞将信将疑的看着帝阙,不大放心的闻了闻自己肩侧,嘟囔着:“……闻不到就行。”   不然他这一出门,一身草莓味,想想就窒息。   他俩一个想忘记刚刚发生的尴尬事件,一个想迅速转移话题,结果…非常诡异的达成了共识。   “这是那虎鲸送你的赔礼。”帝阙看着鹤辞不自在的一直在整理兽皮,试探的把包裹取出递给鹤辞。   鹤辞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衣服,而且这个料子摸上去手感居然特别好,“这是?”   “鲛绡纱。”   帝阙还没来得及给他解释,鹤辞突然上手,抓住了帝阙尚未收回的手腕,还一边摸着他的衣服,一边问道:“哥,这和你穿的是不是一样的啊?”   “……嗯。”   鹤辞打开衣服和帝阙身上的比了比,有点小,看起来不是什么均码产品,就是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同款!?   帝阙看他只是对着衣服发呆,他倒是没想太多,“会穿吗?”   鹤辞惊了,他怕帝阙下一句就是“我帮你穿”,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帝阙突然醒悟,他眼神飘忽:“我想起一件事,我、我出去一趟!”   鹤辞看着他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帝阙从内侧的洞穴走出时,外面的天色还真的想起了一件事。   他刚走出来,就在看到了远处眼熟的族人。   其实古川在这等了有一会了,他不可以随意进出族长的地盘,以往帝阙也总会准时出来的,结果今天不知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好在食物可以保存在本源空间里。   “族长!”古川抬头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起身,拿出两个装满炖肉的大碗,在帝阙走过来时,稍显殷勤的将手里的递了过去:“这次我伴侣用了新得的调味草,绝对比之前还有进步。”   “麻烦了。”帝阙微微点头,把食物收入本源空间里。   “族长说哪里话,是我们应该多谢您才对。”帝阙今早把一大块肉送到了古川家,按照老规矩三分之一送给他们作为报酬,剩下的由古川伴侣做成熟食给帝阙。   在这种将族长即为信仰时代,能够对帝阙有直接的帮助,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且还会有…更多的福利。   “族长,哪个…我有件事,想提前问一句,”古川犹豫许久,想起出门前伴侣的叮嘱,他硬着头皮开口,“去集会的人定下了吗?我想托人帮我带点……”   他话说一半,突然噎住了。   随着帝阙转头的动作,烟灰色的发丝微微晃动,刚刚被遮挡住的印子露出来了。   族长脖子上的齿痕,怎么看都是人咬的吧?   古川当场愣住。卧槽,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啊???   等等!这看起来还是刚咬上去的,古川灵光一闪,族长今天来得有些晚!他是不是来的时候!   “嗯?”帝阙不懂古川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定下了,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带回来,往回会经常麻烦你们了,这也算是报酬的一部分。”   毕竟古川伴侣做的熟食是族里最好的,那怕帝阙不注重口腹之欲,也会一个月托她做个三四次。   而托去集会的人捎带东西,也是要给报酬的,帝阙也算卖个人情,毕竟从集会回来后,他就会有更多食物需要对方帮忙做熟。   而且现在家里是两口人了。   “噢…”古川呆呆的点了点头,大脑都要放空了,“那我…我就先走了,走了……”   帝阙自认为他和古川家算得上是合作关系,还是他的族人,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于情于理总得关心一下。   “怎么了?有困难可以直说。”   古川咽了一小口唾沫,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错开视线,小声问道:“族长,你脖子上……”   帝阙恍然大悟,抬手碰了碰鹤辞的牙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没事,就是我把小朋友惹生气了……说起来,你来的还正是时候。”   古川惊呆了,他看着帝阙眉眼带笑的样子,这不比他发现暖季突然极夜的震惊少!   “啊、是……”他该说什么?古川做梦都想不到他能和族长聊到情感问题!   “这个…一定要有耐心,多哄哄,多哄就好了。”到后来古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离开时都处于迷茫状态。   古川其实比帝阙要进化的早,所以他算得上是直接围观了帝阙的成长。他到现在都记得帝阙刚继任族长时,对于找伴侣嫌弃的不得了的表情。   这一晃,时间过的真快啊。   可是族长家里的小朋友?是谁?   “是泷霜的儿子吧,叫鹤辞,族长喜欢的不得了,听说名字都是他取的。”古川的伴侣和他一起分析。   “好像还觉醒了治疗异能,上段时间繁育地被袭击了,族长受伤,鹤辞为了救他能力透支,意外变小了,你记得吧。”   古川觉得自己懂了,“第三个异能者!我说族长前几天怎么总随身带个口袋,也不嫌麻烦。”   然后古川就收到了他伴侣看傻子的眼神,“我听去了繁育地的朋友说,族长收留鹤辞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泷霜的娃呢。”   “后来泷霜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鹤辞还是跟着族长一起生活的。”   “偷偷说什么呢?”他俩正八卦呢,忽然有两个人从外走了进来,“我好像…听见你们再说族长?”   古川还有些犹豫,可他的伴侣戳了戳他,“族长都没遮掩那牙印呢,你犹豫个啥?”   没一会,那原本拿鱼来换熟肉的两人,也加入了这“讨论组”。   看着古川离开的背影,帝阙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走路同手同脚了?   洞穴内,鹤辞换好了衣服,正对着一块明亮的冰墙前发呆。   嘀咕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帝阙将那两个大木碗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趁此机会,鹤辞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穿着。   不是错觉,他们穿的衣服就是很像!   可鹤辞并不知道,这真的是偶然,毕竟鲛绡现在并没有把织衣服当成主业,所以…款式都很“敷衍”,简单到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帝阙回身看了看鹤辞,颇为满意的开口,“好看。”   鹤辞总被帝阙夸,都习惯了。他想起自己褪毛的时候丑成那个样子,帝阙都能夸的那么真心实意……所以听听就算了。   “哥,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又变强了啊。”鹤辞迈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鹤辞也没法拍头,毕竟帝阙高了他大半头。   帝阙想说,他说的都是实话,可鹤辞没给他机会,一个闪身看向他身后。   “这是什么?”鹤辞转头对着帝阙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我可以吃吗?”   往常鹤辞打死都不会问的这么直接,但是现在他眼前的可是熟肉!闻起来就好香的那种熟的!   这还是他穿成小企鹅后,第一次看到熟肉,鹤辞吃了那么久的生鱼,都要忘了熟肉什么味道了。   帝阙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就是给你的。”   这是帝阙估摸着鹤辞快要变回来了,本来想着他先收着,等鹤辞变回来再让他看到,可巧就巧在这。   鹤辞双眼一亮。   碧蓝的天空中,阳光倾斜,金黄的光芒撒在大地,帝阙的洞穴说是冰洞也不为过,加上夜明珠的光芒,内里明亮如白昼。   帝阙看着鹤辞捧着大碗吃的狼吞虎咽,有些无奈又有些心软,还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他取来一碗水放在鹤辞手边,坐在一旁盯着和鹤辞看,“你喜欢的话,天天都可以吃的。”   鹤辞握紧的手中的碗筷,有些脸红,“我、我以后会努力捕猎的!”   真的好吃!好吃哭了!他以后再也不想吃生鱼了!   帝阙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揉了揉鹤辞的后颈,“捕猎的事不用你操心,好好锻炼异能,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土壤,养好那些祝余草就行了。”   鹤辞眨了眨眼,把嘴里的食物咕噜一声咽下,“祝余草?很珍贵么?”   “人鱼说,祝余草是一种特别抗饿的植物,将来尝试种植后,如果量多的话,能给族里带来前所未有的好处。”   视线一晃,帝阙忽然看到鹤辞沾了油水而发亮的双唇因为诧异微微张开,唇齿间甚至还能看到微红的舌尖。   一瞬间,肩颈处被鹤辞咬住的感觉再次浮现,这次除刺痛以外的温热触感格外真实。   他忽然觉得,颈侧的齿痕有些痒。 第43章   鹤辞感受了一下恢复了的异能,想着本源空间里的那丛祝余草。   自己也能有贡献了!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吧!   他正在美滋滋的畅想未来,帝阙忽然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纯白布料,靠过来擦了擦他的唇角。   鹤辞:???   没想到帝阙会来这一出的鹤辞直接愣住了,   “真有那么好吃?”帝阙收拢手帕的时候,顺手碰了碰自己被发丝掩盖的齿痕,忽然有些隐秘的不开心。   然后鹤辞就看到,帝阙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张口“啊”了一声。   他猛的回过神,心领神会的夹起一块送到帝阙唇边,被他一口吞掉了。   “是不是特别好吃!”鹤辞完全没把那个擦嘴的插曲放在心上。   “哥,这个是和别人换的么?”鹤辞眼睛亮晶晶的,“将来也可以用祝余草交换吗?”   帝阙咀嚼着肉块,没有正面回答,“你先慢慢的锻炼异能,想点符合实际的。”   鹤辞没被打击到,反而更加斗志昂扬了。   帝阙吃了两块就拒绝了鹤辞的投喂,他本来就不是因为饿,只是看小家伙吃的香,单纯的想尝一尝。   可看着鹤辞吃一口乐一下的样子,帝阙舔了舔后槽牙,“你喜欢的话,等从集会回来,我去学着做。”   正在畅想未来烤肉的鹤辞差点被噎到。   “喝水。”帝阙眉头紧蹙,把那冰碗递到鹤辞唇边。   鹤辞赶紧抬手和帝阙一起拿着冰碗,喝了一大口。   “咳咳,哥。”鹤辞一抬眼,正好看着帝阙的手,骨节分明,又长又白,现在还没有现代的锅,真的很难想象…   “那个,这也不是,特别好吃,要不咱们…还是别学了吧。”   鹤辞每说一个字,都觉得他的烤肉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心痛。   帝阙眨了眨眼,他为什么不能学?   看他的神情,鹤辞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赶紧转移话题,“哥,现在我变回来,可以出去玩了么?”   “吃完了?那我去把碗还给人家。”帝阙敛眸,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我领着你出去逛逛。”   “好啊!我还没见过其他的人呢!”   说到底,鹤辞现在亲近的人只有帝阙一个,相比之下他和泷霜与源的交流都算少了,更别提那些只在帝企鹅的样貌下见过几次的其他人了。   鹤辞把被帝阙拒绝的最后两口肉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脸侧鼓鼓的。   这边帝阙收好两个木碗,弯腰戳了戳他的脸颊,“现在,别想背着我催生祝余草。”   鹤辞一愣,他刚刚确实想偷偷的……咳。   “过几天你要和我一起去集会,大半段的路都要在海里,你要是再因为力量透支变小……”   鹤辞发誓,他听出了帝阙的后半句话!   今年去不上,就要自己留在家里!   他赶紧乖巧的点头,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样子,“我现在就去睡觉!我什么也不干!”   “吃完就睡?”帝阙眉头微挑,在鹤辞炸毛前及时的拍了拍那柔软黑发,笑着安抚他,“先熟悉一下家里吧。”   “以后你也要住在这里了,有什么地方想改动,都可以告诉我。”   家么……   鹤辞蹭了蹭那温暖的手掌,偷偷抬眼上瞧,却直接对上了帝阙含笑的眼眸。   “撒娇呢?”   哪怕已经习惯了和帝阙亲近,可这么近的低音炮谁受得了啊!   鹤辞心底微微一颤,慌乱的伸手抱住了帝阙,“我只是高兴!”   最后帝阙是被鹤辞“赶”出门的。   “哥你快走吧!早去早回!”鹤辞挥了挥手,没等帝阙反应,就一溜烟的缩了回去,徒留帝阙一个人站在阳光里发呆。   “小没良心的。”帝阙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还好他的居所附近没有其他族人,不然他这族长形象岂不是直接崩塌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古川家走去。   其实木碗是帝阙自己的,但他有事要找古川是真的。   回到冰洞的鹤辞站在门口向里看,眼神还有些呆。   帝阙明显就是把他当儿子养嘛!可他刚刚居然对着帝阙的脸……心跳加快了!   罪过罪过。   可是,谁不欣赏长得帅的啊!   做好心里建设的鹤辞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开始研究这个家。   或许是这里充满了冰霜的原因,一眼看过去,总有些冰冷的感觉。   尤其现在还是只有他自己的情况。   与洞口相连的第一个空间,摆着一些桌椅柜子之类的。鹤辞凑过去看了看,柜子里装的是一些晶莹的冰制器具。   “还蛮好看的。”鹤辞小心的摸了摸,放回了原处。   再往里就是那冰床,大的可以,住五个鹤辞都绰绰有余,就是…有点硬。   鹤辞来回转了转,偶然发现再往里居然还有空间,就是特别暗。   他犹豫了一下,从本源空间里扒拉出一些夜明珠,学着帝阙的样子摸索着墙壁上的凹槽。只是走了一段距离,墙壁还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鹤辞没办法,只能拿起一颗大一些的夜明珠握在手里照明,扶着墙壁慢慢往里走。   隐约之间,鹤辞好像看到了光亮,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四周镶嵌着数颗夜明珠,虽不如冰床那明亮,但也不影响视线。   令他震惊的是,这里面居然充满了大块的寒冰,许多的食物存储其中,像是个“天然”冰柜。   鹤辞看到自己呼吸时的哈气,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往回退,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   说起来,他好像是……不怕冷的。   帝阙来到古川家时,迎面遇到了两个来换熟肉的族人。   那两人原本是聚在一起边说边笑,可看到帝阙的一瞬间,她们像是被突然冰封了一般。   “族、族长!”   帝阙和往常一样,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可那两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小跑着离开了。   “族长?是出什么事了吗?”听到声音的古川在此时走了出来,他忽然有种特别心虚的感觉。   他倒不是心虚别的,他想的都是:难道是帝阙不喜欢新的调味草?可真的很好吃啊,虽然他家伴侣只给了他一小碗让他尝尝。   帝阙偏头看向走远的那两人,因为异能的加持,敏锐的五感让他听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天啊!居然是真的!”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也看到了!”   帝阙:???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族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在他出神时,古川正忐忑的看着他。   “没事,我只是来问一问,集会上你们需要带什么东西。”帝阙回头看着古川,示意对方安心,“顺便看一看,怎么做熟食。”   古川一拍脑门,他那时候光顾着震惊那个牙印了,“是我笨了。还要麻烦族长亲自来!”   帝阙微微一愣,但他没有解释太多,“嗯……介意到里面说么?”   “当然不介意!”古川特别高兴。   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帝阙居然想偷师学艺。   在走进古川家之前,帝阙还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两人,只是她们已经融入了人群之中,找不到了。   “其实我一直以为是古川看错了……”颜雨还有些恍惚,她没想到居然真的在帝阙脖子上看到了牙印。   彤温倒是比她淡定些,起码还能反过来打趣她,“不信你刚刚还聊的那么起劲?”   颜雨向周围看了看,小声道:“这不是…族长的八卦太少见了么。”   彤温靠着她笑了半天,其实她们刚进化的时候,也是有过少女心的。   现在真想感叹一句年少无知。   以前也有过胆子大的族人对族长展开追求,但是!帝阙油盐不进!   你如果暧昧着来,他完全感受不到你的存在,可你要是直接说,他都拒绝的毫不留情!   时间一久,什么少女心都碎成渣了。   彤温平复了一下,戳了戳自己的姐妹,“话说起来,你见过鹤辞么?”   “……没见过!”颜雨惊叹不已,“鹤辞是不是异能还没恢复啊?还是族长不让他出门?”   路过的南砚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耳尖微动,忽然凑了过来,“在聊什么?族长怎么了?”   颜雨、彤温:!!!   “没什么!没什么!”颜雨开起来假笑技能。   可彤温忽然灵光一闪,试探着问道:“南砚,你知不知道,族长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颜雨僵硬的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彤温。   咱们只是猜测啊!你怎么问出来了!!!   “诶,连你们都知道了?”因为南砚早有猜测,所以并不算吃惊,他只是惊叹,消息居然已经传开了?   那帝阙还嘴硬,他承认了自己又不会笑他。   颜雨眨了眨眼,都要觉得自己幻听了,她木然的看着彤温故作淡定的继续问,“是鹤辞么?虽然还没见过他,但是泷霜的儿子,肯定是个小帅哥吧?”   “哟,可以呀。”南砚来了兴致,“你这消息,挺灵通啊?”   彤温干笑几声,悄悄抓紧自己姐妹的手,“这是…我听别人说的。”   眼看着南砚就要问“别人”是谁了,颜雨赶紧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在古川家,遇到了族长,他脖子上、脖子上……”   啊啊啊!她说不下去!!她自己还是一个连伴侣都没有的单身鹅啊!!!   “有个牙印!”彤温帮她补上一句,对南砚歉意的笑了笑,“我们得回去准备食物了,不打扰了!”   南砚看着她俩一溜烟的走远,愣在原地欲言又止。   牙印!?看不出来啊!帝阙居然进展这么快么!?不行,他得去问问!这还是不是兄弟了!   只是南砚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南砚!”岩铭板着脸大步走过来,把他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小声道,“帽带企鹅又有族人失踪了!” 第44章   “失踪了?”南砚有段时间没听过帽带企鹅的消息了,没想到这次却是……   岩铭点了点头,沉声道:“他们族长派人来通知的,就是…有些疑点。”   “我正好要去找帝阙。”南砚看了看周围,拉着岩铭往古川家走,“你跟我一起去。”   “好……等等,族长家不在这边!”   “我知道!”南砚拽着他不松手,大步往前走,“他在古川家呢,现在快点去说不定能正好碰上。”   古川家的洞穴里。   其实帝阙刚进来的时候,古川的伴侣霜雅正在制作炖肉,帝阙特别自然地围观了全程。   燃料,土灶,铁锅,调味草……   只是现在熟肉已经做好了,夫妻俩看着帝阙眉头紧皱的样子,有些忐忑。   在伴侣的不断示意下,古川清了清嗓子:“族长,怎么了?”   帝阙摇了摇头,取出了一块宽大的叶片,冰霜在他手中凝结成了用来记录的道具,淡定的说道:“你们需要带什么东西,我记一下。”   古川与霜雅面面相觑。   看着帝阙低着头,一副随时记录的样子,霜雅麻利的拿出自己的小清单,塞到古川手里让他念。   古川:……   俩人一个念一个记录,霜雅思索了一会,在一旁小声问道:“族长,我们需要给什么报酬呀?”   “不用给。”帝阙记录的空挡抬了下头,“以后我会经常来打扰,当然,我应给你们的酬劳是不会少的。”   其实是他刚刚没看懂,霜雅做熟肉特别的熟练,帝阙…觉得这事得慢慢来。   霜雅特别高兴,她悄悄的又取出了一张记满了东西的叶片,塞进古川手里。   每个人的本源空间大小是有区别的,所以每次去集会的人,大部分都是由族长选出的可以携带更多物品的族人。   他们为族群采买是第一任务,帮个人“代购”就需要收取一定的报酬。   物品占的空间越大,花费的报酬就越多,所以从前他们都是挑着小东西找人代买的。   古川不赞同的看着伴侣,却又敌不过她的眼神威胁,只能磕磕绊绊的继续念。   帝阙不在意他们的东西多少,他的本源空间多少的都装得下,现在他在意的是……   “就是这些了吗?”帝阙看到他们俩点头了,若无其事的四下看了看,“你们的调味草都买够了吗?”   “够了够了!”霜雅笑的特别灿烂,“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最前面的那十五个就是。”   帝阙扫了一眼自己的记录,手指微动,分出一缕冰霜将叶片系好,“我知道了。”   “如果有其他新奇的调味草,还希望族长帮忙带回来一些。”霜雅按着古川不让他说话,“族长希望我们提供什么同等价值的东西呀?   “正常的物资就可以。”帝企鹅大部分的食物来源都是海洋,陆地内的集会是他们换购食物的最好机会。   霜雅笑了一下,悄悄松了一口气,刚刚她还以为帝阙会说用熟肉换呢。   毕帝阙刚进来,就对这方面表现了特别大的兴趣。   还好不是,不然她可得累死了。   随后帝阙例行公事的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边走还边盘算着,这次集会他也要多买一些调味草屯着,不过……在他成功之前,还是要避着点鹤辞才行。   “族长!”岩铭从后方赶来,撑着膝盖喘气,还好他们赶上了,不然就是绕了个大远路。   帝阙一回身就看到慢慢悠悠走在岩铭身后的南砚,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帽带企鹅有族人失踪了。”南砚拍了拍岩铭的肩膀,示意他缓一缓,“他们族长正在派人到各族去通知。”   岩铭没管南砚,有些焦急的看着帝阙,“是的,那人叫贺泉,虽然没有异能,但是能力也很强,他们族里的说法是,他一直独来独往,这次依旧是孤身下海捕猎。”   帝阙眸光一闪,诧异道:“海里?不排除被普通生物猎杀的可能么?”   岩铭一愣,“猎杀?虎鲸么?”   哪怕是没有返祖的虎鲸,智商也很高了,而且还是群居动物,它们海洋霸主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帝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旁的南砚笑了,“帝阙的意思是,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可以确定他不是在海里失踪,不然他们族长不可能这么费力的派人四处通知。”   岩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对了,来通知的帽带企鹅说,他们族里有人见过贺泉捕猎回来,还打过招呼,可是……”   “住在贺泉的周围的人,却没见过他回家。”   岩铭刚刚是被失踪这个消息吓到了,因为当年失踪这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实在是阴影太大了。   “回来后,才失踪的?”南砚寒毛直竖,他搓了搓手臂,“如果,没人撒谎的话,这怎么有点吓人啊……”   “失踪就不吓人了?”岩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忘了之前…”   “诶!饶了我吧!别提别提!”   “根据帽带企鹅到咱们的距离,从确定族人失踪到现在,至少十天了。”帝阙不管那两人的吵吵闹闹,抬头远眺,这次的失踪事件是有疑点的,他一时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回事。   想来帽带一族,现在一定比他们还要惊慌。   “立刻加强巡视戒备,两到三人一起行动,不要落单。”帝阙希望他从集会回来后,不要听见坏消息。   集会是必须要去的,他们要采买的是族群一年的生活必需品,集会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消息推迟。   “那…我就不跟着去集会了。”南砚摆了摆手,语气轻快,“我带着族人去捕猎,安全点,正好我也想在家歇歇了。”   帝阙薄唇微抿,有些复杂的看着南砚,结果下一秒就被他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南砚大大咧咧的笑道:“你别觉得我多想去似的,咱刚从繁育地回来,我和伴侣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   他话说一半,就看到了帝阙肩颈处已经变淡的齿痕,愣住了。   “单身鹅”这三个字他说不出了!   “你老实交代!”南砚眯了眯眼,认真的看着帝阙,“你和鹤辞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帝阙的反应比南砚还要大,他眉头一拧,满脸写着嫌弃,“你脑子没问题吧?鹤辞可才进化!”   场面突然安静了。   “是哦。”南砚偏头看了看他,“那你脖子上的牙印,怎么回事?”   帝阙啧了一声,抬手碰了碰那已经变淡的印记,他再怎么不在意,也知道南砚又想多了,“他今天才变回来,抱怨我…把他装在口袋里。”   总不能说,他是按着鹤辞欺负,结果给人家弄生气了吧。   “原来是小孩刚进化的自尊心啊,”南砚砸了咂嘴,有点遗憾,“我还以为…算了,我去叮嘱一下巡逻队。”   帝阙冷哼一声。   岩铭站在一旁全程愣住了,单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帝阙回到家时,鹤辞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冰床上,无论帝阙怎么看都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帝阙放缓脚步走了过去,单手撑在冰床上,看到了鹤辞陷入梦境时依旧不安的神情。   半晌,帝阙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头。   鹤辞像是感受到了热源,忽然翻了个身,面对着帝阙,还不自觉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帝阙僵硬了一瞬,拍了拍鹤辞的发顶。视线一转,他忽然看到了鹤辞手中握了什么东西。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凑近一看,居然是那已经碎开的半块琥珀。   他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完全没有变化。不知道小家伙是一点都没动,还是都按原处放回了。   无论是哪点,都说明鹤辞很小心。   帝阙轻手轻脚的躺在了鹤辞旁边。他刚刚侧过身,鹤辞就循着热度靠了过来。   在伸手抱住鹤辞的前一秒,帝阙又想起了南砚的话,但他只是顿了一下,就很自然的将鹤辞揽在怀里。   淡蓝的冰霜一点点凝结,将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缓缓包裹住,屋内的光线随之变暗,朦胧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帝阙动了动手臂,让鹤辞躺的更舒服一些。   低头时他蹭了蹭鹤辞的额角,轻叹道:“你这一口咬的啊。”   希望这牙印明天起来就能彻底消掉了,不然再被泷霜看到,他真的跳进海里都要洗不清了。   可是帝阙绝对想不到的是,泷霜与源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帝阙!”泷霜简直要气炸了!她差点直接冲过去,把鹤辞抢回来!   “别冲动…”源从后面抱着她,简直哭笑不得,“你信我一次,这绝对是误会。”   虽然相处的不多,但源对帝阙的人、鹅品还是有信心的。   “南砚都肯定了!我早就觉得帝阙不对劲了,我说他为什么对鹤辞那么好!我真是瞎了才没看出来!”   源笑着叹了口气,直接把泷霜打横抱到床上,压着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   泷霜还在不断挣扎,“你放开我!源,我告诉你,我今天必须去把鹤辞接回来!”   源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最开始明明是泷霜天天夸帝阙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照顾鹤辞,那时候他都差点吃醋了。   结果现在骂帝阙骂的最厉害的,还是她。其实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源也很生气,可是看到泷霜的反应,他忽然就冷静了。   “你说!你是不是和帝阙是一伙的!”泷霜忽然想起来,帝阙和源单独相处过啊,指不定说了什么呢!   源无奈的看着泷霜挣扎到涨红的脸,他也不敢用力压着,就怕弄疼她。   他眸光微颤,忽然低下头,亲在了泷霜的脸侧。还顺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信我一次,行不行?”   泷霜脑子里翁的一下,整个人都要涨红了。从源进化那天开始,他们……还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鹤辞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周身都暖绒绒的。   感受到手中柔软的布料,他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往前凑了凑。   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觉……   忽然,他感受到温暖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后颈处,又把他往前推了推。   鹤辞:!!!   他瞬间就蒙了,这是什么情况。鹤辞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却被身后的那股劲推得趴在了帝阙肩头。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帝阙低哑磁性的嗓音。   “嗯…还冷么?”帝阙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特别自然的又把鹤辞往怀里按了按。   闭眼时,他还呢喃着:“别咬脖子,会被人看到的…” 第45章 咬脖子???……   咬脖子???   为什么要咬……   鹤辞一愣,忽然想起自己确实咬过一次。   他眨了眨眼,悄悄的看了一眼帝阙的脖颈。   还好,没有牙印了。   不过鹤辞可以肯定了,帝阙肯定是睡迷糊了,这种黏黏糊糊的语气,他清醒的时候绝对说不出口!   鹤辞眉眼一弯,偷偷笑了好一会,这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真想录下来给清醒的帝阙看看。   只是,看他这么困,鹤辞忽然怀疑是不是自己起早了,他盯着帝阙的侧颜犹豫了一会……   这,应该是睡熟了吧。   鹤辞单手撑着冰床,小心的挪动,想要越过帝阙先下去,毕竟冰床虽然大,但是确实硌得慌,肩膀都有些僵了   闭目休息的帝阙睫毛微颤,他忽然翻了个身平躺,握住了鹤辞的手腕。   “你干嘛去?”   鹤辞被惊得一抖,结果一抬头却发现帝阙只是眉头微皱,连眼睛都没睁开。   他哭笑不得的动了动手腕,小声道:“哥你松手,我睡醒了,就是下来活动活动。”   “嗯……”帝阙松开了鹤辞,抬手挡在眼前,“还冷吗?”   鹤辞很疑惑,他看了看周围,“冷?不冷啊?”   帝阙轻叹一声,烟灰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在晶莹的冰床上,他抬眼看着鹤辞,打趣道:“你昨天可是一直念叨着冷,还往我怀里钻。”   “不可能!”鹤辞立刻退开几步,抬手捂了捂发烫的耳根,“哥,你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   外面的阳光经过一个冰室的阻隔,只有映在冰面的余光撒了进来。   帝阙起身抻了个懒腰,夜明珠上的冰霜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消散,光线亮了不止一个度。   虽然朦胧的光线已经消失了,但鹤辞还是有些分不出,是帝阙的衣摆更白,还是那一闪而过的腹肌更白。   “我说的可是实话。”帝阙理了理头发,还有些困倦,小声嘟囔着,“我昨天睡得好晚呢。”   俩人出门时,鹤辞精神十足的走在前面,现在他看哪里都很好奇,而帝阙则慢慢悠悠跟在他后方不远处。   “要去哪?”帝阙没什么精神的打了个哈欠。   鹤辞眼睛一转,凑到帝阙身边,对他露出一个超级乖的笑容,“我想去看看爸爸妈妈。”   旁边路过的族人,见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放缓脚步。   他们的视线在神采飞扬的鹤辞与无精打采的帝阙之间转悠。   那就是族长的小伴侣么?族长…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帝阙自然察觉得到,他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与族人对鹤辞的好奇。   毕竟鹤辞是这几代里的第一个“治愈异能”   帝阙没往其他地方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行的端坐的正,而且他潜意识里认为不会所有人都像南砚一样想那么多。   这个坚定的信念,在帝阙见到泷霜的时候差点崩塌,因为泷霜看着他的目光都要冒火了。   源抬手掩盖了一下唇角的笑意,捏了捏泷霜的食指,眼神示意她别急。   泷霜深呼吸,给帝阙一个白眼,拉着鹤辞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还边说:“来来来,妈妈有事要和你说。”   鹤辞一个踉跄,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帝阙,就被泷霜护崽一样领走了。   说起来,这还是一家三口第一次用这种形态见面。   帝阙原本伸手想拦一下的,结果被源打断了,“族长,你知道昨天我们听到了一个流言么?”   帝阙对于流言一向是不关注的,因为没有根据的事才会被叫做流言。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源,忽然问道:“你能走路了?”   这句话,就算源闭着眼,都能听出这不是善意的问候。   “是有关你和鹤辞的。”源不再卖关子,斟酌着词语开始给帝阙解释,“有人看到你身上的牙印了,加上南砚还承认了,所以……泷霜昨天差点去找你了。”   “……”帝阙沉默了,源一提南砚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半晌他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我没有。”   “南砚承认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现在帝阙还能稳得住表情,但…要不是他在陪鹤辞,现在就能掉头去南砚家揍他一顿!南砚今年别想托人在集会换东西了!   源看帝阙的反应就肯定了这次绝对是误会,“族长,那你想怎么办,站出来解释吗?”   这次帝阙看着源的眼神里都写满了疑问,“当然!这一定要说清楚的!”   他都不敢想,如果鹤辞听到这个传闻,不开心的搬出去住了……   “可你要怎么解释?现在肯定是整个族群都传遍了。”源走到了洞穴外,看着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装作路过实则偷听的族人,忽然有些同情帝阙了,“而且昨天才传出消息,你今天就上门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泷霜说的结伴侣的流程。   帝阙愣住了,他听懂了。   完了,他现在更不敢想象,族里会传成什么样子。   帝阙深吸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大步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找南砚!”   源赶紧回身拦住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然后呢?你要挨个人的去解释吗?”   帝阙脚步一顿,确实…他总不能碰到个人就说,鹤辞不是他伴侣吧,神经病么这不是。   “我听泷霜说,你应该马上要去集会了,到时候也会带着鹤辞吧。”源带着帝阙走回了洞穴里,边走边给他出主意。   “他不能和我一起去吗?”帝阙眉头一拧,一想到这点,就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可他以前,不是一直都一个人么?为什么现在会觉得……   “不,你要带着他。”源没发现他的纠结,淡定道,“等你们从集会回来,三四个月也就过去了来,到时候什么传闻都会淡了。”   帝阙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纠结了,“我知道了。”   啧,连语气都轻快了。   源暗中观察着帝阙,现在他看不出帝阙到底是不是喜欢鹤辞了。   其实源刚知道进化帝企鹅幼崽一年就成年时,是很震惊的,他三观都要碎掉了,可事实就是如此。   源清了清嗓子,不想再看帝阙这么嘚瑟的神情,“族长,到达集会时,千万要警惕陌生人。”   帝阙现在整个人心情都好的不得了,他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当然。”   毕竟集会什么生物都有,交易时坑人的更是不少。   源抬手扶额,语气超级无奈,“我的意思是,不要让族人落单。”   “你听说了?”帝阙慢慢转头看向源,眯了眯眼,眸光一片清明,“南砚告诉你的?”   “什么?”源疑惑的神情不似装傻。   帝阙看了他半天,忽然笑了,“帽带企鹅有族人失踪了,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什么消息。”   源心里一颤,但他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然后,源看着帝阙在洞穴里来回乱晃,明明就是想知道泷霜和鹤辞在谈什么,却又不敢上前偷听,只能在一旁瞎转悠。   源就背靠着墙壁,在原地腹诽,帝阙还是挺有原则的嘛。   忽然,帝阙又转头看着源,还来回打量了他半天。   “我离开的时候,你和南砚一起管理族群吧。”帝阙的语气特别随意,“你顺便想想明年普通企鹅要怎么办,也看着点南砚那张嘴。”   说到这,帝阙冷哼一声,“最好帮他治治脑子。”   源倒是没想到帝阙还能这么信任自己,他呆了一下,随后低头一笑,“我会的。”   鹤辞出来时,帝阙刚给源讲完帽带企鹅的失踪事件。   鹤辞看了帝阙一眼,瞬间移开了目光,他抿了抿唇,偏过头小声说道:“我知道啦,妈妈,我先走了。”   泷霜看他脸都红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的叹了一口气。   她松开鹤辞,小声嘀咕着,“你要长点心。”   鹤辞连连点头。   看到鹤辞出来的一瞬间,帝阙双眼一亮,可看到他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帝阙忽然想到,泷霜会不会把那个流言和鹤辞说了!?   源就怕泷霜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紧走了过来,拍了拍鹤辞的头,“咳,你妈妈说的话,听听就行了。”   鹤辞低着头嗯了一声。   可泷霜炸了,她眯着眼,伸手拧在源的腰侧,“你说什么呢!”   其实鹤辞现在看到源爸爸都有点尴尬,他悄悄的走到帝阙身侧,推了推他小声道:“哥,咱们走吧。”   帝阙余光中看到了鹤辞通红的耳尖,虽然心里还是很疑惑,但也知道这不是聊天的地方。   恰巧这时他还收到了源的眼神示意。   帝阙:……行吧。   帝阙带着鹤辞离开后源揉着泷霜的手,把她领到洞穴里,“你刚刚,和鹤辞说什么了?我看他神情不大对啊。”   泷霜哼了一声,“我只是说了点常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类的。”   而这边的帝阙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可鹤辞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帝阙。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一些,生活常识……”   到现在鹤辞还有些恍惚,他居然被泷霜科普了…什么是伴侣之间才能做的事!   天啊!鹤辞一想起来就尴尬的不得了!他当时是被泷霜拽着才忍住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我累了,我想回家。”鹤辞抹了把脸,他拽着帝阙袖口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了。   他真,心好累。   帝阙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他依旧顺着鹤辞说,“好,咱们先回去,只是我一会要去和南砚…再敲定一下集会出发时间。”   帝阙现在提起南砚就很生气!明天就走!马上去集会!   只是被这么一打岔,帝阙完全忘记了,刚刚他还准备在族人面前和鹤辞保持距离的事。   所以……   没多久,流言就变成了“族长和鹤辞已经见过家长了!” 第46章   听到帝阙宣布把集会的出发时间提到了明天,起初南砚是一脸懵的,他在帝阙离开时跟了上来,“不是说五天后么?”   “是啊,因为你,提前了。”帝阙头都不抬就往家走。   “我???”南砚伸手拦住他,“我怎么了?”   帝阙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南砚,眸光暗沉,“昨天,你和族人说我和鹤辞什么了?”   南砚瞬间就懂了!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咳,这我,辛月让我今天早点回去,我……”   帝阙勾起和善的微笑,看着他轻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和源一起管理族群。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听听他的建议,但也要留个心眼。”   南砚一听有人帮他分担工作,抑制不住的开心,“源负责什么啊?我一会好去跟他交接一下工作!”   帝阙收敛笑容,“他负责,看着你的这张嘴。”   回家后,帝阙还带了熟肉,鹤辞不自在的道谢后,抱着碗一言不发。   帝阙觉得不大对劲,他又观察了大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泷霜没把那流言直接告诉鹤辞,可她绝对说了什么!   不然鹤辞不可能在睡觉的时候,非要离他特别、特别的远!   难道是泷霜说了什么关于他的事么?   帝阙仔细的回忆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黑历史的。   因为他那时候几乎不怎么与人交流,现在也是一样……但他闲下来时就一直在打架或者打架的路上。   等等!这也是会被讨厌的点么?   帝阙侧躺在冰床上,看着鹤辞单薄的背脊,在脑子里思考了好久。他甚至想好了怎么趁鹤辞睡着后再把人抱到怀里,因为鹤辞昨晚是真的觉得冷。   以前帝阙还对集会上交易被褥的嗤之以鼻,因为帝企鹅不怕冷,可现在想想,还不如换来存着,现在不就能用上了吗……   想着想着,陷入半梦半醒间的帝阙突然惊醒。   他刚刚,好像睡着了。   抬眼看到鹤辞现在还是背对着自己,帝阙摩挲着身下坚硬的冰床,又等了一会,才悄悄起身,想把鹤辞揽过来。   “哥?你还没睡?”这时鹤辞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帝阙立刻装作平躺,像是刚听到鹤辞的声音一般,侧头看了过来,“嗯,睡不着。”   鹤辞见状,转过身面对着帝阙,长舒一口气,“我也是!”   冰床还是好硬啊!去了集会一定要看看有没有卖绒毛羽毛和布匹的!他要自己做被子!   幽暗朦胧的光线,让人昏昏欲睡的同时,又似乎模糊了什么距离。   帝阙光明正大的往鹤辞身边挪了挪,若无其事的问道:“我一直在想,泷霜和你说了什么?”   鹤辞眨了眨眼,第一时间就想翻身背对着帝阙,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手腕,一把拉了过去。   “是有关于我的事么?”帝阙眼眸深邃,眨也不眨的盯着鹤辞的反应。   “那倒不是”鹤辞挣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真的是一些常识,比如找伴侣…什么的…”   帝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被吓到了。   找伴侣!?鹤辞才多大!泷霜在想什么呢!   “你刚进化,明年才能成年。”帝阙不自觉的握紧了鹤辞的手腕,让他更靠近自己,“很着急吗?”   “不急!我一点都不急!”鹤辞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是妈妈看我要去集会了,怕我被别的族人拐走。”   帝阙放心了,他拍了拍鹤辞的背部,安慰道:“我在这,还能看着别人把你拐走?”   源说的没错,绝对不能让族人落单,尤其是鹤辞。   泷霜说的也没错,现在对外说鹤辞是治愈异能,指不定多少族群盯着这里看呢。   “我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你的。”帝阙与鹤辞额头相抵,这个距离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眼底,“睡吧,哥在这呢。”   “明天早上还要集合出发去集会,再不睡就真的起不来了。”   鹤辞嗯了一声,安心了许多,“我连族群里的路还没认熟,结果明天就要去集会了,希望不要迷路。”   “害怕了?”帝阙刚刚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轻松了好多,“到时候跟紧我。”   “如果意外走散了,你也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回去找你就好了。”   “嗯。”鹤辞低下头悄悄的攥着帝阙的衣摆,“哥,集会是什么样子的啊?”   “是离咱们很远的地方,在一片森林里,那里鸟人很多,你不要觉得他们翅膀好看就放松警惕,黑心的多着呢…还有……”   鹤辞安静的听着,可过了好一会,都没了下文,他抬头一看,就发现帝阙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鹤辞:……   他看着帝阙安静的睡颜,有些哭笑不得,总之,帝阙一定特别信任自己。   鹤辞无奈的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困意上头,打了个哈欠。   抹掉眼角的生理泪水,鹤辞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凑了凑,靠在帝阙旁边闭上了眼。   他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想了想还是觉得帝阙不算是妈妈说的那种“居心叵测的人”。   毕竟…帝阙如果是的话,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第二天,帝阙醒的很及时,因此鹤辞又一次在他怀里醒来。   耳根发红的鹤辞坐在冰床上整理衣服,他感受到了这个料子的好处,不沾尘土不沾雨水,还不起褶皱。   帝阙将存储在“冰窖”中的物资收入了本源空间,回来就就看到鹤辞对着衣服在发呆。   他眸光一闪,走过去牵起了鹤辞的一只手。   “怎么了?”鹤辞虽然疑惑,但还是顺从的抬手。   他没听到帝阙的回话,反倒是指腹传来一阵刺痛,一滴鲜红的血液慢慢凝在指尖,又随着帝阙的动作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鹤辞不解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帝阙不会害自己,所以一直乖巧的任人摆布。   这种反应正好取悦了帝阙。   他示意鹤辞低头看那血液被衣物吸收的瞬间,“现在它和你是一体的了。鲛绡纱,是可以认主的。”   认主?鹤辞看了看帝阙,又看了看衣服,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   所以,这难道是玄幻世界么!?   帝阙看着他惊呆的样子,直接张口把鹤辞被刺破的手指含入口中,还用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伤口。   鹤辞浑身一个激灵,马上把手抽了回来背到身后,往冰床里缩了缩。   感受到帝阙疑惑的视线,鹤辞蜷缩着手指期期艾艾地开口,“我…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帝阙眉头一皱,不赞同的看着他,“虽然对外宣称你是治愈异能,但是别总想着用你的异能。”   现在还摸不清鹤辞的异能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但是生命力绝对不能随便浪费。   这次集会他会和其他人打听一下,如果没有结果…只能再问问灰角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而鹤辞却被他提醒了,帝阙不说他还真没想到,他是有异能的啊!   他们又在家磨蹭了一会,好在来到海边时,还没到集合的时间,只有两三个人站在一旁。   帝阙“顺理成章”地带着鹤辞沿着海边走了走。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出白色的浪花,这对于鹤辞都是新奇的体验。   “这个岛都是咱们的领地,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区域是积雪,是很难得的好地方。“   南极附近未被积雪覆盖的地方,算得上是稀有的资源。   帝阙拉着鹤辞登上了海边堆叠而成的高耸巨石,示意他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抬手一指,“我们的目的地,在那边。”   天空与大海相接在天边,几缕白色的云雾飘在空中,明媚的阳光给波动的海浪镀了一层金光。   鹤辞惊叹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岛上。   “那……咱们是直接游过去吗?”   帝阙唇角含笑,点了点头,“路上正常休息的话,大概要十五天左右。”   “其实咱们的族人日常的活动区域,还不到这岛的一半。”帝阙理了理鹤辞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有时也会把用不到的地方有偿借出去,毕竟有些企鹅的繁育期,就是这个时候。”   一听到有偿这两个字,鹤辞就乐了,这不就是租出去了么?   帝阙歪了歪头,虽然他不懂鹤辞在笑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跟着勾起嘴角。   碧蓝的天空中,两只巨大的贼鸥盘旋着缓缓降落,听到声响的帝阙抬起手臂,雷晏收敛了羽翼,小心的落在了他的臂弯处。   她体积还是太大了,帝阙只是试验了一下,就让雷晏下去和雷影站在一起了。   而雷影则是老老实实的变为人类的样貌,宽大的棕色羽翼垂在身后,低头叫了声族长。   帝阙微微颌首。现在雷晏她们已经算是族里的客人了,毕竟前段时间还一直积极的参与了族里的巡逻,也算给帝阙减少了很多麻烦,再说是俘虏,也不大对了。   他拍了拍鹤辞的肩膀,“其他人也该来了,咱们过去吧。”   他们刚回到岸边,十五人就到齐了。   “一路顺风啊。”南砚把一片记满了字的叶片塞到帝阙手里,笑的特别灿烂,“我绝对准确执行你的每一个指示!”   帝阙冷哼了一声,想起南砚做的事他就气的咬牙切齿,“我只求你别再造我的谣,就行了。”   “咳,我真的知道错了…”南砚眼睛一转,看向稍远处的鹤辞。   还没等他开口打招呼,帝阙就将那张“清单”拦在他眼前。   帝阙夹着叶片的指尖已经出现了冰霜,满满的威胁。   南砚立刻换上正经的表情,后退一步挥了挥手,“族长你们快走吧,您昨天说的我都记住了!”   随后,帝阙简单交代了几句,带着族人在海里变回帝企鹅,扎入水中飞快的游走了。雷晏两姐妹双翼一展,飞向了碧蓝的天空。她们可不能掉队。   说起来,这还是鹤辞第一次正式下水,他跟在帝阙身后,紧张的不得了,但是身为帝企鹅的本能,让他很快的适应了水下的世界。   “不用紧张。”帝阙稍稍放慢速度与他持平,甚至故意游出了一个弧度,带起了大片的气泡,“咱们只在浅水区赶路,还要游半个月呢,放松。”   鹤辞愣愣的看着帝阙,他的思维好像彻底被帝企鹅同化了。   但他还是想说,帝阙居然连本体都这么好看!   “哥,咱们就这么游半个月吗?”鹤辞小声问完,还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赶路的时候应该可以开小差…吧。   等等!那些帝企鹅是什么时候聊起来的!   帝企鹅族群内,在帝阙离开后,南砚和源站在冰霜搭起来的台子上,开始日常的每天一点名。   这是帽带企鹅失踪后的新规定,虽然说起来有些随意。   简单来说,就是南砚在絮絮叨叨,源只需要露个脸。好在俩人都不是拖沓的性格,速战速决的点过名字,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宣布了解散。   “沈岳,你在看什么?”离开前塘泉凑到沈岳旁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源先生?”   沈岳笑了笑,好奇的问道:“塘哥,对于这个…源先生,你了解的多么?”   塘泉摸了摸下巴,眉头一皱,“他是今年才进化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据说源先生之前只是普通企鹅,成年好久了,今年才进化的,这么看……咱们和他还蛮像的!”   “像!?”沈岳心底一颤,僵硬了一瞬。   塘泉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口说道,“是啊,源先生的父母肯定也都是普通企鹅吧,刚进化的时候肯定都一样艰难…”   “不对,他有伴侣!”塘泉捂脸,羡慕的长叹一口气,“我都成年三年了,居然还是一个单身鹅…不愧是源先生!”   沈岳抽了抽嘴角,勉强安慰了他几句。   “唉,我要去巡逻了,一起吗?咱们父母都是普通企鹅的,什么都得靠自己。”塘泉打起精神,故作沧桑的拍了拍沈岳的肩膀。   “我告诉你,一定要攒家底,这样才不会错过心仪的伴侣,我年长你几岁,这可都是我的亲身经验!”   “…谢谢塘哥。”沈岳感激的笑了笑。   离开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源离去的背影。虽然离得有些远,看不大清,但是他真的觉得源好像他听说过的一个人。   沈岳也想安慰自己只是看错了,毕竟他只看过谢军长的照片,没有见过真人。   而且上头也说,自己是第一个成功返祖为帝企鹅的新人类,他也够幸运,才能在今年趁乱混进来。   只不过沈岳一联想到源的经历,还有几年前谢军长失踪的消息,他就觉得还是应该关注一下的。   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系,他接过塘泉递过来的武器,只能先努力扮演好自己进化幼崽的身份。 第47章   屋内并未开灯,只有一些工作着的屏幕还闪着幽幽的光芒。   “上头在催了,那批投放的实验体的,情况怎么样了?”刚走进来的男人在护卫的帮助下脱掉了身上的防护服,露出里侧深黑色的军装。   “目前一切正常。”研究院的院长头也不回,认真的看着工作的屏幕。   只是在男人走进后,随手把一沓资料递给对方看。   “沈岳传来了新消息,他听帝企鹅说,有个帽带企鹅失踪了。”   “是你们做的?”院长头上已经生出了白发,但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却又显得他精神了不少。   “帽带企鹅?”男人眉头紧皱,偏头与身侧的副手说了什么,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   “不是,这几年我们已经没有这样的任务了。”几年前抓到的那一批进化动物,虽然解了人类的燃眉之急,但也算彻底打草惊蛇了。   闻言,院长这才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   男人压了压帽檐,额角青筋直跳,但他深深吸气忍了下来,抬手将一章盖了章的通知贴在屏幕上,“希望秦院长,可以配合军方,例行检查。”   “你们还想检查出什么,有关你弟弟的漏网之鱼?”秦索看都没看那张纸,拿起面罩转身走向了实验体分区,抬手刷卡,“那你要失望了。”   男人低着头,神情隐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语气中听不出喜悲,“秦院长,现在后悔也晚了,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秦索看着那些实验体,原本笔直的背脊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弯曲,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查完快走。”   族群内,源端着一碗熟肉,一边笑着和好奇他经历的族人打招呼,一边往家走。   但是这次他有意的绕到了偏僻的小路,余光中确认周围没有族人了,才将手中的木碗小心的放在岩石上。   这碗要是翻了,泷霜绝对会生气的。   源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后方,“朋友,你跟了我一路,有什么事么?”   “咳,源先生。”沈岳巡逻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源,恰好他和塘泉的巡逻时间到了,他就直接跟了过来。   沈岳其实并不是军人,他只是报名志愿者后,有幸返祖为帝企鹅,参加了一段时间训得练,勉强合格就被派出来做任务了。   但是这么轻易的就被源发现,也是他没想到的。   沈岳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他还是决定直接问,“源先生,我叫沈岳,我其实就是想问问,您认得…谢君源么?”   沈岳觉得,就算他认错了,也是能糊弄过去,毕竟自己真的可以变成帝企鹅。   源眸光一闪,歪头疑惑的问道:“不认得,也是进化企鹅么?出什么事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沈岳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大对。   “偶然听过的名字,就觉得…和源先生的名字好像。”沈岳挠了挠头,腼腆一笑,“那我送您回去吧,现在单独活动,挺不安全的。”   源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说实话,我刚刚发现有人跟着,还真被吓到了。”   “应该的!我们巡逻队就是要保护大家安全的!”沈岳有些骄傲的站得笔直,完全没有发现源话里的矛盾点。   如果源真的被吓到了,为什么还要故意走到偏远地方,还主动把他引出来?   沈岳殷勤的帮源拿着木碗,一路上就像个活力无限的幼崽一般,锲而不舍的和源搭话。   “源先生,你是怎么找到伴侣的啊,我听说你也是今年才进化的……啊!如果为难的话就当我没问!”   源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为难的。”   他又把被泷霜救了自己的事讲了一遍,这次他故意夸大了紧张感,把沈岳唬的一愣一愣的。   “总之,是缘分。”帝阙看到沈岳一脸惊叹的样子,抿紧唇角才能抑制住想笑的感觉。“我到了,你也进来歇歇吧。”   “刚到族群不久吧,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的。”源抬手把那木碗放在了最顶层的隔板上,借着感谢地名义把沈岳带到了转弯后的内侧空间。   就在沈岳局促的摆手时,忽然被源推了他一把,紧接着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痛感。   他被源偷袭了!   沈岳忍下来源的这一拳,迅速拉开距离起身想要回击,结果三两下,就又被源制服了。   “小子,你就这么点能耐,还敢来试探我?”源钳着沈岳的手臂,按着背部将他压在地上,“还是说,他们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沈岳身上的痛感远没有心中的震惊来的强烈。   居然是,果然是。   “谢军长!你为什么…”   “嘘。”源抽过一旁的麻绳,麻利的将他捆住,“省省力气些,也能少吃点苦。”   沈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源按着他的小臂摩挲了一会,随后拔刀一划,将一个电子小玩意从他手臂里挑落在地上。   沈岳疼的闷哼了一声。   为什么他会被攻击?沈岳还是想不通,灾难发生后,谢君源还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可现在…又为何会对自己兵戎相向!   难道,谢君源是被进化动物控制了!?   “源?什么声音啊?”泷霜一回到家,就取出了本源空间里新换回来的布匹,循着声响走了过来,“一会量一量尺寸,我好给你做新衣……啊!!!”   泷霜呆呆的看着手上还沾了鲜血的源。   “泷霜!我……”源忽然有些心慌,他刚刚被沈岳认出来都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他不知道泷霜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是害怕?还是怀疑?   他就是怕在外面动手被其他族人发现,才决定回家再说,可他没想到,泷霜会回来的这么快。   “你受伤了!”泷霜完全没想那么多,她直接跑过来牵起源沾血的手,翻着自己的库存,“我、我看看还有没有药!”   “我没事。”源反握住泷霜,“血是他的,先不用上药,但是…要麻烦你帮我把南砚叫来了。”   这件事,他得说清楚才行。   傍晚时分,帝企鹅的集会小队终于到达了第一个落脚点。   他们其中有去过集会的人,现在不用帝阙指挥,就开始动手搭建简易的帐篷。   只是看到鹤辞对着岛里跃跃欲试的神情,帝阙按着他的肩膀,“到达集会之前,咱们最主要的就是休息好,食物出门前我已经带好了,没必要去不熟的地方冒险。”   鹤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特别的好奇,不过他才刚成年,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探索。   “来,我教你搭帐篷。”帝阙拉着鹤辞,走向了闪着金光的沙滩,“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应该能看到星空了。”   “好。”鹤辞看了看周围人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学着做。   帝阙一边指点着鹤辞的操作,一边和他闲聊,“还是紧张么?怎么都不说话了?”   鹤辞笑了笑,把宽大的叶片递给帝阙,小声说,“还有点,所以我在努力不拖大家后腿。”   “什么拖后腿。”帝阙抬手直接把他的黑发揉乱了,“小朋友,自信点,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鹤辞可是现阶段族里第三个有异能的人,虽然这么说有些极端,但是人们对有异能的进化生物,都会格外的宽容。   可能是熟能生巧的缘故,帝阙的动作很快,他在搭好自己和鹤辞的简易的挡风帐篷后,又去帮着一些新手弄了弄,最后闲下来时,他才拉着鹤辞在沙滩上休息。   帝阙将带来的食物递给鹤辞,忽然发现鹤辞嘴边叼着一片绿色的…叶子?还在沙滩上写写画画?   “你吃的是什么???”帝阙伸手就要拿,却被鹤辞灵巧的躲了过去。   鹤辞快速咀嚼着,咕噜一声咽了下去,对着帝阙晃了晃手里剩下的一小块绿叶,“祝余草啊,不过还真想不到,它居然是甜的呢。”   帝阙眉头一拧,稳稳的抓住了鹤辞的手腕,念叨着让他松手,“这东西只是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已,我在这还能看着你吃草么?”   鹤辞不服气,什么叫吃草!   但他到底是争不过帝阙,只能看着祝余草被抢走。   “哥!不能浪费食物,最后一口我吃了就完事了。”鹤辞伸手想夺回来,可谁都没想到,帝阙直接张口把那块祝余草,吃了。   鹤辞:……谁吃了!?   “喏,给你的。”帝阙将装满各种水果的冰碗塞到鹤辞手里,“还是你想吃别的?”   “不、不用了…”鹤辞靠着帝阙坐好,百思不得其解,“哥,你刚刚是不是就想吃一口祝余草啊?”   帝阙捻起一块浆果塞到他嘴里,“不要胡思乱想。”   鹤辞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凑过来小声说道,“哥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行吧。”帝阙看着鹤辞的笑脸,不和他争辩自己喜欢吃肉的这个事实,“你开心就好。”   他后面那句轻飘飘的话,全部被海浪声盖住了。   天边的几片云朵被斜阳染成了金红色,连带着翻滚的海水都沾染了不少。   余光中,帝阙看到了那些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族人,忽然想到往常集会的路上,他也是像这样待在一旁,这么看着其他人有说有笑的聊天。   因为每次只要他参与进去,气氛就会特别的…奇怪且压抑。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帝阙看了看身边乖乖吃东西的鹤辞,唇角微勾。 第48章   南砚到的时候,源正在研究那块熟悉的电子产品。   南砚带着他们走进来,转头就看到了被捆住放倒的沈岳。   跟在南砚身后的塘泉上前几步,紧张的看了看那昏倒在地上的人,小声惊呼,“卧槽,真是沈岳?”   源不懂南砚带人来是什么意思,泷霜走到他身边,微微摇头,“我去的时候塘泉就在那了,南砚要带着他。”   这边南砚绕着沈岳转了几圈,头疼的来回踱步,源想开口解释,也直接被他出声打断了。   “源哥,源大哥,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啊。”塘泉前脚刚和自己说他带的那个幼崽不大对,这边源就已经拍板!?   源愣了一下,“他…还没死。”   南砚哭笑不得,近些年由普通幼崽进化的族人,最开始都会经历一次考核。   其实在考核通过之前,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些一对一帮扶他们的前辈,其实是“考核官”。   到今天之前,南砚都不懂帝阙这个决定的用意,他一直以为是帝阙想到自己刚进化的时候,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族内帮扶,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出来一个可疑人物?   他沉思了一会,走到沈岳旁边蹲下,“这人是哪族的?还是遗落在外的…帝企鹅?”   没人搭话,南砚也不尴尬。   他仔细的看了看沈岳,寻找着这人和帝企鹅族人的区别。   只是……这地上的血是哪来的?   “诶?”南砚忽然抬头,问道,“你怎么划了他一刀?”   “为了这个。”源抬手把那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扔给南砚,“他身体里的。”   “你别扔啊!”南砚起身手忙脚乱的接住,这才发现那东西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万一摔坏了,摔丢了的…”   源:……   “这东西一旦离体,或者那人…死了,它就自动报废了。”源暗自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是这一招,“沈岳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东西。”   本想凑上来看的塘泉僵住了,这单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不对啊,源,报废了那你为什么把它挖出来?”南砚好奇的看了看这东西,随口问道。   源沉不自觉的握紧了泷霜的手,沉默了半天。   “因为,它有定位功能。”   这下南砚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小东西,忽然觉得自己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泷霜则是直接蒙了,“定位?”   什么定位?   “总之,最好不要声张,先把他关起来。”源站起身,看着南砚,诚恳的说道,“如果你还信得过我的话……”   南砚忽然就懂了帝阙离开前和他说的话,可以信任源,但留个心眼。   他虽然震惊,但更多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沈岳直接交给你吧,毕竟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最后南砚还是犹豫了一下,“可万一他真的是我们的族人……”   “他不是。”源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第一,沈岳认识他,第二,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沈岳没有本源空间。”   当然,他自己也没有。   族群远处的小岛上,帝阙坐在海边凸起的礁石边缘,单手托着下巴,感受着海浪拍打在小腿上的触感。   而鹤辞正靠在他背上,看着远处热闹的人群,抬手绕着帝阙半的烟灰色的发丝打转,还小力的拽了拽,“哥,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聊天啊。”   好像除了第一次见面相互介绍寒暄了几句,就没再说过话的样子。   “你想去?”帝阙半眯着眼,仰头靠在鹤辞的后脑,夕阳的余晖直接映在了他的眼底。   “…不想。”其实鹤辞并不想主动和陌生人交流,因为他现在遇到外人其实…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刚刚只是担心,这么不合群,是不是不大好。   “那就不去。”帝阙闭目养神,不去看那逐渐沉入海面的火红落日,主动转移话题,“一会要安排晚上守夜的事,你想在今晚守夜吗?”   鹤辞点了点头,只是他忽然想到这个姿势下帝阙看不见,便侧头说道:“我都可以的,哥你也要守夜吗?”   “嗯。”帝阙偏了偏头,微微下滑枕在鹤辞肩上闭目养神,“那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应该可以看到清楚的星空。”   鹤辞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瞬间不敢乱动,紧接着又听到帝阙说,“其实极夜的时候天上也好看,就是气温冷,而且时间太久了。”   帝阙说着说着,居然就这么打了个哈欠。   鹤辞一愣,他还没说话,帝阙就先一步抬手挡住眼睛,嘴硬道,“我没困…是阳光太晃眼了。”   鹤辞憋着笑,点了点头。   行,都怪阳光。   不过鹤辞面对陌生环境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随着太阳被海水吞没,天空也慢慢的暗沉下来。   天边的圆月明亮如白玉,闪烁的繁星相继点缀在幽蓝的夜空中。   守夜其实是三个人轮值一晚,五天算一轮,今夜的顺序是鹤辞、帝阙,还有慕格。   鹤辞通过刚刚的观察发现,慕格似乎是以为很受族人欢迎的女士,有些像那种女强人的类型,又特别会照顾人。   在守夜顺序排好后,慕格就有些拘谨的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为了凌晨起床时能够休息好,早早地去睡了。   其他人为了明天的赶路,小声聊了一会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里去了。   只有……   “哥,你不去睡觉吗?”鹤辞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帝阙,问道。   帝阙翻看叶片的手微顿,头也不抬的含糊道:“我陪你一会。”   鹤辞抬手挡在那些写满了字的叶片上,诱劝着帝阙,“你刚刚就困了,先去睡,一会到点了我再叫你。”   “我还不困。”帝阙看了他一眼,没多解释只是换了个动作。   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鹤辞唇角微勾,佩服他这瞎扯还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明明老早就困的打哈欠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你是想换岗么?”鹤辞故意恍然大悟一般感叹着,起身装作要走的样子,“那你先守夜,到点了叫我?”   帝阙抿唇不语,只是颇为幽怨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鹤辞到底是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刚想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就被帝阙拉住手腕一把拽了回去,“坐好,别闹。”   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帝阙硬是凹出了初见时的高冷感觉。   对于还是人类时每天都熬夜的鹤辞来说,他本以为守夜是一件很容易事,但是他忘了,现在没有电子设备。   起初鹤辞还会小声和帝阙聊几句,找点事做,后来看着月亮越升越高,他怕打扰到同伴的休息,就安静的靠着帝阙坐好,无聊的戳着身下的沙地。   有时他也会被海里突然拍过来的大浪吓了一跳,而且盯着海洋看久了,总觉得…这幽暗的海水中有什么东西,虽然他白天还在浅水区游得自由自在。   “第一次守夜,什么感觉。”帝阙屈膝靠在身后的巨石上,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雪白冰块慢慢雕刻。   “还…好吧。”鹤辞长叹一口气,也学着帝阙的样子拿出祝余草翻来覆去的摩挲。   他这还真得庆幸有帝阙陪着自己了。   虽然鹤辞尽力抵抗,但他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瞌睡虫的侵袭。   帝阙一抬头,就看到他“小鸡啄米”一样的动作。   鹤辞脑袋一点一点的,完全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   其实在分配守夜的顺序和人选时,也有人提过要给鹤辞分个队友一起的,毕竟是刚进化还是第一次去集会,但是……被帝阙拒绝了。   因为那些人选来选去,几乎把在场的人点了个遍,可就是没有人提到帝阙!   他不明白,自己难道不是现成的人选吗?   余光中的帐篷处安静如常,帝阙装模作样的叫了鹤辞两声。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声音完全被海浪声压住了。   看鹤辞已经睡着了,心安理得的帝阙悄悄伸出手,扶着鹤辞靠向自己的肩膀,转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低头雕刻他的冰块。   在银色的月光下,已经可以看出冰雕的大概轮廓了。   那是一只抱着草莓的,小企鹅。   慕格准时出来换班时,就看到其他人讨论了一天的八卦中心人物,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等等,他俩白天的时候,还没这么明目张胆吧?   闭目养神的帝阙感受到慕格的视线,敏锐的睁开眼,目光中一片清明。   与他对视上的慕格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她含蓄的笑了一下,远远的坐到了另一边,执行自己的守夜任务。   从这次守夜开始,慕格就发现帝阙和鹤辞白天都很正常,虽说更亲密一点,但也不突兀,就是晚上,他们绝对会睡在一起。   尤其是守夜交班的时候,慕格每一次都会看到鹤辞靠着族长睡着了。她也总会迫不得已的听到,平时惜字如金的帝阙,小声把半梦半醒的鹤辞哄进帐篷里。   好怕把人吵醒一样。   在到达目的地的前一晚,慕格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族长不给鹤辞找搭伙守夜的人。   可能是这一路上都是晴天的原因,登陆的当天,他们正好赶上了瓢泼大雨。   帝阙随便找了个可以遮雨的石洞,点了堆火等待天气放晴,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有几个第一次来集会的族人对雨水很是好奇,聚在洞口处小声嘀咕着。   岩铭听着外边大雨的轰鸣声,格外头疼,还是下雪好啊。“族长,等会雨停了,咱们是直接进去,还是等羽族的人来接啊。”   以往都会有羽族的人飞在天上等着,结果今天下雨,那些爱惜羽毛的家伙自然不可能冒雨等他们。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雷晏雷影两个“羽族”忽然就想起了被叫鸟人的日子。   这果然要看是在谁的地盘啊。   帝阙不慌不忙的戳了戳了火堆,他的想法就是随缘,能碰到就由引路人引领,碰不上他们自己也能找的到地方,到时候去集会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他没说话,但在他旁边烤火的鹤辞忽然坐直了身子,看向洞口,“哥,外面好像…有人走过来了?”   他隐约能感受到,来人身上,有一种特别浓郁的生命气息。   帝阙眉头一挑,将洞口的族人召回,抬手熄灭了那堆火。   蓝玖今天是替他妹妹来顶班的,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的没了脾气,只能收起翅膀找个地方避雨,最后选择了这个偏僻的石洞。   他闭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再一睁眼就正对上了十多双眼睛。 第49章   蓝玖整理发丝的手停在半空,一瞬间的呆愣后他反应过来,其实在这遇到其他进化生物是正常的,但是……   他的视线扫过和自己一样警惕的人,最后停在了帝阙身上,蓝玖清了清嗓子,动了动手指,脚边的绿草一瞬间便长到了腰间,“山蓝鸲,蓝玖,你们是?”   这是和植物相关的异能?鹤辞惊叹的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大了数倍的绿草,第一反应想到了他的祝余草,只是,山蓝鸲是什么?   帝阙对上蓝玖的目光,微微颔首,冰蓝色飞雪在他手中一闪而过,“帝企鹅,帝阙。”   蓝玖双眸一闪,立刻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介意我呆一会吗?”   “请便。”   鹤辞隐约看到对方淡蓝色的发梢,他又回想了一下帝阙的回话,忽然懂了,“山蓝鸲,是一种动物?”   帝阙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一种蓝色的鸟,很小。”   蓝色的!鹤辞再次抬头看向蓝玖,这下直接对上了对方复杂的眼神。   等等,蓝玖是不是听到了!   帝阙拿出火石将火堆点燃,转头时给了岩铭一个眼神。   “咳。”岩铭硬着头皮打招呼,“蓝先生,要不,过来烤烤火吧。”   蓝玖:……   过了一会,雨声渐歇,蓝玖已经和帝阙他们一起坐在一起烤火聊天了。   “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蓝玖看向了鹤辞,问道,“觉醒了治疗异能的,是你吗?”   蓝玖在族里听说的消息是,帝阙收留了一个小幼崽,居然觉醒了治疗异能!给那些族长眼红的,差点脑子一热都冲出去收留幼崽了。   鹤辞还在拿着木棍戳火堆,面对蓝玖亲切的笑容,他转头看了看帝阙。   “是他。”帝阙唇角微勾,像是没发现鹤辞的小眼神,抬手按住了他的发顶,“正好赶上了今年集会,带小朋友出来逛逛。”   蓝玖双眼一亮,他紧张的舔了舔嘴角,“那个……”   “蓝先生,天晴了。”帝阙将起身熄灭了火堆,指了指外面,“你愿意做我们接引人吗?”   “……我的荣幸。”蓝玖知道自己心急了,他平缓了一下心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几人走出洞穴时,帝阙很自然的抬手给鹤辞挡了一下阳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晃眼。”   这个地带的雨一直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太阳不仅晒人,温度还高。   鹤辞听话的闭了闭眼,缓了缓才睁开眼。   刚刚带来的大雨的云朵渐渐散去,淡蓝的天空终于得以显露出来,色彩艳丽的彩虹挂在天边。   不远处的丛林经过了雨水的浇灌,更显生机,高耸入云的树林中不时有飞鸟穿梭,数头巨大的鲸鱼在在不远处的海域缓缓浮现,在海面上喷出薄雾般的水汽。   远处传来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仰头看去,数十位羽族从高耸的丛林中飞出,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羽翼,但都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蓝玖看到了同伴,回身略带歉意的和帝阙他们打了个招呼,“我先去和他们说一声,马上就可以进去了。”   帝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看着他展开双翼飞向了天空后,一转头……   果然,鹤辞双眼放光的看着那蓝玖离开的方向。   之前鹤辞还喜欢人鱼的尾巴,现在…又喜欢鸟人的翅膀了?   帝阙眼睑微垂,他本就站在鹤辞身边,直接俯下身靠近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觉得,他的翅膀好看么?”   蓝玖宽大有力的翅膀收拢时有一人多高,展开时遮天蔽日,羽翼呈现渐变的蓝白色,在阳光下有种特别的梦幻感。   “好…”鹤辞刚开了个头,就看到慕格在给自己使眼色,他话锋一转,眨了眨眼,“好看是好看,但是…会掉毛的吧。”   原谅他,实在想是不到缺点了!   帝阙哼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鹤辞的颈侧,他起身时视线扫过慕格,没有点破她的小动作。   “蓝羽,山蓝鸲,植物异能。如果没记错,他有个受了重伤的哥哥。”帝阙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的样子,“休养了大半年,现在勉强康复。”   “勉强?”康复还能勉强?   “羽翼受损,飞不起来了。”   岩铭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他有些惊奇,“羽族自己不就有两个觉醒治疗的人吗?”   “是,一个太过年迈,不接伤员了,剩下那个倒是正年轻,但是狮子大开口,蓝玖他们一族加上远房亲戚都不见得能请得起。”   帝阙仿佛没看到蓝羽已经转头飞回来了,伸手拍了拍鹤辞的肩膀,继续说,“别随便答应他的什么请求。”   现在帝阙看蓝玖,怎么看他都像是潜在的“人贩子”。   鹤辞嘴角翘起,但他的重点完全偏离,“原来我这么重要啊!”   “什么重要?”蓝玖回来时只听到了最后这句。   慕格扬起官方笑容,不给鹤辞开口的机会,“集会,集会重要,蓝先生现在可以走了么?”   蓝玖识趣的顺台阶下,“当然可以。”   历代的集会都是在这森林的中央,一路走过去,灼热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映出了一个个光斑,许多小动物在雨后都冒出头来,一时间显得热闹的很。   蓝玖收起翅膀给他们带路,最开始他还试着和鹤辞说说话,但每次都会被帝阙挡回来,几次下来蓝玖的眸光不由得有些暗淡。   看来帝阙对治疗异能特别重视啊。   蓝玖想到这又自嘲一笑,在这个世界,治疗异能的存在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傻子才会不在意。   但是,哪怕现在不能成功,交好还是必须的。   “前面是个陡峭的下坡,”蓝玖也不特意看鹤辞了,他直接示意那些第一次来的进化帝企鹅注意脚下,“不过第一次在这里看一眼,会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蓝玖卖了个关子,才抬手挥开拦路的灌木,走了出去。   阳光填满了这片阴影下的空间,鹤辞顺着方向看去,睁大了双眼。   他忽然有种回到了人类世界的感觉。   天然的巨大深坑中高矮不一的木屋排列整齐,一眼看不到头,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已经有人摆开了摊位。   刚刚还是古树环绕虫鸣鸟啼,几米之距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这几天,陆续来的都差不多了,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淘淘好东西。”蓝玖看清鹤辞脸上的神情,想了想又提了一嘴,“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做导游的。”   一直没出声的帝阙四下望了望,忽然开口,“住所有变动吗?”   “……没有,门铺也都和去年一样。”蓝玖看着帝阙,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先去休息的地方吧。”   蓝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他总觉得帝阙的意思是……他来过所以不需要别人做导游么?   气氛有些诡异,但是没人插话。   一些繁荣强大的族群在这都有固定的居所,还有族群专门用来换购物品的门铺。   每年集会前都会有羽族进行维修打扫,相应的,族群也需要支付报酬,但这对于有资格拥有固定住所的族群来说,报酬不过是九牛一毛。   说起来,帝企鹅一族也是从帝阙和南砚觉醒异能后才有了这个待遇。   很现实,但又让人很有盼头。   发现鹤辞还在出神,帝阙无奈的伸手敲向他的额头,“回神,这才第一天,别走丢了。”   鹤辞转头呆呆的看着帝阙,刚刚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最后只能归咎于可能是当了太久的帝企鹅,看到这副场景忽然有些不适应了…吧。   蓝玖这次没再多做介绍,安静的把他们送到住所。   可看着帝阙推门而入的背影,蓝玖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帝阙族长,有时间聊一聊吗?”   这回不只是帝企鹅们觉得奇怪了,连雷晏和雷影都品出不对劲了,但是没人出声,都悄悄地看着帝阙的反应。   “可以。”帝阙回答的干脆,他决定先把蓝玖打发了,省着再来烦鹤辞。   他抬手示意其他族人先进屋休息,又对着蓝玖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有岩铭欲言又止的看着帝阙,如果不分配房间,他们也不敢随便选屋子啊。   “族长,房间分配还和去年一样么?”慕格看他不敢出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还要二楼那间,剩下的你们挑完告诉我。”帝阙拍了拍鹤辞的肩膀,小声许诺道,“先去休息,下午陪你出去逛逛。”   鹤辞乖巧的点头,跟着慕格进屋了,进门前他还偷偷的看了一眼帝阙和蓝玖的背影。   不知道他们会聊什么。   明明帝阙平时话很少的,怎么一到集会就有些反常啊。   这是个精致的二层木楼,几个老手很快选好了自己的屋子,剩下包括鹤辞在内的四个第一次来的人面面相觑。   其实这四个新手里,除了鹤辞以外的人都是进化了两三年的了。   “鹤辞想住哪?”   “我都可以的!”   …………   沟通失败。   “慕格姐啊,族长住在二楼的哪啊?”其中一人略微思考后,问道。   慕格指了指最边上的一间。从前帝阙说过选那的原因,因为两面都有窗户,更亮。   四人又相互“推辞”了一会才选定了自己的住所,再加上鹤辞不在意住在哪,因此……   他住在了帝阙正下方的那间。   确认没有异议了,众人就开始回去收拾各自的房间了,因为他们要在这里住上至少两个月。   帝阙把蓝玖送走后,没有惊动其他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却没看到鹤辞。   他眉头一拧,敲了敲隔壁岩铭的门,依旧是还没敲到第三下,门就开了。   “族长,怎么了?”   “你看到鹤辞了么?”   岩铭他还以为他是有事找鹤辞,松了口气指了指斜下方,“鹤辞在楼下收拾东西呢,和您的房间楼上楼下正对着。” 第50章   发现帝阙拧眉不语,岩铭悄悄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隔壁刚出门的慕格。   慕格:……   “咳,我忘了拿东西。”慕格后退一步,非常自然地关上了门。   帝阙扶着栏杆向下看了看,叹气道,“打扰了,你们先休息吧。”   确实,在族里鹤辞是跟着他住,但是现在有条件了,自然就不用了。   帝阙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半天没动。   总觉得,太安静了。   其实鹤辞在推门时,就发现这里比看起来还要干净整洁,进入房间后,更有种自己是来旅游的错觉的!   他轻轻地关好门,偏头听了一下隔壁的动静。   很好,居然还隔音。   鹤辞小小的欢呼一声,目标直奔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大床。   “软的!”仿佛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鹤辞心底里的那些细微的烦躁与不安也被冲淡了许多。   在床上滚了个够,他终于从纯白的被褥中探出头,一边瘫在床上一边在心里盘算着集会要做什么。   按照帝阙给他讲的东西,首先所有族人要帮着族里换购物资,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是最小的,但是,他绝对要更加积极才行!   然后,就是闲暇时间可以去个人的小摊上逛逛,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鹤辞翻了个身,准备先研究一下屋里的其他地方,一转头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在周围徘徊的蓝玖。   他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好奇蓝玖和帝阙是谈完了吗?   那帝阙去哪了?   蓝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愣了一下,随后扬起笑容,走了过来。   “不知道帝阙有没有告诉你,我哥哥的事。”蓝玖站在窗不远处,轻咳一声,“我没有恶意的,只是希望我的哥哥,可以回到天空。”   蓝玖虽然忌惮帝阙,但还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当然,”他也知道前些日子鹤辞给帝阙疗伤的事,“我只是想…等你愿意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鹤辞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是真的治疗异能啊!   “啊,那个,”鹤辞顶着一头呆毛,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我…我再想想……”   “不行。”帝阙忽然推门而入,目光不善的看着窗外,“蓝玖,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鹤辞:!?   “哥!你进屋怎么不敲门!”鹤辞蹦下床,视线在这俩人之间来回漂移。   蓝玖不看帝阙,只是对着鹤辞笑了笑,指了一个方向,“集会明面上分为四个部分,中间的那个位置有一棵巨树,你一眼就能看到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去那找我。”   说完他才看了帝阙一眼,笑容不变,“帝阙族长,虽然鹤辞是你的…弟弟,但是他也是一个独立的异能者,不是么?”   帝阙一愣,随后嗤笑道,“挑拨离间?”   蓝玖装作没听见,特别淡定的和鹤辞挥了挥手,“再见啦!”   鹤辞犹豫了一下,拦着想要动手帝阙,出于礼貌回了个挥手。   帝阙吃惊的扭头看着鹤辞,“你理他做什么?”   刚见面的时候选择对蓝玖示好,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他也没干什么啊,这不,也特意来和我说了实话。”   帝阙越发觉得懊恼,蓝玖那是怕他从中作梗,想先下手为强,“总之你的异能……所以直接无视他吧。”   鹤辞拉着他的手臂,探头看了看门外,小声嘀咕,“哥你先进来说吧。”   帝阙被他这做贼一样的动作弄得一脸问号。   “唉,你果然没发现。”鹤辞搬了个凳子给他坐,“哥,为什么其他的人怎么都很怕你的样子啊?”   “我……”帝阙被噎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你别转移话题,蓝玖是不是来和你卖惨了?”   鹤辞连忙举手摇头,“没有没有,他刚说两句你就来了。”   帝阙起身想去看看窗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却被鹤辞一把按住,“哥,看着我。”   帝阙愣了一下。   鹤辞伸手一指,“看见那个门了吗?”   帝阙点了点头。   “下次,要敲门。”   帝阙:……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分开住,现在又被一扇门气到了!   蓝玖飞回了巨树的一条枝干上,看到他的蓝颖高兴的扑了过来,“二哥!”   蓝玖笑着接住她转了一圈,“这么开心?”   “当然!我今天碰到了白鹇的那位治疗异能者!”蓝颖骄傲的扇了扇翅膀,“他对我印象挺好的,还约我明天一起逛逛呢!”   “大哥的翅膀绝对能好起来的!”蓝颖握着蓝玖的手晃了晃。   蓝玖笑容逐渐淡去,扯了扯嘴角,“他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是山蓝鸲?”   蓝颖眨了眨眼,“二哥…你跟踪我!”   蓝玖伸出食指戳着她的眉心,好笑道,“这还用跟踪?我一猜就是,信不信他明天听到你的名字,当场和你翻脸?”   “啊?”蓝颖惊了,“不至于吧。”   “大哥的事我来办就好了,已经…有眉目了。”蓝玖拍了拍蓝颖的发顶,示意她出去玩吧。   白鹇一族的流泽,除人鱼一族外唯二、现在是唯三的治疗异能者,他对待其他的族群,价格都很公道,可偏偏对他们山蓝鸲,定了一个恶意满满的价格。   “有眉目了?是那位老前辈愿意出手相帮了吗?还是咱们能请动流泽了?”蓝颖抓着他的袖口,数个问题一口气扔了过来。   蓝玖笑着揉了揉额角,不答蓝颖的追问,赶紧脱身,“咳,那个,我还有事。”   说完,他敏捷的躲过蓝颖的飞扑,扇动着有力的羽翼飞走了。   蓝玖随便逛了逛,准备再出去做做接引人,今天看起来像他的好运日。最重要的是,从明天起他就准备老老实实的等着鹤辞的答复。   虽然可能一等就是三个月。   心情明朗多了的蓝玖在身后羽翼的包裹下,像一朵白云一般飞速掠过茂密的森林。   而在高大树木的下方,鬼鬼祟祟的藏了几个身影。   短发女人一边整理身上的皮毛衣服,一边迟疑的开口,“副队,你确定……我们这样真的能混进去么?”   剩下的四个队员也一脸苦瓜相。   被叫做副队的男人通过树林间的缝隙看着熙熙攘攘的集会,面色凝重,“谨慎些,谁要是拖了后腿……”   男人偏头撇了一眼,扫过队员们凝重脸色,看向了那一言不发的黑发男人,“帽带企…”   “贺泉。”贺泉掀了掀眼皮,攥紧了手中的树叶,打断了男人的称呼。   “行,贺泉,希望你不是在骗我们。”   其实,贺泉被他们抓过来已经一个月了,起初知道了他们的人类身份后,贺泉也想过逃跑或者直接自我了断算了。   可偶然间,贺泉却发现了他们和几年前出现的人类不一样。   这一个小队只是在找人,他们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进化生物。   贺泉想到了自己突然失踪的妹妹,脑子一热,就和他们做了交易……   “之后就是我熟悉的地方了。”贺泉淡淡道,“你们只要记住,咱们是族群流落在外,聚在一起讨生活的就可以了。”   那女人还是有些不安,”这样就行了?”   “只要别遇到我的同族,别倒霉的撞上巡逻的羽族。”贺泉忽然勾了勾唇角,“我不会故意害你们,毕竟说起来,我的性命还在你们手上。”   副队愣了一下,目光坚定,“只要能找到老大,我们就绝对可以帮你找人!”   鹤辞并不知道那茂密的森林中发生了什么特殊交易,现在令他紧张的是,刚刚大家在客厅里一起排出了店铺的轮流看守顺序。   除帝阙外,两人一组,一组一天,轮着蹲在木屋里,“卖东西”。   明天第一天,是岩铭和鹤辞。   “不用紧张的。”岩铭担起来老大哥的角色,看着那些一脸忐忑的新手,出声安慰道,“咱们只需要往那一坐,自然就有人主动来问了,而且这次是老带新的组合,放宽心。”   鹤辞乖巧的应了一声,转头时却看到旁边的帝阙,还在皱眉他无奈的差点笑出来。   看起来,这是还在纠结蓝玖的事啊。   “明天开始就是正式的集会了,今天都可以自由活动。”帝阙感受到鹤辞的视线,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地开口道。   “但是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都要统计人数,出门行动时也尽量不要落单。”   “我不希望回去的时候,十五个人还会少人。”   大家一个晃神,想到了那失踪的帽带企鹅。   感受到了族长的关心,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起来。   “有要出门的吗?一起搭个伴吧。”慕格早就想出去逛逛了。   几个人纷纷举手,很快就分出了小组。   “鹤辞不出去玩吗?”岩铭有些新奇,他第一次来集会的时候简直像是来到了新世界,足足适应了好几天。   “我准备去铺子看看。”鹤辞摸了摸鼻子,他想……先适应一下明天的工作环境。   帝阙面不改色地站在他身边,用动作表达了他的意思。   最后算上鹤辞、帝阙和岩铭,还有三个人也选择了去铺子看看。   出发后帝阙不再像最开始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鹤辞了。他确实被蓝玖的那番话点醒了,鹤辞是独立的个体。   他再担心,也不应该替他做决定。   只是帝阙的视线依旧一直关注着对方,毕竟这里人太多了,如果走散了会很难办。   其他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岩铭也听过族里的八卦流言,但是南砚和帝阙“对峙”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所以他知道那流言绝对是假的,也没太在意。   可其他的族人不这么想,那三人之所以敢大着胆子过来,说八卦是原动力也不为过。   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鹤辞他们刚走到分给帝企鹅的门铺旁,忽然被一个娃娃脸少年拦住了。   那梳着蓝色大背头的少年下巴一抬,蓝色的脑袋在太阳底下还闪着光,他直接问道,“帝企鹅,你们谁是觉醒了治疗异能的人?”   不仅鹤辞愣了,就连周围路过的其他人都停下了脚步,窃窃私语起来。   “流泽,白鹇一族的治疗异能者!”   “他怎么在这?”   “等等,帝企鹅也有治疗异能了!?”   “这下帝企鹅岂不是……”   可帝阙原本就不算明朗的心情再遇到这么个傲慢的人,直接乌云密布了,他开口给族人解释道,“流泽,那个跟蓝玖开天价报酬的,治疗异能者。”   他没压低声音,所以不止鹤辞,周围的人也全都听清了。   流泽脸色涨红,几次张口,却都被气得说不出话。   鹤辞恍然大悟,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找我们治疗异能者,是有什么事啊?”   流泽脖子一横,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你们告诉他,不能答应蓝玖治疗蓝庭的翅膀!”   万万没想到这点的鹤辞:??? 第51章   “这个...”鹤辞有些懵。   这位叫流泽的,是和蓝玖他们就什么过节么?   一旁的帝阙对流泽的感官又下降了一个度,直接迈步从对方身边走过,不悦地低声说道:“有事让你们族长来说,我没有陪你在这表演的想法。”   鹤辞愣了愣,不好意思的和流泽打了个招呼,赶紧跟了上去。   这人似乎是来找事的啊!   流泽发现他们的反应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伸手想拉帝阙的衣摆,“这是很重要的事!你们不能入那个异能者去治蓝庭!”   帝阙敏捷的侧开一步没让他碰到自己,直接沉着脸不再说话,只在转身时扫了岩铭一眼。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流泽还想说什么,被反应过来的岩铭一把拦住,“流泽先生,这是在大街上。”   流泽终于发现了周围的行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往这里凑,他挣开岩铭的手,跟着鹤辞他们跑到了二层楼里。   正主都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也都逐渐散去,但他们还在小声议论着流泽那句话的意思。   这么看,山蓝鸲得罪了流泽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过节,能让流泽拒绝给蓝庭治疗后,还要斩断蓝庭的其他出路。   “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流泽跟着来到楼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们,“蓝庭的翅膀是治不好的,如果去给他治疗,就会变成一个入不敷出的无底洞,而且传出来名声还……”   他顿了一下,眉头微皱,“等等,你们族的那个异能者在嘛?”   空气突然安静。   鹤辞转头看了看,发现帝阙他们没有阻拦的意思,遂清了清嗓子,微微举手,“那个,流泽你好,我是鹤……”   流泽双眼一亮,他没等鹤辞说完就扑过来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道,“你信我,蓝庭的翅膀现在就是个摆设了,你刚觉醒,千万不能趟这浑水!”   当初流泽觉醒的时候,原本对他漠不关心的族里也表现了前所未有的关怀,理所当然的,就有族人来拜托他治疗伤口。   但是那时候流泽的能力不够,足足半个月才将第一个病人治好。   最恶心的事在后面。   因为他一转头,就发现外面都在传,他的异能根本治不了人。   要不是后来他被师父收为徒弟,也陆陆续续的救了好多人,流泽早就混不下去了。   毕竟治疗异能哪怕再重要,也没法具有其他异能的攻击力,前期如果没人来找他治疗伤口,他们连吃饱都困难。   这么多年来,流言的后遗症还在,哪怕是现在,也总有人拿那件事出来,阴阳怪气的酸一酸。   “治不好?”鹤辞稳住激动的流泽,疑惑问道,“那蓝玖为什么还这么积极的找我…”   “他来找你了!?”流泽反应特别大,“你没答应他吧!”   鹤辞迟疑着摇了摇头。   站在几步之外的帝阙双手环抱胸前,目光紧盯着流泽握着鹤辞的手。他压抑着心底里的不爽,也在认真思考流泽话里的真实性。   当年,流泽确实是在看过蓝庭翅膀的受伤程度后,才狮子大开口的,并没有一开始就故意抬高价格。   所以,要么这个解释是真的,要么就是见面当天起了冲突,流泽在撒谎。   看出鹤辞犹豫,流泽更是想到了自己当年一时心软却被人在背后议论的事,他凑到鹤辞耳边小声说道:“你不要和别人说,蓝庭的羽翼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已经和一对假翅膀没有区别了。   流泽知道自己只能治疗伤口,不能死而复生,当时又怕拒绝会再次落人口实,只能选择……   开个天价,把山蓝鸲吓走。   现在目的是达到了,但他不能看着后辈跳火坑!   鹤辞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靠得太近,本能的微微后仰。   他没有随便下定论,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流泽!”楼下忽然传来了清亮的女孩子声音,“我知道你没走远,你给我出来!”   帝阙脸色一黑。   他们这是别想要清净日子了!   流泽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飞快的贴到窗户旁,鬼鬼祟祟的向下看。   气鼓鼓的蓝颖双手呈喇叭状继续喊,“我大哥的伤肯定能好!你别想着背后说坏话!”   刚刚她听说了流泽在大街上的壮举后,气的脑子嗡嗡响,只来得及嘱咐其他人别让大哥知道这件事,就直接飞了过来。   “我算是看错你了!”   流泽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和自己聊得来的朋友会是蓝庭的妹妹!?   蓝颖似乎心有所感,抬头看了过来,“流泽!你有本事背后给人下绊子,怎么没本事出来当面说啊!”   帝阙忍无可忍快步走到窗前,单手压着窗框,指尖用力到发白,“山蓝鸲!这是集会,不是你们羽族的巢穴。”   起初蓝颖还有些疑惑他是谁,可看清了那烟灰色的发色,还有窗边凝结开的冰霜,顿时安静如鸡。   帝阙转过头,眸光暗沉的看着流泽,直接下了逐客令,“你的消息我们收到了,可以走了吧?”   后知后觉的流泽紧张的咽了一小口唾沫,“我说的真的是实话,蓝庭的翅膀是治不好的!”   他的老师,也就是那个已经隐居的治疗异能者,都对蓝庭的情况没有办法。   “嗯,说完了吗?”帝阙面无表情的抬手,示意他向下看,“这是你自己的麻烦,你们去哪里吵都行,就是别在我这。”   鹤辞看着帝阙的表情,偷偷笑了笑一下,引得帝阙侧眼看过来,才连忙做好表情管理!   “那个,流泽。”最后在帝阙谴责的目光下,鹤辞抬手摸了摸鼻子,走了过来,“谢谢你的消息,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和下面哪位……解释一下。”   流泽本能觉得鹤辞并没有相信他的话,思考了一会忽然道,“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鹤辞:???   别了吧!   流泽不再多说,抬手撑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出去,在落地前展开纯白的双翼,飞走了。   蓝颖气的直跺脚,迅速跟了上去。   鹤辞捡起一片流泽掉下来的洁白羽毛,好奇的转了转,“哥,这孩子要是没撒谎,那他性格也太直了吧……”   这整个一傻白甜啊!他这么说话不得罪人么!?   帝阙捡起其他的羽毛,抬手从窗户扔下,淡定道,“你口中的孩子,比你大了好几岁。”   鹤辞噎了一下,忽然抬手摸了摸脸,半晌叹了口气。   抬头时发现帝阙正在疑惑的看着自己,鹤辞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和他一比我长得有点着急了。”   他刚进化的时候对着冰面照过,和上辈子长得几乎是一样的,小奶狗一枚啊,只是现在看……或许正太会更可爱一点!?   不对!他一个大男人想什么可爱呢!   楼下的人群慢慢散去,帝阙视线一转,果然看到了墨舟带着一群进化阿德利企鹅在角落里看热闹,临走前还故意挥了挥手。   帝阙砰的一声关上窗户,眼不见,心不烦。   岩铭见状赶紧凑过来调节气氛,“好了好了,刚刚是个意外,现在……咱们来熟悉一下环境吧!”   岩铭现在格外怀念慕格,打圆场他真的不擅长啊!   听岩铭讲完一楼和二楼各个大小不一的柜子用途,就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   没一会,鹤辞就在二楼里侧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单人休息室。   卖东西的柜台,样品的摆放,还有这规整的单人间……   在鹤辞对着床边的木柜发呆时,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这里的一切都和人类社会太像了,像是一种原始和现代强行捏合在一起的特殊的感觉。   这难道这是什么物种间互通的发展路线么?殊途同归那种?   鹤辞想不通,干脆直接从休息室的小窗户向下看去。   这里的人比住所附近要多的多,来来往往,热闹非凡,隔壁的那个店铺似乎开张了,鹤辞想凑的更近点看看对方都是怎么卖东西的!   “帝阙,好久不见。”一心一意暗中观察的鹤辞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支起耳朵,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   此时进化海豹岑誉正扶着楼梯走上来,板着脸的蔺桀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对于岑誉的到来,帝阙丝毫不意外,倚着窗口懒懒的开口,“没多久。”   岑誉笑了笑,也和其他的进化企鹅都礼貌的打了招呼,一段时间不见,他肉眼可见的成长了不少。   外貌上看起来更沉稳,也更严肃了。 第52章   岩铭他们也都看到了岑誉,但是他们只见过岑誉几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时间都安静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岑誉靠着扶手,像从前那样的和他们挥了挥手,瞬间打破了那“成熟”的表象。   “鹤辞!还记得我么?”没人回应岑誉也完全不觉得尴尬,甚至还眼尖的看到了从休息室小门出来的鹤辞。   “岑誉哥。”鹤辞悄悄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帝阙。   反正叫哥,总是没错的。   蔺桀站在后方的阴影中,眉梢微动,依旧一言不发。   帝阙扶着窗框,抬手示意其他人不必紧张,自由活动。   岩铭想了想,准备带着其他人直接下楼。路过蔺桀时,岩铭脚步一顿,心中暗道,这不是海豹的前任族长么?   离得稍远的鹤辞赶紧跟了上去,只是在他经过窗户时,被帝阙一把抓住。   岩铭刚好走到楼梯拐角,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脚下一个踉跄,下楼了。   帝阙心中的疑惑到底是压抑不住了,他侧过身挡住了岑誉的视线,小声问道,“你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   本来粘着自己的小朋友离开了冰冷孤寂的冰川,看到了外面花哨的世界……被勾走了!   “诶?你不是有事要和岑誉哥说么?”鹤辞被问的一愣,所以岩铭他们都走了啊。   “没有。”   帝阙转了转手腕,回头看向岑誉,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般问道,“你有事么?”   岑誉眉头一挑,恢复了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行,我没事。”   他其实真没啥事,就是来和帝阙见个面,顺顺说说他的选择还有,蔺桀。   其实岑誉回去的当天,恰好就是蔺桀的处刑日。   经过一番波折,岑誉还是保下了他,说辞是自己还不会管理族内,需要蔺桀的协助。   只是从那一刻开始,蔺桀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目光黯淡,一言不发。   岑誉也不是什么会开导人的,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相处,倒也不显尴尬,除去外面那些糟心事,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只是没过几天,岑誉意外发现蔺桀有轻生的念头!拉扯间,蔺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岑誉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垂头不语的人,想到了他那时候说的话。   “你还要继续可怜我么?岑誉!你那多余的同情心,得到满足了么!!”   当时岑誉也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蔺桀歇斯底里的跪在地上,因为他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位一直成熟稳重的“兄长”,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的狼狈。   那时候岑誉想了很多,他罕见的沉住气,成功炸出了蔺桀心底的想法。   可这个念头却让岑誉觉得后怕——蔺桀觉得,他自己不配继续活下去。   岑誉当时冷静的过分,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声音有多冷,“蔺桀,你必须活下去。”   “因为你的私念,无辜的生物受到了牵连,你想一死了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让蔺桀活下来,顾不得自己的话有多难听,“哪有那么容易?”   窗外的阳光被帝阙与鹤辞的身影遮挡了大半,但依旧有些晃眼。岑誉不知不觉得抓紧了扶手。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岑誉回过神,像从前那般笑着给帝阙指了个方向,“隔着两条街,是我族的店铺,欢迎帝阙族长没事来坐坐。”   帝阙眉头微皱,视线扫过像个保镖一样的蔺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还有客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岑誉看出帝阙没有对蔺桀的存在表示反感,终于松了口气。   他转头向楼下一看,却发现了一个大名人。   山蓝鸲前族长,蓝庭。   至于为什么说没有异能的蓝庭是名人,那因为,集会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他有一半的功劳。   他出现这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岑誉刚刚也目睹了流泽离开的身影,只是蓝庭平日里很少出门,看来他真的很重视那个族长弟弟。   蓝庭面容儒雅俊秀,宽大翅膀垂在身后,干净整洁,能看得出精心打理过,但是他的羽毛过分暗淡,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上楼时,和他一起来的人紧跟在他身后。   岑誉恭敬的和他问了声好,又交谈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鹤辞被帝阙带着往里走了走,给蓝庭腾出楼梯口的空间。   “帝阙族长,鹤辞先生。”蓝庭笑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这几年蓝玖没再提过治疗翅膀的事,蓝庭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毕竟,是真的没什么希望。   “我会叮嘱蓝玖,让他约束族人,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帝阙面色舒缓,客气道,“有劳蓝先生。”   蓝庭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木质令牌,示意身边的人递过去,“这算是我给鹤辞的赔礼吧,已经登记好的。”   说着他还对着鹤辞笑着眨了眨眼,“毕竟治疗异能着,还是很抢手的,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小礼物。”   帝阙抬手接过木牌,深棕色,触感滑腻。他确认安全才转手交给鹤辞,面向蓝庭道,“多谢了。”   这东西类似于一种通行证,是只有异能者才有资格拥有的,从申请到批下来,至少要小一个月,本来帝阙是想着明天鹤辞轮完班再去申请,现在蓝庭亲自送来,倒省了他很多事。   还真是诚心诚意的赔礼。   鹤辞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是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雕刻,爱惜的摸了摸,“谢谢蓝先生。”   蓝庭看着帝阙毫不掩饰的防范举动,唇角勾了勾,“我会一直在古树休息,有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   鹤辞愣了一下,诧异的的看着蓝庭。   似乎是懂了鹤辞的意思,蓝庭在转身时,垂眸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羽翼,“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会强人所难的。”   “下次见。”   鹤辞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握紧了那块木牌,直到感觉手心被什么咯了一下,才回神。   他这才发现,上面雕刻的原来是一只陷在沼泽之中,挥动双翼不断挣扎的,鸟。   帝阙送了送蓝庭,走了个过场,回来时发现鹤辞在对着那块木牌发呆。   “哥,你能跟我讲讲蓝庭先生么?”   帝阙听出他情绪低落,拉着他走到那休息室里,“那要从集会说起了。”   “听说很久之前是没有集会的,各个族群间都是双方定拟好日子,再派人去交换物资,虽然规定越来越完善,但是依旧是小型的以物换物,一个族群每年可能要跑七八个部落换东西。”   “算上路途……那岂不是半年的时候都耗在这上面了?”鹤辞忽然就懂了!   “是的,最初是蓝庭的父亲提出了集会的建议,却被一些与他们不睦的族群起哄拒绝了。”帝阙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当时只形成了十几个族群聚在一起的集会雏形,直到蓝庭继任族长。”   蓝庭看出了集会的的可发展性,手段强硬的扩大了集会的规模。   本来山蓝鸲就不是什么具有攻击力的存在,攒物资的时候也很困难。但是当后来集会发展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躺着数“钱”了。   场地可不是白用的,蓝庭只提供了一个平台,规定了集会时间,就能为族群带来了巨大了好处,理所当然的坐稳了族长的位子。   “所以他们一族可以住在集会最中心的巨树上,想去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帝阙特意咬重了“我”这个字。   鹤辞趴在窗边看向巨树的方向,有些犹豫,“他的翅膀,实在…太可惜了。”   帝阙知道鹤辞的意思。   若是鹤辞的动用他的能力,蓝庭的翅膀还真有可能恢复,但是这也会把鹤辞异能的特别之处摆在明面。   处理好了,皆大欢喜,要是走露了风声,帝阙怕鹤辞会遇到危险。   看帝阙没说话,鹤辞也知道如果自己答应的话,是弊大于利的,但是他总觉得蓝庭那样的人物,不应该落寞收场的。   “好了。”帝阙看他这么伤感,选择转移话题,“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出来有些冷血,没有翅膀的蓝庭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因为治疗让鹤辞暴露异能,才更危险。   虽然也有可能不会暴露,但是帝阙只想保护在意的人,对鹤辞有危险的事都要掐灭在摇篮里才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杜绝。   帝阙拉着鹤辞和岩铭打了个招呼,就向着古树的方向走去,他算着时间,应该不会再碰上蓝庭了。   可是!   “他的翅膀……”路上,鹤辞还在想蓝庭的事,因为在外面,没有直接提名字,“他一定很辛苦吧,居然还能撑起集会。”   “不,他是在集会基本建成的时候,遇到了袭击。可能是有人报复或者别的什么,才受了伤。”   帝阙揉了揉鹤辞的发顶,似是感叹似是抱怨一般,“你怎么总想着蓝庭?” 第53章   看起来将近二十米高的巨大古树,在阳光下舒展着身体,微风吹过时,碧绿的叶片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投下一片阴凉。   在远处看不觉得,走进了确实能体会到古树的高大繁盛。   更重要的是,好凉快。   “这集会也太大了吧。”鹤辞一晃神,回头看着来时的路,耀眼的光芒撒在他们身后,这已经已经到了下午了。   他们走了这么久,居然只走过了一小半?   帝阙拉着他走入阴影中,叮嘱他跟紧自己,“拿好那块木牌。”   诶!?   鹤辞还在想蓝庭的事,就这么被帝阙带到了古树下,直接打断了思绪。   走进了才发现,这里不仅地上有人守卫,连空中也有固定的羽族在巡逻。   帝阙拿出了自己的木牌,转动时,鹤辞眼尖的发现帝阙的木牌背侧有个冰霜的图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面是个小芽的图案。   “帝阙族长。”那守卫入口的人认识帝阙,和善的打了个招呼,看了看两人的木牌,便放行了,只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鹤辞。   帝阙寒暄一句,带着鹤辞走入了古树那巨大的裂缝中。   不远处隐在人群里的一队人正好看向了这边,为首的男人看清鹤辞的面容时微微一愣,他身边的女人小声问道,“副队,怎么了?”   男人皱着眉摇了摇头,那人长得好像……他回过神故作严肃的瞪了女人一眼。   女人一愣,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叫了一声“大哥。”   男人想了想,走到了旁边的空地,示意贺泉看向古树,“戒备森严,那是什么地方?”   “地下街,只有族长和异能者才有资格进去。”康泉只是远远的见过,他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康泉看出男人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泼了凉水,“别想了,你们敢靠近,就是自投罗网。”   古树看似宽大的裂缝中,内部空间其实并不大,但是在其内侧有个通向地下的楼梯。   鹤辞又看了看木牌,小心的收好,“这是个通行证?”   “算是,也是身份的象征。”帝阙握紧他的手,“小心脚下。”   虽然有火把,但是这照明度……着实堪忧。   帝阙反手取出一颗不大的夜明珠,递给鹤辞,“这下面便是集会藏在暗处的第五个部分了,有很多新奇的东西。”   鹤辞注意着脚下的台阶,这个新发现让他暂时没空想蓝庭的事了,随口问道,“新奇?像哪个琥珀一样的东西么?”   帝阙脚步一顿,侧头看了过来,“你很喜欢琥珀?”   “呃……我就随口一说。”鹤辞看清了接下来的路,直接快步走过去,终于走到了这石梯的尽头,“到了!”   帝阙眉头一挑,没再说话。   地下街光线昏暗,寂静的能让鹤辞想到图书馆。摊位物品有着严格的分区,摆放整齐。大部分的人都是光明正大的在交易,但也有少数做了些伪装。   但他们能进来,身份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鹤辞觉得自己手里的夜明珠有些过亮了,赶紧把它放进兜里遮住。   说来也巧,鹤辞刚走几步,就在侧面靠墙处看到了一个摊位。   满满当当的一排玉石琥珀。   鹤辞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想大步略过,但是帝阙也看到了,没办法,鹤辞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摊位旁只有一个火把,光线昏暗,更考验客人的眼力。   那摊主做了伪装,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一发现有人过来,就立刻显示了百分之百的热情。   在帝阙看琥珀的时候,鹤辞忽然发现大部分的玉石是雕刻好的,而且形状还是特别眼熟的……佛像!?   旁边还有各种动物造型的玉石!   鹤辞惊呆了,他看看玉石,又看看了摊主,来回几次,惊的摊主拉了拉脸上的伪装,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帝阙扫视了一眼玉石,收回视线认真的挑好了几块琥珀。最后根据摊主的要求,看过对方的木牌后,是用肉类交换的。   离开前,帝阙摸了一下他的衣兜,把其中一块琥珀放在手心的夜明珠旁给鹤辞看,小声道,“这个和之前的那块好像。”   他记得有次鹤辞睡着了,还攥着那块碎裂的琥珀,看来是很喜欢。   “先生!”那位卖玉石的摊主看到了他们手中的光芒,忽然出声喊住他们。   帝阙唇角微勾,“还有事?”   特权木牌的拥有者,上钩了。   那摊主目光灼灼的看着帝阙的手心,“那个,我想问,你手里会发光的那个,交易么?”   帝阙转身看着他,晃了晃那不大的夜明珠,“这个?”   摊主双眼一亮,“没错!”   “那你用什么东西换,“鹤辞察觉的对方情绪的转变,这下谁都能看出夜明珠是个好东西了。   摊主看了看自己那一堆玉石,刚要开口,鹤辞打断了他,“你现在的这些东西,可不行。”   说完他还抬头看了眼帝阙的神情。可别对琥珀上头,换一堆迷之玉石回去啊。   好在帝阙没说话,还直接把夜明珠放在鹤辞手里,一副让他做主的样子。   摊主盘算了一会,发现鹤辞没等多久便转身要走,立刻开口,“我还有同伴,他和我负责的东西不一样,肯定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鹤辞压下上翘的嘴角,他看到帝阙微微点头,慢慢转身,将夜明珠在手里掂了掂,拖着音调道,“好吧。”   啊,突然有种土豪的感觉!   一路上摊主和他们大概介绍了自己,说他叫毛毛,鹤辞对这个名字表达了十分的震惊。   只是现在,他看着手里还带着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的罐头,忽然有些迷茫。   这是,日期!?   毛毛示意自己的同伴再拿些别的东西,自己这边取出了一些鹤辞十分眼熟的东西,还拿出了一个纸质小本本。   “您先看今天这个日期,我这的东西没有一个过期的,绝对安全。”   鹤辞忽然觉得他握着的那玻璃罐头,犹如千斤坠。   这个世界,也有人!?   毛毛看鹤辞半天没反应,心里忽然没地,不是吧,这都看不上么?   帝阙安抚的拍着鹤辞的肩膀,抬头看向毛毛,“夜明珠我这里还有,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么?”   毛毛瞬间来了精神,笑道,“我再去找找!”   他转身走开了一些,和同伴说了什么,几个人都翻箱倒柜的动了起来。   帝阙接过鹤辞手中的罐头,对着日期看了看,“喜欢这个?”   鹤辞稳住心神,只是话语中难掩颤抖,“哥,这东西怎么和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唔,本想别走边说的,没想到刚进来就好运的碰到他们。”帝阙很是淡定,将罐头放下,“这时能来地下街的人都知道的,更远一些的地下,住着一些……人类。”   “普通人类的外形和咱么现在看起来差不多,只是体力十分弱小,也没有别的能力,阳光便足以要他们的命了。”   鹤辞瞳孔一缩,阳光……能杀死人类!?   “他们也有和咱们很像的存在。”帝阙眉头一皱,嗤笑一声,“但是除了不怕光,能变成其它生物以外,没有任何附加能力。”   几年前帝阙有幸和他们交过手,既不能加强体质,也不能觉醒异能,怎么看都是进化生物的盗版存在,只是那些武器,有些棘手。   鹤辞呆住了,他看着那罐子上写着的3030,一时间分不清这里还是不是地球。   “还记得之前提到过很多年前的失踪事件么?我们有怀疑是人类做的。上段时间帽带企鹅失踪,南砚主动留在族里,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说远了。”帝阙屈指敲了敲那罐头,“这是人类的产品,有些进化生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他们的地盘生活,又时也会带着东西回来交换。”   “这类人可能不是族长也不是异能者,但他们也有木牌可以带着这些东西来到地下街,毛毛就是特权者。”   鹤辞彻底呆住了,帝阙看到他的神情,被逗笑了,抬手揉了揉鹤辞的一头黑发,“这么吃惊?”   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的原因,这些话都是帝阙靠在鹤辞耳边小声给他讲的,这么笑起来,鹤辞红着耳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有、有点……”他那是吃惊么,他三观都碎了好吗!   这时,毛毛和同伴又拿来了一大堆东西,还神神秘秘的说,“夜明珠实在是太少见了,我们可是有百分百的诚心。”   帝阙不再多说,一副全都由鹤辞做主的样子。   毛毛想了想,凑到鹤辞面前,稍显殷勤的给他开始介绍。   小到零食,大到奢侈品,鹤辞听着毛毛的絮絮叨叨,喉中却有些干涩。   他思维有些迟缓,选了几样他还能认得出来的物品,就摇了摇头,兴趣不高的样子。   毛毛有些可惜的和帝阙谈好了交易条件。这一看就是哪个富有的异能者,在哄小少爷开心啊。   可惜他们准备的不充分,唉。   “外加两颗夜明珠。”鹤辞突然出声叫住了毛毛,“如果,你愿意给我讲故事的话。”   帝阙虽然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异议。只要鹤辞不再是满脑子蓝庭就行,夜明珠他那有一堆。   毛毛先是一愣,随后便高兴的不得了,“当然可以!”   还有这好事!   “那要重新认识一下吗?”鹤辞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些紧张。   毛毛自然十分高兴,他看过帝阙的木牌,这可是摇钱…咳,是大腿!   “你好,我叫鹤辞,帝企鹅,交个朋友吗?”鹤辞整理好情绪,大方的伸出手。   “毛毛,”毛毛略显激动的与他握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是金毛。”   发现鹤辞没有流露出异样的情绪,毛毛这才松了口气。毕竟有好多进化生物,看不上他们这种……进化“宠物”。   远处与护卫一起“闲逛”的蓝庭远远的瞧见了帝阙与鹤辞,喃喃道:“这再见,确实够快。”   “一会看到族长,立刻把他按下。”蓝庭眸光微颤,“尽量不要和帝阙起冲突。”   蓝庭知道,蓝玖绝对会再来找鹤辞的,与其等他回家,不如在这堵他。   “好的,先生。”蓝庭身侧的几人分分应道。   “你想听什么故事?”毛毛觉得这是白捡的便宜,丝毫不扭捏,还给帝阙他俩搬来了凳子。   鹤辞有点紧张的抿了抿唇,“你是在…人类那里生活过么?”   帝阙剥桔子的手指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把其中一瓣递到鹤辞唇边。 第54章   毛毛沉默了一会,抓了抓黑布下的头发,“其实,我现在也住在那。”   他看到鹤辞震惊的目光,立刻尴尬的解释道,“小主人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得照顾她。”   帝阙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位特权者的情况,眉头微皱。   到现在,都和人类住在一起?   “但我没有暴露身份。”毛毛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地下城那都以为我是个普通人类。”   “嗯?”帝阙将剥好的橘子瓣放在鹤辞手里,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混出来的?”   普通人类会被阳光灼伤,只有夜晚时可以依靠防护服面前在外活动。   毛毛眼眸一转,看了看还在忙碌的其他伙伴,“我们有自己的方法,但是保证安全。”   帝阙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毛毛一眼,故意放慢动作看向他身后的同伴们。   “哥,”鹤辞看到毛毛本能戒备的反应,悄悄拉了拉帝阙,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刨根问底。   “咳,你介意跟我讲讲你在……人类那的生活吗?”鹤辞努力缓解气氛。   毛毛认真起来,他偷偷的观察着面前奇怪的“大腿”。旁边这个异能者分明不喜欢人类,可鹤辞却正好相反!?   “我是几个月前,才得到了带着小主人迁入地下城的机会。”   “地下对于小主人来说,确实安全了不少,起码不用窝在柜子里躲避阳光。”毛毛双手交握在身前,“但是电,很贵,我作为普通人类的贡献点没法维持灯光的用电量。”   地下城中最上层的区域,都是如蜂巢一般拥挤的小屋,内里的空间更是小的可怜。   毛毛有些颓废的揉了揉眉心,动作间头上的遮挡物微微错开,露出了一缕金黄色的头发,在一旁火光的照耀下十分明亮,“当然,火把在那种情况下,也不现实。”   哪怕进化后增强了他的体质五感,在那待久了,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   鹤辞看了看旁边的摊位,不解,“这么艰苦?可……那些东西的生产日期……?”   毛毛被他问的顿了一下,忽然笑了,“小少爷,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下,都会存在有权、有势,有能力的人。”   “更何况还有那些不怕阳光照射的“返祖”人类,虽然数量很少,但也可以随时在外执行任务。”   鹤辞有些恍惚的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可恶,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人类居然,落魄到在地下蜗居!?   帝阙没打扰鹤辞的沉思,他耳尖微动,偏头看向了后方。黑压压的一堆人聚在一起,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想不出声都难。   “蓝玖!管好你妹妹!”流泽尴尬的撇过头,低声警告,随后目不斜视的扶着身侧的满头银发的老先生,“师父,我先去找找鹤辞在哪。”   蓝颖被气得够呛,这人怎么有两幅面孔!自己不给大哥治疗就算了,还拦着别人!他、他怎么好意思来集会!   但她被蓝玖拦着,在这又不能大声呛回去,只能憋气的磨牙瞪着流泽的侧脸,一跺脚转身走了。   她就不信,没人能治这流泽!   蓝玖深呼吸,压下心底的烦躁,“这么巧啊,流泽,袁老,我也正要去找鹤辞呢。”   袁青虽然满头银丝面容迟暮,但看起来身子骨依旧硬朗。   蓝玖忽然想起自己被流泽漫天要价吓到后,去请求袁青出山,结果被婉拒的事。看来也不是身体不便,只是被人挑拨了而已。   看了看身边疯狂暗示的小徒弟,袁青到底是拉下了脸,“咳,蓝族长,老头子我是想收鹤辞为徒的,你看……你的事能不能下次再说呢?”   蓝玖都要被气笑了,“事关我大哥的病情,您也知道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袁老神色一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两方正僵持着时,蓝庭带着人从一旁走了过来,“袁老收徒,可是天大的好事,也算是鹤辞的造化,自然耽误不得。”   蓝玖关切的迎了上去,“大哥,您怎么下来了。”   蓝庭勾起唇角,淡笑着答道:“我只是不能飞,又不是腿折了。”   蓝玖一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担心蓝庭的身体情况。   如果说袁老看到蓝玖、蓝颖还能摆摆长辈的架子,现在看到蓝庭,顿时觉得老脸都挂不住了。   蓝庭安抚的拍了拍自己这个傻弟弟,走过来亲切的问候袁青,“袁老身体可好些了?我那补品堆了好些,我的情况您也知道,都用不上,一会走时我差人给您送去些。”   虽然流泽可以大街上拦着鹤辞说不能治疗蓝庭,但是现在被当事人抓到,还是尴尬的不敢抬头。   袁青瞪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他越是心虚,就越是觉得这蓝庭字字都在损他!   这边蓝庭示意其他人将蓝玖带回去,便若无其事的看向袁老,“我刚刚看到鹤辞了,不介意的话,我来给袁老带路吧。”   因此等帝阙发现不对劲想带着鹤辞离开时,已经晚了。   毛毛也正聊到一半,余光中看到来人是蓝庭,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弄好有些破绽的伪装。   当年他加入地下街时,蓝庭就千叮咛万嘱咐,特权者绝对不能露脸。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出了地下街,才能是另外一个身份。   毕竟,不是所有进化生物都能接受他们和人类有关系。   鹤辞不懂毛毛这么大反应是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帝阙带着站了起来。   “蓝先生!”鹤辞刚刚才见过的蓝庭就站在他身后。   蓝庭眼底多了些真实的笑意,对着鹤辞偷偷的眨了下左眼。   这小互动其他人看不到,帝阙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上前半步,不着痕迹的将鹤辞护在身后,“蓝庭,咱们不是刚见过么?”   蓝庭面带歉意的说道,“这次是袁老有事要找鹤辞……好事。”   毛毛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现在最好还先是离开……   “诶!毛毛!”鹤辞拉着他的衣袖,眨了眨眼睛,将一包东西悄悄的塞到他怀里,“今天谢谢你了。”   毛毛愣了一下,手里的分量已经不止两颗夜明珠了!他抿了抿唇,认真道,“下次来换东西,我给你算便宜点。”   鹤辞没忍住,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这边气氛融洽,可流泽却被蓝庭的话吓了一跳。   鹤辞见过了他了?流泽睁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鹤辞,“真的嘛”三个字就差直接写在了脸上。   鹤辞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应对。他和流泽真的不熟啊!   一旁的袁青略一思索,推测鹤辞和蓝庭达成了协议,现在当着蓝庭的面说不让鹤辞给他治疗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先将鹤辞收为徒弟,再找借口帮推掉。   袁青在心里把套路安排的明明白白,开口便问,“孩子,治疗异能如果有正确的引导是可以变的更强的,好的天赋不应该被白白浪费,所以,我想收你为徒。”   鹤辞:???   这时帝阙小声给他介绍,“袁青,丹顶鹤,治疗异能。”   一脸懵逼的鹤辞,忽然想到了帝阙之前说过唯二的治疗异能,瞬间就做出判断,这又是个大佬!   鹤辞悄悄后退,还是算了吧,他又不是真的治疗异能……果然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怎么办,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么!?   “多谢袁老。”   帝阙忽然抬手圈住鹤辞,手指还故意勾着鹤辞的衣兜来回拨弄,“但是……小朋友今年刚进化,家里也舍不得他这么小就出去吃苦,过几年再看吧。”   婉拒。   袁青早就认出了帝阙,他虽然觉得被撂了面子很不舒服,但也压抑着没有表现。   这时流泽在袁青身后小声加油打气,“师父!鹤辞刚进化,前途大好!我得救他!”   袁青:……这傻徒弟!你确定人家需要你救么!!   没办法,袁青也是被流泽叫过来救急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帝阙族长,咱们谁没吃过苦啊,这基础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   鹤辞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忽然有种,孩子刚上小学就要去补习班的感觉!   他本人没有话语权么!?   最后帝阙摇了摇头,打断了袁青的话,“我当然信得过您的能力。只是,我还在呢,鹤辞没必要离家去吃苦受累。”   鹤辞心底一颤,他悄悄偏过头,入目便看到帝阙一脸淡然。   那他是怎么说出这让人误会的话的啊!   被呛回来的袁青嘴角微抽,帝阙是和他演上了,无不无聊!   一时无语,几人面面相觑。   蓝庭看够了帝阙那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抬手抵在唇边,掩住笑意。   随即轻咳一声,“我建议,袁老先给些时间让鹤辞好好想想,毕竟集会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呢。”   “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件事,想请几位帮忙。”蓝庭轻抚着自己的羽翼,他得把话说开才行。   虽然他依旧不知道当年流泽为何在自己受伤后处处为难,但是蓝庭这么多年,早已经看淡了。   胸腔里的闷痛感时刻在提醒着蓝庭,他没多少时日了。若是因为自己让山蓝鸲一族与袁青、流泽交恶……得不偿失。   袁老看到蓝庭偶然流露出来的落寞,还是有些不忍的撇过脸,不再说话了。   “其实今天,我……”蓝庭话说一半,就被,流泽出声打断了。   “蓝庭先生。”对方大步上前,眉头紧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想再看看您的伤势。”   蓝庭愣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半晌才维持住轻松的神情开口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其实……”   流泽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不收您的报酬,但是治疗能不能有效果,我不能保证。”   蓝庭看了看闭口不言的袁青,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流泽的想法。   虽然蓝庭一直告诉自己,“要认命”,但那像是突然活过来的剧烈心跳声,让他知道,其实打心底里,他还是不想放弃的。   可是动作间,身后那厚重的下坠感让蓝庭冷静下来,也看出了流泽的防备,这不像是真心想给他治疗的样子。   “那这样,如果成功了,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三个要求,当然报酬也是应该给的,只是……可能达不到你的价位。”   蓝庭又说了些物资上的报酬,把鹤辞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愧是管理集会的人,好富啊!   流泽不在意这些,他也知道自己治不好蓝庭,只能拖一拖时间。   “蓝先生,那三个条件,什么都行吗?”鹤辞忽然小声问了一句。   “只要是我能做到,不危害族群。”他摩挲着自己没有知觉的羽翼,垂眸浅笑。   往极端了说,只要能让他飞起来,哪怕是要他的命,蓝庭都绝无怨言。   他们说话声音都不大,其他路人虽然好奇这边的动静,也只敢装作路过稍稍停一会,加上有蓝庭的护卫在,路人都听不真切。   只是帝阙还没看多大会的戏,就发现鹤辞松开了自己的手。一瞬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鹤辞也走上前去,坚定的说道:“蓝先生,我能不能跟着,看看你的翅膀?”   只要蓝庭守信用,鹤辞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一试的,如果成功了……   “鹤辞!这事你不用管,我自己可以。”流泽铁了心,要自己来。   袁青被自己的徒弟和鹤辞绕晕了,这两个娃娃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开始争上了?这和流泽跟他说好的不一样!   帝阙不在乎袁青和流泽到底想干什么,他一把拉过鹤辞,黝黑发亮的眼眸中倒映着火把的亮影,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着鹤辞看。   鹤辞有些紧张的缩了缩脖子,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哥,你不觉得,如果我成功了,就可以把蓝先生拐、不是,是带回去吗?”   族里已经有两只鸟了,不多这一个。蓝庭可以把集会管理的这么好,完全有能力让帝企鹅的族群更“发达。”。   而且,作为管理集会的人,他对人类的了解,会不会更多一点?   可帝阙不知道鹤辞的想法,他只是难以置信:不仅要帮蓝庭,还要把他带回去???   “当然可以。”蓝庭无视了帝阙不善的目光,抬手指了指上方的古树,“大家上去休息一下再继续谈吧。”   一行人跟着蓝庭走向了特别的通道,借着两侧的火把,鹤辞发现这不是他来时的路,而是挖在古树内部的台阶?   因为蓝玖没事就会用异能疏离古树,所以他们一族在古树内部的活动并不会影响它的正常生长。   “鹤辞,这次你跟着看看就好,袁老都解决不了的事,咱们帮着想想办法就行了。”几人走在旋转楼梯间,帝阙故意没有压低声音,包括蓝庭的护卫都把这句话听的十分清楚。   走在前方的蓝庭脚步平稳,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袁青则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流泽可以安心了。其实有流泽继承他的能力就已经足够了,但是流泽非要说不能让鹤辞走他的老路,也算鹤辞的造化了。   只有鹤辞看着帝阙在火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的眉眼,知道这是帝阙在给他选择,还可以退出不管。   鹤辞抿了抿唇,小声应道,“嗯。”   这时蓝庭忽然轻叹一声,他抬手轻拂过旁边树木的纹络,“几位愿意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集会期间我这里会一直为大家敞开,随时都可以来看我。”   这种日子蓝庭已经熬过好多年了,无论能不能治好,他都没有怨言。   习惯于飞翔的鸟类,忽然什么都要依靠双脚……蓝庭垂眸,他想到了那段压抑的时光,眼底一片暗沉。   在他刚受伤的时候,族里也第一时间请了流泽过来,可这位“神医”在看过伤势之后面色大变,随后就对他格外刁难。   族里拿不出巨额报酬,反复确认蓝庭变成“残废”后,周围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离他而去,那时候是蓝庭最难熬的时光……好在,他现在已经习惯了。   “到了。”   几人到达了蓝庭的休息处,也是古树内部的一个空间,有草木点缀,格外清新。   为了照顾蓝庭的翅膀,门宽了一倍,内部空间也格外高。   透过类似于窗户的开口,还能看到远处如烈火一般的落日余晖。   这里的家具造型十分奇怪,都是为了配合蓝庭那对羽翼特制的。   几人相继落座后,流泽板着娃娃脸,调动异能给蓝庭的翅膀做了个检查。   鹤辞在一旁悄悄的观察流泽的动作,也试探着感受蓝庭的情况。过了一会,只见流泽皱着眉头看向师父,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他对于翅膀依旧无能为力,只是,坏死程度已经从背部,蔓延至体内了。   “是更严重了么?”蓝庭十分淡定。   “我会努力的。”流泽没有直接回答,但蓝庭已经知道了答案。   蓝庭笑了笑,“不论结果如何,只要你们不嫌弃,就都是我山蓝鸲一族的座上宾。”   鹤辞听出蓝庭话中的深意,震惊的看着他。   这是,不相信能治得好了?   他们五个人挤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勉强维持着表面和谐,帝阙又把袁青想收徒的话堵了回去。   几个来回后,袁青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流泽没多犹豫也跟了上去。   鹤辞隐约间还能听到“不知好歹”这类的话。   蓝庭偏头看着师徒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笑着摇了摇头,“流泽真是把袁老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   帝阙看他这幅样子,眉头越皱越紧,“你当真认命了?”   “帝阙族长还对我有偏见?”蓝庭走到窗边,看着那被阳光染上金色的森林,“生老病死,只不过是先后的问题而已。”   蓝庭在人形样貌下,翅膀收不回去,只能就这么垂在身后,像一对漂亮的装饰品。   哪怕他变回本体,翅膀也毫无知觉,根本飞不起来。   他这幅看破红尘的样子,让帝阙有些复杂。   其实帝阙进化后第一次受挫,就是在蓝庭手里栽的跟头。几次针锋相对,他对这蓝庭的印象就是花言巧语、心眼太多。不过,也是勉强算得上对手。   “你倒是看的开。”帝阙随口说了一句,就偏过头看向垂头不语的鹤辞。   这么半天鹤辞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张的摩挲着手中的木牌。   帝阙叹了口气,握上了他的手,“鹤辞,做你想做的,我不应该是你的压力。”   终于起身准备离开时,他坚定了信念,“蓝先生!我、我会努力的。”   蓝庭微怔,他原本想说,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是转头见看到了鹤辞手上的木牌,“鹤辞,是同情我么?”   “我送你木牌,只是赔礼,没有别的意思。”   “地下街,是我羽翼受伤后才建立起来的,所以上面的雕刻是…挣扎的鸟。”蓝庭语气平缓,似乎他口中的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他那时候被愤怒绝望冲昏了头脑,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但是现在一想,自己那时候也够幼稚的。”蓝庭眉眼一弯,对他摆了摆手。   “鹤辞可别学我啊。”   鹤辞坐在柔软的床铺里,摩挲着手中的碧绿叶片。   虽然他不是真的治疗异能,但今天却学着流泽探查到了蓝庭的身体状况。   坏死,不仅仅是翅膀。   想了想鹤辞起身关好门窗,刚刚帝阙跟他说,一会要一起出去吃东西,便直接在床上那一把祝余草中,挑了一颗半枯萎的出来。   他试着控制那股力量,去疏通干枯的部分……   下一瞬,在微不可闻的碎裂声中,叶片碎成粉末了。   鹤辞眉头紧蹙,叼着一片祝余草,不信邪的继续试,一遍又一遍。   在其他族人陆陆续续去参加集会的夜间活动后,还没等到人的帝阙直接下楼走到鹤辞门口。   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拉门的手顿在空中,随即屈指敲了几下。   没有回应。   帝阙又敲了敲门,语气稍显急切,“鹤辞?睡着了吗?”   屋里还是安安静静的,还是无人应答。   帝阙手下一用力,未上锁的门就这么被拉开了,紧接着一大片绿植直接“涌”了出来!   “这……”帝阙愕然的看着几乎布满了整个屋子的祝余草。   “鹤辞?”   帝阙看了看由内部关好的窗户,心里松了口气,板着脸开始呼唤鹤辞,依旧没有得到反应。   他眉头一拧,小心的顺着空隙走到了床边,仔细的摸索着。   终于,他剥开几片绿叶,看到了小小的鹤辞。   身上的绒毛还染着些许粉色,陷在纯白棉软的被子里睡着了。   现在板着脸也吓不到他了,帝阙简直哭笑不得,喃喃自语道:“又背着我……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他将满屋的祝余草收了起来,关好房门,这才静下心伸手戳了戳鹤辞,“鹤辞,醒醒?”   鹤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放大版的帝阙俊颜。   “唔,我弄出了好多祝余草…但我不是故意的,”鹤辞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它们可以换东西……”   帝阙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想气又气不起来,只能咬牙切齿的吓唬他,“等你睡醒了,再和你算账。”   鹤辞却被这一按头刺激到了,他清醒了一些,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又变小了。   这次他无师自通的变回了人类的样子,翻了个身一边往被子里缩,一边嘟囔着警告帝阙,“我变回来了,你不能揉了。”   这要不是鹤辞直接躺在他旁边,帝阙还真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可见鹤辞确实是累狠了,帝阙也认命的侧卧在床上,轻轻拍着鹤辞的背脊,“好,睡吧。”   “等你醒了再说。” 第55章   初生的阳光撒在排列整齐的木屋上,显出淡淡的暖色,其中有几缕更是透过窗缝探入屋内,在地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条。   侧卧在床上的男人半张都脸压在枕头上,烟灰色的半长发丝有些凌乱的落下。   忽然他身侧的被褥之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紧接着一个少年就出现在了床上。   感受到身侧的凹陷,帝阙立刻睁开眼,入目便是鹤辞的睡颜。   他闭了闭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昨晚,帝阙几乎就没怎么睡。   因为……   这一晚上,鹤辞在进化形态和幼崽之间,来回变了好多次!   帝阙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睡的太死会来不及,就一直维持着浅眠   可现在,看着鹤辞那仿佛做了美梦的表情,帝阙眼眸微眯,暗地里磨了磨牙,   不过,最后帝阙也只是无奈的揽着鹤辞,顺便在他的颈侧蹭了蹭,还打了个哈欠。   有鹤辞一个就足够了,帝阙这辈子都不想要幼崽了!   鹤辞是被阳光晃醒的。   他刚刚好像是做了什么梦,却不记不清,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等等?   阳光?他那个小屋子前后都被高层挡得死死的,哪来的阳光?   鹤辞抬眼一看,直接愣住了。   帝阙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垂落的发丝随着微风的吹拂微微摆动。   质地柔软的鲛绡纱似是因为动作的原因,在帝阙身上有些歪斜,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浅金色的晨曦落在他身上,简直温柔的不像话。   不对!帝阙什么时候来的?鹤辞愣在床上,眨了眨眼。   帝阙虽然是面向窗外,其实只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的回过头,看着呆坐在床上的鹤辞,凉凉的开口道:“有进步,还能变回来。”   “我都快想好,怎么和其他人解释你又变小的事了。”   昨晚的记忆瞬间清晰,鹤辞尴尬的笑了几声,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劲。   他抱着被子就想再躺回去,“哥,那个…我还有点晕……”   帝阙深吸一口气,起身拎着椅子走了过来,“咯噔”一声放在鹤辞床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鹤辞一手撑着床,不敢不敢,“什么……?”   果然,温柔什么的,错觉吧!   看到他的反应,帝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抬手一指。   鹤辞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门?   “咚咚咚。”这时,岩铭在外敲了敲门,大声说道,“鹤辞?醒了吗?吃些东西要去看店了!”   鹤辞浑身一抖,瞬间精神,他回头看着帝阙,忽然发现,他眼底微微泛青。   没休息好吗?   鹤辞沉默了一会,忽然往一旁挪了挪,示意帝阙上床来睡觉。   帝阙一时无言,果然还是不清醒。   “鹤辞?没醒吗?”门外又传来了岩铭的声音。   鹤辞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大声应道:“刚醒!我这就来!”   他整理着衣袖,结果一迈步就被帝阙伸手拦下了。   好在门外的岩铭也没有让鹤辞开门的意思,回了句不着急,便安心的离开了。   帝阙将鹤辞圈在自己与床铺间,疑惑道,“你今天还想出门?”   鹤辞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偷偷动用异能确实是他不对,可他那时候真的没想到这还能上头。   现在好想把岩铭叫回来啊……   “我错了,我昨天…应该记得要吃夜宵的。”鹤辞低着头,悄悄的观察着帝阙的神情,避重就轻的说。   可千万别关着他,不让出门!   欲言又止的帝阙眉头紧蹙,慢慢的凑了过来,吓得鹤辞心虚的小步后退,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   帝阙本能的伸手想要去搀扶,可看着鹤辞夸张的疼痛表情,又板着脸收回了手。   “你昨晚,在幼崽和现在这幅样貌间变换了不下十次。”帝阙示意他从窗户看向远处人来人往的街区,“万一你在大街上突然变小了……”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鹤辞被这“来回变”的说法吓了一跳,低头翻看着手掌,一脸懵,“可是今天,我得出门啊。”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帝阙没法再装冷脸,抬手揉了揉那头黑发,“别慌。”   门外,岩铭一边啃着手中的青苹果,一边等鹤辞,看着其他人三三两两的或聚成一堆,或走来走去,他满脑子都是要给家里带些什么东西好。   没一会,鹤辞的门开了,岩铭连忙转身,“鹤辞,咱们一会……”   岩铭看到从鹤辞屋里走出来的帝阙,忽然像台生锈的机器一样卡住了,他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房间,又看了看紧跟着走出来的鹤辞。   其他聚在一楼闲聊的族人也都愣住了,因为他们就是怕打扰到帝阙才来的一楼!   “早上好!”鹤辞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氛围,关好门就走了过来。   帝阙抬手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角逼出了一滴生理眼泪,被他直接抹掉了,“走吧,先去店铺。“   “啊?”岩铭拿着那颗带着牙印青苹果愣了一下,发现族长看了自己一眼,直接往嘴里一塞,跟了上去。   出门前,鹤辞收到了大家“加油”的手势,笑着挥了挥手。   一路上,走在帝阙左侧的岩铭看了看族长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只是在快到门店前,悄悄的绕到右侧的鹤辞身旁,塞过去两个又大又圆的青苹果,“酸甜的。”   忽然被戳鹤辞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岩铭就又回去了,还伸手指了指帝阙。   鹤辞恍然大悟,他用夸张的口型表达了感谢,随后把那个大个的青苹果递给帝阙,“哥,吃么?”   帝阙脚步微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转身看着岩铭,说了句谢谢。   岩铭笑了一下,没说话。   随后,便是紧张忙碌的……装货过程!   岩铭负责一楼,鹤辞负责面积更小一些的二楼。   上楼后,鹤辞劝帝阙去休息室睡一觉,但对方就是不听,反而搬着椅子靠着窗户坐好,一副要看风景的样子。   鹤辞轻手轻脚的把本源空间内族里的共有物资放在架子上,他想万一环境很安静,帝阙就睡着了呢?   几趟下来,东西没搬多少,鹤辞先累趴下了,他仗着衣服不沾污渍,直接席地而,准备坐歇一歇。   可头顶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一直在搬东西?”   “哥!你走路没声音嘛!”鹤辞浑身一抖,无比清醒自己是坐在地上。   帝阙对他伸出手,“起来去床上歇着。”   鹤辞连连摆头,“你去休息,你都有黑眼圈。”   帝阙扯了扯嘴角,硬是把他拉了起来,“这东西不是让你搬的。”   鹤辞:???   “看着。”帝阙按着鹤辞的后脑,让他看向那架子上的空位。   现在是空的,下一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冰碗。   “你可以把东西想象着,要放在那。”帝阙看着鹤辞因吃惊而睁大的双眼,勾唇一笑,走回去坐回了椅子上。   很酷,就是不去睡觉。   鹤辞拿过那个冰碗,发现里面放了好几样水果。   一回身,鹤辞看到了帝阙靠着窗户假寐的样子,他忽然想到,卧室里帝阙说的话……   那时帝阙拉着鹤辞的手摸了摸上衣身前的口袋,“放心,我会跟着,如果你突然变小了,我就把……你放在口袋里。”   “只是这个口袋不够大,需要你的配合。”   鹤辞也明白了帝阙拒绝去屋里休息,其实还是怕他会突然变小。   看着帝阙靠着窗户,眯眼吹风的样子,鹤辞从本源空间选出一片能凑合用的祝余草。   十指翻飞,过了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蚂蚱就成型了,鹤辞美滋滋的拿着它凑到帝阙前晃了晃,“陪你玩。”   看着帝阙震惊疑惑的神情,鹤辞不知怎么又加了一句,“……还能吃。” 第56章   小时候没有玩具,鹤辞偶然看到有老爷爷在编织小动物卖,机缘巧合之下他也学了些。   帝阙看着那绿油油的“蚂蚱”,一时无言。   “额……不像吗?”鹤辞觉得可能是自己太久没编过这些小玩意了,有些手生。   他刚刚居然自我感觉还挺好的,果然是错觉吧。   帝阙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见他迟迟没有伸手接过,鹤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准备收回去自己再研究研究,“那什么,第一次弄了能不是很好看……”   帝阙眸光一闪,伸手接了过来,“很像。”   原本有些小失落的鹤辞瞬间被治愈了,要是有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一般一般,我在研究研究,肯定比这个更好看。”   帝阙眉头一挑,“还能更好?看来你很有天赋。”   鹤辞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他一个帝企鹅会这个好像有点不合适!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走,“哥你拿着玩吧,我继续工作去了!”   帝阙看着鹤辞的背影,轻笑一声,偏头看向人来人往的楼下。   过了一会,又欲盖弥彰的转了转视线,拨弄着手里的这个小玩意。   余光发现鹤辞背对着自己,帝阙悄悄的捏出了一个小冰盒子,把那个小东西装好收了起来。   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只是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手指膝盖上一下一下点着。   鹤辞没有注意到帝阙的小动作,他正在抱着那个碗努力的练习将物品隔空放在架子上。   刚开始小物件都很顺利,只是有次他手滑,一堆东西duang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声音大到岩铭都走到楼梯上来看了。   可这边鹤辞和岩铭解释完,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帝阙居然还在闭着眼假寐。   鹤辞稍稍放心,不过也偷笑着,自己要是真的突然变小,帝阙可能都发现不了。   “要帮忙吗?”   鹤辞一愣,帝阙这时已经睁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没事!这只是个意外!”鹤辞眼神飘忽,赶紧去捡东西。   帝阙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靠在了窗边,笑道:“你看了我半天,我还以为…是遇到困难了呢。”   鹤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忙起来,直接上手搬。   等到他做完自己的工作,虽然累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但也逐渐熟练掌握了这一项技能。   只是…   “怎么好像没人来啊?”鹤辞趴在楼梯旁的窗户向下看,嘀咕了一句。   “正常。”帝阙学着鹤辞的样子趴在窗沿上,偏头看着他,“咱们的固定交易伙伴还没来呢。”   鹤辞叹气,他还以为今天会很好玩呢,原来真的是字面意思的看店啊。   “明天领你出去玩。”帝阙看出他无聊,在心底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   “真的?”   “嗯,只要我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   帝阙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心情好的不得了。   最后他到底拗不过鹤辞,被推进休息室睡觉了。   鹤辞把他往床上一按,“我工作也做完了,你快睡觉,我在旁边待着,变小了也没事。”   说实话,这时候如果有人从休息室的门口看,这个姿势还挺暧昧的。   但是帝阙现在满脑子都是“鹤辞好凶”,忽然就有种老父亲的悲伤感。   他也确实很累,但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后,帝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是睡不着。   半晌,他转身面向着鹤辞,忽然问道:“鹤辞,你能不能…”现在变小,和他一起睡。   不过,这话他到底没说出口。   “怎么了?”此时的鹤辞已经从祝余草上找到了新的乐趣,他开始编花篮。   这样还能通过接触偷偷的锻炼一下异能!   经过昨天的意外他已经掌握了方法,可以掌控着那种力量梳理叶片,让它充满活力,颜色也更加鲜艳。   说不定蓝庭的翅膀也可以用这个原理,他得多试试。   帝阙躺平,闭上了眼,“没事,我睡了。”那花篮明显比刚刚那个…要好看!   鹤辞一头问号,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叶片的摩擦声太明显了。他等了等,悄悄的坐到了休息室外窗边的椅子上。   探头看了看休息室,发现帝阙没醒,便安心的继续用祝余草编东西,并没发现帝阙把脸埋在被褥里偷偷叹气。   一时间倒有种坐看云卷云舒的感觉,只是偶尔抬头向下看时,就会想“这就是帝阙看到的风景么?”还挺奇怪的。   岩铭带着褚峰上楼时,就看到这岁月静好的一幕,一瞬间都愣住了。   “咳,鹤辞啊,族长呢?”南极贼鸥族长,褚峰是特意来找帝阙的,可岩铭有些疑惑,他没看到帝阙下去啊?   鹤辞放在腿上的小编筐都要装满了他的成品,被他抱着站了起来,只是看着岩铭身后的陌生人,鹤辞没有多说,转头示意岩铭看休息室。   岩铭沉默了一会,转头看着那一男一女,纠结道,“褚峰族长,我们族长应该有事在忙,要不……您过会再来?”   “哦?”闻言褚峰直接绕过岩铭走了过来,“帝阙在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鹤辞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语气。   岩铭当然得拦着褚峰,他今早看出帝阙没休息好了,如果这这时候打扰了族长睡午觉……那怎么能行!   可刚刚跟在褚峰身后的羽落却直接催动异能,从岩铭身边闪过,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风,加速都大材小用了。   羽落因为身怀异能,在族里要风得风,打架可能不行,但是欺负普通族人她很行。   岩铭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忽然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说族长不在的!!   褚峰从外表上看,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他不在乎羽落做了什么,直接缓步走向鹤辞,故作潇洒的问道,“小帅哥,你们族长呢?”   鹤辞后退两步,不想和褚峰离的太近。   他想了想说辞,刚要开口羽落就凑了过来,“哇,你拿的是什么呀,峰哥,我也想买这个!”   羽落盯上的东西就是鹤辞这一上午的草编成品。   “咳,不好意思,这个不卖。”鹤辞不想让她多看,本能的放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挪动步伐直接挡住了。   “那你是在哪买的!”羽落不依不饶。   “自己能编。”   羽落自然不干,先不说她会不会,就这种费力的活她才不想干,峰哥也肯定舍不得她干。   虽然刚刚就看了一眼没怎么看清,但是那精致的小东西她以前都没见过,拿出去肯定能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一下!   她眼眸一转,开始了百试百灵的方法,挽上了褚峰的手臂晃了晃,“峰哥峰哥,我想要那个!”   又来!?   褚峰额角一跳,却还是温柔的拍了拍她,“乖,这次我是有事和帝阙说,一会我直接和帝阙换。”   羽落没正面看到褚峰的表情就算了,鹤辞看到了。   随后便是一脸懵逼,这俩人怎么回事?表面情侣?   鹤辞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到休息室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只是微微有些暗哑,“不用说了,不换。”   果然被吵醒了!   转头看去,只见帝阙随手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可能是被吵醒的缘故,帝阙眉眼间满是不耐,微眯的眼眸更显凌厉。   只是他颈侧有一道被压出来的红痕,可能是皮肤较白的缘故,有些显眼,也让他整个人有了些人气。   褚峰虽然没有异能,但也不怕帝阙,他趁鹤辞不备,伸手便要去“抢”编筐。   “想挨打?”帝阙挥开他的手,警告的看着对方。   但紧接着,他自己拿起那一篮子成品看了看,理直气壮的收回了本源空间,“是给我的。”   鹤辞:???   帝阙耳尖微红,但他被发丝挡着看不真切,他没看鹤辞的神情,正常的给了岩铭一个眼神,示意他下楼歇着。   羽落知道褚峰在帝阙一向都这占不到便宜,眼睛一转乖乖闭嘴不说话了,只是充满希望的看着褚峰。   褚峰嘴角抽了抽,只能装作没看见,反问帝阙,“那雷晏雷影呢?她们总是我的族人吧?”   “她们?”帝阙原本心情就不是很美丽,这下也不留情面直说道,“她们袭击我族的幼崽在先,原本想要私了赔偿,可她俩又穷,只能打工还债了。”   回过神来的鹤辞赶紧附和着帝阙连连点头。   “怎么?褚峰族长这是终于想起来在我这吃苦的两只鸟了?”   “想把她俩带走,也可以。”帝阙搭着鹤辞的肩膀,让他坐下休息,”只是麻烦褚峰族长先把她们欠我族的赔偿给交了。”   “让我算算,还差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帝阙:进了我族,还想走? 第57章   “诶!”褚峰清了清嗓子,想拉着帝阙去一旁说,却被对方轻易的躲过了。   但褚峰也不尴尬,直接笑着反问,“帝阙族长,你还差我这点东西了?”   “这点东西?”帝阙神色不善,“雷晏雷影袭击的幼崽今年可觉醒了异能,当时我要是晚一步……你自己好好算算。”   一听异能,褚峰就想起了帝企鹅今年出了个治疗异能,一时间表情十分精彩,脸都要黑了。   他们南极贼鸥这里只有羽落一个异能者,都得好好供着,虽说帝企鹅的异能者不止一个,但……谁会嫌多?   鹤辞双手环抱胸前,像个有家长撑腰的孩子。他悄悄的看了帝阙一眼,没有出声。   反正他随都时等着配合帝阙。   虽说羽落只听褚峰的话,但从她进化起就听说过帝阙的“凶名”,因为他的存在他们族里都不敢派人去南极捕猎普通企鹅了。   她小心的躲在褚峰身后,只是眼睛一转,偏着头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鹤辞。   两位族长的交锋,最后还是褚峰妥协了。   “那咱们单独谈,行不行?”褚峰深呼吸,示意羽落下楼等自己。   见状,帝阙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揉了揉鹤辞的后颈处,“去找岩铭。”   鹤辞抬头与帝阙对视一眼,乖乖的走了。   褚峰看着羽落与鹤辞下楼,也不扯皮了,开门见山,“所以,你怎么样才愿意放人?”   帝阙走了两步将椅子拽了过来,也不让让客人,直接自己坐下了。   然后,开始算总账。   按照帝阙的说法,贼鸥一族要补偿对幼崽的心理阴影,还有在雷晏雷影手下受伤的族人。最重要的是袭击异能者,这是要挑起族群的矛盾,必须严惩。   然后他开了个价,褚峰当然不干。   “你还不如直说要我命!”褚峰震惊,那幼崽的异能不是后来才觉醒的么?怎么讹人呢?   “我可听说了,你们族的那位治疗异能要给蓝庭治伤去了。”褚峰开始砍价,明示帝阙不要狮子大开口,“兄弟,到时候你要什么没有,你是缺我这点东西,还是缺那两个人啊?”   帝阙眸光一闪,依旧理直气壮的说道:“小孩刚进化,只能跟着流泽学学皮毛,哪里轮的上他救人。”   “还是褚峰族长缺那么点东西?”帝阙特意咬重了点这个字刺激他。   “哦,对了。这段时间还是我们在养雷晏雷影,你记得折算一下一起结了。”帝阙随口怼了一句,心里想的确是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这才两天,就人尽皆知了?   不会还是流泽吧?   “不行,你这都比超过我的全部家当了,我变也变不出来啊!”说完褚峰自己先顿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的沉思了以后。   他开始打商量,“咳,食物你们肯定是不缺的,我族现在有多惨你也知道,其他的东西虽然能在集会换……”   “但是,我总得把族里要的东西带回去吧。”   “停,你以为这是买菜呢?”帝阙冷声说道,“还砍价?”   褚峰无语,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各退一步!你少要点,我……分几次给你还不行么?”   “不行。”   帝阙当然不干,这会飞的要是翻脸不认人,他们飞不起来的去哪找人。而且帝阙本来就不是为了物资,“就这个条件,你什么时候给,我什么时候放人。”   褚峰黑着脸不说话,帝阙淡定的和他对视。   过了一会,褚峰咧了咧嘴角,“那行啊,人我不要了,你养着吧。”   雷晏雷影虽然是很有潜力的族人,但是现在为了她们掏空家底确实不值。   其实褚峰这次准备的就是当时雷影找他帮忙时报给他的价格,也正是如此,他现在非常容易就能看出帝阙在坐地起价。   可褚峰没想到,帝阙应比他还干脆,直接扔了一张叶片过来,“行,你立个字据。”   褚峰:???   “你……”   帝阙抬眼,“还有问题?”   褚峰总觉得自己被坑了,难道帝阙就是想把那雷晏雷影扣下?可是……为什么啊?   虽然他想不通,但不妨碍他觉得憋屈。   褚峰一边写一边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帝阙,你知不知道,你们族里出现了一个可疑的族人?”   帝阙懒得看他了,抬手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写完快走,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事实上他哪里敢睡,一直担心鹤辞会不会突然变回去,只敢闭眼假寐。   再说族里的事,有南砚在,如果发生了意外肯定会派人来找他,如果没有来人,就代表还可控。   还有一个最坏的猜想,但是南砚有异能,只是一个可疑的人,不至于。   况且源还在。   他接过褚峰写的“承诺书”,快速的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这么爽快?也不怕雷晏她们心寒?”   褚峰额角青筋直跳。怎么的?他里外不是人了?   帝阙也不是想激怒他,确认无误后很爽快的收了起来,以后雷晏雷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到时候就算褚峰反应过来也晚了。   “你带来的那个人……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天帝阙看到羽落就知道褚峰要做什么了,但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提一下让对方上点心。   褚峰唇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低头嗤笑一声,“你知道蔺桀现在怎么样了么?“   帝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偏过头不说话了。   楼上气氛稍缓,而楼下那三人相处的就……十分诡异。   下楼后,鹤辞跟着岩铭站在门口,而羽落则靠在楼梯扶手上,一副想上去又不敢的样子。   起初鹤辞还招呼羽落坐下歇歇,结果几次下来都被她故意无视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反正他问了。   集会应该是在热带雨林的感觉,温度很高,鹤辞躲在阴影了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   地面很平缓,而且干净。大部分的店铺都门可罗雀,只有少部分……   “岩铭哥,那家人怎么那么多啊?”   岩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了然的笑了,“那个位置……应该是一部分进化猴子,他们除了大批物资的交易,还会在门前卖椰子。”   椰子!?   鹤辞以前只在超市看到过,但还真没吃过!   “想吃?”岩铭回头看了看趴在栏杆的羽落,斟酌了一下,还是准备问问她。   只是他刚开口就被羽落喝住了,“哎呀,你们烦不烦啊!”   岩铭嘴角微抽,不理她了。   “那我去买两个。”   刚进化的小孩子自然看什么都稀奇,有时岩铭觉得自己都染上了朝气。   “岩铭哥你歇着,我去我去!”鹤辞想起今早吃的青苹果,立刻拦住了他。   鹤辞溜了过去,正巧看到了对方切椰子时娴熟的动作,惊叹的围观了一会。   等排到他时,鹤辞有些紧张的回想帝阙当时是怎么和人交易的,然后用本源空间里的的海产品和对方的换了三个切好的大椰子。   从椰壳里露出的果肉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特别可爱。   鹤辞抱着走了回来,分给了岩铭一个,然后看着怀里的那两个,开始犹豫是自己先吃还是等帝阙一起。   可羽落无聊的一回头,正好看到了他怀里白嫩的椰肉,顿时双眼一亮,直接走了过来,“哇,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一边说着,一边玩特别自信的对着鹤辞伸出手,“我要最大的那个!”   鹤辞、岩铭:???   这椰子都是鹤辞亲自挑的,那个大的自然是要留着给帝阙的。   鹤辞后退两步,看着羽落的眼神十分复杂,“这位……客人,这是我自己买的。”   羽落看着岩铭手中已经被小竹管扎破了椰肉,笑道:“我知道啊,咱们三个人,一人一个嘛。”   之所以羽落看到好东西就理直气壮的认为是给她的,大部分都是因为褚峰就是这么说的,他族里也都是这么做的,羽落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可鹤辞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刚刚怎么和羽落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现在却理直气壮的要东西?   “这是要给帝阙族长的,我……”   这时岩铭悄悄给他打了个手势,鹤辞反应过来,立刻把椰子收回本源空间里。   只是刚刚他话说一半,还是觉得不要起冲突的好,毕竟帝阙正在跟人家族长要“钱”,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那我再去买一个吧。”鹤辞无奈的叹了口气。   羽落脸色一僵,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鹤辞原本就没带她那份,“不行!我就要那个!”   太丢脸了!就不能给她再去买嘛!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我就要那个!两个我都要了!”   鹤辞眉头紧皱,岩铭的脸色也很难看。   鹤辞已经在认真考虑,能不能把她轰出去,这么大了还是熊孩子?   “落落想要什么啊?”褚峰从楼上下来就听到了羽落任性的话语,虽然心里堵得慌,但他面上还是带着微笑走了下来。   帝阙站在楼梯转角处也看了过来。   “峰哥!他们俩背着我买椰子,还自己吃了!”羽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扑倒了褚峰怀里,一脸委屈。   她转过头指着岩铭想给褚峰看证据,却发现对方手中空无一物。   鹤辞灵光一闪,面带笑意率先开口,“你可能是理解错了,我们的意思是,一会要买。”   羽落的哭诉一瞬间卡住了。   她忘了!帝企鹅有本源空间!   她还想继续争辩,褚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还以为怎么了,那峰哥给你买好不好?”   “好!”羽落瞬间变脸,高兴的挽着褚峰的手臂,“我要三个!”   说完还挑衅的看了鹤辞一眼,弄得他一头问号。   “行行行。”褚峰松了口气,心累。   今年是族里一个劲催他带羽落来集会溜达。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看着羽落别让她闯祸,   可一想到这都是他自己“惯”出来的……褚峰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褚峰。”帝阙站在楼梯上从高处俯视着羽落,冷声道,“这里不是你们的窝,你不教她的东西,在这里自然有人教。”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褚峰抿了抿唇,“抱歉。”   虽然明面上这事算过去了,但他和帝阙都心知肚明事实是什么。   帝阙的意思很明显,他认为羽落想抢他的东西,还是两次。   草编,椰子。   余光中看到褚峰的脸色,羽落缩了缩脖子,撒娇似的晃了晃手臂。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岩铭明显松了口气,走回了店里,门口阴影处的鹤辞还是有些唏嘘。   帝阙走过来拍了拍他,“下次再见无视他们就好了,不过……如果他们敢惹到你,不用压抑,随便反击。”   “可你不是在跟褚峰族长谈事情吗?”鹤辞觉得自己的性格已经够好了,刚刚都被气到了。   只见帝阙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揽着他的肩膀往回走,“褚峰打不过我,所以我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鹤辞愣了,什么意思?刚刚在楼上难道是……武力沟通的吗?   其实帝阙的意思只是,就算进化了,这依旧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而且因为异能的缘故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地位经常会反过来,好在海皇已经禁止了进化生物“自相残杀”。   说起来,褚峰和蔺桀其实有些像,只不过褚峰已经做了好多年族长,羽落才出现。   褚峰那些年一直无功无过,羽落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这平和的假象。   但褚峰的选择和蔺桀又不一样,他也去照顾羽落,但……掺杂了私心。   帝阙微微叹气,他不在那个位置上,也无法客观的给予评价,只是有些迷茫。   异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帝阙:独自探索自然的奥秘ing   好想让鹤辞早点成年,我今天连表白的姿势都想好了。 第58章   “喏,这个给你。”上楼时,鹤辞已经将小竹管刺进了白嫩的椰肉中,把稍大一些的那个递给帝阙。   见他接过,鹤辞顺势凑过来问道,“哥,那个跟在褚峰族长身边的人是谁啊。”   帝阙微微低头,张口咬上了竹管,“她是褚峰族里唯一的异能者,羽落。”   看到鹤辞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帝阙又加了一句,“很弱。”   没错,在异能者的圈子里,羽落弱的都出名。   而鹤辞听到唯一这个词,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性格应该就是被族里宠坏了,可他看羽落和褚峰的关系……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鹤辞吸了一口椰汁,在心里嘀咕着,还好帝阙是个正直的大好人,虽然……莽了点。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鹤辞第一次喝到纯天然的椰汁,虽然口感和那种加工后的椰子汁不一样,但是依然很甜,而且解渴。   “喜欢这个?”帝阙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和鹤辞一起喝椰汁,“要加冰吗?”   鹤辞面带疑问,“你还带了冰?”   帝阙不答,抬手捏着鹤辞的竹管,将那椰肉搅出了一个小口。   随后寒气在他掌心处凝聚,形成了三四个不大的冰块,“咚咚”几声掉进了椰肉里。   鹤辞看了看椰子,又看了看帝阙,异能还能这么用?   “……我羡慕了。”鹤辞拽着帝阙的衣角,认真道,“哥,你愿意变一块大的,借我几天吗?”   帝阙有些疑惑,“做什么?”   之见鹤辞低头咬着竹管道,吐出两个字,“降温。”   “哥,你不觉得昨天晚上很热吗?这里的温度可比咱们那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昨晚?   帝阙一愣,终于想起他昨晚一直在给变成人形的鹤辞盖被子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起因是鹤辞总往他身上靠,还缠的死紧,拉都拉不开,弄得帝阙罕见的有些别扭,最后直接用被子把变成人的鹤辞裹住了,变小了才放出来。   帝阙眉头一皱,原来鹤辞就是觉得他体温低……凉快?   “行不行?”因为个头的问题,鹤辞想看清帝阙的神情就需要微微仰头,只是在帝阙的视角里,怎么看都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而且,他们可以卖椰子,咱们也可以卖冰啊!”鹤辞抱着椰子一口一口吸着,对上帝阙木然的眼神,他赶紧表明立场,“当然!绝对没有让你亲自造冰的意思。”   “明年咱们可以从南极那边带些过来,要是卖不出去大不了就在这化成水,反正也不占地方。”   毕竟这是真的热,晚上虽然好一些,却也闷得慌。   鹤辞越说越觉得可行,并不是所有来集会族群都能适应热带气候,绝对可以吸引到“客人”!   “哥,你觉得呢?”   “再议。”帝阙偏过头,没让鹤辞发现他尴尬的心理活动。   大步走开了。   鹤辞一头雾水,但他还没忘记自己的初衷,“哥,你要是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咱们现在就可以试验一下。”   “一块,一块小的冰行不行。”   “摆在店铺!一楼!”   鹤辞亦步亦趋的跟着,帝阙抿唇不语。   他依旧装作无视的样子走回休息室,整理床铺时身后没了声音,以为鹤辞知难而退了。   一转头才发鹤辞正靠着门框,探出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哥,你不觉得热么?”   帝阙坐在床边挽起衣袖,招了招手,示他过来坐。   鹤辞还以为帝阙这是同意了,高兴的坐到旁边,伸出双手,看着帝阙的眼神都充满了“夸张”的期盼和感激。   冰先到手,一切好说。   帝阙并没给他什么冰块,反而握上了鹤辞的手掌,“我不热,你也不需要冰。”   掌心的微凉触感让鹤辞微微一抖。   随后帝阙调控着异能,本就比普通人低得多的体温再次下降。   “我不比冰块方便么?”   诶?   鹤辞愣住了,这啥意思,随身空调?   帝阙的神情看上去,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种话。   “这个吧…我总不能一直和你一起睡吧…”这个气氛不大对,可帝阙表现得又太正常了,鹤辞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转移话题。   “非要冰块?”看到他纠结的皱眉,帝阙叹气,自己现在连一块冰都比不上了么?   回去还是要问问南砚,幼崽都是什么时候“突然”独立的。   好在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上楼了。   岩铭来到二楼没看见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休息室,发现门是开着的,便直接走了过来,还焦急的说,“族长,蓝庭出事……”   空气突然安静。   鹤辞眨了眨眼,本能的抽回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等等!   “蓝先生出事了?”   “他又怎么了?”帝阙非常淡定,随手将一块巴掌大的淡蓝色冰晶随手扔给鹤辞。   鹤辞手忙脚乱的收好,但他现在顾不上开心了,顶着岩铭的目光立刻正经的道谢,“谢谢哥。”   岩铭虽然有些疑惑他们刚刚在干嘛,但也没想太久,“蓝庭的伤变严重了,袁老和流泽已经过去了,情况看起来……不大好。”   流泽说的不大好,大概就是,可以预判结果了。   可昨天蓝庭还好好的呢?   “流泽派人来请…您和鹤辞过去看看。”   ………………   “流泽为什么请咱们过来?”鹤辞站在古树前,还是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个人是想帮蓝庭的,可流泽不是一直不让他插手么?   帝阙带着他一起向前走,“请你去是主要的,我是顺带的。”   “不过别担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老早便等在古树上的蓝羽眼尖的看到了他们俩,立刻迎了过来,“辛苦二位跑这一趟,请跟我来。”   蓝羽的笑容很勉强,带着他们走上蓝庭的个人通道,虽然他很少出门,古树内依旧留了一个单独的楼梯能够直达蓝庭的居所。   鹤辞本想问问蓝庭的情况,可现在看着蓝羽丧气的神情……   就在快要到蓝庭门前,鹤辞就听到楼梯转角后传来了蓝颖的哭声,“你、你不想给我大哥治就直说。”   随后便是流泽的声音,“我说的都是轻的!现在这个情况,只要蓝庭的翅膀还在那,他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差。”   蓝颖以手掩面,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她只知道现在不能让大哥听到,也不能被流泽发现自己丢脸的样子。   流泽看着她,还是别扭的递了块手帕,小声道,“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还哭……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   蓝颖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蓝羽勉强对鹤辞他们笑了笑,随后抬腿走了过去,揪着蓝颖的衣领,“别在这添乱,回去。”   蓝颖不服气,可蓝羽一改往日的随和,板着脸冷声道,“你留在这能左右大哥的想法吗?”   ……她不能。   对于飞鸟来说,羽翼不亚于其他进化生物的双手双脚,而现在流泽就是让蓝庭砍掉翅膀活下去。   鹤辞有点懂了,他们这是已经谈出结果了,但是蓝庭拒绝了。   蓝羽看着流泽,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我先带鹤辞进去。”   流泽这才看到他身后的鹤辞二人,想说的话不少,只是碍于蓝家兄妹,他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们劝劝蓝庭吧。”   推门进屋时,蓝庭站正在窗前,而袁老坐在桌旁不住地叹气。   蓝羽叫了声哥,见蓝庭还是无视自己,他动了动嘴唇,把劝解的话咽了回去。   他没资格左右蓝庭的选择。   听到关门声,蓝庭这才回过头,面色虽然苍白,但情绪还算稳定,甚至还无奈的笑了,“你们也是被他找来劝我的么?”   “流泽叫鹤辞来的。”帝阙的指腹摩挲着木桌上的纹路,淡淡道,“我只是顺路来看你混成什么样了。”   “你快死了?”   “嗯。”蓝庭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在这个高度,大半的集市映入眼帘,不仅地上人来人往,空中也有许多的羽族在飞行炫技。   “以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么?”蓝庭忽然像个迟暮的老人,“会说我是少年族长?还是扩办集会的前辈?再加一个……英年早逝。”   早年蓝庭为了族里尽心尽力,完全奉献了个人的私念,像个精准的机器,那时候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最后会像个囚犯一样,死在这个小屋里。   想到这,蓝庭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最可能的是,没人记得。”   袁青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首先你要活下去,再谈什么身后名。”   蓝庭平静的摇了摇头,“袁老,多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再劝我了。”   这么多年他都过来了,至少……他希望自己离开时,是完整的。如果死后有灵魂的话,他还可以飞翔。   鹤辞看着那对在阳光下更加漂亮的羽翼,想帮蓝庭的心情愈发强烈,只是……   他悄悄转头想看帝阙的反应,发现对方正在看自己。   鹤辞一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转过头。   然后,他清晰的听到帝阙在他耳边哼笑了一声。   呃……原本鹤辞是准备自己有把握了再和帝阙商量一下,结果现在完全没给他时间准备。   蓝庭的情况也从“只是不能飞”变成“要被翅膀连累死了”。   鹤辞心里默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拼命给自己找理由。   其实,就是没原因的相救蓝庭而已。   “鹤辞会害怕吗?”蓝庭定定的看着鹤辞。   说话间还时不时低咳着,把袁青看的直皱眉,却又说不得。   鹤辞迷茫的眨了眨眼,他怕什么?   “不会。”帝阙淡淡道,“但是其他人应该会,毕竟你要是死了,集会可能也要散了。”   蓝庭唇角上扬,像是吃惊他会这么想,“原来,帝阙族长觉得我这么重要?”   “现在不觉得了。”帝阙忽然抬手指了指门外,“蓝羽走了。”就在刚刚。   随后流泽推门走入,神情很是复杂,压低声音,“蓝羽刚刚发现,有人类混在集会里。” 第59章   人类?   鹤辞心底一惊,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视线飘忽看向流泽身后已经关闭的门。   这时坐在旁边的袁青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猛然站起,“人类这个时候来!?他们想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惊怒交加,动作间带的木椅与木板剐蹭出刺耳的声响。   鹤辞被那摩擦声弄得浑身一抖,偏头去看帝阙。   只见帝阙依旧姿态闲适的坐在那,摩挲着木桌上的纹络,仿佛那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流泽眉头紧皱,看着帝阙的目光中充满了问号,“你…们不惊讶?”   “惊讶。”感受到鹤辞的视线,帝阙虚握着他的手腕,拉他坐好,头也不抬的淡淡道,“惊讶蓝庭才知道自己要死了,人类就有了小动作。”   被这反话一激,袁青冷静了下来。   就算这里真的有人有问题,消息也不可能传的这么快。   蓝庭看着流泽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有些想笑,从窗口看向人来人往的集会,沉声叮嘱道:“告诉蓝羽不要打草惊蛇,暗处观察,尽量打探他们的目的。”   这批不在记录的人类,又会是是什么身份呢?   蓝庭眸光微黯,或者真的是有人察觉了他命不久矣,想要取而代之么?   被当做传话筒的流泽茫然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这时候……不是应该赶紧把人类抓起来么?   “算了,我去看看。”看到流泽那不靠谱的样子,还有鹤辞跃跃欲试的神情,帝阙直接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蓝庭没料到帝阙愿意帮忙,压下心底的疑惑,看着他走了过来。   只是……让帝阙去,真的不会打架吗?到时候真的打了起来,谁能拦得住他?   在蓝庭沉思之时,帝阙压低声音说道,“虽然不是很想说,但鹤辞好像……很喜欢你。”   每次想到这一点,帝阙就有些莫名的窝火,但他又找不到理由直接去问鹤辞,只能暗暗咬牙。   “蓝羽现在还压不住那些人,如果你想要保他,就要尽可能……活的久一些。”   帝阙说完也不管蓝庭什么反应,退开一步,像普通的道别一般,弹了弹对方衣角上的落叶,“蓝先生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蓝庭微微扬眉,视线隐晦的扫过流泽与袁青,随后眸光微亮。   张口发声时,蓝庭才发现自己喉咙发紧,艰涩道,“…多谢。”   “别急着谢,天底下没有白拿的好处。”帝阙转身示意鹤辞和他一起走,“走了,去看热闹。”   “好、不行!”鹤辞脚步一顿,靠近帝阙小声道,“我还没看蓝先生的伤呢!”   虽然鹤辞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很感兴趣,但也知道今天他是来给蓝庭“看病”的,一走了之……怎么看都不好吧。   鹤辞的犹豫,让帝阙占了上风,不仅直接把人拉走了,还“体贴”的回手关上了门。   蓝庭看着紧闭的门,握着窗框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   他和帝阙的交流并不多,但也知道这人在各个方面都想要“公平”,又懒得事事亲为。   总的来说,很强,却也堪称无利不早起的典范。   蓝庭眯了眯眼,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帝阙对袁青和蓝羽一直都不假辞色。   那现在让他走到哪带到哪的鹤辞,真的会是一个……普通的治疗异能么?   随着帝阙的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流泽以为刚刚帝阙和蓝庭的对话就是普通的关心,并未多想,只觉得自己帮师父收徒的计划又要延后了。   他看着禁闭的门,愣住了,“等等,帝阙族长知道那些人类在哪吗!?”   帝阙不知道人类的位置,但有人知道。   鹤辞不懂帝阙怎么说走就走,明明来的时候他发现帝阙已经不是十分排斥他给蓝庭治疗了呀?   “咱们来不是为了看蓝先生的翅膀么?这就走了?”   “你看袁青一副要住在那的样子,会给你机会么?”帝阙牵着鹤辞的手,示意他看路,“注意脚下,这里的台阶可没有缓台。”   “可是……我觉得总要看看的,我应该可以救他!”鹤辞的眼底带上了恳求,“先把他治好,拐族里去!然后……让他把人类教他的东西教给咱们!”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建设族群了!   帝阙脚步一顿,咬牙问道:“你还想让他跟咱们回去!?”   “这…不行吗?”鹤辞一惊,他看着帝阙沉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缩了缩脖子。   “……行。”   帝阙心里百转千回,他张了张口,那句“你就那么喜欢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只能转过头拉着鹤辞继续走台阶。   鹤辞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完全不敢吱声。   过了半晌,忽然听到帝阙闷声道,“其实蓝庭这人……和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别被骗了。”   这一路帝阙都是拉着鹤辞的手,走在前面,因此听到这话时鹤辞看不清帝阙的神情,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发愣。   “…好的。”可这是什么意思?   鹤辞没跟上帝阙的思维!   “咳,出了这里便不能直言和人类有关的事了,你想知道什么,不妨说说看。”帝阙紧了紧拉着鹤辞的手,将话题转移开。   鹤辞果然上钩,“以前集会中也出现过人类?为什么蓝先生那么淡定,袁老却神色大变?”   “你认为这里有人类很反常?”帝阙转到转梯的外侧,不着痕迹的控制好步伐与鹤辞并排走。   当然了!   鹤辞就差把这三个字贴在脸上了。   “呵。”帝阙敲了敲鹤辞的额头,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天真。”   一脸疑惑的鹤辞捂着脑门想要后退,又被帝阙拉了回来,“看路。”   鹤辞多又躲不开,只能怒目而视,“我觉得你在逗我。”   帝阙唇角微扬,也没否认,只是解释道,“集会能发展成这样,蓝庭可没少借人类的力。”   鹤辞:???   他傻了。   “你以为地下街里,那个毛毛带来的都是进化生物么?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我可以肯定,里面绝对有人类。”   鹤辞有些发懵,所以那时候有可能是人类就在一旁,看着毛毛给他讲人类的故事!?   看到鹤辞惊到双目圆睁,帝阙心底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也不再卖关子。   “应该说是很久之前,蓝庭的父亲和一些人类达成了协议,人类用他们的经验帮助蓝家发展集市,而蓝家只负责给他们提供一些物资。”   “那时双方都过得很艰难,各取所需,只是后来进化生物和人类之间……发生了冲突。”   帝阙眸光闪烁,没有多说。   人类窝居与地下,却又不甘于此,他们的野心直接导致了进化生物大批的失踪,那段时间里,各个族群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但这些还是不要说给鹤辞听的好。   “蓝老先生死后,蓝庭继任,他大概是重新和人类达成了什么新的共识,可现在看来,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和平而已。”   信息量太大,鹤辞觉得自己要缓一缓。   “从地下街走。”帝阙拉着他站在平地上,拍了拍他的发顶,“有人比咱们更怕他死,所以不用急。”   这会鹤辞听懂了帝阙话中的含义,他稳了稳心神,“我想试一试帮蓝先生。”   “嗯。”帝阙丝毫不意外。   “哥,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刚刚暗示了蓝庭,注意身体,过两天咱们避开袁青去看他。”帝阙靠在鹤辞耳边轻声道,“一会不要再提人类了,有问题回家再和我说。”   鹤辞微微点头,他仔细一想,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也想让我救蓝先生!”   “不。”帝阙回答的很干脆。   “我只是想着,如果你想救他,我就顺势带你去,你要是不想,刚刚那话就是普通的问候。”   鹤辞心底微动,偏头看着帝阙在火光下更显暖意的侧脸,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鹤辞觉得自己幸运极了,似乎以前吃的所有苦,都是为了能来到这个世界。   在这他有父母,有朋友,还被人关心着……   鹤辞用力回握住帝阙。   鹤辞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帝阙给予他的,包括这条命,都是。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鹤辞没有发现帝阙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红的耳根。   是不是有些太亲近了……   从没和人近距离接触过的帝阙在心里嘀咕着,却并没有挣开。   再有半年鹤辞就要找伴侣了,帝阙心里有点别扭,现在鹤辞对蓝庭那么上心……泷霜和源都不在这,帝阙觉得很自己有必要对蓝庭严加防范。   两人不再说话,从地下街的通道走出来,就像刚刚只是在逛街一般。   以原型停在屋顶的雷晏眼尖的看到了他们,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这边。”帝阙微微颌首,带着鹤辞跟上了雷晏。   行走间,帝阙没有松手也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开始找话题,“你想好怎么治他的伤了吗?”   鹤辞眨了眨眼,神情雀跃,“我有想法了,就差练习实践了!”   “嗯?”帝阙想起那一屋子的祝余草,哼笑一声。   “我绝对会努力把他拐过来的!”鹤辞给自己打气。   帝企鹅群就需要蓝庭这样的人才!   帝阙被噎了一下,他勉强勾了勾嘴角,“你……量力而行。”   鹤辞觉得自己可不能掉链子绝对要奋起努力!   只是他雄心壮志还没来得及抒发,就被一位陌生人搭讪了,“请问,二位刚刚是从地下街出来的么?”   帝阙抬头看了看雷晏,见她收拢翅膀就停在临近的屋顶,这才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群人,“是,你们是?”   拦路的男人憨厚的笑了笑,“两位都是异能者吧,我是普通散人,打扰二位实在抱歉,但我确实是没办法了。”   “咳,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面对陌生人,鹤辞习惯性的藏好表情。   “叫我参渊就好,我只是想和二位换点东西,有意的话,能否借一步说话?”男人努力把视线从鹤辞脸上移开,微微垂眸掩饰住心底的惊骇。   这么看,长得就更像了。   鹤辞没发现参渊的不对劲,他拿不定主意,想问帝阙的意思,抬眼便得到了对方安抚的眼神。   只见帝阙笑着开口道,“好啊,来我店里聊吧。”   嗯?   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   和鹤辞的疑惑不同,男人很是高兴,向这身后招了招手,解释道,“我还有几位同伴,如果二位介意的话让他们等在门外即可。”   “不介意,跟着一起来吧。”帝阙给了雷晏一个眼神,见她了然的飞走,便拉着鹤辞往自家店铺走去。   鹤辞疑惑的皱眉,在他开口询问时,帝阙忽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奔着你来的。”   鹤辞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头问号。   帝阙笑着直起身,“不用担心。”   自投罗网的鱼,为什么不要。   刚刚那人的反应,帝阙看的一清二楚,因此准确来说,那个人类是奔着这张脸来的。   与他们的闲适不同,跟在后面的贺泉都要紧张到走路同手同脚了!   虽然贺泉没有异能,但他也是帽带企鹅中实力较强的,因此他是见过帝阙的。   可贺泉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类觉得眼熟的人,会是帝企鹅族长身边的这位。   帝阙和他们的目标人物看起来关系就非常不一般,怎么可能和参渊要找的人类扯上关系!   贺泉急得额头微微出汗。   他要赶快个办法,不能引起帝阙的主意,还要提醒参渊他们!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一只淡蓝色的鸟儿忽然落在了他的肩头。 第60章   看着参渊跟着帝阙二人走入屋内,贺泉肩上的蓝色鸟儿抖了抖翅膀,绕着他飞了一圈,像在暗示什么一般。   贺泉已经认出这山蓝鸲就是蓝羽,一路上他想说的话不少,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对于参渊他们,贺泉只能不表示爱莫能助了。   蓝羽满意了,展翅飞向二楼,轻巧的落在窗沿上,歪头理了理羽毛。   “你要换什么?”帝阙将桌边的椅子拉开,自然的牵着鹤辞坐下,自己才走到旁边。   落座时像是忽然想起参渊一般,抬头客气道,“坐着说吧。”   虽然鹤辞一脸懵,但他看到帝阙和往常不一样的气场……还是选择板着脸,装作特别淡定的样子和帝阙眼神交流。   鹤辞:不是要找人类吗?   帝阙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参渊隐晦的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如常的落座,“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您也知道,没有异能的人是没法去地下街的。”   帝阙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参渊继续说。   “我们这个小队虽然是散人,但是前段时间运气好,”参渊笑了笑,将其他人交给自己的包裹放在桌上,伸手推了过去,“我们误打误撞进了人类的地盘,找到了一些比较少见的小玩意。”   嗯?   鹤辞有些迷茫的看着参渊,他还以为这人是要跟他们换地下街的东西呢。   “确实运气好。”帝阙神色不变,“胆子也很大。”   对上帝阙略带审视的眼神,参渊表达的反而更加自然,“其实我们本想着去闹市摆个摊位碰碰运气,但我们需要的很少有人能做到。”   “这只是一部分,如果二位感兴趣的话,我也就不用再跑了。”   参渊说话间,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鹤辞,似乎真的只是来谈生意的。   但这并没有打消帝阙心中的思量。   一旁的鹤辞将手肘搭在桌上,虽然他觉得自己要维持严肃,但上身还是忍不住微微前倾,想看参渊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帝阙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直接伸手解开包装,可看清包裹里的东西后,却微微一愣。   看到他的反应,鹤辞更好奇了,抬眼望去,隐约发现露在外面的一部分居然是糖果还有巧克力!   而且看那包装,都是没有开封的,安全。   天啊!   哪怕知道参渊可能有问题,但……甜食是无辜的啊!   鹤辞眨了眨眼,挺直了腰板。   帝阙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外,刚刚他猜出参渊是人类,还以为交易什么的也就是个幌子,可没想到,参渊居然真的能拿出东西来。   而且有些东西,他也没见过。   想到这,帝阙抬眼认真的打量着参渊。   很有胆量,也很聪明。   如果他的目的不是鹤辞的话,就更好了。   帝阙随手理了理,将里面的东西遮掩好。然后身体微微后倾,抬手安抚的揉了揉鹤辞的后颈。   “你想要什么?”   参渊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很满意了,松了口气。   第一步是成了。   别看他表面淡然,其实非常肉疼的,这可是上头发给他们补充能量的,层层克扣下来到他们手的也不多了,平时都攒着舍不得随便吃。   希望能得到些线索,也不枉参渊把他们一个小队的储存量都搜刮过来了。   参渊露出了苦涩笑容,“不瞒您说,我们有一个同伴受伤了,散人嘛,没有固定的族群,朝不保夕……”   帝阙屈指敲了敲桌面,打断他的话,“你想让我们给他治伤?”   “没有。”这会换成参渊愣住了,“这个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我们只是想……得到些庇护。”   见帝阙还是蹙眉不语,参渊急了,“半年就行!他伤一好我们马上就走!绝不打扰!”   原本帝阙以为这些人是奔着鹤辞来的,可这么看,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   不对!   “半年可能不行。”   帝阙忽然笑了一下,“你们,或者说那位伤患,大概受不了南极的气候。”   竟然是南极!   果然是南极!   参渊心底一惊,他无法避免的的把视线移像鹤辞的侧脸。   当年谢君源在地下城的家中凭空失踪,哪怕他大哥都信了“自然返祖的谢君源抛弃人类叛逃了”这种传言,参渊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他。   只是从那之后,队里就多次受到上头的打压,这也侧面证实了谢君源的失踪不那么简单。   这些年里,参渊一直在给谢君源的联络器发信息,几年来都是石沉大海。直到两个月前,他突然收到了回复。   谢君源说,他已经获得了新生,希望参渊放弃找他,开始新的生活。   参渊不信谢君源会说出这种话的,他立刻在队里开了个小会,几个人一拍即合,当场卷包袱出发了。   而那条信息的最后定位,就是在靠近南极的一个小岛上。   难道队长真的被抓去做了什么实验,还……改变了外貌?   虽然参渊觉得鹤辞除了长得像谢君源以外,气场上千差万别,但是刚刚帝阙都对他拿出的东西表露出些许惊讶和疑惑,鹤辞的反应却不同……   “我们可以坚持!”参渊紧张的笑了一下,看着鹤辞的目光中带上了期盼,“对了,我是北极熊,还没问二位是……”   “贺泉没告诉你?”帝阙将鹤辞揽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自问自答道,“那他可能没来得及说,不过,你大概也没有机会听他说了。”   看着参渊僵住的脸色,帝阙笑了笑,仿佛只是开了个玩笑一般,“帝阙,帝企鹅族长。”   “这位是鹤辞,也是…帝企鹅。“   “……”参渊瞳孔一缩。   不应该是帝企鹅的!谢君源的返祖本体明明是花豹!   真的他猜错了?那现在……参渊虚扶着桌子,勉强没有失态。   只是帝阙不愿意和他兜圈子了,“你一直在看鹤辞,是觉得他长得像谁吗?”   参渊心里咯噔一下,“是……这位先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你们此行想要找的人么?”帝阙眉头微挑,那他大概知道了。   鹤辞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他有些警惕的看着参渊,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只是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帝阙就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抚。   “帽带企鹅失踪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是现在看来不过虚惊一场。”帝阙下颚微扬,示意参渊自己去看,“现在,你的人应该都被制服了。”   “帝阙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参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忍者心虚佯装怒意,“你要私吞散人的东西么!”   天边的云彩被阳光染成了火红一片,许多羽族从远处飞来,羽翼颜色不一,倒是很好看。   帝阙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天快黑了,要休息了。”   “别反抗,你知道我是异能者。”说话间淡蓝的冰雾环绕在他指间。   “配合一些,我们都能早些休息。”虽然帝阙不觉得参渊有什么战斗力,但他还是上前一步将鹤辞护在身后。   “你的东西我就收下了,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和蓝庭求个情,让你们好过一点。”   “等等!他是……人类!?”鹤辞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参渊,这和进化动物……完全没差别啊!   这怎么看出来的!?   帝阙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去再解释给你听。”   这时蓝羽从窗口飞了进来,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人类样貌,神情严肃,“今天多谢帝阙族长,楼下都处理好了,这人……我先带走了。   “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帝阙余光扫了一眼桌上那个布兜。   蓝羽手中的藤蔓已经束缚住了参渊,听到这话有些迟疑,“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们应该是来找人的,至于找谁……”   参渊沉着脸,一旁的帝阙与蓝羽正在谈论要怎么“处理”他们,可他这个当事人只是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鹤辞。   鹤辞只觉得莫名其妙,在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帝阙相差无几的时候,他对于人类的好奇就没剩多少了。   现在只觉得输人不输阵,他皱着眉头对上参渊的视线。   参渊在走进集会的时间就想过被发现的可能,当时贺泉告诉他集会是找人最方便的时机,也将利弊都分析给他听,所以参渊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他还是不死心,问道,“你,认识谢君源吗?”   其实参渊最想问的是,鹤辞真的不是谢君源么?   源?   帝阙和蓝羽的谈话突然停住,他忽然想起当初在泷霜的洞穴里,问源要如何称呼他。   对方当时只说了一个字,源。   此时的帝企鹅岛上,南砚正在家里和源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其实是人类?”南砚和源面对面的坐着,双手交握在胸前,眉头皱的都要打结了,“这事帝阙还知道?”   源点了点头,特别淡定。   “那你、你现在和我说这事,是什么意思?”南砚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等等!抓到的那个人类卧底呢!”   “你让我把他交给你,他人呢!”不怪南砚多想,只是源太奇怪了,“这么多天了……你不会把他放了吧!?” 第61章   闻言,谢君源微微抬眸,诧异的看了南砚一眼,“没有,沈岳还被关着呢。”   南砚一愣,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嗯……做得好!”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是泷霜的伴侣,鹤辞的父亲,这是永远都不会变。”谢君源坦荡的抬头直视南砚,唇角带笑。   他眼神里的认真,让南砚微微一愣。   “咳,是我多想了。”南砚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你、你继续说!”   既然帝阙都接受了源的身份,那肯定就是没问题!   而谢君源对于南砚怀疑的态度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他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也想好了对策。   只是南砚现在的反应,让他想好的那么多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南砚就这么,接受了?   与此同时,南砚的反应也让谢君源回想起了沈岳说的话。   “我问过了,沈岳没有具体任务,派他来的人只说……让他记录日常遇到的人和事,事无巨细,都要找时间报告。”   只是,谢君源实在是没想到,他那个好大哥居然给他安了个叛逃的名头,虽然让他废了些时间解释,但依旧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南砚当然顺着台阶下,就是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有点想不通。南砚现在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欲言又止的看着谢君源。   疯狂暗示。   “我确定过了,沈岳说的是实话。”谢君源非常耐心的给南砚解释,“而且,我大概能猜到是谁让他来的。”   南砚:???   “所以…你今天是想…”这时候南砚就无比想念帝阙!   “我猜,是有人在找我。”谢君源手指微微蜷缩,不自觉的摩挲着衣袖,“如果他确定我还活着,大概会……有些麻烦。”   早知道他就不该给参渊发消息,可是如果不发……参渊他们大概会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找他的路上。   这点也是他对人类世界,最后的留念了。   “确定你还活着!?”南砚眉头紧皱,“人类……他们要害你?”   谢君源没想到南砚的关注点会这么偏,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谢君源想了想,还是准备按计划说。到时候他会暂时离开,等他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再回来见泷霜。   如果,他还回的来。   只是南砚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不慌,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人了!”   “人类要是敢来找你的麻烦,绝对有来无回!”南砚给他打包票,眨了眨眼,“帝阙就是个非常明显的例子,咱们可是超级护短的。”   谢君源想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南砚堵了回去。   这是谢君源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别人想保护他的情况。   从前,一直都是他去守护别人。   这时,谢君源忽然想到了泷霜。在遇到她后,谢君源变成了源,他从一个只知道守护人类的机器,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对了,既然源你是人类的话,那些普通帝企鹅,你准备怎么办?”   谢君源回过神,就看到南砚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认真劝说道,“这方面我是爱莫能助了,兄弟,你得自己想办法!”   “等到集会结束,帝阙他们回来,也就到了普通帝企鹅的繁育期了。”   “嗯,我最近也在想。”谢君源想到这事就有些哭笑不得,他看得出南砚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他,笑着转移话题,“要去看看沈岳的情况么,他现在情绪稳定多了。”   “好啊!”其实南砚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提,“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去找你!”   谢君源点了点头,又交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走出洞穴后,他抬头看着天边微斜的太阳,在心中算了算时间……要快些回去做晚饭了。   斜阳将事物的影子拉的老长,不过二楼的光线并没收到阻碍。   “谢君源?”鹤辞不知道参渊这又是哪一出,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确认自己没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   一旁的蓝羽也好奇的看过来,只是他的视线被故意上前一步的帝阙挡住了。   “你们找的人叫谢君源。”帝阙状似无意的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看向参渊,“鹤辞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过,谁告诉你要来集会找人的?那个叫贺泉的帽带企鹅么?”   参渊不答,反而低着头沉声道,“我们来到集会,没有做严重违反条例的事情,你们迟早要放了我们。   帝阙眉头一挑,“但你们也没有得到蓝庭的许可。”   听到这话,蓝羽看着参渊的眼神更加不善。现在他并不想拿这些事再去劳烦兄长。   蓝羽现在确实没法严惩参渊,只能选择先和人类交涉,看他们那边会有什么说法。   见参渊依旧低着头,帝阙不再多说,抬手示意蓝羽可以下楼了,“蓝羽族长,请,这段路我就不送了。”   蓝羽点了点头,视线还想往鹤辞身上看,“咳,今天麻烦二位了,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随时可以来做客。”蓝羽抿了抿唇,对着他们微微颌首,随后有些粗鲁的控制着藤蔓将参渊绑住,往楼下走去。   鹤辞站在帝阙身侧,偏头看着参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帝阙俯身问道。   “哥,参渊真的是来找人的吗?”鹤辞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参渊的那个眼神,像是万分期待他能点头一样。   帝阙想了想心中的猜测,“他们会安全离开集会,但是之后会怎么样……难说。”   “诶?”鹤辞不懂参渊在进化生物这都能安全离开,那之后还会有什么事?   “现在还都是猜想。”帝阙不想瞒着鹤辞,他从窗口发现蓝羽已经走远,围观的人也都散去后,才垂首凑到鹤辞耳边,“我猜,参渊要找的人,应该是你父亲。”   鹤辞吃惊的转过头。   他父亲,源?   “嘘。”帝阙眨了眨眼,“不管我有没有猜错,这件事都不要声张。”   “嗯……”鹤辞一转头才发现自己和帝阙离得有多近。   说话间,帝阙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侧,陌生的感觉让鹤辞耳朵微微发红,他想后退拉开距离,可不知怎的,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帝阙看着鹤辞呆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被惊到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鹤辞一个激灵,迅速后撤一步,可能是动作幅度有些大,让他觉得有些发晕。   紧接着他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晕了,眼前出现的一片“星星”影响了他的视线,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   迷迷糊糊间,鹤辞只看见帝阙神色大变,随后就是眼前一黑,似乎是扑到了帝阙怀里,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瞬间,整个二楼就只剩下帝阙一人,还有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灰白毛团。   作者有话要说:帝阙:…… 第62章   清晨,帝阙仰卧在床铺一侧,双手交握于腹前,气息平稳,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面容柔和了不少。   显然良好的睡眠让他在睡梦中也心情颇好。   在他身侧,稍显凌乱的纯白被褥下,一小团突起微微扭动,似乎找不到被子的边缘,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被子里钻出。   鹤辞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小肚子,蔫哒哒的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身上凌乱的绒毛。   居然又变小了!   他把能够得到地方都梳理好,这才转身看向虚掩的窗户。   看这亮度,很明显不是晚上了,他这次又是睡了多久啊?   一旁的帝阙还在没醒,鹤辞费力的煽动着小翅膀,在柔软的床铺中跌跌撞撞的前行,他努力了半天终于爬上了对他来说不矮的枕头。   只是一个没站稳,又跌回了被子里。   虽然够软,但也让他头昏脑涨,鹤辞直接趴在摊成一张企鹅饼,不动了。   “你睡了一天了。”   床上的灰色毛团微微一抖,还是不动。   见状,帝阙忍着笑意翻身侧卧,理了理鹤辞脑后的绒毛,“别装了,小心憋坏了。”   鹤辞无奈极了,但他也确实饿了,他悄悄抬头,有些心虚的道,“我还以为不会变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帝阙拎着鹤辞的后颈,把他捞进怀里,“这次你只睡了一天,有进步。”   鹤辞:……   这,算是夸奖吗?   “等等!咱们不起床吗?”   帝阙头也不抬,拉上被子就要抱着鹤辞继续躺着,“马上中午了,其他人都出门了,再躺一会也没差。”   鹤辞……无法反驳!   帝阙让他窝在自己颈侧,懒懒的说道,“乖些,别啄我。”   鹤辞想起前一天帝阙说他没睡好的事……虽然他自己不想睡了,但也因此没挣扎。   这时候鹤辞已经忘了,他以为的昨天,其实是前天了。   这里的环境与他们族里完全不一样,鸟语花香,鼻息间都是淡淡的草木清香,虚掩的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   帝阙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半眯着眼说道,“本来说昨天带你出去逛逛的,可你这突然昏睡,什么都泡汤了。”   为此,帝阙直接陪着昏睡的小企鹅在屋里呆了一整天,引得其他族人频频侧目。   但是帝阙没说这个,他一边揉着鹤辞的小绒毛,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这个时间,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昨天参渊说的散人确实是存在的,而且人数不少。”   “他们那边,倒是比各族的店铺热闹多了。”   鹤辞一个激灵,马上用小翅膀抱住帝阙的手臂,“那……今天去呗!”   帝阙垂眼看着他,忽然哼了一声。   没点头,但也没拒绝。   其实帝阙还是有些生气的,这细究起来,倒不是气鹤辞。但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只能这么暗戳戳生闷气。   只是他的反应,让鹤辞一脸懵。   他转了转小脑袋,努力凑到帝阙脸侧蹭了蹭,“我、我保证绝对不随便用异能了!”   “嗯?你确定,能做得到?”感受到那暖乎乎的触感,帝阙眸光微闪,手指微动,还是控制住了想揉一揉鹤辞的冲动。   “我以后绝对会掌握好分寸的!这种情况保证没有下次了!”   帝阙沉默了一会,心中暗道,变小倒也是…可以的。   他戳了戳鹤辞的小脑袋,“饿了没有?”   鹤辞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帝阙反手摸出一块水果糖,递到鹤辞嘴边,却在鹤辞张口的时候忽然收手。   鹤辞不解的歪了歪头,   “你现在,好像不能吃这个吧。”帝阙眉头微皱,看到鹤辞跃跃欲试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下一瞬就当着鹤辞的面自己把水果糖吃了。   鹤辞那句“我能吃”就这么被噎回去了!!!   “咚咚咚。”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有人来了?”鹤辞看了看门的方向,忽然觉得这声音不大对,“外面的门!?”   帝阙看着他那副震惊到石化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起身下床。   他舔了舔口中的水果糖,“看来是有客人来了。”   是草莓味的糖啊。   随后帝阙弯腰捧起鹤辞,把他放在口袋里,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又塞了个大个的草莓进去,“我先去看看是谁。”   鹤辞顶了顶他的指尖,“哼,我能吃糖的。”   “嗯,那等你变回来,就都给你吃。”帝阙隔着口袋轻轻的拍了拍,迈步去开门,“乖。”   蓝羽站在门口,维持着一定的频率锲而不舍的敲着门。   他刚刚去店铺找帝阙,却被告知帝阙这两天一直窝在屋里没出门!   有点反常啊。   有些出神的蓝羽忽然觉得手下一空,回过神才发现门被打开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木盒,“咳,帝阙族长,中午好啊,我来给你们送些小点心。”   帝阙随手理了理衣领,一不着痕迹的护着鼓起的口袋,“有事么?”   “你确定,要在门口说么?”蓝羽抬手示意帝阙看看周围。   因为他刚刚的敲门声,已经有不少人出来看了。   隔着两条街的屋子住着阿德利企鹅,他们的族长墨舟此时正站在门口,对上帝阙的视线后还笑着挥了挥手。   帝阙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后退一步,“进来吧。”   蓝羽回手关好门,光明正大的抬眼看着屋内的物品布置,“我从那些人类那问出了一些东西,真没想到,他们确实是来找人的。”   他看着帝阙淡定的模样,随手将木盒放在桌上,“你不惊讶么?“   “猜到了。”帝阙坐在椅子上,示意蓝羽坐着说。   “嗯?那你能猜到他们是来找谁的么?”蓝羽好奇的反问一句。   帝阙笑而不语。   蓝羽一顿,知道自己话多了,“咳,那个,鹤辞呢?”   “噢,你是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你哥的?”   蓝羽这下彻底僵住了,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抱歉,我太着急了。”   借着桌面的掩护,帝阙把口袋里想要冒头的鹤辞按了回去,笑容不变,“鹤辞最近身体不舒服,蓝庭现在也在养身体,这两天就不去打扰了。”   蓝羽连连点头,不再多问。   不过我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蓝羽疑惑。   “我想再见一见参渊。”   鹤辞正抱着帝阙的手指,听到这话也安静下来。   他想到昨天帝阙说的话,难道……参渊真的是来找他父亲的?   “可以是可以。”蓝羽耸了耸肩,“就是他们现在,大概刚睡着。”   帝阙了然的点头,“那我们晚些再去。”   蓝羽走后,帝阙拿出一块蒸糕给鹤辞吃,自己回到屋里整理被褥。   鹤辞站在桌上,看着帝阙叠被的样子,觉得玄幻极了。   “别发呆,我可以让你在我的口袋里吃水果,但是那种会掉渣的蒸糕绝对不行。”帝阙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鹤辞的视线。   被抓包了!   鹤辞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晃了晃脑袋。   “不对!哥你自己有房间吧!你为什么非要住我的床?”   帝阙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好在鹤辞现在看不见他的神情,“你现在那么大一点,我能放心你自己睡?”   怕不是钻进被子里就出不来了吧,帝阙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小没良心的,睡醒了就不认账。”帝阙收拾好床铺,这才关门走了过来。   “歪理……”鹤辞看到帝阙唇边的笑容,扇了扇小翅膀,低下头继续吃东西不说话了。   心底却是美滋滋的,甚至觉得这样也好,他其实……是想和帝阙一起睡的。   正午的太阳悬挂在空中,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热闹的不得了。   “想买什么?”帝阙一手虚浮在装着鹤辞的口袋外,小声问道。   鹤辞好奇的探出头,这里的屋子没有二层,都是简单的木屋,道路也比族内二层店铺那里宽了不止一倍。   但是那些散人将摊位摆在路边,再加上来往的人流,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想不出,看看就知道了。”帝阙行走间都与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不离鹤辞。   “正好,我先去给古川他们带些东西。”帝阙抬步走向一旁的料草铺子。   这种店里的虽然会贵了些,但是物品种类多,存货也多,省着他各个小摊收了。   鹤辞自然没有异议,连连点头。   帝阙走入木屋后,在他身后跟了一路的两姐妹犹豫着停在了对面。   “朝朝,我没骗你吧,银头发的那个,长得比封言好看多了吧!”柳青拉着菀朝激动的不得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菀朝红着脸去捂她的嘴,“你别说了,咱们快走吧,被别人发现了不好。”   “诶,你急什么,咱们进屋看看呗,看看又不花钱。”柳青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拽着菀朝走向帝阙刚进去的那个木屋。   “朝朝,这趟集会还真来对了,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他是哪族的呢,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和封言结成伴侣。”   菀朝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她走向那木屋,“青青,封言哥可是异能者。”   听罢柳青沉吟片刻,“那人衣服料子就好的不得了!说不定他也是异能者呢!”   柳青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异能者哪有那么多。   “朝朝,就当陪我了,走吧走吧。”   她们进来时,屋内人不多,一眼就看到了帝阙,他正对着古川给他的单子对采买东西。   阳光从一旁的窗户探入,这时帝阙迈步正好走入其中,他低下头与鹤辞小声交谈,眉目见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63章   这家店的老板懒散的坐在原处,一副只等着收钱的样子。   帝阙看着单子上的记录,对照着墙边格子上的标注,“还蛮全的。”   鹤辞看着帝阙拉开格子,拿出一个类似于红辣椒一样的东西,他又看了看那格子上的标注……   “红枝?”这什么名字?   “你要闻闻么?”帝阙将辣椒递到鹤辞面前,见小家伙嗖的一下窝回了口袋里,没忍住轻笑一声。   确认这里调料的种类齐全,帝阙拿着记满了字的叶片走到店主面前,把自己要的东西和数量报给他。   店主打起精神,认真的看着帝阙,“东西我都有,只是要明天能凑齐。”   帝阙点了点头,“明天我会派人来取。”   紧接着两人敲定了交换的物资,帝阙爽快的点头,反正他本源空间什么都有。   只是店主看着帝阙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忽然说道,“我们也可以送货的……只收一点点跑腿费就可以。”   帝阙看了他一眼,记下来他的长相,“也好。”   “后街帝企鹅的店铺,找得到吗?”   店主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明天把东西送到,就说是帝阙买的,他们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店主开了比大单,高高兴兴的将帝阙送出门。   离开辣椒的威胁后,鹤辞再次冒头,“哥,我怎么觉得,你要的量比叶片上记录的多了不少啊。”   闻言帝阙心底一颤,他是想背着和鹤辞练烤肉的……   帝阙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理直气壮的说道,“屯着,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鹤辞想了想,帝阙本身就像是个自带百宝箱的人,这种屯粮的行为也说得过去。   “这位先生!”   帝阙在街上稍显凌乱的呼喊中听到了一声呼唤,但他脚步未停,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帝阙小心的护着鹤辞,懒得看热闹。   柳青呼唤无果,赶紧拦着菀朝一路小跑跟上来,“帝阙!”   帝阙眉头一跳,疑惑的回头循声望去。   两个女孩,看起来就是刚进化不久,不认识。   确定了最后一点,帝阙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继续闲逛。   柳青都准备好对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时要怎么回答了,可帝阙居然就……点了点头!?   她的那声呼唤声音一点也不小,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菀朝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柳青,“青青,咱们回去吧,封言大哥应该在找你了。”   “而且帝企鹅和海狗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但菀朝拉不住柳青。   看到柳青跑到帝阙身边,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菀朝无奈的扶额。   “你是叫帝阙么?”柳青平静了一下心情,控制自己笑的尽量淑女一点,“我叫柳青,你是帝企鹅族的么?交个朋友嘛?”   帝阙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有事吗?”   眼看着柳青就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菀朝赶紧拦住她。   只是她对上帝阙平静的眼神,也是脸色一红,和柳青不一样,她是尴尬的,“抱歉打扰到您了,我们这就走。”   帝阙看了看这两人,本能的伸手护住口袋,警惕的打量着她们。   这时柳青终于看到,帝阙口袋里还有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有钱有颜!还喜欢小动物!这什么神仙伴侣啊!   “帝阙先生,那是你养的宠物吗?好可爱啊!我可以看看吗?”柳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帝阙的神情,她好想摸摸那个可爱的小动物,会是没进化的小猫么?   她向往好久了!可是父亲就是不允许她养!   一旁的菀朝明显感觉的面前原本情绪平淡如死水一般的男人眉头一皱,看过来的视线都带上了压迫感。   “不是宠物。”帝阙后退一步,不让柳青接近鹤辞。   他非常不喜欢宠物这个形容,想说鹤辞是他的……   是什么?   帝阙忽然卡住了。   看他那沉着脸的样子,菀朝欲哭无泪,拉着柳青就想让她先别说了!   “柳青?菀朝?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柳青看出帝阙的排斥正尴尬着,听到熟悉的声音直接脖子一梗,不回话。   倒是菀朝双眼一亮,扭头看去,正是封言带着一些人走了过来。   帝阙没有理会这些,他安抚的揉了揉迷茫的鹤辞,“没事,咱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菀朝拉着柳青走到封言旁边,长舒一口气,“封言哥,你未来的伴侣,交给你了。”   柳青十分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可没说要某人做我的伴侣。”   封言嘴角微抽,这大小姐……   帝阙不愿与他们纠缠,想绕过他们离开,只是抬眼一看,倒发现了一个熟人,封言。   那个想打劫他们,反倒被帝阙抢了琥珀的进化海狗。   封言自然也看到了帝阙,瞬间僵住了,随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帝阙族长……午安……”   帝阙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柳青与菀朝,没有多说,“看好你们的人。”   “当然当然!”封言看到他就能想到当初被打的有多疼,连忙让路,“您请!”   封言顾不上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帝阙可是族长,自己怂一点完全没问题!   看着帝阙离开的身影,柳青有些不忿封言就这么让他走了,但刚刚帝阙那个眼神……她确实怂了。   “你认识帝阙?”柳青疑惑的看着封言,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你别想了,人家是帝企鹅族长,异能强的不行。”封言当初被帝阙揍了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时候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柳青气的一跺脚,拉着菀朝就走,“朝朝咱们走,不理他!”   鹤辞几次想冒头,都被帝阙按回去了,“哥,你认识那个叫封言的人?”   “嗯,最开始的那块琥珀就是在他那换的。”   鹤辞恍然大悟,这么说祝余草的种子还要多谢封言了。   帝阙左思右想觉得不行,他直接把鹤辞捧在手里和他商量,“刚刚那女人肯定是想抓你,要不咱们……先不溜达了,等你变回去了,咱们在来好不好。”   鹤辞:???   “哥,你别以为我小你就能骗我,刚刚那个小姐姐很明显是想认识你啊?”鹤辞拒绝背锅!   帝阙眉头紧蹙,果断的否定,“不可能。”   上来就要摸鹤辞,居心不良!   鹤辞看着帝阙认真的神情,忽然陷入沉思。   难道,帝阙是真的没察觉到?   刚刚看到帝阙被搭讪的微妙心情忽然散去,鹤辞晃着小脑袋,“咳,那好吧,咱们先回家。”   帝阙眉目舒展,“不急,这个时候去看看参渊也可以。”   幽暗的地下通道中,蓝羽在前方带路,站在两侧的守卫安静行礼,他都一一点头回应。   “这时候参渊大概睡不醒。”蓝羽看着帝阙,笑道,“我还真没想到,你说来就来。”   “我来了,他会醒的。”帝阙十分有信心。   蓝羽微微摇头,“为了确保他们说的是实话,我们虽然没动刑,但是一些精神上的……还是有的。”   帝阙一猜就知道了,看着不让睡觉,还有现成的幽闭空间,倒真是精神上的折磨。   “到了,那些人类都在这了,贺泉已经被他们族里接回去了。”蓝羽挥手示意周围的守卫可以先行撤出,又将钥匙交给帝阙,“我在这等着,千万别把人给我放跑了。”   帝阙抬手接过,点了点头,“当然。”   “帝阙族长,你把鹤辞自己放在屋里了么?”蓝羽忽然问了句题外话,“你真的放心么?”   帝阙转身的动作一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蓝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和大哥聊过了,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鹤辞。”   “是因为他很特别么?是异能特别,还是他……”   帝阙第一次见觉得蓝羽和蓝庭确实是有相似之处的,他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额角青筋直跳,出声打断了蓝羽的话,“你们蓝家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只是觉得鹤辞应该不只是普通的治疗异能,他是不是……变异的治疗异能?”   “蓝羽族长,我希望你能记得,现在是你们,需要我们,”帝阙冷静下来,他看着蓝羽忽然笑了,“那我也直说了,想救你哥,可以。”   “让他加入我的族群。”   这下蓝羽脸上的震惊,完全掩饰不住了。   “可以。”蓝庭忽然从拐角处走出,长长的羽翼拖在身后。   鹤辞震惊的看着他们,随后就又被帝阙借着阴影的掩护按回了口袋。   蓝庭笑着示意蓝羽不要出声,“帝阙族长,只要你能让我的翅膀恢复正常,我就加入你们。”   帝阙看了他一眼,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深如黑墨,“我是来见参渊的。”   潜台词,今天不想谈别的。   “跟我来。”蓝庭笑容不变给了蓝羽一个眼神,转身给帝阙带路。   这地牢里大部分都是空着,但是有些地牢里是关着人的,全都靠在角落一言不发,形如枯骨。   帝阙牢牢的护着鹤辞不让他看到这一幕。   并不是所有人类对待他们都是友善的。   “对于鹤辞的猜测,我很抱歉。”蓝庭忽然出声,在寂静的环境下哪怕是一声叹息都格外明显。   帝阙没有接话,刚刚蓝羽没说错,如果把鹤辞一个人放在屋里,他绝对是不放心的。   但蓝庭不需要知道。   “看你的精神还不错,应该还能再坚持几个月吧。”帝阙空着的手中把玩着钥匙,并不接蓝庭的话。   蓝庭轻笑一声,“几个月有点困难,几天还是可以撑一撑的。”   “参渊就在前面,介意我旁观么?”   帝阙大步走向前,路过蓝庭时低声说道,“非常介意。” 第64章   参渊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他并没有睡觉。   离得老远,参渊就听到了谈话声,随后他就看到了帝阙。   “看起来,你和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参渊扯了扯嘴角,暗示帝阙之前说的托人照顾他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看到那些枯骨了么,难道你想变成他们那样?”帝阙哼笑一声打开铁门,随手拿出一颗夜明珠走了进来。   参渊身上没了第一次见面时刻意伪装出来的傻气,倒显得精神了不少。   “你会画画么?”   参渊一手托腮,“帝阙族长,如果你是来找我解闷的,那不如把你的珠子送给我。”   帝阙没理参渊的无理要求,因为他口袋里的鹤辞忽然探出头来。   他会画画!   还没开口,鹤辞就被帝阙无情的按了回去。   参渊睁大了双眼,刚刚他好像看到了帝阙的口袋里……有什么活物?   “那天不方便说,但我大概知道你要找谁。”帝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淡定的选择了席地而坐,“你先说说谢君源这个人的长相……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参渊:“!!!”   参渊坐直身子眸光闪动,语气不禁认真起来,斟酌着开口道:“那天,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和他长得非常像。”   帝阙点头,表示他知道这点,“鹤辞不是谢君源,这点我可以肯定,其他的特征呢?”   参渊难掩失望的叹气,“特征么…伤疤算吗?”   帝阙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源的“进化形态”时,对方身上那奇怪的伤痕。   “算。”   “鞭伤留下的痕迹,队长的背上与手臂上,经常有鞭伤。”刚加入谢君源手下时,参渊曾亲眼见过谢君源跪在地上,被他大哥抽了三十鞭,力道大的鞭鞭见血。   事后参渊还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的问了这件事,可谢君源却特别淡定的说那是家法,是常有的事。   帝阙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心中有了想法,但他面上却微微皱眉,故作为难道,“线索太少,你再说说关于他的事吧。”   参渊本就没有抱太多希望,点,他理了理和谢君源相关的回忆,继续给帝阙“讲故事”。   柳青这边回到了居所,直接跑到了父亲的房间敲门。   “进。”   得到回应后,她直接走到海狗族长柳轶的桌边,神采奕奕,“爸爸!你猜我今天逛街看到谁了?”   柳轶对这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放下手中的工作笑着反问道,“难道是碰到封言了?”   今天他可是特意提点过封言去找柳青的。   “不是啦,你肯定猜不到!”柳青直接坐在桌子上,晃着双腿美滋滋的笑道,“是帝企鹅的族长,帝阙!”   柳轶唇角的笑容一僵,他自然是知道封言打劫帝阙不成反被揍的事。往常他也听过帝阙的名头,只是交情不深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上段时间,帝阙一个人击退了偷袭他们繁育地的大王乌贼,柳轶就不得不对他额外关注   柳轶慈爱的拍了拍柳青的发顶,神情不变的试探着问道,“怎么了,他惹到你了?”   “那倒没有。”柳青现在已经忘记了帝阙让她腿软的眼神,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张脸,“就是…长得特别好看。”   柳轶一下就听懂了,他这个宝贝女儿,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倒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喜欢,她是永远只喜欢最好看的那一个。   当初在族里,封言是最好看的,柳青情窦初开后就对他展开了热情的追求。   柳轶知道后,因为封言有异能,也算合适,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会给柳青助攻。   结果现在他们都要结为伴侣了,柳青说她找到了更好看的!?   “爸爸,爸爸,你就找个机会,让我再见见他呗!我真的就看看!”柳青跳下桌子,缠着柳轶的手开始撒娇。   “好了好了,青青,”柳轶想了想,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原本就打算这次要和帝阙搞好关系,如果只是见一面,倒也不难。   “封言手里有一比物资要交换,过几天让他陪着你去找帝阙,行不行?”   “好!谢谢爸爸!”   准备离开的柳青忽然想到帝阙口袋里一闪而过的毛绒绒,双眼一亮,“爸爸,你知道哪里能弄到普通的小动物吗?毛茸茸的!越可爱越好!”   “放心,这件事就交给爸爸,最晚后天我就带你去挑。”柳轶微微一笑。   父女俩欢声笑语,可站在门外维持着敲门动作的封言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他放下手臂,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他是习惯于退让,但……这次不一样!   在热闹古树的地下深处,隐藏着光线昏暗的“牢房”,墙上微微闪动的火光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鹤辞在帝阙怀里已经呆滞了,他爸爸……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在参渊的说法中,谢君源从小就被当做他大哥的副手培养,只是他天赋异禀,十五岁的时候各项成就已经超过了年长他五岁的大哥。   他本该作为影子,隐藏于暗处活过这一生,但在成年那天,谢君源毫无预兆的进化成了花豹。   随后他便被大哥委以重任,作为一柄利刃频繁活动于地上,可时间一长,无论是声望名气还是个人实力都远远超过了他的大哥。   然后,他失踪了。   “那他在你们那过得够惨。”帝阙听了参渊的那些话,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   参渊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他确实有些猜测,但现在也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想。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帝阙正好问出了鹤辞不解的事,这不是把谢君源往火坑里拉吗?   那个给他们指路的帽带企鹅贺泉已经被他们族里领回去挨罚了,随随便便把陌生人类领进集会,这事闹得还挺大。   “两个月前,我收到了队长发来的消……”参渊抬眼就对上了帝阙的视线,突然顿住,移开视线不说话了。   “哦?”帝阙眸光一闪,给鹤辞顺毛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参渊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帝阙?   该说的他都和蓝羽说了,万一帝阙和外面那些长翅膀的是一伙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骗他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呢!?   “你不用紧张,”帝阙屈膝换了个坐姿,将鹤辞虚掩在怀里,“我只是好奇谢君源说了什么,才能让你确定他想回去?”   听了这话,参渊如遭雷击!   是了,队长来发的消息就是不用再找他了,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根据你说的这些,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只是……你要找的人是花豹,可我认识的人,却是帝企鹅”   说到这帝阙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是自然返祖的吗?还是通过什么药物刺激才返祖的?”   “当然是自然返祖……”说着,岑誉脑海中浮现的信息让他的语气越来越弱。   他自己是自然返祖这没错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怪物。但他记得,近些年好多人都不是自然返祖!   “我想,这方面你了解的应该比我要多。”看到岑誉的神情,帝阙心里有了想法,“你先想好,到底要不要把谢君源带回去,或者,”   “谢君源自己愿不愿意回去。”   帝阙可还记得源的态度呢,如果这些人类要找到真的是源……回去就要好好问问他了。   燃烧的火把忽然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惊醒了还在发呆的岑誉。   “等等!你完全是在套我的话。”见帝阙要走,岑誉眉头一皱,“你给我的消息都是模棱两可的猜测!”   “嗯。”帝阙弹了弹衣摆上不存在灰尘,眼神中就差直接写:你才发现吗?   参渊只觉得脑仁一阵抽痛:“???”   “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更聪明点。”帝阙锁好门,露出了一个演戏专用的微笑,转身就走了。   徒留岑誉在他身后大声质问。   “呃……这样真的好吗?”鹤辞抱着草莓,有些犹豫。   “我怕他是太傻,被人当枪使了。”帝阙低声给他解释,“让他长长记性。”   不要听风就是雨。   蓝庭站在不远处,神色如常,也判断不出他有没有听见什么。   虽然帝阙一手虚扶着鹤辞所在口袋的动作有些明显,但蓝庭依旧目不斜视,“你真的知道,参渊要找谁吗?”   虽然帝阙很满意蓝庭没有追问鹤辞的识时务,但他已经没有和善的与他相处,“你抗寒吗?” 第65章   蓝庭:“……”   他本能的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问题。   “如果你来南极生活,会不会被冻死?”帝阙眉头紧蹙,认真的打量着蓝庭的装扮,似乎在认真的考虑这个话题。   蓝庭总算是听出帝阙话里有话。如果帝阙确认他会冻死,现在就没必要管了吧。   “衣物也可抗寒。”蓝庭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但视线却不再看帝阙,微微抬手,“地下阴冷,帝阙族长,请。”   帝阙在回去的路上不再和蓝庭搭话,只是在心里梳理了一下参渊刚刚说的话。   如果现在让源来亲自认人,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行踪过于明显,可以,但没必要。   ……还有一个方法。   帝阙看了看走在前方的蓝庭,他们没有在参渊身上搜到可以代表人类身份的物品。   如果帝阙可以找到参渊他们藏在集会外的人类联络器,或许可以看到照片之类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谢君源在人类那混的那么惨,他那个大哥还会不会留下他的身份信息。   走到古树内部的地面时,帝阙自然的抬起手准备一会替鹤辞遮掩一下阳光。   紧接着,湿润的清风拂过他的身侧,帝阙脚步一滞。   “下雨了。”   定眼一看,那些原本站在古树外看守的羽族也都走了进来,在入口处放哨避雨。   “大哥,帝阙族长。”蓝羽走了过来,给他们介绍外面的情况,“外面雨大,不过下了有一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停。”   蓝庭眉头一挑,唇角微扬,“帝阙族长若是不急,可随我稍等片刻。”   “不必了。”帝阙反手拿出随身携带的雨伞,淡定的撑开,“早些回去才安心。”   其实蓝庭也只是客套一下,见此立刻微笑道,“路上小心。”   看着帝阙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蓝羽神情古怪,感叹道,“这位……真的是一刻都离不开鹤辞啊,我居然猜对了?”   闻言,蓝庭想起刚刚在地下的那一瞥,没有出声。   “不过,他们企鹅有随身空间也太好了吧。”蓝羽想起帝阙取出伞时的那个潇洒劲,羡慕的砸了咂嘴。   蓝庭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头。   哪有事物是完美的,羽族会飞还不好么?   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街上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和帝阙一样打伞,要么是不怕水的族群。   帝阙一手撑伞,一手将鹤辞捞出托在胸前,散步一般往回走,还不忘叮嘱道,“不要乱动。”   鹤辞:……   其实鹤辞有点恐高,他略一犹豫,果断转身闭眼,一头埋入帝阙颈窝,不动了。   “胆子小成这样?”帝阙被他这自欺欺人的样子逗笑了,手下换了个动作让他窝的更舒服一点。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鹤辞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我是在……想事情!”   他明明和帝阙一起听了参渊讲的“故事”,帝阙就好像什么都懂了,他却还是云里雾里的!   “嗯嗯。”帝阙安抚的拍了拍有些发抖的小家伙,为他遮挡风雨。   “回家了。”   之后的几天帝阙都陪着鹤辞窝在房间里,虽然两人心里想的不怎么一样,却诡异的达成了共识。   变回来前,坚决不出门。   鹤辞想起帝阙被人搭讪的事,一起在南极生活的时候倒没觉得怎么样,可现在……有些别扭。   而帝阙则是怕鹤辞的幼崽形态会被人盯上,毕竟帝企鹅幼崽是真的可爱,而且出现在这个时节也太过反常了。   有时帝阙也会在客厅屋内走动,遇到其他族人打招呼时,也会神色如常的微微颌首,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回到鹤辞的房间休息。   族人们虽然心里有许多困惑,但都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只因为帝阙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就好像楼上他的房间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天夜里,窝在枕头上熟睡的鹤辞忽然惊醒,感受到体内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他愣了一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变了回来。   鹤辞怔怔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反复确认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他悄悄地活动了一下手臂,在继续睡和下床活动之间纠结了一会,决定折个中。他悄无声息的拿起帝阙放在床头的小篮子,里面有不少糖果和巧克力。   说起来,这小篮子还是鹤辞用祝余草自己编的呢,现在也算是送给了帝阙。   鹤辞只拿出了一颗巧克力,就悄悄地把篮子放了回去。   一起睡了这么久,鹤辞已经发现帝阙一旦熟睡,很少会惊醒,因此他不慌不忙的坐了一会,才攥着那颗巧克力又慢吞吞的窝回了被窝,循着热源往帝阙的方向靠了靠。   可能是刚刚睡饱了,现在一点也不困,他就这么侧躺着,静静地看着帝阙。   闪着银光的发丝从饱满光滑的额头滑落至枕侧,借着窗缝探入的微弱月光,眼窝与鼻梁的阴影更显五官深邃。   只是可惜白日里那明亮黝黑的双眸,现在看不到。   鹤辞本想像往常一般窝在帝阙怀里,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就忽然惊醒,自己似乎习惯了帝阙的怀抱。   但是,他现在变成人了啊!   一时间鹤辞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不过如果继续让他和帝阙搂搂抱抱,他真怕控制不好心跳!   到现在他还记得帝阙打了盆水,给他按在水里洗澡时揉了个遍的尴尬!要不是幼崽还有绒毛,他那时候大概都红到熟了!   话说回来,他要不是幼崽,帝阙也不会要给他洗澡了……   大概是朦胧的夜色模糊了什么东西,鹤辞的视线从帝阙的睫毛处微微下移,慢慢屏住了呼吸。   他眨了眨眼,没注意到自己异常的心跳,磨蹭着又靠近了一些。   其实鹤辞第一次见到帝阙时,就知道对方长得很好看,要是放在他之前的世界,有这外型条件,哪怕做个花瓶也是最帅的酷盖!   那时候的鹤辞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会有现在“同床共枕”的情节。   想到这鹤辞笑着回神,悄悄的抬起手,试探着碰了碰帝阙的脸侧,有些凉,但是手感没的说!   在指尖触碰到帝阙的下唇前,鹤辞满脑子都是“天生唇红齿白是真的存在的吗?”   随后指腹下的触感让鹤辞有些发愣,帝阙微凉的鼻息唤回了鹤辞的思绪。   他猛的收回手,欲盖弥彰的躺被窝里,心跳如鼓,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了一般。   过了一会,鹤辞见帝阙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拆开那块巧克力的包装,把它含在嘴里。   感受着口中的甜腻味道,鹤辞慢慢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帝阙,双眼紧闭,把脸埋入绵软的枕头里,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陷入梦境前,他的指腹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软的。   很快,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也就没人发现,此时本该熟睡的帝阙,睫毛微颤,耳尖发红。   第二天鹤辞醒来时,整个人呈“大”字形,霸占了整张床。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几乎是一跃而起,整理好床铺和衣物,迅速洗漱完毕,慢慢推开门,歪头向外看。   没人,看起来岩铭他们都出门了。   鹤辞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一回头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晒太阳的帝阙。   对上视线,两人都是一愣。   刚刚清醒的鹤辞一时间还没有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特别自然的走可过来坐在帝阙对面,难掩激动的小声道,“哥!我有种感觉,异能好像增强了!”   “……嗯,”,帝阙抿了抿唇,将桌上的糕点推至鹤辞面前。   鹤辞笑着道谢,美滋滋的吃了一块。   借此机会,帝阙正仔细的观察着鹤辞的神情,却挫败的发现……还和平时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可昨晚,鹤辞那么摸他……是什么意思!?   帝阙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鹤辞,只有在对方看过来时,才稍显心虚的移开视线。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帝阙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不自在的舔了舔下唇。   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正在积极向他探讨异能的鹤辞突然噎住了。   昨晚的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鹤辞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真想穿回去把自己打醒!   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困傻了吧!   这时正巧帝阙将水杯放在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鹤辞一个激灵,忽然回神,“那个……我……”   他要不要装作无事发生!可为什么……这么心虚啊!   对上帝阙古井无波的视线,鹤辞总有种被直接看透了的感觉,他心一横,把刚刚拿起的糕点又放了回去。   鹤辞悄悄坐直了身子,磕磕绊绊的问道,“哥,你是…嘴唇上抹东西了么?”   帝阙:“???”   帝阙是真的没想到鹤辞会突然转移话题,还疑惑的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呃……”问完鹤辞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没睡醒,原本他以为昨晚帝阙肯定是睡着了,现在可能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又不确定了。   要是猜错了,他绝对是不打自招的典范!   鹤辞硬着头皮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唇色很好看……随便问问……问问。”   “没有。”帝阙心头一颤,面上十分能端的住,神情自若的又喝了一口水。只是这么一来,反倒显得他的唇色更加水润了。   对于鹤辞为什么摸他,帝阙从昨晚到现在,想了好几种答案。   当时半梦半醒间,帝阙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南砚当初的“胡言乱语”,可在他清醒后,却主动的避开了这种推测。   因为帝阙还记得,他当初在南砚面前,可立过大旗。   只是看鹤辞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帝阙直接抬手蹭了蹭嘴唇,示意鹤辞看没有掉色,“还不信?”   “信的信的!这就叫什么来着……天生丽质!”鹤辞发现帝阙没有异常的反应,轻呼一口气,笑着连连点头,心中不合时宜的想到,其实他昨天也是摸过的……   这时帝阙动作微僵,也不知又脑补了什么,眸中一片暗沉。   只是,天生丽质是什么形容?   帝阙咬牙道,“天生丽质?看来是我疏忽了,该带你去看看书了,记忆中的传承人似乎过于匮乏了。”   鹤辞一惊,连忙改口,“错了错了,是玉树临风!”   帝阙故意冷冷的哼了一声,无视了心底的酸涩,也把脑海中那些想了一晚上的奇怪想法压了下去,比如:“怎样辨别雏鸟情节和喜欢?”   只是帝阙没忍住,又舔了下嘴唇。   原来鹤辞每天都在观察他的……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帝阙:我平时的形象,应该维持的不错……吧。 第66章   帝阙轻抚着水杯,忽然想起族里的那些流言,现在应该差不多被遗忘了吧。   就在帝阙准备转移话题时,鹤辞与他一起开口了。   帝阙:“要出去逛逛吗?”   鹤辞:“要找蓝先生么?”   同时出声,说的却是完全不搭边的内容。鹤辞眨了眨眼,尴尬的笑了一下。   既然帝阙说要出去逛……   鹤辞:“那出去溜达吧!”   帝阙:“我先联系蓝羽。”   这下轮到帝阙沉默了。   顶着帝阙复杂的目光,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鹤辞总有种帝阙昨晚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原来做了亏心事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鹤辞悄悄抬眼,正好看到帝阙微微拧眉的模样,他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扣着手指上沾染的糕点粉末。   长得好看的人,皱眉也好看。   因为鹤辞低头不语,帝阙只能看到他的发旋。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短促的笑了一下。   鹤辞诧异的抬头,愣愣的看着帝阙的笑容,慢慢的也勾起嘴角。   帝阙微微前倾,手臂撑在桌子上,拿出一块手帕,慢慢的擦着鹤辞手上沾着的白色粉末,“好了,现在去哪我都能陪你,只是过几天,我会有些忙。”   他们来到集会也有半月了,现在帝阙是可以天天陪着鹤辞,过段时间他便要担负起族长的责任——和其他族群交涉。   大额的物资交易,几乎都有固定的族群。   鹤辞不挑的,直接顺坡下,“哪都行!”   帝阙将那手帕慢慢收好,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轻声敲击着桌面,“那就先去找蓝庭,正好看看看你的异能怎么样了,顺路……去地下街,给你买点书。”   比起让鹤辞和族人一起采买逛街,帝阙更不放心让鹤辞自己去面对蓝庭。   绝对会被坑。   这时帝阙笑着看向鹤辞,黝黑的眼眸暗沉一片,“事先说好,量力而行。”   鹤辞在这充满压力的目光下,想起了前些天自己的保证,紧张的咽了口唾液,连连点头。   …………   古树内部,明亮的阳光从窗口照入蓝庭床边,那对淡蓝色的羽翼仿佛因此被镀了一层金光,显现出勃勃生机。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蓝羽精神奕奕的端着装满了水果的木盘走了进来。   看到鹤辞正在认真的研究着蓝庭的翅膀,蓝羽特意放轻了脚步,但他脸上的笑意根本收不住。   坐在桌旁的帝阙抬手拦住蓝羽的去路,给他泼冷水,“现在高兴的太早了吧。”   “只是看看,能不能治……还有待商量。”帝阙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但他不希望给鹤辞压力。   蓝羽笑容一僵,深吸一口气,现在他脸上就写着一句话,“您说两句好话,很难吗?”   鹤辞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对话,他趁着流泽还没到,抓紧时间用异能疏导了一下蓝庭的身体和翅膀。   结果发现,如果真的要治,这简直就是重塑了吧……   半晌,鹤辞收回异能,缓缓睁眼,正对上蓝庭温和的笑容,鹤辞犹豫了一下,直接实话实说,“应该还要配合流泽先生的药物治疗,只是我用异能的治疗过程大概会很慢,也会很……痛苦。”   拔苗助长的修复身体,还有后期的复健,这能不疼吗。   不过蓝庭算是鹤辞的第一个患者,他现在干劲十足,努力是一定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能治病救人……鹤辞低下头看着手掌周围的那圈白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蓝庭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有心理准备,“时间不是问题,如若不嫌弃,我随时都愿意加入你们。”   桌边的帝阙眯着眼,就这么静静地蓝庭被鹤辞握住的手腕。   “好!”鹤辞等到这句话,立马更有斗志了,“那我找时间请教一下袁老,什么药材效果最好。”   蓝庭依旧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这人类的药品不是现成的吗?”蓝羽拎着桌旁的一个小木箱,从中拿出了十来盒药物。   虽然是鹤辞没有见过的牌子,但通过那些眼熟的包装他也能看出,是药品。   之前流泽和袁青来诊治时,都是自带的草药,现在遇到鹤辞这个“新手”,蓝羽觉得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兴致勃勃的一边拿一遍介绍,最后盒子罐子的摆了小半桌,“内服外敷,都有!鹤辞你要什么样的?”   鹤辞直接愣住了,他有些哭笑不得,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我先看看。”虽然鹤辞觉得自己的异能有了些进步,但是传承记忆也只觉醒了一小部分。   更何况他的异能还不是专业治疗的,其中关于药草的介绍就更少了,他现在只能说出需要的药物效果,但具体是什么药草,就是在难为他了。   鹤辞走到桌边,开始研究各色药品包装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些药物里大部分都是止疼、止血、消炎和解毒的,还有些……感冒发烧的!?   “这些不够吗?还是没用啊?”蓝羽看他半天不说话,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当初被袁青拒绝用药的回忆,心下有些忐忑。   鹤辞:“大概,是不大行。”   蓝羽挠了挠头,今天之前他还以为袁青不肯用人类的药是在为难他们……尴尬,原来是真的不能用!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翅膀拍打的声音。   那鸟儿坠着黑羽的双翼缓缓收拢,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阳光下头上的那一抹嫣红格外显眼,配上那飞入窗口的动作,更显仙气飘飘。   丹顶鹤落地后,迈步在屋里缓缓走了一小圈,来到蓝庭面前,将口中衔着的书信递给他,随后抖了抖翅膀,溜到了桌上的果盘旁。   鹤辞看着这一幕,脱口而出,“飞鹤传书……”   他的声音不大,但坐在他身旁的帝阙听的十分清楚,放下了手中的罐装止血药膏,也看向了那只丹顶鹤,“大概是袁老有什么事。”   蓝庭看过袁青的传书,又淡定的合上了,“麋鹿族有人觉醒了治疗异能,袁老带着流泽外出治伤救人,顺路去看看,大概三天后回来。”   说着,蓝庭转头看着鹤辞,“袁老还说,希望下次见面,鹤辞可以决定好要不要拜师。”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找那个治疗异能者是袁青出门的目的,救人才是顺路,但是现在没必要明说。   四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蓝庭先开口,“看来袁老知道鹤辞背着他来看我了,所以……鹤辞,帝阙,你们的看法呢?”   鹤辞不懂袁青和流泽想干什么,明明他已经回绝了袁青收徒的想法了,不然一旦拜师,异能瞬间就暴露了!   而且鹤辞还以为,现在袁青也在给蓝庭治疗了,就不会再阻拦他了,结果……现在看起来,还没死心?   怎么不走寻常路啊?   “虽然你也是个大麻烦,但是,”帝阙在桌下安抚的拍了拍鹤辞,示意他放心,放在桌上的手中则把玩着一盒止疼药,答道,“鹤辞不拜师。”   听到这话,从看到丹顶鹤起就非常紧张的蓝羽终于松了口气。   蓝庭则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开始找纸和笔,写回信。   只有鹤辞有些迷糊的看了看一旁闷头吃水果的丹顶鹤,又看了看大家,当着人家族人的面直说……真的好吗?   “这是普通的丹顶鹤,不是进化生物。”帝阙被鹤辞生动的表情取悦了,他凑过来小声解释了一句。   鹤辞僵硬了一瞬,干咳一声,小声转移话题,“所以袁老这是准备看到一个治疗异能就收一个的意思么?”   “也不一定。”帝阙沉吟片刻,“那个麋鹿族的……袁青主要是想给你压力,但咱们不准备拜师,无所谓。”   鹤辞乖巧的连连点头,“嗯,不拜师。”只是他的视线难以抑制的飘向丹顶鹤。   真的好仙啊!好像摸一下!   看他和帝阙在这“咬耳朵”,蓝羽不得不故意咳嗽两声,大声道,“那个,鹤辞你需要什么样的药啊,我再去找找看。”   蓝庭那边也将回信写好,与一把草籽一起递给那只丹顶鹤。   丹顶鹤高兴的将草籽直接吞食,随后扇了扇翅膀表示感谢,衔着回信来到窗边飞走了。   随着丹顶鹤慢慢飞远,鹤辞把目光转向眼前。   这一桌子药品,翻个遍也没有需要的……只有止疼药在后期可能会需要,如果蓝庭真的疼的受不了。   现在鹤辞不准备拜师,   他本就是新手上路,还要直面这惨淡的现实,鹤辞有些发愁。他现在只能选择把需要的药效写一下,然后交给学过药理的人去找药材。   虽然这样会迅速暴露他在药理方面是个新手的事实。   “你尽管说,蓝庭也可以派人去和人类交易。”帝阙并没有让鹤辞太过操劳的打算,这小家伙现在别异能透支就是万幸了。   “呃……”听到这话,蓝羽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插一句“那个,这可能需要再等几天。”   不等他们问为什么,蓝羽就收到了蓝庭的眼神示意,开始解释,“可以来集会交易的人类我们这边都有记录,能弄到手的药品都在我们这了。”   “而且地牢里的那些人类,就是那个参渊,咱们还没决定好最终的处理办法。”说到这,蓝羽还隐晦的看了一眼帝阙。   还不是帝阙说是有事情还要确认,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但这人毕竟是帝阙抓到的,加上蓝羽现在有求于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应允了。   蓝羽看到帝阙陡然阴沉下去的了脸色,求生欲极强的开口,“不过人类的药品,我还知道一个地方有……大概有。”   鹤辞有些好奇,“哪里啊?”不会是人类老巢吧?   蓝羽也不卖关子了,笑容中难免带了些骄傲,这可是他找到的信息,“是人类的补给点。”   “新发现的?那药品什么时候能到手?”帝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蓝羽不说话了。   其实……别说药品了,蓝羽现在只知道有人类补给点的存在,具体在哪他也没去过。   蓝庭看到自家弟弟支支吾吾的样子,无奈的叹气,“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没几天。”   帝阙:“……”   “你们确定这个消息可靠!?”帝阙转头看着蓝庭,想从他脸上靠看出些什么。   “已经派人去探查了,大概率可靠,最迟今晚就会有消息。”蓝羽就差拍着胸膛保证了,“药品我来想办法,他们那有什么我就拿什么,回来再挑也一样。”   “只是这边,还要拜托鹤辞了。”   鹤辞紧张的点了点头。   他也很慌啊!他还没用异能救过命啊……   气氛慢慢缓和,鹤辞与蓝羽一问一答又聊了些关于药物储存的情况,决定药品到手就开始治疗。   就在帝阙与鹤辞准备告辞时,忽然有人敲门,焦急道:“族长!蓝颖出事了!”   鹤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蓝颖是屋里这两位的亲妹妹! 第67章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水波荡漾时,帝企鹅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南砚与源站在海边的礁石远远的看着。   那些帝企鹅中有的是普通企鹅,有的则是他们的族人,族长虽然不在,但是日常捕猎还是要的。   “那些普通企鹅的繁育地……你想好怎么办了么?”南砚眯着眼享受着海风,伸出两根手指在源眼前晃了晃,“咱们可就剩两个月的时间了。”   源正在仔细的观察那些帝企鹅在海中的活动轨迹,但他们只在浅水处游了一会,便调转方向游向了深海处。   “想法倒是有一点……不过你要是觉得我有什么妙计,那就想错了。”   源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我还需要你和帝阙的帮助,异能方面的。”   南砚微怔,然后欲言又止的开口道:“那个,源啊,咱们不是要圈养……”   “嗯。”源淡定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圈养对于族群的发展没有意义。而且还要耗费人力物力去管理,很不划算。   但是源隐约记得,在旧世纪的资料中,帝企鹅有时会将衣着笨重的普通人类认成自己的同类甚至是首领,跟着对方一起行动。而且普通帝企鹅无法从外貌上辨认同伴,哪怕是伴侣与父母子女之间,都只能靠叫声来分辨身份。   所以,源就是准备“骗”一下普通帝企鹅,让它们以为自己到了繁育地。   具体怎么操作嘛……   忽然,远处传来物体拍打海水的声音,打断了源的思绪。   抬眼望去,只见巨大的纯白鲸鱼正在缓缓沉入水下,光滑无暇的体表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芒,周围还有其他鲸鱼一同浮出水面换气。   “……那是?”源瞳孔微震,这个白色鲸鱼的体积,明显不是正常的生物。   而且他的周围,那头离群的虎鲸是过客鲸么?他和一角鲸、灰鲸这些居然可以和谐共处?   南砚见怪不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介绍,“哦,你大概没见过,白座头鲸是海皇的本体,他也就是海里的头,周围的是他的一部分族人,算算日子,他们大概是要去集会吧。”   显然源是被惊到了,直到那些鲸鱼游远,他才收回目光。   南砚第一次看到源变脸,得意的笑了笑,“别看他们体积大,其实和我们也没差,而且帝阙和他们关系还不错,一般情况下……算是盟友吧。”   “说起来,”南砚沉吟片刻,眼眸微闪,“人类那边没有人进、返祖成鲸鱼的吗?“   话说一半,南砚想起人类称呼源这样的人都是返祖,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源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惊诧,半晌点了点头,“鲸鱼的能力对于生活在陆地的人类来说没用,他们只需要……飞翔,无光时视物或者抗寒这类的能力。”   这话听的南砚眉心一跳,这个意思是,人类能选择……!?   “咳,我冒昧问一下,咱们抓到的那个小朋友说你本来是……花豹?”   源轻笑一声,眼底一片晦暗,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嗯。”   花豹?帝企鹅?   这跨度……也太远了吧!?   集会远方的丛林中,十二名全副武装的返祖人类,正窝在地下的一个小空间内,除去这里满满的物资外,勉强够他们几个休息。   “说实话,这次的目标也太惨了,但是花豹都能弄成帝企鹅,这研究院也太牛了……”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还记得自己给谁做事吗?”队长莫玄看了眼说话的人,板着脸将手中的压缩饼干几口吞下。   说的话人缩了缩脖子,他当然记得他们都是谢君泽先生培养的人。   大家原本都是普通人,也多亏了先生手下的研究院,才让他们成功返祖,只是从那以后他们的未来都在谢君泽手里握着。   这次先生让他们去南极找一个人,成功了可以记一等功。   而且这次的任务目标几乎无人不知,还是先生的亲弟弟,前任军长,谢君源。   若是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还会以为这是兄弟情深,可他们收到的命令让莫玄都十分头疼:在有把握的情况下直接杀掉谢君源,如若不然就先稳住他,将人带回就近的地下城,会有人接应。   这除了谢君泽的态度,什么都要自己判断,莫玄思来想去,总有些不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队长,那这鸟……怎么处理?”   看着窝在角落长着翅膀的女孩,莫玄眉头紧皱。   蓝颖见他看了过来,一改刚刚骄横的态度,豆大的眼泪说落就落,眨眼间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莫玄额角青筋直跳,“不想被堵着嘴,就给我憋回去!”   刚刚听这姑娘大声说她是蓝庭的妹妹,仰着下巴说他们不能动她,其他人或许是一头雾水,但是莫玄其实本来就是军人,一开始虽然职位不高,返祖后却受到了谢君泽的重用,他偶然在对方门外听过蓝庭这个名字。   总之,蓝庭是个谢君泽都想拉拢的……羽族。   蓝颖哭声骤停,还打了个嗝,她悄悄抬眼确认莫玄没有太大的恶意后,虽然心中还有些忐忑,但她壮着胆,扁了扁嘴嘟囔道:“我饿了。”   莫玄:“……”   这哪来的大小姐!?刚刚掩护族人撤退时的视死如归呢!?   莫玄沉着脸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刚要递给蓝颖,动作却是一顿。   他看着蓝颖被绑住的手脚和背后的翅膀,十分头疼。   显然蓝颖也想到了这点,她晃了晃别在背后已经被捆出红痕的手腕,娇声道:“这好办,解开呗。”   “不行。”莫玄立刻拒绝。   虽然蓝颖大概是没有异能,但他也知道面对这些异族,绝不能放松警惕,莫玄借着照明光转头扫视了一眼其他队员。   果不其然,全都看天看地,就是不和他对视。   他们这队十二个人,都是军队里出来的大老粗,如果让他们给一个女孩子喂东西吃……   虽然蓝颖的一对大翅膀时刻暗示着她非人的身份,身上也有些狼狈,但这也遮挡不住她姣好的面容。   “你这人类!”蓝颖气急,最后对上莫玄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她又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位……大哥,绑着我的翅膀和双脚,再加上你这还这么多人……我哪能跑啊?”   蓝颖的有意示弱让那些用余光看着她的队员免不得生出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情,就连之前被她翅膀扇过的地方都不觉得痛了。   现在人类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多余的贡献点自己出去置办屋子,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生活在返祖人类的聚集地,平时只能见到数量稀少的返祖女“同事”,那有的比他们还要凶上几分呢。   而且不得不说,蓝家的颜值在那里,加上蓝颖上面有两个哥哥,她自然是被娇宠着长大的,那种天真烂漫的神态是他们这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从未见过的。   最重要的是,队长到底能不能让蓝颖活下去……   莫玄冷硬的面容上勾起一抹笑容,他那些队员还以为他心软了,结果只见他反手将压缩饼干拆开,自己咬了一口,屈膝坐在了蓝颖身旁,一边休息一边看着她,“这么有精神,还是饿着吧。”   “不要耍花招,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蓝颖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眸,她这招居然失败了。   归根到底她还是个生活在哥哥庇护下的半大孩子,不敢跟莫玄硬碰硬,只能小声的吐槽他。   身后的翅膀本能的想护住身体,又因为被捆住了,只能别扭的动了动。   这个认知让蓝颖可怜巴巴缩成一团,发白的唇瓣紧抿,眼眸微垂,众人都以为她被吓到了,却没发现她的眼底虽然有恐惧,更多的却是坚定。   其实借着刚刚那一顿撒泼,蓝颖已经看出这里的物资有很多,只要她能找到机会离开这,就一定能找回来。   现在这些人类还不知道她的本体。山蓝鸲的体积,哪怕进化了也没有多大。   莫玄不知她心中所想,他还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处理蓝颖,是直接杀了快速撤离,还是带着她一起上路。   对于任务来说,前一种是最稳妥的,但如果蓝颖真的是蓝庭的妹妹,万一事后露了马脚,且不说蓝庭会多恨,就是谢君泽这人很可能为了和人家交好,把他们推出来给蓝庭撒气……他不敢赌。   现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后一种变数更多,他们对于这些异族能力的了解根本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蓝颖在路上偷偷给羽族留下什么信号……   莫玄看着一旁的蓝颖微微皱眉,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补给点的位置,就更不能放她走了,这个补给点十分隐蔽,还从没被异族发现过。   想到这他不禁咬紧了后槽牙,他最开始只是想问出点消息就直接把人处理掉,根本没想那么多!   还不如抓个别的羽族了!   此时看起来十分弱小的蓝颖缩在角落,晦暗的灯光下不知怎的,她的脸色显得特别白。   一直盯着她看的莫玄忽然就想起他们和那几个羽族对上时,这小姑娘明显怕的不得了却咬牙冲上来救人的场景。   一旁的队员看莫玄脸色一直再变,只觉得口中的压缩饼干更加噎得慌,没一会就有人咳出声,只能大口的灌水。   看着那些正在补充体力的队员,莫玄沉声道,“这里也不安全,快些补给,尽快离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两边都得罪不起。   莫玄看了看联络器上离自己最近的小队,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他不会杀蓝颖,但也不会带着她去执行任务。   “休息好了就快些收拾。”莫玄没有再看蓝颖,起身翻找着需要补给的物品。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高尚的理想,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已。 第68章   得知蓝颖是在探查补给点的时候对上了人类且掩护族人被俘后,蓝庭心下一沉。   好在报信的人还说他们已经探测到补给点就在那周围,希望可以快些派人去营救蓝颖。   这话说在蓝庭和蓝羽的心坎上,巨树附近除了巡逻站岗外的可管理羽族立刻开始集结。   只是现在,鹤辞和蓝庭正坐在桌前,看着帝阙和蓝羽“讨价还价”。   帝阙在桌上写下两个数字,“让我去搬物资,可以,四六分。”   蓝羽迟疑了一下,“四成?这要的也太多了吧?”   帝阙比了个六的手势,“不,我拿六成。”   蓝羽:“……”   蓝庭干脆的对着帝阙伸出手:“可以,合作愉快。”   他对于物资其实不怎么在乎,只要帝阙愿意跟着去,就代表万一遇到危险他也不会见死不救。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没有帝阙的本源空间,再多的物资他们也带不回来。   帝阙和他握了下手,以示合作,“你治病的东西我不会要。在我回来前,鹤辞要在你这休息。”   “嗯,有劳。”   只要帝阙愿意帮他们,只要蓝颖还活着……就绝对可以救回来!   “……等等!”鹤辞猛的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帝阙,“你没想带我去么?”   帝阙一怔,他当然没想过让鹤辞去冒险。   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鹤辞干咳一声,“我……带着我吧,要是受伤了我还能帮忙治疗……”   蓝羽当然想带一个治疗异能,只是袁青流泽都不在,他本来准备带些药物凑合一下,现在鹤辞主动站出来他当然万分欢迎。   余光中看到蓝羽喜形于色的样子,帝阙脸色微沉,舔了下后槽牙,“你留在这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鹤辞不是真正的治疗异能,他不能堵。   “乖,睡一觉我就回来了,相信我。”帝阙缓了口气,拍了拍鹤辞的肩膀,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带上了诱哄的意味。   原本鹤辞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帝阙这次非常强硬,就连蓝羽说了两句都被他怼回去了。   “六成物资只是我帮你的价格,蓝家想让鹤辞平白涉险吗?”帝阙转过头暗含警告的看着蓝羽,“如果鹤辞受伤,十个你也赔不上。”   “而且,你就不怕他受伤救不了你哥?”   最后这句踩到了蓝羽的命门,他瞬间闭嘴,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唯一一个还坐在桌旁的蓝庭低头笑着没有说话,他早就看出会是这个结果。看来鹤辞不只是异能特殊,应该说,他的存在就很特殊。   这边帝阙感受到鹤辞担忧的视线,微微勾唇,示意他安心。   “参渊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都有什么,有没有他们的制服。”   蓝羽被这问题问的一愣,随后大步走到门口小声说了些什么。   “哥,你要装成人类?”鹤辞还是担心,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发展成什么样了,总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武器……   蓝庭捧着水杯默默走回了远处的床铺。   帝阙揉了揉鹤辞的发顶,“担心我?”   还不待鹤辞回答,他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忘了在繁育地的时候了?”   鹤辞想起那拔地起的冰墙,还有大王乌贼的溃败,眉头还是拧着,“哥,你还是小心些吧,带药品了么?有什么联络方式么?如果你……”   如果真的受伤了要怎么办……   忽然鹤辞想起现在说这个非常不吉利,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别太……莽撞,注意安全。”   是了,鹤辞已经看出帝阙居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这么喜欢打架?   “嗯,我不会故意冲上去的,毕竟我只是个收费的搬运工。”帝阙顺着他往下说,话音刚落蓝羽就带着东西走了进来。   “衣服,新的。”蓝羽那东西一股脑的塞给帝阙,“参渊身上还有他藏在树林里的东西都在这了。”   确认了衣物确实是新的,帝阙有些诧异的看了蓝羽一眼,只是他并没多问,随手捏出一个冰团子递给他,“拿着这个先走,我能感受到你的位置,一会跟上。”   帝阙没有翅膀,本体也不适应丛林,跟着蓝庭他们反倒不方便。   蓝羽转头与蓝庭对视一眼,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看着手中崭新的衣物,帝阙不禁有些怀疑,人类的军队里是不是有蓝庭的人?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蓝庭在床铺后方在一个地方轻轻一按,显露出一个小门。   看着帝阙走入门后的空间,鹤辞才收回目光,抬头四处看了看,他真的怀疑蓝庭他们是不是把这巨树挖空了!   ………………   南部的住宅区,柳青带着木质的小笼子坐在帝企鹅族群的客厅里,听到有人回来的声响就要向门口看一眼,却始终都不见帝阙回来。;不久前她与封言一道去了帝阙族内的店铺,被告知帝阙并不在,她与封言说了一句便拎着自己好不容易从父亲那求来的锈斑豹猫直接来了他们的居所。   结果天色渐晚,帝阙还没回来。   柳青叹了口气,伸手逗了逗木质笼子内的锈斑豹猫,“你要争点气哟,姐姐可是废了好些心思才选中你了。”   柳青想着最好能让帝阙笑一下,她看一眼就满足了。   成年的锈斑豹猫也不过手掌大小,身形似猫,还有豹子的斑点,身手矫健,在丛林中还是个捕猎的小能手,此时缩在笼子里倒也乖巧。   最主要的是,软软的小耳朵和那双水润的双眼,真的超级可爱了!   柳青逗了逗他,都有些不舍得把他送人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陪了柳青一个下午的慕格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柳青不知道慕格与门外的人说了些什么,只发现对方回来后便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隐约还有点隐秘的……轻松?   “是这样的柳小姐,我们族长与蓝庭先生还有些事要商量,今晚直接在那留宿了。”   蓝庭先生啊……柳青只听过父亲说过这位,好像也是个俊逸非凡的人物,只是一直足不出户的,她大概是见不到的。   果然,帅哥只和帅哥一起玩!   回过神发现慕格正在试探着看着自己,柳青立刻回了一个微笑。   对于帝阙不回来她倒是没什么不开心的,毕竟自己没有提前通知人家会来拜访,她只是觉得……可惜!   不过今天过得也很开心!   “好的……今天打扰了,那我就先告辞啦。”柳青起身拎起笼子,晃动间豹猫有些惊慌的喵喵了两声,她赶紧把笼子抱在胸前安慰他。   柳青这么配合,让慕格心底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好相处的,她面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柳小姐不介意就好。”   听到这句话,柳青高兴的弯了弯眸子,笑的露出了脸侧的小梨涡,“漂亮姐姐陪我聊天,我很高兴的,姐姐,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当然。”慕格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想在柳青脸上找出一些虚伪的神情,却一无所获。   不会吧,难道这孩子真的是真心的???   都说柳青就喜欢长的帅的,可没人说过她还喜欢漂亮的啊……   ………………   这边鹤辞看了半天的本源空间,想找些东西给帝阙带上,结果翻了一大圈,却发现空间里除了妈妈泷霜交给他用来随便换物资的肉类,就是祝余草最多了。   若还有点什么,也都是帝阙给他的。   鹤辞:“……”   这不行,他应该多出去走走,攒些家底的!   鹤辞还没懊悔多久,“吱呀”一声,换好衣服的帝阙推门走了出来,迈步时烟灰色的发丝被他随手收拢在脑后,用帽子扣住。   没了额前发丝的遮掩,哪怕他神情依旧有些懒散,也遮挡不住眉眼间的凌厉,黑眸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却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冰霜的寒意。   深色的上衣衬得他肤色更白,而且也还算合身,加上双肩到腰侧、还有胸口处横置的武装带又贴身收束了一下,干练挺拔的身姿看上去倒真有军人的样子。   他整理着袖口,几步便适应了收腿绑带的军靴,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不耽误行动。   “怎么了?”帝阙将参渊的配枪与子弹当个装饰物一样收在腰间,抬头发现鹤辞还是看着自己一动没动,有些担忧的皱了下眉。   鹤辞不会是……还想一起去吧。   帝阙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论是什么情况他都可以全身而退,哪怕受点伤也很正常,可要是鹤辞与他一道,难免会分心。   “没、没事!”鹤辞回过神,在帝阙走近后到底没忍住,还是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你这身……还挺帅的。”   其实鹤辞只是看起来平静,他的内心早已经刷屏了,帝阙真的超帅了,要不是没有手机,他真想拍个几十张当屏保!!!   明显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帝阙微微一愣,随后轻笑道,“你也很帅,等我回来,给你也要一身试试看。”   帝阙说这话时眼神特别认真,鹤辞与他对视后,那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恢复稳定。   ……行吧。   鹤辞点了点头,压下心底的那一丝丝不对劲,认真道,“哥,还是要小心,你才是最重要的。”   看他这样叮嘱,帝阙忽然想起,他当初在繁育地要下水找海豹时,也是鹤辞在担心他,那次他还受了伤……虽然有点故意的成分。   原来有人担心的感觉,真的蛮好的,“嗯,安心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充当背景板正在默默喝水的蓝庭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听到这番对话他差点呛到,小声咳了几下,诧异的看向帝阙的背影。   他都这么配合了,帝阙居然自己掉链子了? 第69章   帝阙走在幽暗的转梯上,确认四周没人他才打开参渊的联络器……或者应该叫光脑。   调低亮度后调出图片板块快速下滑,连翻几页都是各种任务需要的照片,帝阙并没有心急,继续下翻,最终还是看到了一张让他格外眼熟的照片。   帝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抬手关闭了屏幕。   在帝阙离开后,鹤辞难免有些拘谨。现在才是黄昏,他要在这带到明天呢……   好在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蓝庭终于出声了,“虽然现在天还没黑,但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只能让你陪我聊聊天了。”   要是鹤辞在他这出了什么事,帝阙怕不是能把他这巨树直接砍了,还是稳妥一点,别出门了。   这么想着,蓝庭走回来又添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鹤辞,“要喝吗?蜂蜜水。”   “嗯,谢谢!”鹤辞抿了一口后将杯子虚握在手掌,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杯侧。   “不必客气。”蓝庭看出他有些坐立难安,但他几乎没怎么和人闲聊过,只能绞尽脑汁的想话题。   “你是今年刚成年吧,逛过集会了吗?”   “还没特意去看过,”鹤辞摸了摸鼻子,“咳,蓝先生其实……我还没成年,明年才算成年呢。”   “嗯?你今年不是进化了么?”蓝庭微怔,随后摇头失笑,“看来帝阙还是把你们当小孩子看。”   他们羽族只要进化了就算成年,或者反过来说,只有成年那段时间才能进化。企鹅族的成年标准却都后推了一年,用来给刚进化的幼崽适应环境,他这几年几乎不怎么出门,没想到帝阙还在延续这个规定。   怪不得帝阙和鹤辞……   “咳,既然还没逛过……里屋有集会的大概地图,想看吗?”   “想!”   蓝庭起身给鹤辞领路,推开那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显露出内侧的空间。   除了挨着窗户的单人书桌外,半弧形的墙壁嵌着一排木架,各类书籍摆在上面填的满满的,一眼看去中间那张单人床像是被围起来了一般。   蓝庭轻车熟路的在其中抽出手臂长的卷轴,回身发现鹤辞目露惊叹的看着就近书架上的一排书脊标签。   “今天我睡在外面,鹤辞在这休息吧,书都可以随便看。”自从受伤后,蓝庭就格外喜欢封闭的环境,不过在外面的床上呆一晚问题也不大。   那些书籍保存都较为完整,是蓝庭很久之前在人类遗弃的城市里精心挑选的。万一他真的命不久矣,现在也是时候给这些“遗产”找个去处了……如果鹤辞喜欢的话。   远方的丛林中,莫玄将蓝颖身上的绳子递给了前来接应的小队,发现对方一脸升官发财的表情,没忍住刺了一句,“你这次来的倒是快。”   “应该的应该的!”对方笑嘻嘻的也不介意,毕竟蓝颖的身份要是真的,没了这么大的功劳莫玄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错,莫玄和他说谢君泽一直在找一个叫蓝庭的羽族,现在他抓到了一个疑似蓝庭妹妹的人,他们才来的这么痛快。   蓝颖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现在人类足有二十多人,她能逃跑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莫玄最后看了蓝颖一眼便带着队员离开了,其实那眼神里就四个字“自求多福”。   蓝颖:“???”   莫玄带着队员在丛林见快速前进,想要避免和前来找寻蓝颖的羽族碰上。   在天色慢慢暗下来时,一切正常,这让莫玄松了口气。   虽然返祖后不会再受到阳光辐射的伤害,但白天还是会有些轻微的不适,夜晚也会让他们格外轻松,莫玄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如此,反正他们同一批从研究院出来的人都有这样的症状。   随着夜幕的降临,微凉的风吹过高耸的丛林,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正好掩盖了一行人移动时的声响。   夜晚是他们休息恢复体力的必要阶段,莫玄想了想,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过那群羽族的搜查,尽量在明天一早离开这座岛。   一行人尽力隐藏身形,警惕的着周围的环境,虽然莫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但他每次仔细的观察时,四周除了茂盛的树木灌木丛外什么也没有。   可莫玄没有发现的是,在他们身后树干上的藤蔓正在慢慢向上攀爬,它的头部似乎有视力一般慢慢转了个圈。   一阵晚风吹过,那藤蔓抖了抖,脱力一般搭在树干上不动了。   “找到了一批人。”蓝羽换换睁开眼,没有发现蓝颖,这让他面色有些难看,“秦蒙带一队人继续寻找蓝颖,有消息及时通知我,其他人……跟着我。”   秦蒙干脆的应了一声,化为体型巨大的猛禽金雕,引颈鸣叫一声,便有一队羽族一同化为原型,有序的跟着秦蒙飞入丛林中。   蓝羽勉强控制自己不要往坏了去想蓝颖为何没有和那些人类在一起,只能安慰自己,大概这伙人类不是俘虏蓝颖的那批人……   与此同时,蓝颖狼狈的跌在地上,她的发丝上粘着落叶与碎土,翅膀因为粗暴的捆绑落下不少羽毛。   嘴被堵住说不出话,身上的绳索因为二次捆绑更加牢固。   此时那些人类正在休整,或者说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先生怎么还没来消息。”队长不禁有些急躁,甚至开始怀疑莫玄是不是在框他?   他看向倒着地上的蓝颖,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这羽族的身份是假的?或者压根就没有什么蓝庭?   其他人见队长心情不好,自然不敢主动出头,忽然一旁茂密的树林中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逐渐清晰的还有脚步声。   这些人立刻屏住呼吸,却发现对方是向他们这边走来的!?   听这脚步声……一个人?   队长心中有些嘀咕,他还从没来过这个地域,毕竟他的级别还不够,倒是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他还是警惕的握紧手中的武器,食指慢慢扣在扳机上。   “原来在这。”   随着沙沙的声响,丛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对方穿着与他们相同的装束,肩上挂着的身份勋章比队长还要高两个等级。   来人身材高大,军帽投下的阴影掩盖住他的小半张脸。或许是夜晚温度下降的原因,站在他对面的人类不仅打了个哆嗦。   而躺在地上的蓝颖,因为视角的原因,看清了这人的面庞。   这穿着正经人类军装的人,分明就是帝企鹅族长,帝阙啊?   蓝颖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她控制着自己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先生派我来接应你们。”帝阙靠着刚刚听到的消息信口胡说,不给对方反问的机会,下巴微扬看向蓝颖,转移话题,“就是她?”   队长思绪卡住了一瞬,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还有身上远高于自己的等级勋章,让他本能的没有质疑对方的身份,甚至还慢慢放松下来,将配枪收到腰间,“哦……哦!对!是她!”   “那就好。”帝阙收回目光单手捏住帽檐,勾了勾嘴角,站在原地没动,“过来吧。”   帝阙话音刚落,人类这边也收到了谢君泽的消息。队长一眼就看到了泛着微光的消息,脸上轻松的笑容忽然凝固。   谢君泽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他不知道蓝庭是谁,建议将影响任务的人立刻处死。   若是莫玄在,就能猜到谢君泽这是选择了装傻,就算事后暴露,杀了蓝颖的这批人肯定会成为弃子炮灰。   可现在这个队长来不及去想莫玄为什么要坑他,猛然抬起头看向站在阴影下的“接应人”。   这个东西,不是人类!   他猛的后退数步,将枪口对准帝阙大声道,“你是谁!”   没有人应答。   恍若惊弓之鸟的队长只听到身后传来嗖的一声,紧绷的神经瞬间蹦裂开,本能的收拢食指扣动扳机   一抹淡蓝色的光影在他的视线中飞向了对面,停在了来人抬起的手臂上。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接过蓝颖,帝阙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面前瞬间凝结出飞雪缭绕的冰盾,撞在上面的子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反弹而去,爆裂开来。   “既然被发现了……”帝阙本就没想和他们周旋,冰霜从他脚下飞速蔓延开,铺满了地面,爬上来临近的树干,最后在上方聚拢。   像个精致的冰霜笼子一般,眨眼之间就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类罩在其中。   “队长!怎么办!”笼子里的人类受不住寒气,大多面色发白,说话间都带起来大团雾气。   “这异族居然有异能……大意了……”队长想不通对方为什么穿着他们的衣服,只能在心里把莫玄骂了千百回,先生根本不认识蓝庭,蓝庭妹妹也显然不是普通的异族!   莫玄这招祸水东引!他们被坑惨了!   “开枪!”   数颗爆裂弹撞上看似薄弱的冰面,不仅没有将它破开,反而全部反弹回来,在空中爆裂开,自己人都差点受伤!   站在外侧的帝阙抖了抖手臂,淡淡道,“下去,自己站着。”   心脏还在狂跳的蓝颖闻言连忙飞起,在高空中仰头鸣叫一声用来联系附近的羽族,随后迅速的变了回来,手忙脚乱的整理仪容,“谢谢您……”   “知道补给点在哪吗?”那些人类在“笼子”里不断开枪射击,都无法给这看似脆弱的冰造成伤害,帝阙没再分给他们眼神。   蓝颖连连点头,别在发丝间的树叶随着动作一一滑落。   “先休息,等你们的人一到,需要你给我带路,”帝阙转头看向了斜后方,他能感受到蓝羽的位置大概在那边,只是……蓝颖已经传递了消息,蓝羽为何没有向这面移动呢?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第70章   皎洁的月光下,巨树投下巨大的阴影,将集会的中央地带全部笼罩于其中,唯有古树的一格小窗还闪着光芒。   从里侧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窗边的桌子上堆了好多夜明珠。   不久前与蓝庭互道晚安的鹤辞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科普类书籍。   之前他在书架上看了一圈,很好,没有一本是他熟悉的,于是随手挑了几本讲世界历史之类的书。   只是鹤辞心中担忧帝阙,在寂静的环境中翻了几页,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心烦意乱的还睡不着。   最后他收拾好了桌面,抱着蓝庭给他新换的枕头,敏捷的爬上了桌子,靠着窗框向外看。   夜幕下,少数在夜晚出没的进化生物已经行走在了街道中,远处个别白天关门的店铺此时也开门营业了,街上更多的是他们的“客人”   亮光点点,一眼望去,倒也不算漆黑一片。   鹤辞想起刚刚蓝庭给他讲了集会的分布,大体分为东南西北与古树周围五个部分。   他照着蓝庭的讲解向南看去,四个方位中每一面都大概分三个部分,南面最远处靠山的位置就是包括他们帝企鹅一族所在的各族居所,稍近些有些亮光的那一排是各个店铺的所在。   再近些的地方,也是夜幕下稍显热闹、灯火更亮的地方——个人的摊位。   蓝庭还告诉他过几天人鱼就要来了!   人鱼来的晚,走得早,带来的东西也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他们的地方正好就是古树周围,现在空着的那几间屋子,鹤辞向下张望着,到时候……大概会排起长队吧   夜晚的风虽然凉,鹤辞因为是帝企鹅的原因比较抗寒,虽然不觉得冷,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靠着窗框看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手中拿着一截祝余草正在试着编些新东西。   他想着,有机会也要和帝阙去逛逛这个“夜市”,只是现在……也不知道帝阙那边怎么样了?   夜色下,帝阙顺利的等到了金雕秦蒙接手了那十多名人类,带着蓝颖拿到了人类补给点物资。   等到他根据位置感应赶到蓝羽所在的地方时,远远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有明亮的火光。   蓝羽是植物异能,对森林有着天生的亲和力,这火怎么想都不会是他放的。   火光中心的人类忽然看了过来,“谁在那边!?”   帝阙本就没有隐藏身形,散步一般的走了出来。   蓝羽看到是他,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你来的正好!”   在那些人类在被植物围困后,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放火,还躲在里面开枪!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帝阙对上蓝羽已经称得上热切的视线,疑惑的眉头微挑。   下一刻,蓝羽便飞了过来,示意帝阙往里看,“劳驾!灭个火,咱们速战速决。”   此时莫玄烧断身上好似活物的藤蔓,一抬头便借着火光看到了帝阙身上的制服,眉头紧皱,他没有多犹豫,果断抬臂将刚刚做出的火把扔了过去。   他依旧找不到缺口,虽然那些羽族畏惧火焰,但却都悬浮在空中,他们在地上根本跑不掉,除非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莫玄还以为来人没有翅膀,只是普通的异族,却没想到……   帝阙侧移半步,躲开蓝羽搭过来的手,抬手一指,指尖凝结出清晰可见的冰霜直直的像前方刺去,移动中还将剧烈燃烧的火焰割裂开,那简易的火把还没与其接触便熄灭了。   随后帝阙瞥了蓝羽一眼,忽然道:“你有点弱啊。”   蓝羽:“!!!”   “我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而且他是故意用火克我!”会爆炸的子弹已经够他们头疼了,这火焰要是沾到谁的羽毛上,可是要命的!   “嗯嗯,物资已经到手了,你这快些收尾。”帝阙微微的点头,示意蓝羽快点把身上还缠着藤蔓就被冰冻住的莫玄一行人快点抓起来。   蓝羽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只是他对异能的控制远没有帝阙收放自如也是事实…菜就菜吧!   离开之前他不禁看了一眼懒散的帝阙,这家伙和冰霜的融合度得有多高啊。   烈火被慢慢扑灭了,其他羽族将莫玄他们捆绑好。   就在蓝羽用异能恢复着周围还能补救的树干时,那群人再次喧闹起来。   莫玄抓着最后的机会变成了动物,他的返祖形态是一只外表再普通不过的狐狸,闷头向人少的地方钻去,想趁乱逃脱。   结果迎面撞上了站在阴影处的帝阙,挣扎着被收在了狭小的冰盒里。   “有点蠢啊。”帝阙把冰盒提起来,双眸看着在狭小空间冷到直哆嗦的狐狸,“皮毛倒是还可以……”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把莫玄吓得身上的毛都要炸了!   其实帝阙也就是吓吓他,看蓝羽走了过来,顺手把他塞到了对方手里。   “对了,你这身衣服……有发挥什么作用么?”蓝羽忽然想起了刚刚帝阙一靠近就被人类察觉的事。   刚刚帝阙独自在阴影处就是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此行的收获,现在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抬眸看了蓝羽一眼,想起了出发前鹤辞夸自己的话。   帝阙微微直起身子,抬手理了理有些歪斜的武装带,反问道:“不帅吗?”   “……什么???”蓝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衣服你那应该还有吧,我要再拿一套。”帝阙转身走入了夜色之中,唯有帽檐下的烟灰色发丝映着月光闪烁着银光,“分物资的时候一起算。”   鹤辞这一晚睡得非常不安稳,稀里糊涂做了许多梦,天刚蒙蒙亮就忽然惊醒了。   还没回神的鹤辞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天空,习惯性的打了个滚,却忘了帝阙不在这,险些就这么掉下床去。   “!”   一分钟后,彻底清醒的鹤辞抱着被子坐在床边,以手捂脸,黑发遮掩下的耳根微微发红。   等他洗漱完毕推门出来时,依旧是一身人类制服的帝阙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桌边,单手虚握抵在额角,似是在假寐。   鹤辞微怔,本能的放缓了脚步,心中悬挂了一夜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蓝庭居然不在这,鹤辞想了想,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对面,一遍给帝阙遮挡阳光,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的面容。   应该鹤辞的动作起到了作用,帝阙紧皱的眉峰慢慢松懈,气息绵长,似乎真的睡熟了。   这让鹤辞松了口气,开始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   帝阙的肤色似乎是冷白皮,再加上他“自带唇彩”的效果,每次在阳光下都格外显白。   然后,鹤辞察觉到了自己明显变快的心跳。   他应该是……有点喜欢帝阙的,不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   前世他是生活底层的孤家寡人一个,能活下去,吃饱穿暖就足够了,现在他不仅有了家人朋友,遇到的人似乎……都很喜欢他。   只是,面对这从天而降的“财富”鹤辞却本能的想要拒绝,他总觉得大部分的人对他好都是基于他的身份,他的异能。   鹤辞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人物,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平凡的不得了,也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种钻牛角尖的想法,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随时都可以被替代的。   只有帝阙于他,是不一样的,似乎待在帝阙旁边,哪怕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父母没有异能的小企鹅,帝阙对他的态度依旧不会改变。   想起昨天蓝庭和他说,帝阙只是把他当做小孩子,这不由得让鹤辞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甚至不敢让帝阙知道……   随着吱呀一声,蓝庭推门走了进来,鹤辞猛的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口。   一旁假寐的帝阙慢慢睁开双眼,他先是迷茫了一瞬,双眸很快便恢复了焦距。   帝阙抬眼,看到了对面的鹤辞,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还抬手揉了揉对方微微翘起的一头黑发。   声音暗哑的问道:“我睡着了?”   鹤辞点了点头,干咳一声,连忙起身给帝阙倒了杯水,“哥,喝水。”   帝阙抿了口蜂蜜水,转头才看向已经入座的蓝庭和蓝羽,“我记得,蓝颖只是轻伤。”   潜台词就是,你们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蓝庭目睹了鹤辞与他的互动,第一次觉得帝阙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天才,“她已经睡下了,那些人类也都关押起来了,刚刚我和蓝羽统计了这次得到的药品,顺便让你休息一下。”   或许真的是蓝庭足够幸运,这次人类补给点中正好有各种补充人体必须元素的药品,从增加细胞活性,到刺激激素分泌的,至少比那什么止血药更靠谱。   鹤辞也在蓝庭那借了写有关药材的书籍,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下,毕竟说了自己是治疗异能,总得学一学。   今天直接算作是治疗的第一天,早餐过后,鹤辞按照计划从蓝庭受到压迫的肺部开始,慢慢的输入了一缕异能进行修补。   首先,鹤辞怕自己异能透支,其次是他没用异能给生物治疗过,保守起见还是慢慢来。   事实证明鹤辞没有多想,因为没一会蓝庭居然吐血了!   他本人还没怎么样,鹤辞却被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   “别慌,我没事。”说完蓝庭又咳出一团淤血,半晌喘匀了气息,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对着担忧的蓝羽摆了摆手,眉目间尽是轻松之感。   “看来,是有效果。”帝阙站在鹤辞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那。   蓝羽闻言大喜,立刻求证似的看向蓝庭。   “嗯。”蓝庭外表虽然狼狈,但以往那每时每刻都想把内脏咳出来的感觉确实缓解了大半。   鹤辞激动的抓住帝阙的手臂,脸上的喜色完全遮掩不住。   他真的成功了! 第71章   最后约定,每天上午由蓝庭他们派人去接鹤辞。   “我亲自接送!”蓝羽整个人喜形于色的加了一句,“过段时间帝阙就该忙了吧,我们一定会保证鹤辞的安全。”   蓝庭与蓝羽虽然猜到鹤辞和异能有些特别,但固有的观念让他们还以为鹤辞一定和流泽与袁青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帝阙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鹤辞,“你觉得呢?”   鹤辞不仅没有异议,甚至觉得他自己走也完全没有问题。   双方一拍即合。   帝阙二人离开后,蓝羽高兴地直围着蓝庭打转。   “坐下,说说昨晚遇到了什么。”蓝庭已经习惯压抑自己的期待,这次也只是高兴了一会,便收敛了情绪。   蓝羽事无巨细都和蓝庭说了一遍,随后似感叹一般道:“小颖说是帝阙一个人先找到了她,借着那身军服的假身份把她救了出来,后来人类放火克我,也是帝阙及时赶到…而且,帝阙看起来还特别轻松的样子。”   蓝庭慢吞吞的喝着蜂蜜水,双眸含笑看向自家这个弟弟,“前段时间,他一个人击退了数只偷袭的大王乌贼,你觉得呢?”   “咳,我还以为那是夸大其词……”蓝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与植物的亲和力在这一块区域内是最高的,附近的羽族哪怕觉醒了植物异能,也从未有人能强过他,这还是第一次遭到了碾压式的打脸。   “要记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等鹤辞治好了自己的伤,他便要按照约定加入帝阙的族群,如果鹤辞也治不好他…蓝羽便真的要自己撑起这一切了。   “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打理集会了。”蓝庭抬手制止了蓝羽想要拒绝的话,“难不成你想等我不在了,被欺负到拖家带口的投奔羽皇么?”   山蓝鸲本身的能力非常有限,如果那些人类在某一时刻不再和他们合作,羽皇鹭砚还真是他们一族唯一的退路了。   羽皇的本体是白鹭,海皇的本体是座头鲸,他们分别是天空与海洋的王,拥有绝对的权威,体内的能量经过历代皇的传承,理论上对任何觉醒异能的进化生物来说都是压倒性的存在。   安慰的拍了拍神情沮丧的蓝羽,蓝庭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他想起很久之前之前有个传言说,帝阙似乎可以和海皇打成平手。   如果是真的,那帝阙的能力大概已经超出了正常异能的范围了。   天空,海洋,还有陆地。   只是蓝庭实在想不通,帝阙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得过且过,这么的…咸鱼呢?   鹤辞离开古树时,时间还没到中午,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处于自己能够救人的高兴之中,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异能有了直观的认识!   回到居所,见帝阙被慕格拦住,似乎有事要汇报,鹤辞便干脆打了个招呼抱着书籍溜回房间。   帝阙只能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转身、迈步、关门一气呵成。   “……发生什么事了?”   慕格装作没有发现帝阙的眼神,“族长,海狗族长昨天去了店里,他的女儿也居所来找过您,还带了个…礼物。”   如果宠物算是礼物的话。   “海狗?”帝阙第一反应想起了那个被他抢了琥珀的海狗,似乎是叫封言,“要谈什么合作么?”   慕格一顿,“这倒没说,只说想见您一面。”   “嗯,知道了。”   帝阙说完,发现慕格还在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有些疑惑,“还有其他的事?”   “没!没事了。”慕格闪身让出位置,得体的笑了一下。   她想说柳青可能是奔着帝阙来的,但转念一想那个小姑娘是个实实在在的颜控,也有可能是她父亲是来谈正事的,她看脸只是顺路呢?   见帝阙光明正大的又去了鹤辞的房间,慕格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甚至觉得还挺般配……不是!是养眼!   “哥!你看这个!”帝阙刚走进来,鹤辞就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给他看手里的小东西。   祝余草编织而成的…兔子???   “仔细看!别眨眼!”鹤辞这认真的样子,让帝阙关门的手不自觉的顿在半空。   鹤辞把异能输入祝余草中,控制着手里的“小兔子”动了动耳朵!   帝阙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鹤辞已经渗出汗珠的额头,有些无奈的想,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关上门,按着鹤辞的肩膀往屋里走,“明天还要给蓝庭治疗,不要再透支了。”   “嗯嗯,给蓝庭疗伤比我想的要简单不少,没问题的。”鹤辞这个时候正是信心十足的状态,高兴地把还在动的小兔子放到床上,看着它跌跌撞撞的移动。   “哥,我编的小兔子可不可爱!”   这时帝阙已经坐到床边,开始动手卸下身上的武装带,再次被戳也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嗯,可爱。”   鹤辞被他看了一眼,僵在原地半天没动。   眼看着帝阙拆下制服上的各种零件,鹤辞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帝阙居然开始一言不发的解扣子了!?   “哥…你、你要换衣服啊……”鹤辞勉强维持着镇定,手忙脚乱的把那还要往帝阙方向爬的“小兔子”捞了回来。   “嗯。”帝阙眉头微皱,叹了口气,“这身衣服好累。”   他平日里懒散惯了,人类衣物的束缚让他有些不适应,为此后半夜他回到古树时,都没怎么休息好。   “嗯……那哥你要休息一会么,我、我去外边!”鹤辞紧张低下头去捡床上散落的那几本砖头厚的书籍,觉得脸上有些热的发烫了。   好没出息呀,又不是没看过,现在只是有了点非分之想,反而连看一眼都不敢了!   帝阙眼尖的发现了鹤辞发红的耳根,正要掀起衣摆的手顿住了。   然后,抱着书正要爬下床的鹤辞就听到一声轻笑,帝阙单手撑在床上,俯身靠了过来,“鹤辞你这是……害羞了?”   其实帝阙觉得换个衣服而已,没什么的,当初在繁育地的冰川内只有他与鹤辞,他可是连上衣都没穿。   但鹤辞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板着脸迅速退回去,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厚厚的书页,“哥,你要注意形象,如果这时候有人开门进来可怎么办。”   帝阙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有人也会先敲门的。”   “鹤辞不是觉得这身衣服好看么?”没给鹤辞反驳的机会,帝阙继续道,“我在蓝羽那又要了一套,只是按你的尺寸大概要明天才能做好了,今天要学一学怎么穿么?”   鹤辞身高刚过他的肩部,如果也穿这个尺码的话,很可能会有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   一时间,鹤辞没有搞清楚帝阙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他如蒙大赦一般冲过去开门,只留下一句,“我出去看书了!”瞬间溜了出去。   帝阙看着被遗落在床上的“小兔子”,心情大好。   只是换好衣服的帝阙在床上躺了一会,又数了一百个数,鹤辞还是没有回来,便果断起身。   谁知一开门就看到了正在门口干站着,盯着手中书籍封面出神的鹤辞。   两人面面相觑,鹤辞干咳一声推着他回到房间,先发制人,“哥,刚刚岩铭是来提醒我,明天该我和他轮值店铺了。”   “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我明天先和蓝先生请个假?”   帝阙看着他纠结到咬手指的样子,提议道,“可以和其他人串一下日子。”   鹤辞摇头,“不行,那早晚都是要和蓝先生请假,串日子还会麻烦别人。”   他还在努力的权衡利弊,就被帝阙抓住了手腕,“别咬手,明天……我替你去。”   “替你去店里。”帝阙示意鹤辞坐到床上去,“反正你要是去店里,我也会陪着一起去。”   鹤辞……就这么被说服了!   由于鹤辞是真的看书到深夜,第二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才慢慢睁开眼。   鹤辞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还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部,低声让他继续睡……   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的鹤辞猛的惊醒,发现帝阙不在屋内,且门窗紧闭,只有勉强照进来的阳光显示着现在肯定不是清晨了。   飞速洗漱好,鹤辞来到客厅便发现蓝羽正在窗边逗鸟。   “抱歉蓝羽族长!我睡过头了……”鹤辞这才发现屋里没有什么人了,现在,帝阙也应该已经在店里了。   蓝羽惊的手臂一抖,那淡黄色的小鸟差点被甩下去,抖了抖翅膀惊慌的飞走了。   “咳,没事没事!”蓝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道,“鹤辞吃早饭了吗?”   其实蓝羽今天来的很早,或者说因为兴奋,他昨天就没怎么睡,结果……只见到了刚起床的帝阙。   帝阙原话是:“鹤辞认床,昨天在你们那没休息好,你等他睡醒再说。”   鹤辞沉默了一会,更不好意思了,“呃……没吃,但我空间里有,咱们直接出发就行。”   帝企鹅的店铺里,连着蹲了三天的柳青终于见到了前来替班的帝阙。   “帝阙族长!”柳青一边让人去通知封言,一边拎着木质小笼子跑进了店里,“我是海狗族的,您好!”   正要上楼的帝阙回身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想起自己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你好,有什么事么”   柳青悄悄的看了一眼帝阙今天空无一物的口袋,心里有点打鼓,只是帝阙的那张脸还是让她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那个,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看到帝阙微微皱起的眉峰,柳青瞬间将豹猫藏到身后,改口道,“我们族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第72章   蓝羽将鹤辞送到蓝庭门外,就被在门外值班的两位族人拦住了,其中一人与他耳语了几句。   鹤辞只隐约听到“人类”“找人”这两个词。   随后蓝颖神情微动,歉意的看着鹤辞,“抱歉我这边出了些事……我也不多客套了,大哥就劳烦你了。”   鹤辞了然的点头,“没事没事,那我就先进去了。”   “好,如果我没及时赶回来,你也可以让他们二人送你回去。”蓝羽感激一笑,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开了。   屋内没人,鹤辞轻车熟路的走到内里的那扇小门前,试探着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问道:“蓝先生,你在吗?”   在一阵桌椅与木板的摩擦声后,屋内很快传来了稍显慌乱的脚步声,“咳,在的。”   蓝庭把木门拉开不到半人宽的缝隙,身后的翅膀直接将屋内的场景完全遮挡住了。   发现只有鹤辞一人,蓝庭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自然地将门推开,“是鹤辞啊…快进来吧。”   鹤辞:“?”   他有些怀疑这位先生可能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紧接着鹤辞就看到蓝庭弯下腰将刚藏起来的好几个玻璃瓶放回了书桌上。   瓶内半透明额的淡蓝色或粉色的液体,随着瓶身的晃动在阳光下闪耀着明艳的光芒。   等等,这闻起来,怎么带了些特别的水果清香?   “喝过酒么?”蓝庭发现了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晃动着手中好看的液体问道。   “……没。”别说,鹤辞两辈子加一起,还真没喝过酒。   见此蓝庭笑着拉开椅子示意鹤辞坐下说,“其实从帝阙对你寸步不离的样子来看,大概是没喝过吧。   鹤辞有些不解,“蓝先生你……为什么喝个酒都要偷偷摸摸的?”   “咳。”蓝庭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看到他的反应,恍然大悟的鹤辞以为羽族大概是不允许喝酒的。   只是他却不知道,蓝庭刚受伤时颓废过好一阵子,往常只是助兴的酒水被他像喝水一般往下灌,直到某天他咳了血,蓝羽不得不咬牙下令让身边的人都看着他,把酒水全都替换成了蜂蜜水与果汁。   最近两年,蓝庭自知时日不多,每过几个月便会暗地里弄来了一些果酒。   其实蓝羽也知道这事,但由于蓝庭很有分寸,他也没有直接遇到过喝酒现场,便也装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蓝庭心情好,加上蓝羽迟迟未归,便没忍住拆开一瓶,可谁知他刚喝上两口,鹤辞就来敲门了!   “这种果酒少喝是不会醉的。”蓝庭淡蓝色的眼眸微转,伸手给鹤辞倒了一杯,“想尝尝吗?”   闻着果酒的香味,鹤辞想到帝阙今天不会突然过来,终归是没忍住诱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那先治疗,然后…喝一点点!”   “行。”蓝庭无奈的笑了笑,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与蓝羽偷偷飞出去玩,又怕被家长抓到的不得不和蓝颖打商量的时光。   今天的治疗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结束后鹤辞一边试探着喝了几口果酒,一边与蓝庭闲聊,最后更是直接拿着酒瓶坐了到了桌子上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从这看下去,好热闹。”   蓝庭顺着他的角度看去,唇角微抿,“同样的景色,时间久了便也没了趣味。”   “况且,每年也只有这三四个月还算热闹,等到集会结束,这里可荒凉的吓人。”蓝庭对上鹤辞惊讶的目光,心中微顿,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和蓝羽之外的人聊过天了,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   蓝庭偏头看向已经有羽族在打扫的那几间房屋,忽然问道,“见过人鱼吗?”   鹤辞被他话题变化之快带的一愣,“见过。”   “你觉得人鱼…怎么样?”蓝庭知道帝阙与海皇有交情,也不感到意外。   “人鱼……很好看!”鹤辞又喝了一口果酒,砸了咂嘴有些上头。   坐回椅子上的蓝庭轻笑一声,“与其他进化生物相比,人鱼一族数量较少,但只要海洋生物可以返祖为人鱼,便是不老不死,而且他们生来便可掌控海水,可以说是生命的宠儿。”   鹤辞惊叹一声,想起见过的米伽罗与灰角……他们真的不老不死么!   进化生物最长寿的记载也不过将近三百岁而已,而蓝庭已经度过了一百多个春秋,他仰头长叹一口气,与鹤辞碰杯,笑道:“早知道我会如此,前几年就应该好好游历一下大江南北,及时行乐。”   鹤辞看着蓝庭,想起对方自从受伤后就自虐似的将自己困于这古树内,还有自己想要把他挖到南极的想法……   “蓝先生,我一定会让你再次飞起来的!”鹤辞将酒瓶放到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没忍住打了个嗝。   蓝庭先是被镇住了,下一瞬又被他逗笑了,“嗯,我相信。”   等到蓝羽回来了时,明显能看出高兴的蓝庭正和鹤辞聊着什么,气氛很是和谐,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微甜的水果气息,但蓝羽没有多想。   “久等了,鹤辞,我送你回去吧。”蓝羽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哥,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顺利。”   鹤辞看到蓝羽的出现才发现自己呆的有些久,他立刻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蓝先生,明天见。”   蓝庭起身送他,在蓝羽转头的时候对鹤辞眨了眨眼。   鹤辞自信的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懂,就跟着蓝羽离开了。   除了蓝庭谁也不知道他的本源空间内多了十多个空酒瓶,还有一些没开封的果酒。   现在时间刚到下午,鹤辞便直接去了店里找帝阙,在隔了两三个店铺的位置居然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慕格。   “鹤辞!你终于来了!”慕格仿佛就是在等他一般直接迎了上来,又转头与蓝羽打了个招呼,“蓝羽族长。”   确定把人送到了,蓝羽就算完成了人物,那些人类的事还在等着他处理,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没有外人在场让慕格松了口气,她拉着鹤辞走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小声道,“鹤辞呀,一会进去了,你千万别误会族长。”   在帝阙光明正大的住在鹤辞房间时,他们几个从出发前就听过一些传闻的已经确认南砚说的话是真是可信的了。   所以在慕格眼里,帝阙和鹤辞就等于是一对了。   鹤辞:“???”   误会什么?鹤辞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不然怎么觉得慕格怪怪的。   “是这样的,今天海狗族里来人和族长谈了一批物资的交易。”慕格组织了一下语言,“海狗族长刚走,但是他女儿还在……”   鹤辞还是不太懂什么意思。   “哎呀,我先领你回去吧。”慕格觉得自己尽力了,她带着鹤辞往回走,还不忘念叨着,“虽然族长是有追求者,但他每次都拒绝的毫不留情,这次也肯定能让她知难而退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鹤辞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慕格姐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但是此刻他也明白过来,那个海狗族长的女儿是帝阙的追求者!?   不是吧,鹤辞沉默了一瞬,他刚确定自己应该是喜欢帝阙的,就……要结束了!?   这么惨吗?   两人走到店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楼桌旁面坐着的两人。   帝阙眉头微皱,虽然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嫌弃的意味,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听着对面的女孩子说着什么。   “呃……”慕格欲言又止,觉得有些打脸,她这个时候继续说什么好啊!   好在他们刚进来,就被帝阙发现了。   面向他们的帝阙双眸微亮,抬手制止了还在说话的女孩,直接起身走了过来。   刚刚柳青一拿出有些蔫蔫的锈斑豹猫,他第一反应就想起昨晚鹤辞编的小兔子,或许……鹤辞会喜欢。   这次与海狗的合作也算是他们有求于自己,帝阙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他们的礼品,就算是顺水推舟的收下也无妨。   “海狗送来了一个小东西,我猜你可能会喜欢。”帝阙并没有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蜜汁骄傲感。   慕格这才松了口气,很好,族长不愧是族长,稳!   桌面上的锈斑豹猫也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一刻了,虽然他已经成年了,但依旧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鹤辞。   巴掌大的小猫在冲你撒娇!   鹤辞瞬间就被可爱到了,但最后一秒他克制住了想要rua小豹猫的手,有些紧张的看向柳青,“你好,我叫鹤辞。”   “你好!”柳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抿唇笑道,“我叫柳青!”   对视的时候鹤辞才发现,这位疑似情敌的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的……热切???   帝阙眉头一皱,没给柳青想要握手的机会,出声问道,“喜欢这只豹猫么?”   话虽这么问,但帝阙觉得鹤辞肯定是喜欢的,毕竟昨天对那只草编小兔子都喜欢得不得了。   鹤辞看了看远处给他加油的慕格,又看了看脸红的柳青,迟疑道,“这是……柳青小姐送的吗?”   “是的是的!”柳青抢在帝阙前面开口道,“帅哥……啊不是!鹤辞,你要是不喜欢这只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呀!我家离还有其他颜色的小猫,还有小兔子,小鹿!”   鹤辞脑门上蹦出了一排问号,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不、不麻烦了,这只就很可爱!”   “我也觉得他最可爱!”柳青更来劲了,分析了一堆这只锈斑豹猫的优点。   只有帝阙发现了柳青这安利,和她刚刚对自己说的一模一样。   鹤辞紧张的咽了口唾液,悄悄抬眼看向帝阙,发现不知为何,帝阙脸色有些难看。   “你已经说过了。”帝阙拎起锈斑豹猫,又仔细的观察了一圈,“没事了的话,慢走不送,明天让你父亲再来一趟,谈一下后续的合作。”   “你不必来了。” 第73章   鹤辞与帝阙面面相觑,他抱着乖巧的锈斑豹猫,绞尽脑汁的想了个话题,“哥,柳青姑娘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啊?”   “没名字,你来起就好。”帝阙带着鹤辞与慕格岩铭二人礼貌的点了点头,上了二楼。   鹤辞一边爬楼梯一边想,自己是个起名废,要是非要让他来起名字的话……   白白、小白这种肯定不合适,太有内涵的他也想不出来。   “那就……叫豹豹吧,怎么样!”鹤辞看着怀里乖巧喵喵叫的小猫咪,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那身花豹般的皮毛。   帝阙疑惑的拧眉,回头艰难的反问道:“……抱、抱?”   “花豹、猎豹的豹!”鹤辞把锈斑豹猫举在胸前给帝阙看,“名副其实,多威风啊!”   帝阙:“……”   他仔细的看着鹤辞的神情,发现他真是这么想的,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咳……行吧。”   其实鹤辞是来接班的,但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忙,便窝在二楼,挽起袖子准备给获得了新名字的豹豹洗澡。   由于鹤辞无法想象帝阙给他打下手的样子,就没让对方插手。   豹豹倒是不怕水,顺从的站在水盆里,还主动抬爪,任由鹤辞揉了个遍。   “哥,他好聪明啊。”鹤辞拿出一块半大的布料将豹豹裹住,抱到桌旁慢慢的给他擦毛。   一旁的帝阙放下手中晦涩难懂的书籍,看了一眼乖巧的豹豹,心中暗道,若不是聪明,又怎么会被那些人选做宠物拿出来卖。   笨一些的反而没人看得上。   “嗯,喜欢就养着吧,回头给他弄个小窝。”   鹤辞发现帝阙没有特别喜欢豹豹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哥,柳青姑娘……她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啊?”   “他们族长要和我做个交易。”帝阙抬手给,“也算是举手之劳,他们愿意交好我也不会拒绝。”   “怎么了?”   鹤辞尴尬的收起脑洞,不敢说他刚刚想到了族群联姻这类的……   “没、没什么……对了!”鹤辞将豹豹放在腿上,拿出几瓶果酒放在桌上给帝阙看,“蓝先生给我的。”   其实是为了托鹤辞顺路将空瓶子带走,剩下的就都送给他了。   帝阙拿起一瓶轻嗅了一下,沉声问道:“这是……酒?”   “他给你这个干什么!?“帝阙警惕的皱起眉头。   “今早我去的时候,蓝先生在偷偷喝酒,被我撞见了……”鹤辞本能的没敢说他也一起喝了,眼眸一转,“其实这是贿赂,让我不要告诉蓝羽。”   “而且,哥你今早起来怎么没叫我……差点睡过头了。”   帝阙一点不心虚,不赞同的看着鹤辞,“昨晚你看书到半夜,眼睛都红了。”   鹤辞笑了一下,托着怀里的豹豹凑到帝阙身旁,“我昨天只是太兴奋了,今天一定早睡!”   帝阙微微挑眉,就差直接在脸上写“假装相信”四个大字了。   鹤辞装傻逗着豹豹玩,假装没看到帝阙的神情。   “原来是果酒,他给了你多少?”帝阙将瓶子放了回去,这如果是烈酒,他可要怀疑蓝庭是何居心了。   “大概还有七八瓶。”鹤辞撬开一瓶苹果味的,很自然的想喝一口,却被帝阙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要喝?”   “……不能喝么?”鹤辞眨了眨眼,心底惊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今天做事好像不过脑子,刚刚纯粹是在蓝庭那呆了一上午习惯了,顺手而为之。   帝阙其实很少喝酒,但他接过酒瓶仰头喝了一点,酒水入喉时他便察觉到酒味很淡,更多的是水果的清香,放下心来将果酒还给鹤辞,“可以少喝。”   鹤辞这个视角抬眼便看到了帝阙仰头吞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大脑放空的状态。   紧接着对方还舔了下被酒水润染的薄唇,鹤辞耳边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只能愣愣的接过帝阙喝过一口的果酒,握在手里半天没动。   他觉得自己完了。   其实,有时候鹤辞觉得帝阙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起码和其他人相比是这样。   但他从前就听过人生十大错觉,其中一个就是:以为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   况且帝阙表现得太坦荡了,无论他们有多么亲近,帝阙一直都是面不改色,眼神清明。   “哥,你有喜欢的人么?”   鹤辞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那个在他舌尖饶了很久的问题就这么自然的说了出来。   没想到鹤辞会问他这个问题,帝阙眼底迷茫了一瞬,随后果断的摇了摇头,“我还不打算准备找伴侣,也……大概不会找伴侣,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   南砚和辛月的相处模式让帝阙对找伴侣本能的有些抵触,而且伴侣还意味着责任,帝阙为了维持帝企鹅的中庸地位已经够他心力交瘁了,还是不要主动给自己找麻烦了。   听到这个回答,鹤辞不知是喜还是是悲的叹了口气。   没有,就说明他还有机会。只是,如果他们现在日夜相对都没有喜欢……   刚刚因冲动而鼓起的一点勇气瞬间消散了。鹤辞闷头喝酒,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时间还长着呢。   等等,他和帝阙喝了同一瓶酒!   鹤辞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豹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缩成一团给自己舔毛。   放平心态后,鹤辞看着盘成一团舔毛毛的豹豹,心里软软的。   其实帝阙说的也对,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   鹤辞今天似乎话多了不少,似乎突然有好多问题想问,帝阙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很配合他,对于那些没营养的话题,也都一一解答了。   在晚霞浮现于天边时,半天没有出声的鹤辞忽然问道:“哥,那你觉得,参渊是不是来找我爸爸的啊。”   正要给书翻页的帝阙顿住了,他想起了参渊光脑中的图片,点了点头,“八成把握。”   源在帝阙这的可信度还处于摇摆状态,至于参渊……他还要仔细想想。   鹤辞趴在桌子上,巴掌大的豹豹敏捷的跳到了桌子上,窝到他的颈侧软软的叫了两声。   “那我爸爸他……”   “嘘。”帝阙合上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朗声说道,“要回家了。”   楼梯出传来脚步声,是岩铭上来了。   晚霞中,鹤辞原本白皙的肌肤有些泛红,被夕阳晃到微微皱起的眉头带了些平日里没有的少年英气。   帝阙晃了晃神,以手背碰了碰他的脸侧,有些烫。   “?”鹤辞反应慢半拍的睁大了双眼,“做什么?”   帝阙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扫了一眼空着的三个酒瓶,疑惑道:“你是不是……醉了?”   三瓶果酒,就醉了?   鹤辞陡然清醒过来,他站起来揉了揉了脸,“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困了。”   帝阙也觉得三瓶不至于醉,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鹤辞在回来前就喝过不少了。   楼梯处的岩铭欣慰的看着他们,中午慕格离开时还让他多注意楼上的情况,怕他们吵起来。   看看,现在不好好的嘛!   回去的路上,帝阙故意落后两步仔细的看着鹤辞:嗯,走路很稳,直线,还有心情给豹豹顺毛。   忽然,鹤辞偏头像是想和他说什么,发现身边没人后自然的转头看了过来。   帝阙迈步走了过去,心中暗道,应该就是困了。   结果到了晚上,帝阙又觉得鹤辞可能不是困了,他可能是病了。   因为鹤辞窝在床上先是捧着人类的医术眉头紧皱的研究了半天,又爬起来抱着一大团祝余草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最后直接靠过来一言不发的盯着陪他“熬夜”看书的帝阙瞧。   那目光如有实质,帝阙不得不转头看向他,淡淡道,“睡觉?”   “咳,先不睡,我想问个问题,”鹤辞挠了挠头,“哥,你的异能是怎么提升的啊?”   “多练习。”帝阙想了想,含糊道。对于最开始的他来说,打架确实帮助他提升了异能。   鹤辞失望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陷入被子里不动了,他练习了,但是进步的好慢啊。   帝阙合上书,“困了?”   闷在被子里的鹤辞瓮声瓮气的答道:“还不困。”   帝阙觉得这么熬夜不行,哪怕有那么多夜明珠给鹤辞照亮,也还是对眼睛不好。   那要不要把给蓝庭治疗的时间调到晚上呢?晚上帝阙就有时间可以陪着鹤辞了,不用担心有危险,白天的时间鹤辞也可以随意支配了。   帝阙越想越觉得可行,但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直接起身开门出去了,听到声音的鹤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好在他没一会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要试人类的衣服吗?晚饭时蓝羽派人送来的。”他差点忘了。   鹤辞眨了眨眼,“要!”   衣服其实好穿,帝阙也知道鹤辞脸皮薄,主动转过身示意他自己穿,只是到了其他配件时,鹤辞就弄不懂了。   帝阙低着头给鹤辞整理了一下衣领,微微弯腰,伸手帮他系好背侧与胸口的武装带,期间鹤辞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放缓。   帝阙轻声道:“这回试过衣服可要睡觉了。”   夜明珠那带着朦胧感的光芒柔和了帝阙的眉眼,显露出了白日里没有的温柔意味。   但鹤辞知道,帝阙是真的很温柔。   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饥寒交迫让他不得不向其他帝企鹅求助,当时那么多的进化企鹅也都在场,可只有帝阙……   鹤辞那时还没有进化、没有异能,很可能就是一只普通的帝企鹅。   帝阙完全可以把自己随便扔个一个普通帝企鹅,或者只需要看着他被哪一只帝企鹅领养就好了。   但帝阙收留了他。   发现鹤辞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帝阙立刻送了手上的力道,抬眼看向他,“太紧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鹤辞张了张口,他想说没有,但是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酸,掩饰一般的仰起头。   这还是鹤辞清醒状态下第一次与帝阙面对面离的这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微凉的鼻息就打在自己脸侧。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大脑忽然短路,总之鹤辞忽然像是站不稳一般伸手拉住了帝阙的衣领,在对方身体前倾时,阴差阳错的唇挨唇碰了一下。   帝阙被拽得踉跄一步,被动的俯身,感受到唇上的触感时惊讶的瞳孔一缩,虚扶在鹤辞身后的手臂直接僵住了。   哪怕只是短暂的触碰,鹤辞似乎也感受到了帝阙唇瓣上残留的果酒清香。   “我……”   鹤辞想说的话全都停在了舌尖,因为他在帝阙墨染般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鹤辞知道,那股酒劲其实早就已经散了。 第74章   后悔么?   鹤辞是不悔的。   只是帝阙的反应非常不对劲,因为……他没有反应。   烟灰色的发丝从肩上滑落,垂下,在脸侧洒落一片阴影,帝阙扶住鹤辞的肩看似自然的偏过头,声音如往常一般平稳,“小心些。”   鹤辞脸上发烫,不敢去看帝阙的神情,攥着对方衣襟的手指先是慢慢下滑,又情不自禁的再次抓紧衣摆。   “……弄好了。”帝阙给他扣好以后一部分武装带,深吸一口气,慢慢与他拉开距离,”鹤辞,松手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词语,可落在鹤辞耳中就仿佛带了什么深意一般,让他心慌。   这个角度,只要帝阙微微低头,就能看鹤辞原本白皙的耳垂与脖颈都红透了。   一直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就这么摆在了他的面前,似乎在不经意间,鹤辞就在他眼前长大了。   帝阙用力闭了闭眼,不动声色的顺着鹤辞送开的手指抽出衣物。   这一瞬,鹤辞读懂了帝阙的想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也就是说,无论鹤辞本来是怎么想的,只要他现在顺势不提,那个可能还算不上吻的触碰,就会只是个普通的意外……   两人保持着这个距离,都没有动。   鹤辞脸还发在热,但他认为自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先不提帝阙应该已经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了,鹤辞也不想在双方心照不宣的情况下相互试探……然后慢慢疏远。   帝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   ………   鹤辞抿了抿唇,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只差一句话了,下一次,说不定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帝阙见他没有说话,便转过身,似乎是要去关窗,鹤辞蜷了下手指,跟进一步,试探着再次拽紧了他的衣角,“帝阙,我……”   其实帝阙在第一次告诉鹤辞名字时,就已经允许他这么叫了,但鹤辞还是很少直呼其名。   他不敢抬头,因此只能只看到帝阙停下忽然脚步,随后耳边就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半晌之后,微凉的手掌揉了揉他的额发,鹤辞抬头却发现帝阙眸光躲闪,不与他对视,“你还小……今天先睡,明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虽然鹤辞还想要说什么,但他知道,这是想要两人静一静的意思。   帝阙敛眸思索了一会,道,“今晚……我先去楼上睡。”   这落在鹤辞眼底,已经代表着委婉的拒绝了。   鹤辞缓缓收回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死死的扣在一起,低着头应了一声。   像是不忍看到他这样一般,帝阙的指尖犹豫的抖了抖,最后别过脸拍了拍他的发顶,“不要多想,好好睡觉。”   鹤辞眼圈微红,但他还是笑着“嗯”了一声,“帝阙晚安。”   察觉到他称呼上的转变,帝阙握紧了门把手,推门离开了。   本以为屋里其他人除了去夜市的,都是日落而息,结果帝阙上楼时,岩铭刚好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吹风。   “族长?”岩铭看了看天色,有些疑惑他怎么这个时候上楼,是来取东西么?   “……嗯。”   敏锐的岩铭发现帝阙似乎有些神情恍惚,上楼时速度缓慢不说,对他的招呼也像是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般。   帝阙有些木然的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拉开了几乎没怎么住过的二楼房间。   随着不大的关门声,岩铭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帝阙今天要在二楼睡得意思么?他不禁探头看向一楼鹤辞的房间,一脸疑惑。   二楼内,终于放松下来的帝阙,此刻正将背部抵在门上,慢慢抬手捂眼。   他远没有看起来淡定,天知道他的脑海里只被两句话刷屏了!   鹤辞居然喜欢他!?   …………   鹤辞果然喜欢他!?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是怎么想的,出发前南砚所说的话又出现在他耳边……今天这件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其实在鹤辞红着耳朵看向自己时,帝阙便猜出了大概,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是不是有人与鹤辞说过什么,又或者是自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给了鹤辞什么错误的引导?   这时候他的懊恼之情甚至压过了其他的情绪。   也因此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跳快的不得了,手掌往常还算正常的体温在此刻给他的面庞带来了明显的凉意。   帝阙控制不住的想着,鹤辞这才多大?离成年还差几个月呢。他又接触过多少人呢?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而且……鹤辞能分得清孺慕之情、亲情和喜欢的区别么?   帝阙揉了揉额角,眼下最糟糕的是源和泷霜都不在,幼崽成长的必经阶段现在也只能由帝阙硬着头皮给鹤辞讲了。   楼下的鹤辞一样睡不着,他在地上坐了半天才起身将衣服换回来,摊开在床上书也看不进去了。   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根据帝阙那些微不可察的反应胡思乱想,好的坏的让他想了个遍,最后蹲坐在床边长叹一声。   只希望,帝阙不要因为这样就疏远自己。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鹤辞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回身将木笼中的豹豹带了出来。   昨天这小家伙一直窝在笼子里老实的不得了,直到鹤辞迷迷糊糊要直接睡在地上时,豹豹才凑过来,像是提醒鹤辞上床睡一般喵喵叫醒了他。   但是鹤辞没想到,帝阙居然已经出门了。   “海狗族长似乎很急,一大早就派人来请族长了,可能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与咱们合作吧。”慕格一边吃早餐,一边跃跃欲试的看着乖巧的豹豹,悄悄伸手摸了摸他的尾巴。   正在给豹豹顺毛的鹤辞有些走神,是想太多了吗,可为什么他觉得,帝阙很可能是在躲他?   帝阙也会逃避问题么???   坐在另一桌的岩铭视线中暗藏疑惑,他发现族长与鹤辞在半夜突然分房睡了,还以为是有了什么矛盾,结果刚刚帝阙出门前还嘱咐他不用特意叫鹤辞起床让他多睡一会呢。   等等!   难道是……鹤辞把帝阙赶出来的!?岩铭越想越觉得靠谱,毕竟昨天帝阙上楼那个状态就很不对劲!   鹤辞偶然发现岩铭在看自己,为了避免被人察觉一样,他像往常一般回了个笑容。   早饭过后,蓝羽准时来接人,发现帝阙不在还疑惑的咦了一声,喃喃道,“昨天送衣服的人应该说了我今天找他有事啊?”   因为觉醒异能强化了五感的鹤辞,将这句话听的很清楚。想起昨晚换衣服时的“意外”,不自觉的抿了下唇。   随后又有些想笑,自己居然可以这么淡定。   听说以前帝阙对待追求者拒绝的都是干脆利落,那这次他的犹豫是为什么呢?   大不了……就是拒绝嘛!   反正说好了今天要谈谈的,鹤辞也不怕等一等,他深吸一口气,与岩铭他们打了个招呼,随蓝羽出门了。   眼下他首先要努力变强才行,生命力肯定还有其他用处的!或者他也努力学习治疗异能。   现在帝阙不喜欢他,说不定以后他变优秀了,就喜欢了呢!   可能是相处的多了,鹤辞觉得蓝羽慢慢扔掉族长的架子,多了些少年气,两人在路上也会闲聊几句,很好的转移了鹤辞的注意力。   鹤辞心中感激,倒是比刚起床时多了些干劲,“蓝羽族长,这边除了觉醒治疗异能的人,还有人学过医术嘛?”   “几乎没有吧,怎么了?”因为没有治疗异能的人,哪怕学再多知识,也不如治疗异能动动手指,因此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捕猎。   鹤辞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唔,没事没事,就是好奇。”   蓝羽早就看出鹤辞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鹤辞,你是出什么事了吗?今天似乎……有心事的感觉。”   鹤辞一愣,明明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也很明显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来听听,起码我活得久见得多,意见还是可以提一提的,而且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蓝羽不想自己被小瞧,帝阙说他菜就算了,可不能在鹤辞这继续掉面了!   还有一点,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有了共同话题,成为朋友还会远吗?   鹤辞一想,他现在还在给蓝庭治疗,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其实我是想学药草知识,但因为一些原因,又不能拜袁老为师,所以……”   蓝羽沉思了一下,他绝对是支持鹤辞学习的,那样对蓝庭的伤肯定更有帮助,“回头我派人找找,实在不行,我就去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书。”   鹤辞双眼一亮,“谢谢蓝羽族长!”   蓝羽抬手拦住他的道谢,“哎,道谢就不用了,咱们也算朋友了,况且你愿意治疗我哥,也该是我努力报答你才对。”   鹤辞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那是另一码事。”蓝庭已经答应了会加入他们了,这就算是救自己人了。   “嗯……你叫帝阙哥。”蓝羽摸了摸下巴,“其实我比他还小几年,鹤辞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他可不敢让鹤辞喊哥……   鹤辞笑了一下,“好。”   走到了留给人鱼的铺子时,街上的人也变少了,鹤辞看了几眼那些看起来就更加精致的屋子。   “好奇人鱼么?”蓝羽满心想着和鹤辞交朋友,自然顺着他介绍,“等人鱼到了我就叫你来看。”   其实鹤辞只是想起了米伽罗与灰角,他的生命异能也就帝阙与他们知道,现在能与他商量的自然只有帝阙一人,不过等人鱼到了,或许可以来问问看。   “人鱼一族,无论男女都十分貌美,永生且专情,每年集会不知有多少人想被他们看上呢,过段时间你就能发现不管是不是要买东西的,都会去他们店里逛逛。”蓝羽想了想,承诺道,“到时候找个机会,我带你来见见。”   鹤辞思考了一下,小声问道,“蓝羽,你也喜欢人鱼么?”   “不是,我没有!”蓝羽否认的十分干脆,他看了看周围,好在没什么人,“这个,爱美之心嘛,长得好看的,当然都喜欢看了。”   鹤辞在心中默默想着,他怎么这么不信呢?蓝羽脖子都红了,要么就是那人鱼好看到极点了,要么就是蓝羽喜欢人家。   想到这,鹤辞心中一动,他模糊了一下情况,小声含糊道,“蓝羽,如果你被人表白,什么情况下会不拒绝也不回应呢?”   感情问题!?   单身至今的蓝羽噎了一下,他绞尽脑汁的带入自己,思考了好一会,“可能、大概、觉得……没做好接受的准备……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蓝羽发现鹤辞眉头紧蹙,干咳一声,“当然这种情况呢,拖得越久回应的几率就越小嘛,所以肯定是拖时间在想怎么婉拒吧。”   确实,鹤辞也是这么想的。   蓝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赶紧岔开话题带着鹤辞进入古树爬楼梯。   就在鹤辞在巨树内给蓝庭治疗时,飞来飞去的蓝羽终于等到了帝阙。   “你可算来了。”蓝羽松了一口气,将帝阙迎入地下,见通下地下的楼梯内没人了他才继续开口,“人类主动联系我哥了,要赎回昨天那两批人。”   “参渊那队呢?”幽暗的火光虽然不影响帝阙视物,但也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压抑。   “……他们没提。”蓝羽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参渊是谁。   “参渊那批人,我要了。”帝阙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要不是看在源是鹤辞父亲的面子上,他真的不想管太多。   “帝阙族长,你为什么确定我会把人给你?”蓝羽停下脚步。   “不然呢?你今天叫我来做什么?”帝阙没管他,自顾自的走向关押参渊的方向。   蓝羽一时无言。   还不是等他大哥身体一好就要帝阙手下做事了,提前和你们交个朋友嘛!   “我是拜托你帮我出谋划策的!”蓝羽追了上来,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帝阙族长,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大好啊?”   “今早怎么没和鹤辞一起来啊?”   帝阙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帝阙族长这是怎么了?”蓝羽觉得自己这是扳回了一局,眉飞色舞的举着火把往前走。   “我今早与鹤辞聊了一会,你猜他问了我什么问题?”   帝阙紧张的脚步微顿,沉默了一会又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   “这个嘛,我答应了鹤辞不和别人说的。”   帝阙板着脸盯着他不说话,这让蓝羽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也格外的冷。   “咳,那个,你家小朋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帝阙冷哼一声,盯着幽暗的楼梯下方,没让蓝羽发现他的不自然。   “知好色则慕少艾。”帝阙捏了捏指尖,眉头紧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会和鹤辞好好说,你离他远些,不要带坏小孩子。”   蓝羽选择性的忽视最后那句,疑惑的扬眉,“啥?你前面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帝阙看了他一眼,淡淡嘲讽道,“有时间多读书,和人类打交道,一问三不知可怎么办?”   蓝羽:“……”   事后蓝羽特意与蓝庭请教了这句话。   “这是帝阙说的?”蓝庭想起鹤辞今天格外沉默的却也格外认真的样子,笑着看向蓝羽,“知好色,则慕少艾……少艾,意为年轻美丽。”   “现在,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呢?”   “!”   蓝羽恍然大悟的感叹,“哇,看来帝阙是知道鹤辞有喜欢的人了!长得好看!他还不同意!?”   蓝庭:“……”   他一时分不出蓝羽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在这打趣帝阙。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蓝庭说罢,忽然看了一眼蓝羽,那眼神让对方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哥,你这眼神好渗人。”   蓝庭和蔼一笑,“你也不比帝阙小几年吧,还没有伴侣人选么?不是羽族也没关系,我很开明的。”   蓝羽:“!!!”   这和帝阙有什么关系?不对,哥你怎么突然催婚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了,下次不说时间了,我太菜了。   还是标一下,除了爸爸妈妈会有些戏份,本文无副cp   “知好色则慕少艾”语出,全句为“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意思是人在小的时候,心里是倾慕父母的;到了长大后,知道男女之情了,则会恋慕年轻美貌的人。 第75章   帝阙今天确实忙了一些,但这也导致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与鹤辞说。   “族长,今天店铺有其他族群来找您了。”轮班的族人还没发现气氛微妙的变化日常报告了一声。   帝阙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可那族人看他没有想问是哪一族的意思,自认为猜到了什么,笑道,“族长,鹤辞刚吃过晚饭,正在屋里看书呢。”   原本帝阙就有些不自在,现在听到这句话,还以为其他人都知道了什么,皱眉往二楼一瞧,岩铭一脸笑意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帝阙眯了眯眼:“……?”   鹤辞从中午回来后就窝在被子里翻看着蓝庭上午送给他的三本医书,据说这是数年前哪位治疗异能者笔记的一部分,当然现在这部分是蓝庭找人弄来的手抄板。   一页页的纸张上,记录的全是鹤辞听都没听过的各种植物,还有各种配图,看了一会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仿佛回到了备战高考的时候。   不一样的是,他这次可怜到自学。   一个下午的时间鹤辞也不过只是粗略的翻看了其中一本,但这也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了鹤辞有些焦虑的心情,甚至对成为一名“医生”产生了兴趣。   听到敲门声时,他还以为是岩铭有事要和他说,支起耳朵等了几秒却听见了开门声。   爬起来往后一看,帝阙回来了。   帝阙发现鹤辞从被子里探出头后,就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自己,心底微颤。   关好门后,不自在的抬手低于唇侧低咳一声,迈步走到了床侧,“……在看书?”   鹤辞的身体快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让出了半个位置。   “嗯……这是蓝先生今天给我的。”他快速收起铺了一床的书本,本想给帝阙看看,忽然想起昨天说好了要今天谈一谈,便收手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今天已经看完了!”   在床另一侧小憩的豹豹听到了声音,他抖了抖耳朵,发现主人终于合上了书,立刻站了起来,灵巧的爬上了床,一声声叫着。   主人!理理喵!   鹤辞伸手捞过豹豹,安抚着只比手掌大了一圈的小家伙。   他虽然没有抬头,但一直余光中观察着帝阙。   坐在他身侧,也伸出手勾了勾豹豹的耳侧,然后还就着这个姿势像是解释一般说道,“今天事情有些多,才处理好…要一起去夜市逛逛吗?”   鹤辞心里一紧,来了来了!他要淡定,要平静……   “走吧!”   其实这个时间路上的人并不少,只不过大多都是要回去休息的。   金红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人群中帝阙放缓脚步将鹤辞护于身侧,逐渐隐入丛林的夕阳将行人的影子拉长。   鹤辞与帝阙是并肩向北走,地上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交错着融于一体了。   因为时间还没到,帝阙便带着鹤辞在森林与集会的边缘慢慢散步,像往常一般询问他今天的治疗是否顺利。   发现帝阙并未因为自己的“非分之想”故意疏远,鹤辞开心的同时也拿不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便顺着话题一一作答,“很顺利,蓝先生特别配合。”   想到这鹤辞长舒一口气,“其实有时候我自己心里都没底,蓝先生还会劝我别担心。”   “他比你急。”因为蓝庭想要飞翔的念头已经超过了活下去……帝阙想了想并没有多说,如果鹤辞知道后会有压力,反倒不是他的本意了。   “蓝先生再急也要慢慢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散步时,鹤辞说的都是一些琐事,和往常一样时不时回应一句的帝阙让他慢慢安心,在这种情况,若是帝阙反常,才会让他不安。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鹤辞抬头看到远处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帝阙不知何时改变了方向,他们正向夜市走去。   就在鹤辞开始怀疑帝阙今天是否还要当做无事发生时,帝阙双手环抱胸前,指尖一下下的点在手臂上,忽然开口道,“其实……有些事,应该是由父母与你说的。”   鹤辞微愣,一时间没有明白帝阙是什么意思。   “咳,现在泷霜和源都不在……”帝阙开口时,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消退了,在夜幕的遮掩下,鹤辞看不大清他的神情。   “所以,我昨天想了一下。”其实是想了一晚上。   “你会有……那种错觉,大概是一直都生活在我身边,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的原因。”帝阙语的气听起来十分平静,甚至比往日还要柔和一些。   “原本我带你来集会也是想让你多见些人,前段时间是我太过担心,今后我不会再拘着你的行动了。”   见鹤辞还是沉默不语,帝阙摩挲着袖口,心中有些打鼓,他维持着淡定继续说道:“而且,那种……伴侣之间的喜欢,与朋友、家人之间是不同的,鹤辞你只是与我在一块太久了,一时分辨不清……你懂我的意思吗?”   “幼崽原本就需要父母的正确引导,抱歉,这点是我疏忽了。”   微风吹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还夹杂着海浪的气息,现在的温度比白日里更让人舒服。   也让鹤辞清醒了许多。   咚咚的心跳慢慢平稳,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失策了。   没想到帝阙会这么想。   鹤辞想过帝阙直接拒绝、委婉拒绝或者避而不答时他要有什么反应,唯独没有想过,帝阙觉得他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要怎么办!   “鹤辞,回神。”   鹤辞恍然间感受到衣服后颈像是被什么勾住了一般,向后拉力让他脚下一顿,这才发现在他半步前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木牌。   帝阙收回手前,还顺便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叹气道,“刚刚有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鹤辞愣了半天,感受到脸上的烫意,安慰自己现在天色太暗,只要他不动就没人能看到他的窘迫,“听、听到了。”   因此他也没发现帝阙黑亮带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蓝光。   以帝阙的能力,黑暗早就不影响他的视线了,至于为什么选在暗处聊这个……第一是周围没人,第二是他对感情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不希望鹤辞发现他的不自在。   “好严肃啊……”鹤辞走回帝阙身侧,小声嘟囔着,但心中忍不住想着,帝阙今天似乎更温和了一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帝阙装作没听到。   在他小时候完全没人管,这种其他人看来是常识的问题,都是帝阙自己摸爬滚打长大了才慢慢知晓的。   现在这方面知识储备不够的帝阙就很紧张。   帝阙一直把鹤辞看作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存在,同样的幼崽经历,同样需要遮掩的异能……他努力把自己当年缺少的一切都给予鹤辞,希望他可以幸福的避开那些不幸。   这还是帝阙第一次反思,自己管的是不是太多了。毕竟鹤辞与他,本就有所不同。   鹤辞听了帝阙给他分析了一波,只得出一个结果。   “所以,你只是觉得我还太小了?”鹤辞直磨牙,看起来帝阙完全把自己的表现理解成了一时糊涂,而且这架势……还准备开导他!?   如果想让帝阙相信自己是真的喜欢他,是不是还要证明一下?可这怎么证明!?   “我可以问一下……帝阙,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没有。”帝阙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回答了什么问题,随即抿了抿唇,“没大没小,叫哥。”   鹤辞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帝阙的神情,结果不凑巧的是今晚有些阴天,月亮都没有出现,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耳边只能听到帝阙低沉的声线,“看路。”   “哦。”鹤辞不死心的拉住帝阙的衣袖,隐约察觉到对方手臂微微一僵。   他眨了眨眼,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帝阙对他的底线在哪了……   鹤辞快速的握住帝阙微凉的手掌,在他反应过来前指尖穿过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故作淡定道,“我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   掌心传来的温热直接传到了帝阙心底,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完全没有听清鹤辞说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想要抽出手时,却被鹤辞较劲一般握得紧紧的。   “帝阙,你不是觉得我喜欢你是朋友、家人之间的喜欢么?”鹤辞努力压抑着上翘的嘴角,抬头凑到帝阙肩侧,带着笑意的话语暴露了他的高兴,“那你躲什么?”   “……鹤辞,不要闹。”帝阙眉头紧蹙,眸光闪烁,感受到陡然加快的心跳,也只觉得是被鹤辞的那句喜欢惊到了。   凭借着着自己对他人情绪的感知,鹤辞估摸着帝阙应该没生气,便大着胆子不松手,“如果你认为我这是对朋友的喜欢,就没必要躲。”   帝阙:“……”   似乎有些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咳,咱们去逛夜市吧。”见帝阙皱眉不语,鹤辞选择见好就收,没敢继续这个话题,示弱道,“哥,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熟悉的称呼让帝阙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到鹤辞继续说,“但我现在确实觉得自己喜欢你,我会学着分辨,到底是哪种喜欢的……”   不知道帝阙为什么就认定自己不是真的喜欢他,鹤辞也不准备证明,毕竟你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鹤辞觉得,以帝阙的反应来看,自己似乎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鹤辞不想就这么被帝阙忽悠过去,他能分辨自己的感情。   “哥,你再等我几个月就好……”鹤辞决定了,从今天起他要打直球!不然哪怕帝阙在某一瞬间喜欢上了自己,也会被他那自圆其说的逻辑给说服了。   最重要的是,再等几个月,鹤辞就成年了!   似是因为鹤辞的话,最后帝阙还是任由鹤辞握着自己的手,走向了夜幕下的集会。   一路上,帝阙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也没忘带着鹤辞避开行人的拥挤推搡。   而鹤辞握着帝阙的手,感叹自己迈出了里程碑的第一步,也不敢瞎说话,就怕这一步再退回来。   两人虽然都沉默着,但气氛却比刚出门时的闲聊更加融洽了。   夜市的区域更小些,个人摊位与店铺凑在一起,鹤辞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摊位在卖椰子。   前面人有些多,帝阙似乎也不喜欢拥挤的地方。   鹤辞想了想,他与帝阙一直不说话也不现实,便主动开口让他在这等自己一会,松开手飞速的钻进人群去买椰子了。   掌心温热的忽然消失,让帝阙瞬间回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又看了看鹤辞离去的背影,眉心直接拧成了川字。   鹤辞干嘛去了? 第76章   因为要拿着开壳的椰子,帝阙顺理成章的收回手,静静的走在鹤辞身侧。今天要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应该……是有效果的吧。   想到这,帝阙悄悄偏头看向鹤辞,只见鹤辞狠狠地咬着植物吸管,一副苦大仇深后悔不已的模样。   没由来的,帝阙翘起了嘴角。   小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了。   最后鹤辞还是没有在夜市买什么东西,帝阙还是搬到了二楼休息。   起初豹豹委屈主人丢下他出去逛街,但见鹤辞回来时,转头就把这事忘到一边,凑过来努力撒娇卖萌。   让鹤辞没想到的是,从这天开始,或许是帝阙真的变忙了,又或许是为了按照约定给鹤辞更多的空间,他毫无预兆的开始早出晚归了。   上午鹤辞去古树给蓝庭治疗,帝阙就更早出门去店铺坐着,下午鹤辞有了空闲时间,帝阙便直接应邀去其他族群谈交易。   似乎想把自己在鹤辞世界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样。   鹤辞虽然气到咬牙,但他也知道不能步步紧逼的道理……好吧他就是怂了。   起初那强硬劲都是鹤辞发现帝阙在有意无意的退步让着他,现在发现帝阙这铁了心的态度,他就有些忐忑了。思来想去也只能晚饭后拿汇报每天日程的理由光明正大的与帝阙说会话。   再次僵持住了。   这天鹤辞控制着异能给蓝庭梳理已经有些萎缩的羽翼,虽然蓝庭疼的脸色发白,但他没有喊停,鹤辞也只能稳住心神继续控制好异能。   某一瞬间,蓝庭因为疼痛本能的张开羽翼,身后的翅膀应声而动,虽然更加剧烈的疼痛让蓝庭本能的开始发抖,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如臂使指,蓝庭低下头,没人看到他那淡蓝色的眼眸在此刻亮的吓人。   倒是鹤辞被这个变故惊的一愣,满眼都是蓝白渐变的羽翼刷的一声张开,像是海浪一般微微抖动着。   蓝庭扣在桌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部线条于下颚滑落。   接连过了数秒,蓝庭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打湿,可他居然还在坚持,鹤辞连忙扶住他,“蓝先生!”   缓了缓气息,蓝庭咬紧牙关勉强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外忽然就传来了敲门声。   推门而入的流泽愣愣的看着蓝庭张开的羽翼,震惊道:“你、鹤辞……”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话。   鹤辞不是刚觉醒不久嘛?   现在蓝庭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人,在他能感受到自己羽翼的每一秒,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连呼吸时都似刀割一般,唯有鹤辞输入他体内的异能能带来一丝清凉。   “蓝先生!你先放松,不要勉强!”鹤辞感受到蓝庭手臂的颤抖,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蓝庭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神色虽然虚弱,眼睛却闪闪发亮。   袁青慢吞吞的走上来时,正好看到蓝庭的翅膀脱力一般的收拢,以一种防御的姿态将自己与鹤辞护在其中。   放松下来的蓝庭眼前发黑,察觉到自己身体状态不对,他勉强撑着桌子面站了起来,想要尽快走到床边。   结果踉跄的走出两步,失去了意识向前倒去,鹤辞哪能看着病人摔在地上,上前一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不过蓝庭高了鹤辞将近一头,最后还是借助门外两位羽族的帮助才把他转移到了床上。   几人都有些慌乱,只有鹤辞还算镇定。因为昨天那次治疗蓝庭就隐约能控制羽翼了,只是没想到今天蓝庭会这么倔强。   “他身体没事……”袁青眼疾手快的给蓝庭检查了身体情况,数秒后满脸疑问的看向鹤辞,他想不通蓝庭的翅膀是如何好的,斟酌着说道,“蓝先生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会醒了。”   那两位羽族这才松了口气,满脸高兴的对着鹤辞与袁青二人道谢,感激的说了几句就退出了屋内。   其中一人兴高采烈的准备将蓝庭身体见好的消息告诉族长,他顺着楼梯刚转了个弯,迎面遇到了不知在这呆了多久的帝阙与蓝羽。   明明刚才袁青和流泽来时,他们还不在。   “族长!蓝先生的羽翼有反应了!”   蓝羽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羽族回去忙,随后看向板着脸的帝阙说道,“好了,现在袁青肯定不会欺负鹤辞,说不定还要追着询问他有什么秘技了。”   虽然袁青有些无脑护短,但他在医术上造诣与研究态度确实令人敬佩。   “只是没想到,鹤辞居然真的可以……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虽然蓝羽把鹤辞看做了救命稻草,但此刻鹤辞真的成功了,他还是难免震惊。   一旁的帝阙敛眉不语,蓝羽以为他们在这只是听到了屋内的交谈声,并不知在帝阙的脑海中,正清楚的呈现着屋内的景象,当然,也包括刚刚……鹤辞接住蓝庭的那一幕。   “嗯,走吧。”帝阙已经“看”到袁青已经激动的握着鹤辞的双手,一副忘年交的样子,放下心顺着楼梯向下方走去,“我今天要把参渊带走,其他人暂且关在你这。”   “你只要一个人?”蓝羽本想去看看自己大哥,现在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跟上了帝阙的脚步。   “不,人我都要,但不是现在。”帝阙想起跟着族群起来的贼鸥姐妹,她们现在已经是他的族人了,“我需要让参渊去确定一件事。”   帝阙算过,以人类的速度,参渊顺利到达族群让源确认身份后,雷晏雷影再飞回来告诉自己源是何态度。   那将会决定着参渊自己与其他队员的命运。   屋内的鹤辞勉强让袁青冷静下来,“袁老,我真的只是用异能治疗了……”   袁青不信邪的看向了还在昏睡的蓝庭,将自己的异能注入对方羽翼之中,却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蓝庭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他转过头目光深沉的望着鹤辞,沉吟片刻,“你的异能……”   鹤辞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刚刚是不是不应该把原因推给异能!万一被发现他是冒充的治疗异能……可不推给异能,他真的没有什么秘术啊!   “难道是变异的治疗异能!”袁青双眼发光,看着鹤辞的眼神更加炽热了。   他想起流泽让自己收徒的提议,便再次开口,“鹤辞,你愿意拜我为师么?我保证会把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你!”   “呃……”鹤辞被这目光看的本能的后退一步,他转头想看帝阙是何反应,结果猛然想起,帝阙不在这,“多谢袁老厚爱,但是我……”   “唉,是我托大了,”袁青打断他的拒绝,干脆的再次让步,“变异异能起点本来就高,说不定我还教不了你什么,那鹤辞可否愿意与我一起研习医术啊?”   变异异能!一切皆有可能啊!   鹤辞:“……”这时候,他还他能说什么?   最后还是蓝羽的到来,将鹤辞从袁青的热情中解救出来。鹤辞不敢多耽搁,把蓝庭的情况与蓝羽说了一下,就顺势回家了。   午后的房间内,暖暖的阳光从窗边撒入,空气中似乎充满草木的清香。   鹤辞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手里多出的数本手写“笔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可都是袁青大半辈子的收获啊,按照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来看,都是非常珍贵的存在,居然就这么……给他看了?   “有什么不懂的,欢迎随时来找我啊!”鹤辞想起袁青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总觉得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袁青最想研究的其实是他……的异能。   罢了,多想无益,如果明天蓝先生还未醒来或身体不适,鹤辞就会多出一天休息时间。   他翻开笔记,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各种注释配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鹤辞还是没有翻页,他忽然长叹一声,直接瘫在被褥里不动了。   帝阙为什么一直躲着自己啊!   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现在这个情况!   顺其自然?还是主动一点?可现在这个局面,是帝阙完全不给他主动的机会啊。   “好难,比背书还难……”   窝在床头的豹豹看见鹤辞又带了一堆书回来,就无精打采的低下头继续睡觉。   因为他以为主人又要看一下午书,然后和另外一个主人聊天,睡觉,再开始新的一天,这规律的生活让他的存在都失去了意义!   但豹豹现在看到了机会!   他抖了抖耳朵,轻巧的跃到鹤辞身边,悄悄的窝在他颈侧蹭了蹭:主人要睡午觉喵?   鹤辞被豹豹蹭的有些发痒,缩了缩脖子,伸手按着豹豹在怀里一顿揉。   那毛茸茸的触感,不禁让鹤辞想起自己变小的那段时间,不仅被帝阙随身携带,日子也比现在惬意多了。   毕竟他那时候都在混吃等死,完全没意识到要努力。   做人还是好难啊……鹤辞趁机给自己放一回假,他今天下午只想咸鱼不想努力了。   ………………   傍晚时分,帝阙回来的早一些,虽然他心里不想承认,但确实想听听,鹤辞对今天治疗时的“意外”是如何总结的。   正巧岩铭刚要去敲门叫鹤辞出来吃晚饭,看到帝阙时略一思考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族长,鹤辞应该还在看书,你叫他出来吃晚饭吧。”   上次帝阙与鹤辞出门逛了夜市,岩铭与慕格他们还以为他俩会直接和好,结果……他们直接分房睡到了现在!原本形影不离的俩人还几乎不见面了!   这人几人心中警铃大作,这可是重大感情危机啊!   好在今天终于要有突破了!   帝阙对上岩铭的视线,不由得微微皱眉,又是这样的眼神,难道族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么?   “咚咚咚。”帝阙敲过门又等了几秒,慢慢开门看向屋内。   想象中,鹤辞窝在床上看书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在洁白的被褥上,仿佛缩小版的小豹子侧躺着露出肚皮,任由灰白色的毛团大大咧咧的躺在他柔软的腹部,长长的尾巴还搭在和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企鹅身上,像是怕对方滑走一般。   关着的窗户将太阳的光线阻拦在外,而且与屋外的吵闹声不同,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似乎落针可闻,只有两团不同颜色的毛茸茸正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   帝阙只是微微一愣,立刻放轻脚步走入屋内,还不忘小心的关好门。   鹤辞这么信任豹豹么?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第77章   天气闷热,恍惚间鹤辞发现自己正心不在焉的坐在蓝庭的书房,还直勾勾的看着面前模糊不清仿佛天书的字符,而袁青坐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给他一一讲解。   半晌袁青无可奈何的叹道:“就算你治好了蓝庭的伤,但这一点知识都不懂可能怎办?”   刚刚回神的鹤辞:“???”   他什么时候治好了蓝庭?不对,他没日没夜的自学好几天了,起码的基础他还是听得懂的!   愣了几秒,鹤辞没有说话,转头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堆在一起,眼前是熟悉的桌椅,而原本屋子中央的单人床似乎是被搬走了。   窗外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羽翼健康且有力的蓝庭在空中稳住身形,将一摞书籍送了进来,“袁老还需要其他的么?”   袁青又是长叹一口气,故作沧桑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都拜师了就先这样吧,等集会结束随我回去,再找时间让流泽一一教给他吧。”   回去?回哪去?鹤辞看着陌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没没拜师啊!   眼看着窗外的蓝庭还附和的点了点头,这让鹤辞更蒙了,他心中一慌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只觉得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不对劲!他要离开这。   等等,帝阙在哪?   袁青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身手矫健的拦住了他,“帝阙都交代好了,等你学的差不多了,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鹤辞觉得这一切简直莫名其妙,他想迈步离开,但双腿如同坠了千斤铁一般,无法挪动分毫,只能迷茫的看着几步外那虚掩着的木门。   或许是感应到了鹤辞的慌乱与期盼,在他的注视下,那扇门被人缓缓拉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鹤辞也看清了门后站着的人,正是帝阙。   依旧是熟悉的衣着气息,唯独那神情却是他从没见过的冷淡,仿佛他只是……什么普通的路人一般。   来人发现鹤辞的吵闹,眉心紧皱,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而鹤辞只觉得头痛欲裂,没由来的就很委屈,在发现身上的禁锢消失的那一瞬,也来不及多想,整个人直接冲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帝阙。   鹤辞很怕这人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他不想听,也不会听。   “帝阙…别不要我…”   鹤辞抓着帝阙的衣摆,死活不松手。来人的态度因此有些软化,居然回抱了他,轻声承诺道,“不会丢下你,别怕。”   现实中,被压到床上的帝阙现在都是蒙的,颈侧的湿润,与耳畔委屈的呜咽,像是重锤一般砸在他心底。   不知道鹤辞梦到了什么,帝阙只能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安抚的拍着脊背,顺着梦话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怕,帝阙在这里。”   “不会不要你。”   过了一会,鹤辞虽然没有清醒但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帝阙终于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根。   刚刚帝阙发现鹤辞还在睡,便打消了叫他起来吃饭的念头,却也不愿就这么离开,便直接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那两个呼呼大睡的毛团。   只是他对鹤辞的幼崽状态十分熟悉,马上发现鹤辞的状态有些不对,看起来……十分不安的样子。   帝阙当机立断,拨开了豹豹的尾巴,反手将鹤辞捞到怀里,还十分无情的把刚醒来还一脸懵的豹豹赶下了床。   而鹤辞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居然毫无预兆的在帝阙怀里变回了人形。因此,帝阙第二次被鹤辞以这种方式扑倒了。   鹤辞做噩梦了。   这个认知让帝阙眉头微皱,他不在的这几天,鹤辞总做噩梦么?   帝阙忽然想起在繁育地时,那时他们都以为鹤辞是被父母抛弃了,可他梦里还在喊着爸爸妈妈……忽然觉得心底有些酸涩。   他妥协一般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任由鹤辞靠在他肩上,甚至微微侧身让他可以躺的更舒服一些。   屋内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帝阙甚至可以听见他与鹤辞的心跳声。   有一个人的心跳很快。   帝阙握住鹤辞攥着自己衣摆的手指,略施巧劲抽出衣物,在鹤辞不安的嘟囔时又迅速与他十指相扣,继续轻声道,“帝阙在这,别怕,我要你。”   是他考虑不周,不该用这种方式拉开距离的,也怨他忽视了泷霜和源给鹤辞为留下的不好记忆……   帝阙想,只要他自己自己心里清醒,完全是可以继续陪着鹤辞的。   哪怕现在鹤辞觉得他喜欢自己,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喜欢就喜欢吧,等鹤辞长大一些见的人多一些,意识到这不是伴侣间的喜欢时,他再拉开距离也不晚。   床下,彻底清醒的豹豹特别识时务的缩回了笼子,毕竟前几次只要帝阙回来,他都要老实的不能上床。   豹豹不在乎,豹豹习惯了。   “咚咚咚”,岩铭靠在门外问道,“族长,鹤辞,吃晚饭了。”   岩铭的敲门声让还在看着鹤辞出神的帝阙忽然惊醒,他这才想起自己本意是来叫鹤辞吃饭的……   仔细的看着还在昏睡的鹤辞:很好,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帝阙:“有事,你们去吧。”   隔着门板,帝阙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起初岩铭还有些担心因为,毕竟鹤辞一下午都没出门也没有声响,但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睁大双眼,仿佛明白了什么。   就是那句“你们慢慢聊”在唇边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好的。“   既然族长没有想说的意思,那他们也就配合着点,岩铭转身上楼去敲慕格的门,他得提前告诉这人一声,别说漏了嘴。   生活富足的帝企鹅族人们不用每天都为了生计奔波,自然免不了找一些精神上的消遣,而帝阙族长的身份加上他强悍的异能,很难不受到关注。   因此,在前仆后继的求偶都被帝阙不假辞色的拒绝后,大部分族人都开始分外关心族长的伴侣问题。   而鹤辞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岩铭他们看来,鹤辞现在就是帝阙的准伴侣,还是回去能直接记在族谱的那种。   铁树开花,绝对要好好呵护,脸皮薄都是可以理解的!岩铭心想,慕格他们绝对非常愿意配合!   好在帝阙想不到一向老实勤恳的岩铭到底脑补了什么,不然绝对要严肃的警告他离慕格远点,别再被带坏了。   可眼下鹤辞抓着他的手用了十成力,帝阙也配合得很,完全不挣扎。   或许困意真的会传染,他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单手给鹤辞掖好被角,额头相抵看了他一会,才慢慢阖上眼。   时间悄悄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的帝阙隐约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他掀了掀眼皮,发现原本还有些光亮的窗缝处彻底阴沉无光,雨水的拍打声与轰鸣的雷声已经大到无法忽略。   怀鹤辞睡得也不安稳,不自觉的往他这边靠,交握的手甚至些发抖,第二道雷声后,更是睫毛微颤随时都要醒来的样子。   梦中惊醒的帝阙有些起床气,脸色很不好看,低气压的帝阙一边拉着被子将自己与鹤辞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边撑开自己的精神领域笼罩住这个房间。   将这一方天地与外界轰鸣的雷雨隔绝开,耳畔再次恢复了寂静,帝阙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   ……………………   下午睡觉时,鹤辞的本意是让自己忘掉烦恼,好好地睡了一觉。   结果……似乎一觉睡到了半夜?睁眼一看天都是黑的。   鹤辞愣愣的看着屋顶木板上迷糊的纹络,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境——帝阙嫌弃他了。   这简直是超级噩梦。   鹤辞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准备再睡一会,好好做个美梦忘记前尘。   “醒了?”   头顶传来的低沉的嗓音虽然有些暗哑,但鹤辞还是立刻认出说话人的身份,还在拽被子的手指忽然僵住。   帝阙看着又一次滚到自己怀里的被团,无奈的伸出手臂将鹤辞固定住,想要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饿不饿。”   卧槽!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醒来的鹤辞,这下反倒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他要是醒了,那帝阙为什么在他床上!要是没醒,这是什么二重梦?还是……他刚刚又睡着了?   鹤辞偏向第二种,毕竟他好几天都没和帝阙一起休息过了年。   “嗯……”他顺着力道探出头,眯着眼在黑暗中仰视着刚刚撑起身的帝阙,没过脑子的轻声问道,“这还是梦么?”   帝阙有些惊愕的看着他,愣住了,原来……鹤辞这么不安么?   帝阙:他觉得我的出现是梦么?   这边帝阙罕见的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自责心里,那边鹤辞则看着帝阙严肃的表情:很好,虽然光线很暗,但表情和刚刚那个梦差不多。   鹤辞转了转眼眸,准备装傻充愣。这是做梦为什么要怂,刚刚那个梦里的“帝阙”虽然板着脸,最后不也是没有推开他么。   “帝阙?”   “嗯?”帝阙不动声色的看着鹤辞脸上压出的红印,蜷了蜷身侧的手指,想揉,但不行。   “你靠过来一些。”鹤辞没说要做什么,反而对着帝阙招了招手。   帝阙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可视物,因此他看的十分清楚,鹤辞的一双黑眸像是带着水光一样,很亮。   鬼使神差的俯身靠近时,帝阙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他刚刚应该马上离开的。 第78章   鹤辞见帝阙这么听话,更加觉得这是在做梦,他高兴了眼睛都发亮。虽然做这种梦不大好……但是机会难得啊,他就亲一下!   可他没想到帝阙只是微微俯身,垂眸看着自己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鹤辞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勾上帝阙的脖颈,仰头靠了过去。   想象中的唇齿相依没有出现,只因帝阙忽然偏头,让鹤辞只亲到了他的唇角。   “还没清醒。”帝阙抬手握住鹤辞的手腕,就这么把他从被子里揪了出来。   窗外的雨声逐渐清晰,睡得正香的豹豹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支起脑袋疑惑的喵了几声,转头看到黑暗中的帝阙,又老老实实的趴了回去。   睡觉喵,反正没他的事喵。   鹤辞:???   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真傻了,鹤辞只觉得手腕像被烙铁烫了一般,迅速缩回手,满脸震惊的看着帝阙。   他没做梦!那就是……帝阙半夜爬床!?   “咳,那个,我、我不是想亲你…”鹤辞迅速后仰拉开距离,继续解释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没发现是你!”   虽然看不清帝阙的神色,但因为距离近,所以对方越皱越紧的眉峰,鹤辞还是看见的。   ……怎么好像更不对了。   鹤辞拽了拽被子,大概是外面下雨了,他总觉得屋内有些凉意。   暗处,帝阙的脸色仿佛蒙了层冰霜。没想亲他?没发现是他就要亲?   “那,鹤辞是想亲谁?”   想起上午治疗时抱在一起的蓝庭,帝阙眉心紧皱,蓝家人心眼多,尤其是蓝庭,为了治好翅膀他什么做不出来?   对了,还有那个直勾勾盯着鹤辞的进化海狗,有了约定的伴侣眼睛为何还要往别人身上瞧!   “我谁也没想亲!我刚刚只是以为我在做梦!”鹤辞顶着帝阙锐利的眼神,本来想萌混过关的……看来是失败了。   帝阙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辨喜怒,“你最好是。”   听这语气……生气了?   鹤辞心底咯噔一下,有些着急,又有些不服气。   “我……虽然是我想亲你,可我那也以为是在做梦,你现实不接受我,我做个梦……不过分吧?”大半夜的,帝阙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上,他以为是梦,逻辑完全成立啊。   “你都去楼上睡好几天了,谁能想到你今天会过来爬床啊……”鹤辞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但也足够让帝阙听清楚了。   “你下午睡着了。”鹤辞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让帝阙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晚饭时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现在是凌晨了,饿不饿?”   虽然鹤辞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没叫我起来和你睡在这有什么因果关系么?”,但他还是选择了乖乖闭嘴,没有多问,毕竟帝阙没躲到楼上去,他还是有点点高兴的,“没饿。”   看着鹤辞来回变换的神情,帝阙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庆幸鹤辞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以至于没有发现外面的雨声其实是突然出现的。   危机解除,鹤辞立刻没骨头似的顺着被褥往下滑,“这么晚了就再睡一会,直接起来吃早饭吧。“   “……好。”帝阙摩挲着手中巴掌大的巧克力盒,反手收回了本源空间,特别自然的躺下了。   帝阙没故意躲开,因此他几乎是与鹤辞并肩躺着,是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距离。   见他没走,鹤辞唇角压都压不下,他还以为帝阙没发现,拽着被子边缘挡住半张脸偷乐。   窗外的雨声不大,淅淅沥沥的落在木窗上,鹤辞闭眼听了一会,发现呼吸间,除了雨后土壤的气息外,还有一缕不太明显的味道,像是大雪过后留在空中的气息。   睡不着的鹤辞悄悄睁开眼,轻轻嗅了嗅,又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这冷香居然是帝阙身上的。   微不可察,似乎很快就要散开了。   像是生怕把帝阙吵醒一般,鹤辞一点一点的翻身,尽量减少摩擦声,往帝阙那边靠。   明明是做贼一样的感觉,鹤辞也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很开心。   “睡不着?”帝阙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鹤辞盯着自己半天了,但他确实有些困了,无奈道,“你保证不乱动,我就抱着你睡。”   还有这好事!   鹤辞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了。   但他还是尽力矜持了……三秒钟。   “我保证!!!”   黑暗中帝阙勾了勾唇角,撑开被子对着鹤辞张开怀抱,   清晨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天地间,草木的清香飘荡在集会周围,被大雨冲刷过的丛林木屋,都显现出勃勃生机。   鹤辞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窝在帝阙颈侧,右手居然还按在人家腰上!   他眨了眨眼,确定帝阙没醒,控制着心跳,将手掌悄悄的移到了腹肌的位置,感受了一下布料下的触感,又摸了摸自己的“一块腹肌”。   鹤辞:“……”   他选择起床。   鹤辞轻手轻脚的从帝阙怀里退了出来,拎着无精打采的豹豹出去洗漱,顺便给他喂食。   岩铭下楼时,神采飞扬的鹤辞正在给豹豹顺毛,喂食。   怎么看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岩铭这颗老父亲的心终于落了回去,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鹤辞,早啊。”   “早!”鹤辞刚抬手打了个招呼,豹豹就跟着凑了过来,小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   抓紧时间争宠喵!   岩铭落座后,其他族人陆陆续续的也都走了出来。   虽然慕格的表情很正常,但她看着鹤辞的双眼特别的亮,笑而不语,还什么也不说。   这眼神把鹤辞看的心中直打鼓,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许多,“那个,雷晏姐呢和雷影姐是还没醒嘛?”   “族长有事让她们做,这些天都不回来住了。”岩铭暗地里敲了敲慕格的椅子,示意她收敛点。   “嗯,对。”慕格维持着高冷的外表,附和着说了几句,控制自己低头不去看鹤辞,就是嘴角怎么都控制不住。   “咳,这个时间了,族长还没起么?”岩铭刚开口转移话题,鹤辞房间的门就被帝阙推开了。   空气静默了一瞬。   鹤辞立刻起身,走过去说道,“你醒了,准备吃早饭了。”   帝阙没有应声,他抬头看了一圈屋内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其他人,那眼神冷的像是能把人冻住一样。   这下更没人敢动了,生怕发出什么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帝阙?”鹤辞借着身形的阻挡悄悄抓住了帝阙的袖口,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仿佛慢动作一样,帝阙先是低头看了眼被拉住的袖口,又把视线转移到鹤辞脸上,忽然反手握住鹤辞的手腕,把他拉回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屏气噤声的其他人:“……???”   岩铭脑门上蹦出了一个问号,刚刚的族长……好吓人啊。   难道是他们说话声音大到隔音都无效了?听说族长的起床气好像确实很厉害来着。   等等!鹤辞不会遭殃吧!   岩铭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没迈步就看到还在维持高冷形象的慕格正在小声和她的小姐妹们说着话。   “没事没事,肯定是族长醒来没看到鹤辞,出来找人而已。”   “自家族长,你们怕什么?他还能打你不成?”   “族长什么时候不吓人?鹤辞在的时候呗。”   其中有伴侣的族人还是有点慌,“哪有看不到伴侣急成这样的啊……”   岩铭微微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慕格一摆手,淡定的喝了口水,说:“害,神仙爱情哪能和咱们一样啊。”   岩铭:“……”   屋内,帝阙将鹤辞抵在门上,动作虽然有些粗鲁,但他也没忘记将手掌垫在在鹤辞脑后。   黑眸中浮现出淡淡的蓝色,语气有些迟疑,“鹤辞?”   这天旋地转的,鹤辞都没看清帝阙的动作,勉强稳住脚下平衡,答道,“是我啊,哥你怎么了?”   帝阙也想问自己怎么了。   他每次动用异能外的能力到一定限度,就会触发一些传承中的记忆,可帝阙没想到昨天只是隔个音而已,居然就到了临界点。   然后他在睡梦中体验了一把狮子“王”的人生。   “哥?帝阙!?”鹤辞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确定清醒了吗?”帝阙这是梦游了么?   帝阙闭了闭眼,努力把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忘到脑后,眼神还有些恍惚,但他大体上清醒了。   那段记忆的代入感太强了,帝阙刚醒来时差点分不清自己在哪,好在他一开门就看到了鹤辞。   “嗯,我没事了。”帝阙深呼吸,他后退一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蓝羽没来接你么?”   鹤辞松了口气,“刚刚有个小鸟过来传信,我今天不用去了。”   “昨天蓝先生逞强非要坚持那么久,结果身体情况下降了,我也算休息一天。”   “但是……哥,你真的没事么?”鹤辞发现帝阙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大对,抬手去碰帝阙的额头。   “刚刚做了个梦。”帝阙配合的低头让他测温,嘴上还调侃道,“有事就哥,没事帝阙?”   鹤辞噎了一下,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没有没有!”   “对了,我还没说昨天遇到什么事呢。”鹤辞把蓝庭翅膀能动的整个过程讲了一遍,细致到蓝庭翅膀的花纹是什么样的。   最后他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肯定不拜师,对吧。”   “当然。”帝阙说完,忽然想起鹤辞带回来的那些书籍,改口道,“你如果喜欢治疗异能的话,学一学也无妨,但不用太过劳累,你还小呢。”   鹤辞:“……”   他其实不小了。 第79章   早饭后,其他族人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出门了,没一会,屋内便只剩帝阙陪着鹤辞坐在靠窗的桌前,一边享受阳光一边看书。   与帝阙的闲适不同,鹤辞眉头紧皱,苦大仇深的盯着拼凑在一起就很难理解的字符。   书页摩擦的声音不时响起,这代表着帝阙又翻页了。   窗外鸟鸣声清脆悦耳,雨后的微风十分宜人,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下,鹤辞勉强看完了一本“笔记”。   他正准备复习一下之前看过的知识,一抬头却直接撞入了帝阙的眼底。   谁也不知道帝阙这么看了他多久。   鹤辞一愣,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摆出什么表情,就看到帝阙欲盖弥彰的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轻咳一声,开始翻阅手中的书。   看着帝阙发红的耳根,鹤辞心中的羞涩感被压了下去,他有些想笑,但又不敢。   “哥,你今天不忙吗?”控制好表情,鹤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伸手理了理桌面。   帝阙:“……不忙,陪你。”   鹤辞了然的挑眉,所以前几天真的就是在躲他?那今天怎么不躲了?   “那我能知道,你到底是梦到什么了吗?”鹤辞双臂交叠撑在桌上,一双黑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帝阙。   一觉醒来不仅反应慢半拍,对他的态度居然都转变了。   再结合帝阙醒来的反应,鹤辞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帝阙梦到他死了?   “你不看书了?”帝阙避而不谈,合上书页立于桌上,挡住了鹤辞的视线,“那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在鹤辞被帝阙领到巨树附近时,他还以为帝阙是来找蓝羽的,但是……   “人鱼来了!?”   看着古树周围一夜之间就变得热闹非凡的店铺,鹤辞面露兴奋之色,上前几步奋力垫脚,想要越过店铺前的层层人群看到人鱼的影子。   “人多,别去。”帝阙揽住他,避开了路人拥挤的碰撞,仿佛只是路过一般拉着鹤辞径直走向了丛林深处。   鹤辞有些可惜,但一想这大热天的人挤人确实有些难受,心中盘算着不如过几天他自己再来看看。   然后,他就见到了在树林中等候多时的灰角。   “你们总算来了!”灰角从两三米的树枝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嘴里还叼着一片嫩绿的草叶,“我都在这等了小半天了。”   灰角不等帝阙回答,就笑着凑到鹤辞这边,“小家伙,还记得我么?我们在南极见过的。”   他额间的铁灰色鳞片在阳光下实在太过耀眼,鹤辞瞬间就想起了他刚进化时在水下遇到了两个人鱼。   “你是那个……虎鲸?”   灰角神采飞扬的打了个响指。   “我联系过米伽罗中午见,他人呢?”帝阙扫视着周围,上前半步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帝阙的视线。   灰角微微挑眉,了然的后退,抬手指了指海边的方向,“他懒得上来,在海里晒太阳呢。”   可能是在配合灰角,他话音刚落,鹤辞便听到了明显的海浪声,紧跟着还有一声落水的巨响。   灰角:“他大概……是在玩水吧。”   好吧,这话说的灰角自己都没有底气。   一行人走到海岸,米伽罗站在礁石上收拢自己那过长的银发,   哪怕米伽罗身着人类样式的衣物,也生有双腿,但那半透明的耳鳍与额间闪着银光的鳞片直接点明了他非人的身份。   鹤辞看了看米伽罗,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帝阙,忽然凑过来小声道,“哥,你的发色和那位人鱼差不多诶!”   “……”帝阙眯了眯眼,反问道,“他好看么?”   最开始鹤辞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帝阙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紧张到喉结滚动,他忽然福至心灵的眨了眨眼睛。   心中甜的咕噜噜冒泡泡,鹤辞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大大的笑容,却又故意沉吟片刻,“那当然……你最好看!”   听了前半句的帝阙刚觉得心底发堵,有被鹤辞话锋一转惊的脚下一个踉跄,心情仿佛坐了过山车一样。   偏头看到鹤辞明显带着调侃的笑容,帝阙连忙别过眼希望狂跳的心脏可以恢复正常,并没有发现唇角已经不自觉上扬。   少年仰头看着帝阙的时候,舒展开的眉眼显露出了不为外人所知的活力俊美,仿佛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一样。   帝阙忽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坚定了……   片刻后,帝阙终于憋出一句话,“在外面,不要乱说。”   “嗯嗯。”帝阙的退步让鹤辞更大胆了,他现在心情好的就差哼曲儿了,“那回去了,可以说吗?”   帝阙:“……嗯。”   旁边吃了一顿狗粮的灰角:“……呵!”   好了,可以了,单身鱼不配。   就在鹤辞觉得天好蓝,水好清时,转头就被帝阙支到海里玩了,还由灰角”陪同”。   鹤辞看着帝阙与米伽罗正在说着什么,笑着哼了一下,转身去海边捡贝壳了。   “你……好像更强了?”米伽罗跃跃欲试的看着帝阙,“要打一架吗?不用本体。”   帝阙果断的摇头拒绝,“所以关于生命异能,你查到多少。”   “也不多,但是我知道的只有三位。”米伽罗露出失望的表情,直接懒散的坐在了礁石上。   “生命异能十分稀少,只有一代拥有者死亡,才会有下一个生命异能者出生,一般都不会是无名之辈。”   “那也不至于只有三人吧?”帝阙眉头紧皱,远远的看着充满活力的鹤辞。   米伽罗诧异的看了帝阙一眼,“生命异能可以延长生命体的寿命,当然给自己续命也是可以的。”   “帝阙,但凡你多接受一点记忆,也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米伽罗像是又来了精神,“只要接受了记忆,就能彻底掌控你的力量。”   “然后和你打一架?”帝阙揉了揉额角,那种成为其他人的感觉太过匪夷所思,“还是不了。”   一个海浪冲刷上岸,鹤辞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转过头对着帝阙挥了挥手。   帝阙一愣,随后情不自禁的柔和了眉眼,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道,“现在,已经足够了。” 第80章   “难以想象,你居然甘心。”米伽罗理解不了帝阙的想法。   一直以来,他和羽皇鹭砚两看两相厌,帝阙的出现,让他以为遇到一个好的对手,结果……看来今天是打不上了。   他随手将一个小册子递给帝阙,目光却看向海边的鹤辞,“你准备帮那小家伙瞒多久?生命异能少有善终,是他能守得住,还是你能守得住?”   “……虽然感谢你的情报,但其他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帝阙接过小册子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看到他的反应,米伽罗灵光一闪,少见的露出一丝兴味,他眯了眯眼看着正与灰角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的鹤辞,话锋一转,“若是我要抢呢,你还护不护得住?”   帝阙微微垂眸,暗沉如墨的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烦躁,慢悠悠的翻开那半指厚的小本子,冷声道:“你觉得呢?”   米伽罗蹂躏着手中的水球,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一般,“现在的你要拦我还是差了点,若是再强些,倒还有些可能……”   “我与你和羽皇不一样。”帝阙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将东西收进本源空间后便跳下礁石,衣摆飘荡,打断了米伽罗的话,“你们把这种继承看作荣誉,可对我来说,只是枷锁。”   “陆地上各自为主,没人需要这种力量。”甚至会遭到提防排斥。   在帝阙接收到的部分记忆中,继承这通天之能的陆地进化生物,无一不是平庸的过完了一生。甚至为了遮掩自己过长的寿命,没有一位能顺利活过三百年。   海皇与羽皇的崇高地位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结果,族内的种群也大体上都是一样的。可陆地不同,不仅进化生物种族多,数目也多,而且没有尊皇的传统,向来各自为主。   因此帝阙身上的能量不仅不能给他带来益处,反而让他束手束脚。   【我见过那个翅膀受伤的羽族,他不会乱说话。】米伽罗平静的看着帝阙离开,坐在原地用声波传话,【但是等鹤辞成长起来,想要长生的人只会更多,你若想护着他,就得先接受自己。】   人鱼一族虽然长生,可其他生物最多也不过二三百年寿数,人类的生命甚至更短一些,若是鹤辞的异能大白于天下,他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米伽罗查到的那三位生命异能者,纵使后来有了掌控生命力的能力,却也都选择了依附一方,没有办法。   但帝阙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鹤辞察觉到了帝阙的到来,兴高采烈的举起手中足足有两个巴掌大的“珍珠贝”,他觉得这里有大珍珠!   刚刚在捡贝壳时,灰角偷偷与鹤辞约定要换些祝余草,这让一直以来只能拿祝余草编绳的鹤辞双眼一亮,发现了自己的附加价值。   站在一旁的灰角则趁鹤辞不注意时虚晃一枪,装作要抢的样子,吓得鹤辞连忙把珍珠贝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灰角,小声道,“咱们可是公平交易,订金我收下了,现在这珍珠贝就是我刚捡的。”   说完也不等灰角反应,一溜烟的跑到了帝阙身边,献宝一样给他看。   灰角:“……”他没忍住笑了出来,把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那珍珠贝其实不是订金,它原本就是要送给小家伙的礼物而已。   ………………   帝阙说今天陪着鹤辞,还真不是开玩笑,从海边回来后,他就与鹤辞一起窝在床上,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样。   之前鹤辞做噩梦的事让帝阙改变了想法,再次降低了底线。   这一下午,鹤辞都在看书。   虽然袁青的笔记有很多地方都十分晦涩难懂,但能联系上下文的他都仔细研究过了,实在看不懂的也只能暂时标注一下,日后有机会再问问……   “看不懂?”   正在知识海洋遨游的鹤辞被忽然靠近的帝阙吓的一抖,“嗯……这描写的那种草药有些抽象,而且两个配图居然长得还不一样……”   太令人绝望了!   帝阙凑过来看了一眼,随手翻了翻前后两页,从厚度看鹤辞已经看翻阅一大半了,“你只看这些图,数量多了还能记得住?”   “……”鹤辞深吸一口气,男人不能说不行,他勉强笑了一下,“也还好,多巩固几遍就好了。”他没撒谎,十几遍也是几遍。   鹤辞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这和当年背英语单词也没差了,背完就忘,除了回头再背,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帝阙似乎是信了,手指一勾直接翻到了第一页,在鹤辞看过来前遮住了图片上方的药草名字,问道:“那这张图,还记得是什么吗?”   鹤辞:“!!!”不是,你怎么还提问啊!   仿佛回到了听写课堂,鹤辞不自觉的坐直身子,严肃的看着“似乎”与其他配图都差不多的药草,努力的回忆着第一页的内容。   他记得……好像是三个字……可具体是哪三个字来着……嗯……   看到鹤辞苦苦回忆的模样,帝阙压抑住想要抬手让他看答案的想法,嘴角微勾,清了清嗓子道,“刚刚那些不懂得地方,鹤辞是准备向谁请教呢?”   没答上来帝阙的问题,鹤辞有些尴尬,不敢抬头,“准备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在蓝先生那遇到袁老。”   说完他还继续盯着那配图看,他刚刚想起了一个字,“嗯……这种草药是叫……”   帝阙叹了口气,妥协的揉了揉鹤辞的发丝,“袁老今年已有二百岁有余,这些是他近一生总结的心血,鹤辞不必急着背下来,咱们慢慢来就好。”   二百多年!?   鹤辞知道自己不是聪明的人,除了死记硬背他找不到其他办法。   可一想这么多要学二百多年,他就有点……害怕。   鹤辞双手托腮,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常明亮的黑眸仿佛都失去了光泽,这让帝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   悄悄收回手,将那几本手记摆在一起,帝阙在脑海中飞速想着补救的方法,“鹤辞是想做一名医师么?”   鹤辞正沉浸在自己太过平庸的伤感中,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纠结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他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异能者的身份已经传出,与其被人拆穿不如学一些,毕竟技多不压身,治疗异能对族里也很有好处。   “那我有个别的办法。”帝阙屈指敲了敲鹤辞额头,吸引他的注意力,“这几天我要换购一些药草,到时你与我同去,将草药寄存在你那里,日后也可认认实物,总比只看绘图要记忆深刻。”   大好事!鹤辞先是一喜,随后又皱紧了眉头,“可我白日还要去蓝先生那里,时间大概有些……”   帝阙笑了笑,示意他放心,“不妨事,你有时间了,我再去与他们谈。”   鹤辞高兴的不得了,他把书籍垒在一起放到枕边,自己则躺在床上磨磨蹭蹭的靠在帝阙身侧,“谢谢哥!”   “……这会叫哥了?”话虽这么说,但见鹤辞双眼回复神采,帝阙心中这才安定下来,“你若喜欢学,我当然支持。刚刚是我说错了,鹤辞如此聪慧,想必不到百年定可有所成就。”   “呃……”鹤辞神色一僵,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地说他会有所成。   但是!帝阙夸他向来都不眨眼啊,他什么话都夸的出!   这让鹤辞不得不怀疑帝阙看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滤镜。   “我觉得……不太行,毕竟我的异能,嗯。”鹤辞欲言又止,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丧了,便立刻改口道,“但我会努力学的,以后回到族里,能做半个医师也好。”   帝阙顺着他的话点头,鹤辞悄悄勾起嘴角,果然帝阙也是这么想的。   但鹤辞不知道的是,帝阙只是表面附和,其实他心中正想着如何让鹤辞名正言顺的只给自己治疗,理由也很充分:若是有了医师,族里的那些人肯定会被惯坏,要是磕到碰到都要来麻烦鹤辞,那时可怎么办。   “那我再看一会书吧,免得到时候什么也认不出来。”鹤辞刚侧过身,摸向枕边的书,帝阙却快他一步撑起上身,一手越过鹤辞将那摞书推远了些。   轻薄的衣物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拉扯,鹤辞愣愣的回过头,入目就是帝阙的喉结与锁骨,   鹤辞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咳,有些话,虽然我说过很多次了,但现在我还是要重复一遍。”帝阙斟酌了一下,抓着鹤辞的手腕让他躺好,“你才刚进化,这个年纪正是出去玩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没日没夜的去学这些东西。”   “你还小呢,未来还有很长。”会拥有自己的人生,自由,且不受束缚的未来。   “你还小”这三个字鹤辞听帝阙说了好多遍了,他还以为帝阙愿意陪他是因为……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多了!   “我不小了!”鹤辞皱了皱眉,认真的看着帝阙,“帝阙你不要总觉得我还是幼崽。”   早知他会这么说的帝阙只是微微挑眉,唇角带笑,纵容道,“嗯,鹤辞长大了。”   这表情、这语气,一看就是敷衍!   一回生,二回熟,鹤辞仰头看着帝阙,忽然恶向胆边生,他把目光移到了对方浅笑的唇角。   心里住了个小恶魔的鹤辞扬起一个微笑,在帝阙露出微愣的神情时,迅速的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果然,帝阙如他想的那般面色微变,耳尖发红的后仰,虽然有些惊讶但没露出排斥的神情。   可鹤辞像是被帝阙的退让鼓励到了,又像是找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双眼发亮的又亲了一下。   很快帝阙被逼到床边,无处可退了。   鹤辞也没亲过别人,他只知道亲吻是唇碰唇,他跨坐着压住帝阙的肩膀,像小猫一样在他唇上亲了好几下,一抬眼就对上了帝阙无奈又复杂的眼神。   着看的鹤辞惊的心底一抖,没控制住力道轻咬了一下帝阙的下唇,在帝阙吃痛的抽气声中,又连忙凑过来,认错一样讨好的蹭了蹭,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帝阙,我不是幼崽了。”   鹤辞心跳如鼓,他红着脸告诉自己,不能怂,绝对不能怂!现在帝阙已经够怂了,他要是再让步,岂不是完全没戏了!   “……”可帝阙依旧沉默着,欲言又止的看着鹤辞。   这让鹤辞有些小失望,但他又很快就打起精神:没事,水滴石穿嘛!多亲几次总会成功的!   鹤辞以为自己将情绪掩饰的很好,却不知在帝阙眼里,他若是头上有耳朵的话,肯定都蔫蔫的耷拉下来了。   想开了的鹤辞准备抽身离开了,可帝阙的手臂不知在何时揽上腰侧,将他牢牢的圈住。   他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妙,恰在此时,帝阙凑到他耳边似笑非笑的说道:“现在你可没有做梦。”   “鹤辞,你真当我是什么圣人了?”   鹤辞:“!!!” 第81章   鹤辞一时不察,居然被帝阙揽着腰按在床上,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上方俯视着自己的帝阙。   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眸似乎染上了水光,这让帝阙回想起记忆中狮王的一生,忽然觉得鹤辞就像是被按在抓下的小鹿。   唯一不同的是,鹤辞满心满眼都是他,哪怕眼下是被自己禁锢住,他还是本能的信任依赖着自己。似乎是融合了记忆的缘故,这个认知让帝阙有些莫名的兴奋,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帝阙原本只是想拉开距离的想法忽然变了,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三番四次的撩拨我,可不是碰一下就足够的。”   嗯???   鹤辞震惊的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帝阙波澜不惊的面庞,满脸都写着三个字:你说啥???   抬手抵在帝阙肩上,想要将他推开脱离这种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但帝阙先一步擒住他的手腕,没让他感到疼痛但也让他背部抵在床上无处可退。   “那个,我……帝阙你冷静一下!”鹤辞缩了缩脖子,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两个字,自己太膨胀了,翻车了!   前几次的试探都以帝阙退步为结尾,这种占上风的感觉让他越来越飘,结果这次帝阙他不按套路出牌了!   帝阙眯了眯眼,一手扣在鹤辞脑后,两指轻抚着他的后颈,漫不经心道,“我很冷静。”   假的,他浑身的血液都压抑不住的有些沸腾。   “那个,哥…你我…你先放开我……”鹤辞挣脱不开手腕上的力道,而且这个姿势太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帝阙力气居然这么大呢!   “为什么又要亲我,嗯?”帝阙声音平缓,但落在鹤辞耳中让他直接满脸通红,那挂在嘴边的“喜欢”二字却说不出来了。   “不答?”帝阙俯下身与鹤辞额头相抵,看到他这副敌强我弱的样子,好笑道,“你那可算不上是吻。”简直像个小奶猫一样,但是……也挠的人心痒。   这种全身心都信赖着自己的眼神,让帝阙那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不知不觉间土崩瓦解,明明没有饮酒,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眼前仿佛都出现了虚影。   看到帝阙这副与往常大不相同的神情,看起来像个鹌鹑的鹤辞非但没觉得害怕,心跳反而格外不受控制了。   这样的帝阙,好像,更帅了。   然后他说了句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那你,教教我?”   帝阙一愣,随后窝在他颈侧,忍了又忍还是低笑一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胸膛的震荡,鹤辞色厉内荏的缩着脖子,口不择言道:“你、你教不教啊!你不教、不教我就去找别人了!”   说完他还真趁着帝阙手劲放松准备趁机溜走。   帝阙被噎了一下,眯着眼拽住撩完就要跑的鹤辞,咬牙切齿道,“你还想找谁?“   鹤辞没来得及回答,帝阙也没想听他的回答,唇齿相贴时,鹤辞本能的眨眼,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帝阙心尖悄悄划过。   帝阙头脑发热的在红润的唇瓣上留下一个牙印,又在鹤辞吃痛前又安抚的舔了舔,哑着嗓子说道,“牙齿,放松。”   原本微凉的气息似乎在此刻变得滚烫,低哑的嗓音在鹤辞脑子里炸起了烟花,哄得他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一样,傻乎乎的松开了牙关,任由帝阙长驱直入攻城略池,欺负的自己一败涂地。   在鹤辞摩擦间掀起的衣摆下,帝阙微凉的手掌直接触碰到了他还在微微颤抖的肌肤,墨染的黑眸划过一丝淡淡的蓝光,帝阙仿佛突然回神一般,克制的收回手。   开始于一个吻,也止步于一个吻。   纵使帝阙看起来运筹帷幄,但这是他的第一次实践,没什么技巧只有足够耐心与温柔。除去一开始唇齿间的磕绊外,也算的上是一个美好的体验。   鹤辞被突然反常的帝阙亲的七荤八素,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上那微凉的冰雪气息,半晌才回过神,头顶都要冒烟了。   帝阙侧躺着虚揽住鹤辞的腰,不想让他看到失态的自己,他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与身体冷静下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对的吗?   帝阙一直都想给鹤辞最好的一切,但是现在这个超出计划的吻,他却有绝大部分的责任。   恍惚间帝阙又被自己的那套理论饶了进去,他不能越界,至少现在不能。   “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了。”帝阙的语气虽然还算沉稳,但微乱的呼吸与飘忽的眼神都代表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顿了顿,又道,“我也是个男人。”   鹤辞红着耳朵瑟缩了一下,微垂的眼眸中思绪万千:卧槽,帝阙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是么!??   “知、知道了。“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声,鹤辞抿紧还有些酥麻的唇瓣翻了个身背对着帝阙,随手抓起被子蒙住脑袋。   这是惩罚吗!?这是奖励吧!还……怪不好意思的。   帝阙眸光微暗,他想,鹤辞大概是被他吓到了,显然在此之前鹤辞对于亲吻的理解只是像小动物一样亲昵的触碰,但是现在却被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帝阙没有贸然靠近,留给鹤辞冷静的时间。   可实际上,鹤辞只是怕帝阙看到自己在偷着乐。   但他不敢浪了,先前是帝阙的退步养大了他的胆子,现在突然发现什么小绵羊都是假象,他那里还敢凑上去。   况且,今天帝阙回应他了!那就代表……住脑住脑!   看着把自己包成蚕宝宝的鹤辞在床上微微扭动,帝阙揉了揉额角,忽略脑海中的眩晕感。   他忽然想起刚刚鹤辞要和别人学亲吻时的豪言壮语,心中因为越界的紧张与懊悔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烦躁与不安。   帝阙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话,“……鹤辞,你知道亲吻是只有伴侣间才能做的事么?”   鹤辞有些疑惑,但他还是乖乖露出发旋点了点头。帝阙要说什么,是在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他恍然大悟的在脑海中画了个逻辑等式,首先亲密接触是伴侣间才能做的事,其次他和帝阙有了亲密接触,因此他和帝阙等于伴侣,虽然是未来的那种。   这时他还并不知自己多次的大胆举动让帝阙产生了些许“误解”,帝阙已经在担心鹤辞是不是对于亲密接触的意义不大了解,是否受到了欺骗,也会对其他人……如此热情?   这个想法让帝阙心中一凛,又道:“日后,确定结为伴侣前不可让其他人过分亲近、触碰你……包括我。”他一定要杜绝一切可能带坏鹤辞的事。   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帝阙略微回忆了一下,打架,讨生活,研究异能,枯燥且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等再过些时间,你长大些,我便不会再这样束缚你了。”这话是帝阙一早就想好的,却不知现在为何,会说的如此艰难,“……你会不会觉得,我管的太多了?”   嘴角已经上扬到压不住的鹤辞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这是要暂且存档,等成年后再读档的意思么?   克制住内心泛上来的甜蜜,鹤辞又假咳了几声,一本正经的探出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就等几个月再说。”只要他正式按照族里的规矩成年,帝阙再找什么借口都没用了。   两人的频道虽然完虽然有些偏差,却又诡异的达成了共识——再等几个月。   这时鹤辞忽然听到了一阵十分特别但微弱的刮蹭声,就像是什么东西在锲而不舍的划着木板一样……   鹤辞一惊,突然坐起,好像什么被遗忘的东西……   “豹豹!”   他被关在客厅了!   ……………………   帝阙看着鹤辞借着给豹豹梳毛的借口“夺门而出”,抿了抿唇收回了想要拉住对方的手,最后还是没有多说。   头疼有些严重,帝阙按揉着眉心,看着空荡荡的床侧,忽然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刚刚没有情绪失控,表现得再温柔一点……他并不想就这么被鹤辞讨厌。   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帝阙当机立断的掐住,不再去想。   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摸出米伽罗给他的那个小本子,仔细捻了捻,心道,用海皇竟然用鲛绡纱来记东西,着实奢侈。   帝阙认真的翻看着那三名生命异能者的生平,发现的是他们的出生时间与死亡时间都有着近百年的时间空白。   这期间会有多少还没熬到出头就死亡的人呢?   帝阙眉头紧皱,只觉得脑海深处越来越疼,他又大概翻看了一下,那三位生命异能者是如何提升异能的。   这次帝阙似乎看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记住,眼前仿佛出现了虚影一般。   他烦躁的下床走了走,手中还捏着那本小册子,他想出去看看鹤辞,却又在推门前停住了,最后还是拐去了窗口吹风。   刚刚鹤辞的离开就说明对方暂时没想好怎么和自己见面,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越来越烦躁,也知道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但就像魇住了一样,只能焦躁烦闷的来回踱步。   帝阙坐在桌变得椅子上,一边按揉额角,一边翻看到了小册子的最后一页,上面是米伽罗的字迹,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帝阙身体一僵,他脸色阴沉的磨了磨牙,他倒是不能将这东西扔掉,只能收回本源空间。   再怎么保持清醒也压不住睡意,帝阙以手扶额靠在窗边,虽然心中气到想要立刻去找米伽罗打一架,最后还是制不住的慢慢阖上眼。   这次的记忆中,“他”是一头狼。 第82章   鹤辞正坐在帝阙对面,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宽松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男人白皙有力的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握着抵在额角,侧身靠在窗边,仿佛他只是闭了闭眼,随时都能醒来一般。   岁月静好啊!   鹤辞含着巧克力,笑眯眯的在心里哼着小曲,将本源空间内帝阙送给他的东西又点了一遍。   他已经答应了帝阙暂且等到成年,这段时间就不能让帝阙再为此事烦恼了。   毕竟鹤辞总觉得帝阙是找不到借口拒绝他,才“不得不”妥协的。   从鹤辞对帝阙的了解来看,帝阙不找伴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觉得麻烦。   他盘算着对症下药,打起精神避开雷点。   鹤辞并不觉得自己能改变别人的世界观,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实在是不想让帝阙有“伴侣果然是个麻烦”这种想法。   手掌撑在下颚,指尖慢悠悠的点在脸侧,鹤辞微微叹气,有点难啊……他要不要先学一学怎么谈恋爱啊。   甜蜜的负担!鹤辞一边打算,一边把认真的看着帝阙,没一会便看向了帝阙微抿的薄唇。   存在心底的记忆再次活跃起来,鹤辞红着脸欲盖弥彰一样微微后仰,一双黑眸滴溜溜的转,强迫自己盯着帝阙额头不要转移。   他不能再乱看了,余光也不行!   ………………   若说狮王的那份记忆除了他的暴脾气外还算平和,那孤狼的记忆则是极致的压抑,还有浓重的负面情绪。   历代传承之人的身份性别与品行都是没有规律的,也就是说,这人骨子里可能是个普度众生的圣人,也可能是极度厌世的恶魔。   好在,想获得力量的方法也只有一个,接收历代前辈的记忆就能得到他们的能力。这么积累下来,能量虽然会一代强于一代,但积压的记忆碎片也会更多。   孤狼的一生,是个经典的反面教材。他不甘心不认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一边对历代前辈的“无能”嗤之以鼻,一边想掌握这种力量,拥有自己的人生。   然后他和之前的失败者一样,翻车了。   他在冗杂的记忆碎片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貌。成为了那些不甘心的灵魂之一。   帝阙醒来时思绪还算稳定,可能是他早有准备且与那匹狼性格相差太大,所以并没有被那浓重的负面情绪所包围。   他依旧保持着扶额靠窗的姿势,只是双眸有些恍惚,自己与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底生出的寒意似乎比他的异能还要寒冷,此刻帝阙明明坐在阳光下,却依旧觉得冷到指尖发凉。   此时鹤辞并没发现帝阙已经醒了,他还在美滋滋的畅想未来呢,猝不及防的与正在抬头的帝阙四目相对,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醒了!”鹤辞瞳孔地震,尽力稳住表情,打死也不能说自己在这看半天了,“哥,你要是困了……还是回床上睡吧。”   “我把豹豹交给慕格姐了,不会吵到你的。”鹤辞见帝阙还是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气弱。   帝阙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忽然轻笑一声,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你是吃了什么东西么?”   “诶?”鹤辞条件反射的舔了舔嘴角,猜测是不是不小心蹭上了。   “……别舔,没有粘上。”帝阙似乎是想抬手做什么,却忽然停在半空,他装作换了个动作一样收回手,“看来是真的偷吃东西了。”   鹤辞:“!?”   “是小零食,不叫偷吃!”   “嗯,不是偷吃。”帝阙笑着微微偏过头,感受脸侧夕阳的温度,眉目舒展,“闻起来很甜。”   “咳,你怎么奇奇怪怪的?”鹤辞被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抓出一把巧克力,递给帝阙,转移话题,“这还是你给我的呢,确实很甜,你没吃午饭先垫垫肚子吧。”   帝阙顺从的接过,随时拈起一颗夹在指尖看了看。   从前他也接受了许多记忆碎片,因此他与其他进化生物的想法有些不同,生活上的小细节也与其他帝企鹅稍有不同。   这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帝阙已经预见自己枯燥乏味的一生,以至于有段时间他对生活需求都是无所谓的状态,除了打架时身上的伤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其他时候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后老族长的临终嘱托让帝阙找到了暂时的目标。   克制自己,发扬族群还不能过于出头,保护普通企鹅,这些帝阙一直都做的很好。   直到他遇到了鹤辞。种种原因让帝阙不自觉的对鹤辞产生了偏爱与怜惜。   但是现在鹤辞对他亲近,说喜欢他,帝阙就忍不住去想,他做了什么值得被喜欢的事么?鹤辞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若是喜欢他的外表,帝阙还能松一口气,可若是什么其他的理由,他反而会忐忑不安。   帝阙甚至刻薄的评价自己,他帮助鹤辞的时候难道就是完全无私的么?   他知道照顾鹤辞与保护族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时鹤辞离不开他,这让帝阙感受到了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到了后来,鹤辞觉醒的异能没得选,帝阙自己的未来没得选,但至少鹤辞还可以有不同的人生。   这个认知让帝阙有了一种特别的责任感,他再次“活”了过来。   每次鹤辞说喜欢他,帝阙就不得不去想,鹤辞眼中的自己,或者说他喜欢的那个“帝阙”,是什么形象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帝阙都会非常的不自信,上段时间他甚至想让鹤辞交更多的朋友,准备将更多优秀的人送至鹤辞身边,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随时都可以被鹤辞舍弃的位置,但又矛盾的希望鹤辞可以在众多“诱惑”前选择自己。   与其说他是拒绝,不如说是是……考验。   帝阙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鹤辞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并不需要一个能被别人随时替代的“伴侣”身份。   鹤辞的态度对他来说,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因为这决定了帝阙日后的打算。   在确定之前,帝阙不会与鹤辞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这是起码的尊重,也是以防万一,如果……最后鹤辞还是找了其他人做伴侣,现在的亲近都会成为那时候被疏远的理由。   说起来可能会显得很卑鄙,因为帝阙想了这么多,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鹤辞……   “哥?帝阙!?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了。”鹤辞难掩担忧的看着他,红着耳根含糊道,“那个,如果是和我相关的事,就……先不用想了。”   帝阙心中一惊,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鹤辞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脑补了十几种理由,第一条就是鹤辞喜欢上别人了!第二条就是他被那个吻吓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鹤辞就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让你为这件事困扰啦。”   说着他还给了帝阙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唔,既然你觉得现在不行,那就等今年繁育期……再说吧。”   鹤辞笑的狡黠,帝阙眸光闪了闪,放松下来的背部靠在椅背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在桌下握紧的手居然有些微微发抖。   对面的鹤辞还在一脸乖巧,邀功一样对着自己眨眼,脱力般的感觉让帝阙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若是不喜欢鹤辞,就不会纠结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   说到底,鹤辞的喜欢在帝阙的安排中是个意外,但无论如何,帝阙都会让他拥有自由的一生,至于以后他会怎么想自己……   帝阙忽然觉得舌尖有些苦涩,他垂眸剥开那块被捏到变形的巧克力,含到嘴里。   鹤辞看他终于吃了一颗,立刻凑上来,“怎么样,甜不甜?”   帝阙无奈的笑了一下,将包装纸在掌心捏成一团,“甜。”   黑巧克力,苦的。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   这下心中美滋滋的鹤辞彻底老实了下来,哪怕帝阙日日与他同床共枕,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撩一下,反而还更加规矩的。   鹤辞觉得自己要稳重,要成长,反正不能成为麻烦。   只不过……有时一觉醒来睁眼就是帝阙的睡颜,鹤辞心动想亲,但是还要克制,最后他悄悄上楼,把那空床搬了下了,两张床拼在一起,睡前又单拿一床被子把自己裹成球,这才安心。   他虽然要控制自己!但是有福利为什么要拒绝!   而出门一趟就发现屋里多了一张床的帝阙:“……”   要不是鹤辞当晚依旧滚到了他怀里,帝阙可以预言两张床肯定会坏一张。   这段时间接连几个大晴天,集会除了人鱼的到来算是个大事件,这几天都十分平静,路上的人都变少了,太热了。   鹤辞每天的日程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上午给蓝庭治疗,下午在两张床上横躺竖卧的看书学习。   帝阙想的就比他多得多了。   为了防止鹤辞在他看不到地方遇到危险,每次鹤辞离开他出门时,帝阙都会通过精神领域观察鹤辞和他周围的人,同时他又十分纠结,明明觉得自己有了什么打算,但临到执行时,他还是找各种借口往后退。   再加上鹤辞这个不愿意交朋友的性格,他的交际圈依旧那么几个人,和从前没有区别。   落在其他人的眼中,鹤辞与帝阙之间就更加奇怪了,他们好像是和好了,又好像没有。   鹤辞依旧是每天高高兴兴的,平时还总暗戳戳的看着帝阙傻笑,但明面上却没那么亲密了,帝阙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搬回一楼住了,但他的心情明显非常不好,还经常的闭目皱眉,似乎处于爆炸的边缘。   这天,在客厅与岩铭一起点货的大姐大慕格对此的解释是:“问题不大,莫慌。”   岩铭:“?”这还问题不大?族长的情感状况关系的他们一族的命运啊!   慕格还没来得及解释,给蓝庭治疗回来的鹤辞就推门而入了。   “鹤辞?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岩铭看了看天色,确定这还没到中午啊。   “蓝先生的伤好了大半了,以后我的治疗异能只剩辅助他的能力了,更多的要靠蓝先生自己努力。”这是蓝庭的想法,不然鹤辞一口气治好了,就显得他的异能太特别了,现在这个情况普通治疗异能对他也有些效果了。   其实今天蓝庭说的时候鹤辞背后吓出一声虚汗,要不是蓝庭解释得快说是米伽罗和帝阙先后都找过他,鹤辞心中的好感度条差点变成负数了。   可太吓人了,鹤心有余悸,蓝庭知道了自己异能特殊,可他居然一直都神色如常,鹤辞完全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屋里好安静啊。”鹤辞开始转移话题。   “都出去玩了,我们这是再帮族长理一下其他族群的交易情况。”慕格示意鹤辞先进来再说。   鹤辞四处看了看,确定屋内应该是没人,便快步走过来将一篮新鲜的水果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岩铭哥,慕格姐,其实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慕格瞟了一眼鹤辞的房间,坐直了身子,“咳,鹤辞你先说说。”   鹤辞罕见的脸色微红,他挠了挠头,“那个,我想问问,咱们族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鹤辞发现进化生物也是有过生日的习惯的,基本上都以进化当天作为生日。所以理论上……帝企鹅的生日差不多都那些天。   但慕格的关注点完全偏移到“咱们族长”四个字上。   她双眼一亮,但稳住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算算日子,族长的生日还要比你早上五天。”   一旁的岩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日期是对的,但是他们从没见过族长过生日。   鹤辞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眼神亮晶晶的再次道谢,慕格笑的高深莫测,rua了一把生无可恋的豹豹,高高兴兴的往房间走去。   在鹤辞开门时,慕格忽然感叹一声,“你看,族长他俩好着呢,还要过生日呢。”   岩铭被这话题变化之快噎了一下,心中稍稍安心,但他就怕帝阙不愿意过生日……   现在慕格也不需要他回应,她一遍对数一遍说道,“你等着看吧,刚刚鹤辞问生日的事族长肯定听见了,过生日这事绝对不会翻车。”   屋内一直扩展精神领域关注着鹤辞的帝阙确实听到了,但他微微一愣:鹤辞问他生日,要做什么? 第83章   鹤辞开门就看到了屋里整装待发的帝阙:“……!”   帝阙今天居然没出门!那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在问他生日!?!   鹤辞……勉强维持住笑容。   诡异的气氛让帝阙本能做出了选择,他明知故问道,“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想不到帝阙还会骗人的鹤辞就这么放心的松了口气,大大咧咧的坐到床边,直直的躺了下去,“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的蓝先生啊,也不告诉我……”   “他居然知道我不是治疗异能了!太可怕了,我要好好想想明天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帝阙整理袖口的手臂微微一僵,皱眉,“蓝庭和你说他知道什么了?我和他说的是……你是变异治疗。”这样正好能和袁青的猜测圆上。   可鹤辞倒吸一口凉气,猛的坐了起来,“他诈我!”   鹤辞悲痛欲绝的用拳头砸了下床,“我看错他了!”   帝阙:“……”莫名心虚。   “咳,他应该是早就猜到了。”帝阙看他一副三观重塑的样子,有些不忍心的走了过来揉了揉他的发顶,“抱歉,我应该先告诉你的……”   “你知道就好!”鹤辞抓住他的手臂瞬间变脸,认真抬头看他,“所以下次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和我说!”   在回来的路上鹤辞就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帝阙每次说蓝先生不简单是什么心情了,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被套路了……   “这人与人之间,不好好沟通,是会产生好多误会的!”鹤辞决定借这件事情来暗示一下帝阙,有事就说不要猜来猜去的!   帝阙眸光一闪看向地面,面上保持住浅笑,“天气热,要去海边玩么?”   “要!”鹤辞今天的工作量特别小,就是心灵上受到了创伤,现在出去玩水再好不过了!   “可你穿成这,不是要出门吗?人类那边又出事了?可我看蓝羽今天还眉开眼笑的啊?”鹤辞抬头看着帝阙这一身,是他没见过的样式,更偏向人类的正式服装。   他之前的衣服和这件一比,就好像是只是扯了块布剪裁出了身形,朴素的不得了。   哦,也可能不是布!   鹤辞微怔,凑过来捏着帝阙的衣摆捻了捻。   很好,这熟悉的触感,又是人鱼的料子……帝阙跟人鱼不会是亲戚吧!鹤辞抬眼看着帝阙烟灰色的头发,想起了米伽罗那头超长的银发。   呃……   帝阙理智上想后退拉开距离,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最后只侧移了半步,却连衣角都没挣开,“这是新做的,我只是试一下。”   他停顿了一下,从本源空间内拿出另外一套,递给了鹤辞,“这是你的。”   其实是有好几套的,就是不知灰角这个“中间商”是怎么传达的,帝阙和鹤辞的衣服除了大小居然都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帝阙的每一件,鹤辞都有一样的款式。   见到这些衣服的第一眼,帝阙敏锐的想起纷乱的记忆中有种衣服叫情侣装……所以他选择先给鹤辞一套与自己不一样的。   鹤辞惊讶的接过,拿起上衣抖了抖,看清款式后又悄悄看了一眼帝阙。   帝阙:“……”   他似乎从鹤辞脸上看到了一丝……失望?   傍晚的天空上一缕缕云雾映照着夕阳的光辉呈现出一种暖暖的橙黄色,淡蓝色的海水一浪一浪充上海滩,像极了晶莹的蓝水晶。   鹤辞咂了咂嘴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巧克力的甜意。   可能,这就是……约会吧!?   鹤辞母胎单身,这时候也没有攻略给他看,但是心底的甜意是做不得假的。   他在海边踩着水花,几步一弯腰,没一会捡了许多大小颜色不一的贝壳,快乐的不得了。   这次确实是单纯的散步,是帝阙给忙碌了数天的自己放的假,有些疑惑,“你喜欢……这些?”   借着冲上岸的海水,鹤辞洗清了暗色小贝壳上的细沙,又对着阳光看了看,“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啊!”   鹤辞反手将贝壳收进了本源空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继续捡。   帝阙忽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也可以帮你和别人换一些……”   “别!”鹤辞瞬间拒绝,买来的就没有意义了!   转头看见帝阙面上一闪而逝的错愕,鹤辞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忙清了清嗓子,“咳,真不用!捡这个也不麻烦,而且、而且乐趣就在于捡的过程啊!”   鹤辞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也不敢看帝阙信了没有低头继续捡,夸张的感叹道,“啊,这块也好看!”   鹤辞明显是有事瞒着他的样子,这让被拒绝的帝阙有些小失落。他想了想,把视线转移到鹤辞手中的新捡到的贝壳上。   这有什么特别的么,鹤辞是要躲着他做什么?   感受到了帝阙的眼神,鹤辞欲盖弥彰的缩回手不捡了,转而看向四周,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鹤辞一抬头就发现了空中极速飞来的一个……熟人。   看着风尘仆仆的雷晏,鹤辞想起她前段时间是去帮帝阙办事了,现在这么急的样子,难道是……出事了?   鹤辞也顾不上什么了,立刻拉着帝阙让他抬头看,“哥,雷晏姐是来找你的吗?”   帝阙的眉心微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晏高速的飞行带起一阵疾风,她于半空中刹车,老老实实的落回了地面,“族长,我们发现了一些……意外。”   “诶!你们先说?我自己去海边玩就行。”鹤辞看着雷晏欲言又止的样子,拔腿就走,还不忘给自己的“识时务”点了个赞,帝阙还未出口的挽留话语直接被他这一举动噎住了。   帝阙哪能看不出鹤辞就是想溜走,他心中有些酸涩的想着,早晚要搞清楚鹤辞瞒了自己什么,才和自己分开多久,就有要躲着自己的心事了?   雷晏眼观鼻鼻观心,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快速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帝阙撑开精神领域,避免其他人探查,随后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退到合适的距离,反正他听得见。   低着头的雷晏完全没发现这些小动作,专心致志的回忆着事先打好的腹稿。   在她与妹妹雷影将参渊“送”会族群的路上,又遇到了许多前来找谢君源的人。   其中一些人似乎没什么反侦查意识,散漫的不得了。而且经过后来的问话,他们发现除了参渊是单纯的在找人外,这些人类大体分为两个目的。   一些人是要杀谢君源,而另一些则是要保护谢君源。理论上他们应该是水火不容,可谁知道,他们的任务底线居然都是……如遇困难,可先把谢君源带回就近的人类地下城,会有人接应。   这啥意思?   别说南砚他们不懂了,就连谢君源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谢君源:居然会有人保他?难道……又要做什么实验了?   雷晏还以为她们姐妹就是押送个人,现在一看,当初把自家妹妹按在地上摩擦的大帝企鹅,居然大有来头。   “有不少人类比我们先到达了族群,”雷晏想起他们刚回去时看到的那一地染血的冰霜,叹了口气,虽然好奇源的身份,但也不敢问,“……族人和他们交手了,好在有南砚先生和源、谢君源在,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抓住的人类也都安置在后山荒地了。”   万幸那些人类的子弹穿不破南砚的冰霜。   帝阙一边听一边自习的回忆着昨天蓝家两兄弟的神情……都很正常。   蓝庭那人虽然贼了点,但是人品还是可以的,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隐瞒什么。   可就代表着,人类越过了蓝庭,分出了许多的小队,就为了找……谢君源!?   源果然是个烫手山芋,帝阙微微拧眉,但他又是鹤辞的父亲……   “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不必担心族里,在有防范的情况下,南砚的异能足够保护大家了。”帝阙要先和蓝庭通个气,然后思考一下要不要……提前回去。   而且帝阙也不信人类这么大的动作,蓝庭一点没察觉。   雷晏则悄悄的松了口气,这高强度的飞来飞去,可累死了,现在整只鸟都是虚的。   “好。”雷晏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看到了已经走到远处的鹤辞,忽然想起慕格给她指路时说的话。   慕格:“族长出去约会了,很急吗?”   雷晏:十万火急!   “……”雷晏后知后觉的沉默了一会,立刻识趣的告辞,展翅飞走了。   鹤辞正沿着海岸越走越远,他到没觉得雷晏和帝阙的谈话能出什么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物品交易一样。   现在他正仗着裤子不会湿,直接越过了浅海区走到了从海水中凸显出来的大块礁石上。   他想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说起来鹤辞捡贝壳也是临时起意,出门的时候他就在想,给帝阙的生日礼物还是要提前准备。   因为帝阙的本源空间像极了百宝箱,无论鹤辞送了什么东西,混在其中都不算特别。   所以他没有多犹豫,便选择亲手做一个!毕竟帝阙看起来还蛮喜欢草编小动物的。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想弄个帝企鹅的“小模型”,至于材料……他只能哼哧哼哧的捡贝壳了,黑的白的,黄的灰的。   这是贝壳么?这不是!可都是心意啊!   “你在找什么呢?”   陌生的声音惊的鹤辞手腕一抖,本能的立刻起身后退,却因为他本就处于礁石边缘,一脚踩空直接跌落了下去。   慌乱中,鹤辞看到了一个前虽未见的生物——对方就站在附近,赤裸的上身带着几处疤痕,被水面没过的四蹄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   碰到微凉的海水时,候鹤辞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这是……马人! 第84章   不对,衣服虽然不沾水,但他这个人沾水啊!   鹤辞抹了把脸,失策了。   就在鹤辞想着是破罐子破摔直接趟水回去,还是爬回礁石时,冰霜凝结的咔咔声忽然响起,眨眼间他附近的海面都被冰封,就连浪花都凝固住了。   与此同时,一阵远去的马蹄声表明马人应该是要离开了。   等等!这种神奇生物他还没仔细看呢!   鹤辞挣扎着去爬礁石,刚扒拉两下,就被帝阙提着衣领拎出了水面。   浑身滴水的他站在冰上直打滑,鹤辞就这么顺势抱了帝阙一下,湿漉漉的发丝剐蹭到了帝阙的下颚处,痒痒的。   帝阙:“。”   他觉得鹤辞是故意的,而且不需要证据……   帝阙抿紧唇角,一言不发的半抱着鹤辞回到岸上,拿出存着的软毯给他擦水。   “咳咳。”鹤辞见好就收,乖乖的站好,由着帝阙给他擦脸,“哥!那个人……是马人嘛!”   “马人是什么?”帝阙顺着方向将目光分给旁边的生物,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普通的进化生物,怎么了?”   鹤辞这才想起来,这是个金毛都能变人的世界。   “半兽形态是他们的能力。”好比企鹅都有本源空间,帝阙不懂鹤辞为什么对一个普通进化生物感兴趣,“……他攻击你了?”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崔俊好不容易在这见到其他人,根本舍不得离去,便站在一旁等帝阙上来。   他真的没想攻击人啊!   崔俊眉目俊朗,蜜色肌肤因为尴尬有些发红,四蹄踌躇不前,尴尬的连连摆手,“我没想吓你的,真的!实在是对不起。”   帝阙沉着脸不说话,认真的给鹤辞擦头发而鹤辞则仔细的打量崔俊……的四条腿,“没关系,我当时也在想事情。”   崔俊被他看的浑身一僵,随后恍然大悟的变回了双腿,身上也裹好了皮毛,“那个,四条腿赶路快一点……其实我是来找人的!”   “我叫崔俊,刚刚我只是想问路,这片海滩都没什么人来,我又不敢直接进树林……”他怕迷路出不来。   发现所谓的马人其实是进化马后,鹤辞便收起了发光的眼神,“你来找谁啊?”   崔俊笑的特别阳光,“父亲让我来找蓝庭。”   鹤辞眼皮一跳,与帝阙对视了一眼,半晌,斟酌着问道,“你找蓝先生做什么?”   可崔俊的重点完全偏了,他听到蓝先生这个称呼便双眼一亮,“你们认识么?能、能带我去找他吗?我可以付报酬的!”   一时间鹤辞拿不定主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也太热情了。可他看起来又很真诚的样子。   帝阙将毛毯收起,对鹤辞微微点了下头。   鹤辞秒懂,“我确实……认识蓝先生,需要带路么?你要是信得过我们……”   “真是太感谢了!我会给报酬的!谢谢!”崔俊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他进化三年了,但是从没出过族里,现在族里人都走不开,他爸就把他赶出来了……   这一路崔俊都过得十分凄凉,他除了跑得快,没有任何技能傍身,而且……他离开族群才发现自己居然还路痴。   如果不是碰到了许多好心人,他都到不了这,想到这崔俊露出了淳朴的笑容,“咱们还是好人多啊!”   鹤辞默默地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干笑一声,“那、那行吧。”   崔俊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差点忘了,我还有个朋友,他也是来找蓝庭的,今早进了森林,让我在海边等他。”   帝阙观察了他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族是北面的那一支?”   鹤辞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帝阙。   “嗯嗯!”崔俊更高兴了,“你知道我们?”   除羽族外,蓝庭和许多族群都建立了合作或者是雇佣关系,而这些族群存在的意义在于……制衡人类,或者可以说成,监视人类,体型小的,擅长隐蔽的,移速快的都在蓝庭的关系表中。   “啊对了,我那个朋友与我不是同族,”崔俊想了想,特别肯定的说道,“他应该是蛇,淡蓝色的,晶莹剔透贼好看,而且鳞片不是那种光滑的,是那种……凸起来的那种……”   “应该”这个词让鹤辞心惊肉跳。   帝阙比他淡定些,反问道:“树蝰?”   崔俊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对!他说过自己是什么树蝰。”   进化树蝰,剧毒。   帝阙手指微动,悄悄握住了鹤辞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鹤辞被帝阙这突然“主动”惊到了,虽然没弄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不耽误他高兴。   “咳,那他叫什么啊?”鹤辞一边说着一边动了动手腕,直接与帝阙十指相扣,“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崔俊:“……”   他忽然不说话了,甚至开始皱眉沉思,似乎他本人也很迷茫的样子,“他没说。”   鹤辞:“???”是哪个没说,还是都没说啊!   不是,这位马人先生,你确定自己是树蝰的朋友,而不是储备粮么?   “先走,我会叫人来替你等,”凡是和人类有了联系,多荒谬他都敢信,“我大概猜到你要和蓝庭说什么。”   ……………………   蓝庭从站在两人高的树枝上,身后的羽翼慢慢张开,虽然还远远算不上灵活,但这也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再坚持几天而已,他等得起。   “哥!”蓝羽忽然从一旁的树丛中冒出头,“现在已经有十几人来找你了,刚刚又来了一个。”   蓝庭凭借着羽翼平衡的本能,从树上滑落下来,淡淡道,“人类疯了,我与人类的协议自然都作废了,让那些人都赶快回族,自保吧。”   蓝羽皱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他身后的草丛又动了动,从中走出了三个人。   正是帝阙鹤辞,还有崔俊。   蓝羽一脸苦笑,不是他不想说,就帝阙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他根本来不及传消息啊。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帝阙怒极反笑,“还有什么是你蓝庭不知道的呢。”   “我大概还知道些,帝阙族长想打听的事。”说完蓝庭轻笑一声,还对着鹤辞打了个招呼,   鹤辞悄悄后退半步,他忽然觉得,蓝庭这个样子,怎么跟之前不大一样啊。   蓝庭不在意鹤辞的躲避,他对鹤辞与帝阙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承诺自然也是,“人类出了大乱子,他们的一位重要首脑,疯了。”   “疯了?”帝阙不觉得这是字面意思。   蓝庭笑着摇了摇头,“早些年我就知道,有人类掌握了将普通人类改造成进化生物的方法,甚至逆天到能够自由选择种族。”   “可这人上段时间做了件大事,让普通人类死了大半。”   “这里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人类地下城有大有小,凡是正规管理的都配有实验室。前段时间,所有实验室在同一天内,都有东西泄露了。”   “地下城的普通人类全都被强迫改造了,抗不过去的都死了,扛过去的都成了伪进化生物,现在他们活下来的已经可以出现在地面,开始和我们抢夺资源了。”   “那人类自诩神祇,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万物生死。”蓝庭每说一个字,看着帝阙与鹤辞的目光就越复杂,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神祇,掌控生死。   那个人类确实够大胆,居然把帝阙与鹤辞身上附带的仇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也是个人才。   鹤辞没察觉到蓝庭话语中的深意,他只是被这人类相残的事情惊到了,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不禁握紧了帝阙的手掌。   “那人叫谢君泽,只不过从事发那天开始,他便失踪了。”   谢君泽,谢君源!?   脑补过多的鹤辞头皮都要炸了。   “我知道了。”帝阙指了指后方,“他是来找你的。”   蓝庭看向面色发白的崔俊,面露歉意,认真道,“抱歉,现在我也救不了你们,人类的社会秩序崩塌了,协议也无法再制约他们。”   崔俊脑子乱成一锅粥,在他们这些附属小族看来,蓝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蓝庭比了个手势,蓝羽立刻上前与崔俊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把他领走了。   看他们走远,帝阙冷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集会里的人说这件事。”   蓝庭心情是真的很好,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翅膀。   “我不会阻止你告诉其他人。”蓝庭淡定的给他们分析着现状,“只是建议再等一等。”   鹤辞十分不解,这世界都要重新洗牌了,还瞒着做什么?   “明年这里不会再有集会了,我会让蓝羽带着族人与全部家当去找羽皇,这边……我想等翅膀完全康复,再将这件事正式宣布,那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回族,才不会拖后腿。”   “等不了,就在几天前,我的族群被人类袭击了。”帝阙认真的看着蓝庭,“能来集会的人,不是族长就是族里的异能者,你是能等这几天,可离了他们的族人如果遇袭了,要怎么办?”   蓝庭惊讶的维持不住淡定的表情,“南极怎么会……”   “我们过几天就会返程,既然翅膀还未恢复,等你处理好这边的事,再说吧。”帝阙的理念和蓝庭不同,无话可说,拉着鹤辞转身欲走。   可鹤辞却迟疑了一下,“哥,要不再让我帮蓝先生治疗一次吧。”   如果可以咬牙将蓝庭立刻治好,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那蓝先生就还算个好人吧……   “你会透支的,不行。”帝阙话是对鹤辞说的,目光却直直的看着蓝庭。   “你要是敢答应就死定了。”蓝庭顶着这个眼神,都要气笑了。   “多谢鹤辞,不过,还是算了。”蓝庭深吸一口气,心想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的你想要一口气讲我治好,还是太吃力了。”   看到鹤辞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蓝庭话锋一转,“不过海皇肯定知道修习的方法,这条消息希望对你有用。”   帝阙睁大了双眼,像是重新认识了蓝庭一样,蓝庭不甘示弱的看了回来。   这句话,原本只是一句正常的建议。   鹤辞理解成了蓝庭是真的知道了他的异能,但是他的善意也是真的。   而帝阙手中握着增强生命异能的方法,但他……一直压着没想给鹤辞看,蓝庭这句话直接戳在他最心虚的点。   “帝阙族长,要是按照我族的算法,鹤辞已经成年了,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做主的。”蓝庭扬起一个微笑,身心舒畅的转身走了。   他这就去传消息还不行么,鹤辞看坏人的眼神真的太明显了……蓝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下不只是人类,进化生物也要重新洗牌了。   就是不知,鹤辞变强后,帝阙还能不能维持住现在的伪装。 第85章   蓝庭走后,他们也没多停留,帝阙走在前方,一边辨认方向一边替鹤辞挥开拦路的枝条。   如果鹤辞不追着问海皇的位置,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散步还是很美好的。   其实对于鹤辞的问题,帝阙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直接告诉鹤辞,他现在满心想着变强的异能,其实是不被他人所接受的,是会被一些人畏惧到排斥的存在么?   当年帝阙刚进化,偶然得到了那明显异于常人的力量,他也想着要再努力一点,再变强一点,去报答老族长的恩情,他甚至还想过自己也可以像传说中的兽神那样,让族群更加强大。   但是,老族长严词制止了他,甚至暗地里更换了下任族长的人选。   帝阙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族长,他只是不懂一直教导他努力变强的老族长为何会突然变了想法。   当年认为自己再次失去一切的帝阙把自身的力量当做了唯一的依靠,开始摸索着去掌控它,全力吸收着历代前辈的记忆。   但他高估了自己刚进化的身体承受能力,也高估了“下任族长”的心胸。   在某次下海捕猎时,他的记忆与力量出了意外,而那位已经记不清名字的“族长继承人”想要趁此让帝阙在族内消失。   事后帝阙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老族长总会在那人面前提到帝阙有多优秀,那人便怀疑有帝阙在,他是否真的能继任族长。   总之,最后帝阙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了,老族长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族里也没有了其他继任者,最后又让帝阙做出承诺,永远保护普通帝企鹅,不能抛下他们。   这就像一条枷锁,将帝阙永远锁在了南极的小岛上。   帝阙是想让鹤辞平凡幸福的度过这一生,可如果自己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意孤行,是否也会让鹤辞感到痛苦呢……   余光中,他看到一脸干劲的鹤辞,不由得抿紧唇角,心中酸酸涨涨的。   鹤辞会怎么想呢?   “哥,现在去哪能找到海皇啊,我想要变强一点。”鹤辞顿了一下,“还有你刚刚说族里遇袭了,等咱们回去之后,我直接去做族里的医师吧。”   帝阙:“……”   他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对他的前一个问题避而不答,“刚刚我是夸大吓唬蓝庭的,大家都很安全,有南砚在,他的异能足够保护他们了,你放心……泷霜和源肯定都没事。”   鹤辞心中的慌乱稍稍散去,说实在的,他对人类的感官特别复杂,尤其是知道自己父亲居然是人类后……他和人类难道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缘分么?毕竟他上辈子也是个人。   “可我说过要做族里医师的!等我知道怎么变强,我就可以更好的给大家治疗了。”鹤辞依旧十分坚定。   “……”帝阙再次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族里那些人,帝阙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自己那是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因此他们是畏惧自己还是喜欢自己,帝阙都无所谓。   但是,鹤辞不一样……在鹤辞帮他们治疗时,他们肯定会感恩戴德,可若是他们日后知道了鹤辞的异能……也肯定会有人说出不好听的话。   鹤辞一定会被他们伤到的吧……   “真的想变强?”   鹤辞毫不犹豫的点头,“哥,可以带我去找海皇嘛!”   “……这不是容易的事,真的要去?”   鹤辞急得晃了晃帝阙的手臂,要不是他不知道海皇现在在哪,绝对会拉着帝阙直接冲过去。   帝阙拖延了一会时间,终于想到了折中的办法,“好吧,不过,如果其他人不是致死伤的话,我希望你不要……随便给他们治疗。”   升米恩,斗米仇,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才会被那些人所珍惜。   但鹤辞的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主动要做医师就是想给帝阙一个自己超有用的印象啊!他还准备大病小病感冒头疼都包了的!   他超有用的!   所以为什么不行啊!?   这下鹤辞的不服气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帝阙这次不准备退步了,他知道鹤辞喜欢学医术,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他这么想做医师。   想学怎么学都可以,但是医师,是绝对不可能的。   帝阙心中排练了一下刚编好的台词,悄悄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脚步一停,微微侧身想要说什么。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鹤辞一时不察,就这么一头撞进到他怀里。   帝阙微怔,本能的抬起手臂接住鹤辞,一低头却看到他板着脸想与自己拉开距离,心中忽然有些发堵。   他也顾不得自己刚刚现编的剧本了,立刻抓住鹤辞不让他乱动,问道,“生我气了?”   鹤辞哼了两声,别别扭扭的嘟囔着,“你觉得我想做医师是为了什么啊,我不怕的。”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那些人的。   这句话让帝阙心跳漏了一拍,脑海中不受控制的跳出些想法,又本能的阻止自己深思,最后有些无措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可是,你很想搬出去住吗?”   虽然他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但也要承认,他还是有一点点的私心。   如果将来那些族人无论大病小病都去找鹤辞,他就每天都要围着其他伤员打转。   帝阙压下心底淡淡的失落,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想要天天都在一起的吗?   这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的鹤辞更加疑惑了,他想不通做医师与搬出去住有什么关系?   发现帝阙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神情又认真的不得了,鹤辞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在族里确实没有自己的住所,之前都是住在帝阙那的!   是了!   那时候的其他族人,哪怕是有事找帝阙,也都远远的等帝阙出来,再“偶遇”。   也就是说,要想立勤劳人设,就要和帝阙分开住!   鹤辞立刻顿悟了,这岂不是丢了西瓜捡颗芝麻……那还是算了。   想通了的鹤辞迅速抓住了重点,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咳,那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搬出去咯?”   帝阙没说话,微微偏头躲避鹤辞的注视,可鹤辞不依不饶的凑了过来,笑着说道,“是不是?你说我就听,真的!”   小骗子,你哪里会听。   帝阙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按着鹤辞的后颈,揽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扣在怀,自己不说话也不让鹤辞抬头。   鹤辞挣扎了几下,结果明明感觉帝阙箍的也不紧,可就是挣不开,只能声音闷闷的告饶,“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搬出去的,我就是,就是想帮帮你。”   帝阙还是没有说话,但他在发丝遮掩下的耳根悄悄烧了起来,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鹤辞,就这么喜欢自己么?   其实帝阙原本只是想着,如果鹤辞喜欢自己的话,那自己直说不让鹤辞给别人治疗,只准备自己治疗,他肯定会听吧。   他自己受伤的次数也不多,自愈能力也很强,鹤辞就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台词帝阙都想好了,结果……除了第一句话,没有一个步骤一句词与他想好的过程是一样的。   “咳,我本来也想只给你治疗的。”现在这个氛围特别好,可帝阙只是抱着他什么都不说,鹤辞没多犹豫,那他只能自己来了,“只是因为看你似乎不习惯我这么……直白,就想委婉一下。”   奶瓶和dps输出的组合,绑定天生一对嘛!   “我想证明一下,我也可以很厉害很有用,我也可以帮到你,我想变强……我也想保护你,是可以帮你分担责任的。”鹤辞说的特别认真的,表达出自己强烈的意愿。   鹤辞一直坚信人与人之间只有坦诚才会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在剖析内心的时候特别自然。   但是帝阙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鹤辞有些忐忑,他现在看不见帝阙什么表情,也就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想法。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些话让帝阙想到了在繁育地时,大王乌贼因为与海皇的恩怨迁怒帝企鹅族,还以鹤辞为突破点想要激怒他,那时他为了速战速决,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事后也并不后悔,只觉得万分畅快。   可现在他是第一次去想,那时候鹤辞看到自己深陷困境时,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样的意志能让他突破极限,不稀透支自己,也要吸取大王乌贼的生命力呢?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么?   帝阙又犹豫了,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踌躇不前的时候。   现在鹤辞只是他一个人的珍宝,他知道鹤辞的特殊异能,他也会永远信任爱护鹤辞,可若是将来生命异能显露于人前……他们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从前帝阙只想着试探自己在鹤辞心中是否是最特别的,现在的他却转变了想法,或许他也可以主动一点,让自己成为鹤辞心中那个最特别的。   “帝阙,”鹤辞偏着头靠在他胸口,伸手扯了扯帝阙的衣摆,话语中难掩笑意,“你心跳好快啊。”   帝阙微微一僵,捏了一下鹤辞的腰侧,咬牙道,“不许说话。”   鹤辞乖乖的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帝阙现在应该更喜欢自己一点了吧!回去总结一下,再接再厉吧!   帝阙又抱了鹤辞好一会才松手,与鹤辞的满心欢喜不同,帝阙一遍平复心跳,一边想了好多,当下最重要的一点便是……   谢君源是鹤辞的父亲,鹤辞肯定会希望谢君源平安吧。   “回家吧,咱们很快就回族了,你父亲……也会没事的。”帝阙看似自然的给鹤辞理了理衣服,如果没有目光游离不定的话,可能会看起来更正常一点。   “诶!不去找海皇么?”鹤辞一惊,他刚刚这都是白说了吗?话题回到原点!   帝阙又好气又好笑,“一会我去,你在家……等我。”   ……………………   此时,崔俊正随着蓝羽找寻自己的友人,这一路上对方对他照顾良多,也在很多事情上有独到的见解,他很想将刚刚的见闻与对方商量一下。   结果,蓝羽仔细的统计后,却发现,今天到达的人里,没有进化树蝰。   “或许……他是回海边找我了呢?”崔俊拿不准现在的情况,他接收到的信息有些多。   蓝羽敲击着记录上的人名,又看了崔俊好几眼。   刚刚蓝羽听了这个“傻白甜”的叙述,现在他合理怀疑那个树蝰是个人类。   “我会关注着进化树蝰的踪迹。”蓝羽是知道崔俊的存在的,也见过他的父亲,但是为了确定一下身份,他忽然问道,“你的本体是什么来着?”   崔俊倒没想那么多,“父亲说我是突变的阿克哈塔克,但我族里好像没有人和我一样……”   蓝羽记录了手微微一顿,阿克哈塔克,是马中最古老的一种,从前他只听说崔俊的父亲对他的儿子过度保护,现在看……确实要保护。   “你的异能是什么?”   崔俊一愣,本能的想要否认,“没……”   “你不是想要救你的族群么?”蓝羽收起小本子,凑过来问道,“小伙子,这种时候隐瞒实力可不好啊。”   “……”崔俊眨了眨眼,他虽然长得高大俊朗,但在父亲的过度保护下,他几乎没怎么和外人交流过,这种情况下不由得后退两步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蓝羽真的知道?还是父亲和他们说过什么?   “其实,也不算异能。”崔俊自己也有些迷茫,“只是速度和耐力有明显的增幅……”   “那你有伴侣了么?”蓝羽忽然亲切的笑了一下。   崔俊睁大了双眼,连连摇头,把自己闹了个满脸通红。   “哦~没有啊……”蓝羽了然的点头。阿克哈塔克,哪怕不是进化生物也有天生的种族优势,这种刻在基因里的能力,可比概率觉醒的异能稳定多了。   蓝羽看着崔俊这张脸,在心里啧啧称奇,他爸对儿媳的要求是有多高啊,这么好的基因居然进化三年却连个幼崽都没留下?   不过崔俊这反应着实有趣,蓝羽眼珠一转,随口调笑道,“那我给你介绍一个?”   崔俊:“???”   “你看我妹怎么样?”   崔俊如遭雷劈的站在那,一副你们怎么这样的表情,让蓝羽实在没忍住扶着树干笑出了声。   “蓝羽,方圆百里都能听到你的笑声了。”还没笑一会,蓝庭突然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开心事,说出来一起乐乐?”   蓝羽突然噤声,还差点被呛到,赶在崔俊说话前解释道,“开玩笑呢,我和崔兄弟一见如故呵呵呵呵。”   崔俊:“……嗯。”   “既然你有时间开玩笑,不如替我去跑腿吧。”蓝庭对崔俊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本就是随口一问,直接招了招手,“先回吧,有些事要从长计议了。” 第86章   起初那这只是一起下等民袭击研究员事件,在资源越来越匮乏的时候,这种事并不罕见。   他们这本就是小规模的地下城市,研究员也是东拼西凑的普通人,遇袭后很快就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们运送的基因样本也在混乱中被那些饿红了眼的人类当做食物抢走了。   阴差阳错的,原本会让整个蜗居的人类都变为“新人类”的基因药剂,就落到了那几个人的肚子里。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屋内看起来只有七岁大的小女孩手中还捏着被压实了的面包干,但她迅速反应过来,像一具小小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缩在屋子的角落里。   两个月前,他们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物资被运送来。而后仅仅一个月内,那些误食了基因药剂的人相继高烧昏迷,最后只有一人痊愈,还成功进化成了新人类,而其他人都变成了没了神智,且模样万分奇怪的怪物。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各种动物肢体拼凑而成的生物,怪异,又恶心。仅仅几天时间,普通人类就从被失去神智的怪物追赶猎杀,被逼到奋起反抗,最后他们才发现,真正威胁他们生命的,是物资的匮乏。   能吃的东西早已被挖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女孩捏着面包的指尖依旧用力的到发白,一面控制自己放缓呼吸,一面不停的在心中默念着“毛毛、毛毛”,这是她所剩无多的食物了,一定要藏好撑到毛毛回来才行。   同样的场景在其他地下城市一一上演,不过与此不同的是,他们是所有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基因药剂,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成功进化,其他的人都成了这次“变革”的牺牲品。   一时间幸存人类数量锐减,但对于进化生物来说,他们的存在感反而变强了,因为,新人了都可以在阳光下生活了。   最后,失去了物资供给的新人类们,终于爬出了地面。   ……………………   帝阙的行动十分迅速,拉着鹤辞跟着自己跑了几天,就把族内清单上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同时这种大张旗鼓的动作也在直接表明,他们要离开了。   对此袁青表现得十分从容,可流泽一直都把鹤辞看成自己的小师弟,他还以为只要等上几天,鹤辞一定会回心转意,结果……时间不等人!   “师父,就让鹤辞走了么以他的能力只要肯学……”   袁青淡定的喝了口茶,抖了抖自己宝贝医书上不存在的灰尘,“别想了,咱们要靠这个活着,人家却不用。”   “你看帝阙宝贝他的样子,这要真拜师了,我又去不了南极,咱们想把鹤辞自己留在这……想都不用想咯。”   说到这袁青又有些不解,“诶,最开始你不是怕鹤辞治不好蓝庭又惹得一身腥,才让我收他做徒弟的么?现在人家确实能治,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在某些方面比我还要厉害呢,你还操什么心呐”   流泽只能喃喃低语,“我没有……”   “虽说异能觉醒是看运气,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呢。”袁青看流泽不服气的张红了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睛一转,“我不是给你收了个师弟吗,你要真想要师弟,就替我教教他吧。”   流泽想说这是不一样的,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他心态还没转变过来,那种一直以来被他视作需要保护的人其实比他还要厉害的这种落差,让他有些……转不过弯。   “好了,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吗?东西都收拾好吗?”袁青一锤定音,对着流泽摆了摆手。他哪里教的了鹤辞,鹤辞的起点已经比他还要高了。   ……………………   离开的前一天,帝阙又以补充采买为由拉着鹤辞逛了一天,这次鹤辞已经可以看到街上明显的变化,有的人急急忙忙,有的人丝毫不慌。   经过帝阙的分析,鹤辞发现不同的反应多数取决于族群的地理位置,还有他们族内是否有异能者……   怪不得慕格与岩铭他们都淡定的不得了,与此相反的是隔壁明明比他们晚知道消息的阿德利企鹅,却在三天前就连夜离开了!?   此时帝阙正收拾着屋里零碎的东西,只留下了最后一晚需要用到的被褥物品。鹤辞忙前忙后的围着帝阙转了几圈,就被拎着衣领打发到一边歇着了。   鹤辞半坐在窗口,小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发现远处的几栋房屋都已经空无一人了。   其实自从听过蓝庭那番言论后,鹤辞就总觉得有些不安,只是每次他想了些什么,帝阙就会有意无意的过来打断他的思路。   后来更是光明正大的拉着鹤辞一起满大街逛。   “还在胡思乱想?”   鹤辞正看着延绵的山脉出神,并没有听到帝阙在叫自己。   “就算不怕冷,也不要这么吹风,”帝阙看鹤辞半天没有反应,干脆放下手中的东西将鹤辞半搂半抱的挪到床上。   鹤辞突然回魂,小小的别扭了一下就立刻伸出手揽上帝阙的脖颈,还凑过去蔫蔫的蹭了蹭。   帝阙弯了弯唇角,拍了拍鹤辞,笑道,“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话音刚落,帝阙就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一般停顿了一下。   语气似乎太过亲密了……   “你……饿不饿?”   “还不饿。”鹤辞落到床上就是翻身一滚,从两张大床的一头滚到了另外一头,蒙头装睡,“唉,明明咱们天天在一起,为什么你知道的事就是比我多啊。”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啊!   鹤辞支着耳朵等了半天,没等到帝阙的解答,只听见了被褥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他悄悄的睁开一只眼,正好看到帝阙侧躺在一旁,一边凑近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这距离近的鹤辞一个咕噜爬了起来,他看了看空着的那张床,有些奇怪帝阙怎么非要和自己躺一块,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躺着确实是帝阙平时睡的地盘,“……你要睡了?”   帝阙不着痕迹的收回刚要碰到鹤辞的手臂,翻身躺平时还不忘悄悄留出足够大的空间,“嗯,明早再收拾,陪你睡。”   本以为鹤辞会顺水推舟的躺过来,结果……   只见鹤辞纠结了一会,忽然跳到地上绕了一圈爬到了自己的床上,抖了抖被子迅速裹好,“晚安!”   帝阙:“……”   鹤辞这一套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帝阙看着裹成蚕蛹只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鹤辞愣了半天,良久之后,他不禁产生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疑问:鹤辞真的喜欢自己吗?明明他都已经躺好了!   帝阙慢吞吞的扯开被子躺下,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硬是磨蹭了好半天,可这期间鹤辞就是没回头。   这时,帝阙后知后觉的有些忐忑,“回去后,还与我住在一起吗?”   鹤辞惊讶的抬起头,“你又让我当医师了!?”   帝阙立刻摇头否认。   舌尖抵在上颚处犹豫了半天,终于将他觉得难以启齿的话说了出来,“我是说,你要和我住在一起,这需要你父母同意的,如果他们不放心,我会单独留一个屋子出来……或许你不喜欢山洞,我也可以建一个像现在这样的屋子。”   鹤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帝阙那句“不放心”的隐晦含义,不禁把自己团成一团,将被子挡在面前意图遮掩羞赧的情绪,开始没话找话,“嗯……我都可以,咱们明天就回去吗?蓝先生的伤……”   “他会处理好的。”蓝庭已经将消息传开了,而且早些回家……也早安心。   确定了鹤辞的态度,帝阙这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主动靠了过来,犹豫了一下隔着被子从后方抱着鹤辞,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声音却温柔的不得了。   “无论人类那发生了什么,也离南极远着呢,况且这是各族族长该愁的事,你……不要害怕。”   鹤辞愣愣的眨了眨眼,帝阙这次罕见的没拿小孩子说事,甚至还主动抱了自己!   他受什么刺激了!?   这几天,帝阙确实有些奇怪,但那都表现在一些细小的地方,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无论鹤辞在哪,只要在帝阙视线范围内,每次鹤辞抬头看过去都能与帝阙对视,如果他粗心一点很可能都发现不了!   “哥,我不害怕。”   “嗯。”想起鹤辞这些天都是魂不守舍的,帝阙是自然不相信这句话的,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   鹤辞察觉到背后的人似乎又靠过来些,还有些笨拙的握住了自己抓着被角的手,强劲有力的心跳似乎隔着被子与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   “鹤辞。”耳尖处有温热的气息拂过,“等回去了,我带你去海里捕猎,到时……我会将异能变强的方法告诉你。”   鹤辞反握住帝阙的手掌,惊讶的转过头,“真的!?”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帝阙已经及时后撤,鹤辞的唇还是轻轻擦过他的脸侧,“……嗯。”   帝阙心情复杂的呼了口气,按着他躺好,“睡吧,明天就回家了。”   虽然鹤辞想不到是什么让帝阙改变了想法,明明前几天帝阙还纠结的告诉他要等等再说……但这是好事!   终于得偿所愿的鹤辞乖巧的翻身面对着帝阙,轻车熟路的钻到人家怀里还窝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脸满足的闭上眼,“嗯,晚安!”还是抱到了!   帝阙差点被他态度转变之迅速气笑了,暗地里咬了咬牙,只憋出了两个字,“……晚安。” 第87章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早早地就赶到了海岸边,由于豹豹没法和他们一起下水,自然也不能一路都由雷晏抓着飞,所以……鹤辞最后把他寄养在了蓝庭那。   到现在他还能想起蓝庭拎着豹豹时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鸟养猫,也行。”   鹤辞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可随后又抿紧嘴角,他想起离开时蓝庭对帝阙说的奇奇怪怪的话,“有事随时联系,那些人类我也会尽力。”   那些人类?   临时停留的小岛上,鹤辞一边和慕格姐对帐篷做最后的检查,一边在心里思索“那些人类”到底代表了什么。   “鹤辞,咱们也快忙完了。”慕格还是看似无意的戳了鹤辞一下,一双眼眸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你看那边,族长回来了。”   鹤辞转头望去,不由自主的弯了眉眼。刚刚一直在负责排查周围环境的帝阙,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稍远一些的空旷地带,抬手取出了许多干燥的木柴,有序的垒在地上。   虽然帝阙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衣物,也没什么特别的花样,但是他宽肩窄腰的衣架子比例可以让鹤辞无视那些,一眼就看到他这个人。   而且帝阙身高腿长,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就有很强的存在感,此时他像是正翻找着什么,随手将袖子卷至臂弯,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更让鹤辞一时间分不出人和衣服到底那个更白一些。   “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去帮帮族长?”慕格被鹤辞的笑容晃了一下,挑眉调侃道。   进化后的这几个月,鹤辞的身量肉眼可见的抽条了,眉眼也完全长开了,俊美精致的外表更加引人注目。只不过鹤辞平日里与帝阙一样不苟言笑,倒是现在随着这一笑,露出了罕见的少年感。   怪不得族长这万年铁树都开花了,慕格在心里感叹道,这高颜值加上“满眼都是你”的感觉,搁谁身上谁也顶不住啊。   这下子鹤辞总算听出慕格话语的含义,耳朵有些发烧,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迈步,就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女孩凑到了帝阙身边。   她紧张到同手同脚的放下怀里抱着的大树叶,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什么,虽然看不到帝阙的表情,但鹤辞也能发现他正微微俯身,听的很认真,末了还点了点头。   按理说这个距离鹤辞完全可以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他愣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让鹤辞止住脚步,微微眯眼。因为没人敢靠近帝阙的原因,鹤辞还没怎么想过有情敌要怎么办这个问题,可他不想,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咳,我记得那个她咱们在集会的时候,是她一直在负责日常的食物。”慕格撑着帐篷,她也不懂自己的小姐妹怎么突然和帝阙走进了,平日里如果不是帝阙主动找人,根本没人敢往上凑啊,“可能……是在说晚饭的事?”   ……好像也对!   鹤辞眨了眨,悄悄收回已经迈出半步的脚。   此时帝阙又说了什么,女孩神色一僵,随后又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转身跑回了她的小团体中。   至于女孩与帝阙分开后说了什么,鹤辞没有去听,他不想去窥探什么。但他也没有马上去找帝阙,反而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这要是立刻赶过去,帝阙会不会以为……自己时时刻刻盯着他不放啊。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也看过身边室友的真实情况,自认为理论知识还是可以的。距离产生美,跟得太紧会让另外一方觉得窒息,进而激化矛盾,万年真理。   想起室友和他们女朋友之间的分分合合,鹤辞不禁暗自点头,他本来就是想让帝阙知道伴侣也不是只代表着麻烦和束缚……那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鹤辞深吸一口气,他一定要做个超级合格的伴侣才行!伴侣有自己的空间与交际圈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帝阙还是族长,鹤辞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没事,慕格姐咱们先把帐篷再加固一下把,明早起来直接收到空间里就省着明晚再搭了。”   慕格:“???”   她全程围观了鹤辞从满面春风到笑容逐渐消失,然后眉头紧皱的大概是想了些什么,最后恍然大悟的敲了下掌心……现在又要回去干活了!?   帝阙还在捣鼓什么东西,似乎在生火的样子,路过的岩铭想来帮忙也被他拒绝了。慕格微微垫脚想要看清一些族长神神秘秘的在干嘛,却不想帝阙在此刻转头看了过来!   虽然帝阙只是看向鹤辞的背影,但依旧吓得慕格踉跄了一下,还是鹤辞听到声响回身搀扶她才避免了摔倒。   等慕格拉着鹤辞再看过去,帝阙已经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啧,慕格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她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又怕太刻意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帝阙与鹤辞的相处,似乎有点不对劲!?   慕格的纠结猜测鹤辞一点都没接收到,他直接头也不抬的和帐篷作斗争,只是偶尔会偷偷看一眼帝阙在哪,又像怕被发现一样迅速收回目光。   再停下来休息时,已经到了晚餐时间,鹤辞与慕格一起去领过了自己的那一份,但不知慕格与那女孩说了什么,对方居然把帝阙的那一份也塞给了鹤辞。   抬头对上女孩揶揄带笑的眼神,鹤辞心底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窘迫的红了耳朵,低声道谢。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还是被身边的慕格提醒后才笑了几声,“没事没事!那个……你还要水果么?都是我刚刚摘的,特别新鲜!”   离开前鹤辞的本源空间被帝阙装了不少的东西,也就是说他几乎什么都不缺,鹤辞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微微后退半步,礼貌的道谢,立刻转身去找帝阙了。   隐约间他还听到慕格二人的对话。   “啊,怎么都内部解决啊!慕格姐你看他刚刚笑的好乖啊!”   慕格似乎拍了她一下,道,“你可以再大声一点,让族长一起听听。”   这话说的鹤辞脚下一个踉跄,耳根的烧红还有逐渐扩散的趋势。   鹤辞三两下爬上帐篷旁遮风的高大巨石,帝阙像是就在这等他一样伸手拉了他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鹤辞视线一晃好像看到帝阙反手收起了什么东西,现在又表现的很正常。   一看就是想避着自己的意思。   “就猜到你在这。”帝阙不想说的事,鹤辞也不问,他拉着帝阙坐到巨石边缘,将食物一一取出。   随着鹤辞低头而微微抖动的发旋,让帝阙的心尖也跟着抖了抖,“今晚,你要守夜吗。”   正常什么时候守夜都一样,不过是两天轮班制,但是……鹤辞忽然帝阙一眼,附身凑近了些,笑道,“你陪我一起的话,守一整晚都可以。”   帝阙顿了一下,无奈又纵容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垂下视线看了看食物,“嗯”了一声。   鹤辞心满意足的叼着苹果,侧身靠在帝阙肩上,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小泡泡,“啊,开心!”   帝阙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嘴上说着让鹤辞“好好坐着”,身体却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意思。   听出帝阙只是随口一说,鹤辞当然不会听,更过分的瘫在帝阙肩上,问道,“哥,你在这做什么?看风景?”   从这看去,波光粼粼的碧蓝海面尽收眼底,如烟似雾的红霞嵌在天边,偶尔还会看到几只“飞鸟”掠过云层。   帝阙没接话,视线扫过下方篝火周围的族人们。他在这坐了很久,自然也看到了鹤辞与其他族人的互动,不难发现鹤辞在与其他人接触交流时远没有现在活泼生动。   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只是看到对方就会心生愉悦的感觉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真奇怪。   偏头看到鹤辞的侧颜,心绪翻涌的帝阙有一瞬间的恍惚,困扰的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鹤辞,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昨晚又经历了一个记忆片段,这次不是什么打斗场面,而是……做饭,而且记忆的主人还做得很好。   一觉醒来,帝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晚饭前他终于找到机会准备试一试,还特意请教了这里会做饭的族人,结果……失败了。   他认真听取了族人的建议,为了给鹤辞惊喜还特意隔绝了交谈的声音,只是说话间他察觉到鹤辞还是看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怀疑,那真的是记忆吗?会不会是自己想学会做饭的意愿太强烈,才导致他做了这样的梦?   与此同时,帝阙发现自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记不起在得到这股力量、这些记忆前,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他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帝阙”吗?现在的他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些先辈生命的延续呢?   纷乱的思绪压的帝阙喘不过气,在继任族长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压抑着自己的喜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活的像是一个物件。   可眼下这种“自己是否存在”的问题让一向看淡生死的帝阙忽然心生惶恐。   帝阙急需在鹤辞那里得到自己存在的证明,或者说他更想问鹤辞的是,“你喜欢的那个帝阙,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想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因为……他不想让下一个继承这力量的人窥探他的记忆。   帝阙并没有立刻得到鹤辞回答。   但他得到了一个带着青苹果香气的吻。 第88章   鹤辞坐直身体,悄悄的看了眼巨石下方,大家依旧是有说有笑的聚在篝火旁,没人注意这里,刚刚应该也看不到什么。   挽着帝阙臂弯的手光明正大的下滑,鹤辞清晰的感受到帝阙的僵硬,但他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握上帝阙的手。   “嗯……”鹤辞悄悄抬眼,正看到帝阙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禁愣了一下,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你没发现自己特别好吗?”   “……我哪里好?”帝阙反握住鹤辞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缓缓俯下身,将鹤辞整个圈到怀里。   看着鹤辞眼底映出的自己,帝阙终于感到心安,现在他非常想知道,鹤辞眼中的“帝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可鹤辞眼皮一跳,满脑子都是:不是吧,难道要他当面吹彩虹屁吗?他没有这个技能啊!   “……我不会夸人。”主动权瞬间转换,鹤辞只能干巴巴的缩了缩脖子。   “鹤辞说实话就可以了。”帝阙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你喜欢我哪一点,嗯?”   鹤辞:“……”还是哪里不对劲啊!   此时帝阙已经与他鼻尖相抵,鹤辞怕动作太大被下面的人看到些什么,再加上一些自己不想躲的私心……他又主动凑上去又亲了一下。   “你……长得好,性格好,对我也好……还很厉害!”绞尽脑汁的鹤辞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抬手推了推帝阙示意他离远些。   如果可以给彩虹屁打分的话,那鹤辞会很荣幸的得到一个大大的负分。   可帝阙听的十分认真,仿佛那是什么期末考点一般,在鹤辞卡壳时他还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他记下了。   “晚上一起守夜吧。”帝阙手腕发力将人拉到怀里,唇角似是无意的划过鹤辞的耳垂,轻的像一个吻。   垂眸想下看去,正好与慕格身旁的女孩对上视线,看到对方慌乱的低下头,帝阙语调不变的说着,“如果你对别人比对我好,我会不高兴的。”   鹤辞眨了眨眼,这是一定的啊!等等……算不算突破性进展!帝阙开始会吃醋了!?   “当然!我只喜欢你!”鹤辞悄咪咪的伸手回抱了一下。   隔着轻薄的鲛绡纱,鹤辞清楚的感受到了帝阙的体温,大概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平时偏低的感觉,反而……有些热。   鹤辞小幅度的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敢趁机去碰帝阙的腹肌。   呜呜呜,他好羡慕啊!   帝阙等了一会,发现鹤辞似乎没什么想说的了,只能主动开口问道,“那你有没有要叮嘱我的?”   “嗯?”鹤辞条件反射的想起帝阙和那个小姐姐说话时的背影,但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小姐姐对帝阙没想法,也就不准备提了。   毕竟他是要让帝阙知道伴侣这个词,也不都是代表着束缚和麻烦的!   “你不用压力那么大的。”鹤辞岂能看不出帝阙今天的反常,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帝阙,开口特别有哥们义气,“我也可以帮你分担的!”   帝阙先是一怔,随后无奈的应了一声。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记忆被别人所继承。   鹤辞的异能可以延长生命,如果帝阙按照普通进化生物的寿数结束一生,那鹤辞很有可能会遇到下一个继承这股能量的人,万一那人受帝阙记忆的影响,对鹤辞生出别的心思,那时鹤辞也会因为他的记忆对那人另眼相看吗?   这时的帝阙没有察觉到是自己想的太远了,他不仅越想越气,甚至还被这个猜想刺激到了。   就在他脑内已经上演了前世今生的大戏时,鹤辞忽然拍了拍他。   “所以,”鹤辞推着帝阙的肩膀和他面对面坐好,“你介意我问问你刚刚把什么藏起来了吗?”   瞬间清醒的帝阙:“……!”   他“信心满满”做出来的失败品,还是不要拿出来了。   可鹤辞好不容易问了……   “我在学……做熟食。”帝阙的一种心理占了上方,他直直的盯着鹤辞的反应,“我还请教了族里会做饭的,但还是失败了。”   鹤辞一愣,他想了各种人类进化生物的阴谋阳谋,可万万没想到……他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一边控制着嘴角不要翘得太明显,一边咳了好几声都没压住话语中中的笑意。   “还好你不是什么都会。”鹤辞眉眼弯弯,特别开心的样子,“总算到了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肯定要学的比你快!”他本来就是会做饭的!虽然现在的食材和工具不一样了……但是肯定比新手强一点!   但他忘了帝阙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看来,我在你心里评价很高嘛?”   “……那个,你自己知道就好!”鹤辞笑容一僵,条件反射的怕帝阙再让自己夸他,“吃东西,吃东西!”   帝阙笑着咬住鹤辞递过来的食物,顺从的转移话题。   ……………………   守夜顺序是帝阙安排的,自然的将鹤辞与自己分在一切,入夜,族人都窝在帐篷里进入了梦乡,接班的两个族人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爬出帐篷前来交接。   他们还没走近,就发现鹤辞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们族长身上,手中还拿着一片树叶在编着什么。帝阙低头看着他,还时不时的交谈几句。   这时鹤辞正把生机勃勃的祝余草递给帝阙看,“好像真的有用!”   “嗯,累吗?”   “不累!”   瞬间清醒的接班族人听的一头雾水,靠在族长怀里编草也会累吗?   “异能变强也不急在这一时。”帝阙看了来人一眼,抬手拍了拍鹤辞,“来,回去休息吧。”   异能!   提起这个话题族人就没什么猜的了,锻炼异能肯定累嘛,绝对会累,治疗异能稀有的不得了,不累也要多休息嘛!   鹤辞兴奋的睡不着,今天帝阙忽然松口,和他讲了要如何增强异能。   其实很简单。   理论上鹤辞无论是治疗动物还是植物,他都能收到一丝能量回馈。用水杯举例,他用来治疗的能量是水,反馈给他的能量却可以将水杯变大。   他兴致勃勃的试了好久,终于发现了一丝变化!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对蓝庭的治疗会感到越来越轻松。   真的有用!   “走了。”帝阙将鹤辞拉起来,还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去睡觉,听话。”   那两位族人自觉的站在一旁减少存在感,直到鹤辞离开前与他们打招呼时才出声挥手告别。   “看来族长回去就会与鹤辞结为伴侣了吧。”其中一人坐到了火堆旁,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一点,感叹道,“族长这要是下手再慢点,指不定会多出多少个情敌呢,哈哈。”   “是啊。”另外一人见帝阙他们回到了帐篷里,才松了口气,“可泷霜能同意吗?她与族长好像……不怎么合得来啊。”   族人:“……”都要忘了这事!   泷霜她当然不同意!   她承认帝阙很优秀,作为族长也特别负责,但是……帝阙与泷霜的父亲,也就是老族长实在是太像了。   当年她的父亲与母亲也是让全族羡慕的神仙眷侣,可结果……泷霜不想让鹤辞遇到那些不幸,族长帝阙绝不会是个好伴侣。   因此当帝阙他们回到族里,众人都围了上去问这问那时,泷霜趁着帝阙在忙,在他眼皮底下先一步拉着鹤辞回家了。   “鹤辞,玩得开心嘛?”泷霜小心翼翼的拉着鹤辞坐下,眼神示意原去外面带着,顺手给鹤辞倒了杯果汁。   鹤辞求救一样看着原爸爸,原忍笑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在泷霜发现前一个闪身就离开了。   鹤辞:“……开心。”   泷霜心满意足的扶着他看了看,眉梢都是喜意,“长大了,衣服还够穿嘛?一会我给你量一下尺寸吧,正好我最近在学着做衣服呢。”   闻言鹤辞连忙起身摆手,“足够的,帝阙给我准备了好多的。”   各种新衣服,料子还都是鲛绡纱,鹤辞更怀疑他是不是和海皇有什么交易。   泷霜:“……帝阙对你很好。”   鹤辞点了点头,有些拘谨。   “那就好。”她重新扬起笑容拉着鹤辞坐下,知道孩子对自己生疏是正常的,可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泷霜又怕鹤辞会察觉到,打起精神转移话题,“妈妈还没去过集会呢,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啊?”   鹤辞岂能感受不到泷霜的关心,虽然他现在其实特别想回到帝阙身边,但也因此静下心来,挑了些有趣的小事说给泷霜听。   与此同时,帝阙正在南砚家里听他们说族里的近况,他一边听着一边试探出精神力去看鹤辞那边的情况。   “总之,人类都关在后山,等你去看了。”   帝阙头也不抬的分出一股精神力去后山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某和人的存在,“我让雷晏送回来的人呢?”   “原给他单独弄了个地方住。”南砚啧了一声,“你还真要养着他们?”   帝阙本想说让原自己想办法养,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和鹤辞的关系还……   “养得起。”   “行,你富,”南砚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那你可得看好了,别让人类把咱们这当成什么安全区。”   “嗯。”帝阙想到了蓝庭,大不了让他别来南极了,直接把人类扔给他算了。   “我还有个事。”南砚收起了二郎腿,坐直了身子。   帝阙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说。”   “……那我直说了,”南砚清了清嗓子,“你跟鹤辞真没有情况啊?”   “那我之前……真猜错了?”那这对鹤辞将来找伴侣不会有影响吧?   “嗯?帝阙你怎么不说话?”   帝阙:“。” 第89章   南砚到底是没有得到帝阙的回答,好奇的不得了,不过他心里也差不多有了答案,因为……当初那斩钉截铁反驳特的帝阙不见了!   南砚亦步亦趋的跟着帝阙,发现他出门后就直奔泷霜家,不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帝阙尽力无视他的视线,板着脸走入泷霜与原的居所,迎面就碰上还不被允许进里屋正来回踱步的源爸爸。   虽然源有些诧异帝阙的到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到屋内的泷霜说道:“鹤辞呀,我和辛月给你选了一个好位置做居所,你爸爸、源已经收拾好了……你直接搬过去就可以了!”   “你也长大了,总不好再麻烦帝阙族长了。”   “我知道族长很照顾你,但你将来也是要找伴侣的啊。”为了儿子的幸福,泷霜准备站出来做个恶人。   哪怕鹤辞现在真的喜欢帝阙,感情也肯定没那么深,只要分隔开了,迟早会变淡的。   这边万万没想到会搬家的鹤辞愣了一下,他想说以自己和帝阙的关系,已经不算麻烦了……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和帝阙还没过明路,帝阙也没有正面说明什么,确实不好直接和家长说“我谈恋爱了”这种话。   “其实……我和帝阙……族长相处挺好的,我也没在族里呆过多久,要是自己突然搬出去住的话,还有点不适应……”鹤辞一边脸红自己居然撒谎,一边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当借口。   可无论他说什么,泷霜都笑而不语,态度非常坚决,鹤辞都怀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一定要让他和帝阙分开住。   “诶,”南砚戳了戳帝阙,用气音小声说道,“族长,鹤辞房东,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吗?”   一旁的源微微挑眉,转头看了过来。   “我怎么想没用,还要看鹤辞怎么决定。”帝阙被他们的眼神看的有些微妙的心虚,总觉得源的视线有些奇怪,不过帝阙面上还是一副冻住的冰山脸,仿佛一点都不关心一样。   鹤辞想和他住在一起,帝阙就已经感到很开心了。   最后还是泷霜看鹤辞纠结的不得了,松口让他先休息一天,明天原再帮着他收拾新家。   一天也是时间。   鹤辞如蒙大赦的溜了出来,抬头就对上了帝阙关切的眼神,立刻高兴的跑了过去,还握住了帝阙的要扶住他的手,“帝阙!”   帝阙顶着泷霜不善的视线,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光明正大的回握住鹤辞的手,“我来接你回家。”   南砚嘴角微抽,看着旁边眉头紧皱的源,他心里舒服多了。   很好,自己还是那个帝企鹅万事通,他不用自打脸了。   因为帝阙已经代替他,被打脸了。   他敢说如果泷霜要不是被源拦着,肯定会直接和帝阙对线,但她现在不得不维持住脸上的微笑,目送着他们三人离开。   “你又拦着我!”泷霜看人走了,这才气势汹汹的拧了一下源的腰侧。   源连连告饶,讲道理安抚她,“我看出来了,现在都是咱们儿子说的算。”   泷霜顿了顿,嘴角上扬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严肃,“那也不行,先不说帝阙这身份和鹤辞不合适,就说他俩这个关系,到现在了连咱们俩都瞒着!帝阙还连个承诺的态度都没有!”   她越说越觉得帝阙不够好,“不行,鹤辞绝对要搬出来住!”   “是是是,”源推着她回去休息,小声道,“你也说连咱们都瞒着了,我猜……他俩这是开没说开呢,你要是一开口都捅破了,岂不是帮帝阙追咱儿子吗?到时候他可连表白都省了。”   源自己可是用三年的时间才打动泷霜,不管帝阙多优秀……没点诚意怎么能行啊。   泷霜眼眸一转,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哼了一声,“那我一会再去收拾收拾鹤辞的新家,明天你早点起来,天一亮就帮鹤辞搬家!”没名没分的,流言还满天飞呢,这要是住在一起,帝阙要是转头不负责,岂不是耽误鹤辞!   源笑的有些无奈,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   ……………………   “我也回去了,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南砚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在帝阙开口赶人前带着一脸迷之微笑快速溜走了。   鹤辞遇到熟人还是很放松的,他笑着挥了挥手又说了句再见,转头发现帝阙耳朵红了,不过是隐藏在发丝之中,鹤辞没怎么看清。   “哥,你到多久了?”   “我从你要搬新家那,我就到了。”   鹤辞晃了晃帝阙的手臂,满脸的求夸奖,“哥,那你也听到我立场有多坚定了吧!我准备想想办法,今天弄出个事件让妈妈打消这个念头。”   帝阙犹豫了一下,捏了捏鹤辞的手,“这种事……确实要听一听父母的。”   一代进化生物父母是普通帝企鹅,他们进化后居所基本上都在外围,要自己建造或挖掘,而非二代进化生物有父母与亲人的帮助,居所基本都可以选在内层。   其实这内外分层主要是以帝阙的位置为基准,而鹤辞不仅是前任族长女儿的孩子,还有特别稀有的“治疗”异能,就哪怕泷霜把地方选出花,也肯定会和帝阙的居所相距不远。   帝阙舔了舔嘴角,只觉得喉咙里干涩的发音都有些疼痛,“或许,你暂时搬出去呢?”   “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的……”   他话说一半鹤辞就明白了,帝阙的意思他们没有走官方渠道,因此还不能合法同居,父母有权反对。   可他还是免不了失落,“那你说,我要搬出去多久啊?”   帝阙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多久。鹤辞不高兴,他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顺势提出与鹤辞结成伴侣,只要经过兽神的见证,哪怕将来鹤辞不喜欢他了,也没法分开了。   但帝阙认为,这还不到时候。   鹤辞对他的好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但日常生活的那种哥们义气也会时常出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鹤辞对他似乎没有类似于“占有”的想法。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会想要占有对方吗?   每次鹤辞跟某个人走的近了,无论对方是谁,帝阙都有种无法忽视的烦躁感,可鹤辞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和别人走得近,似乎对这方面格外迟钝的样子。   是鹤辞神经大条没有发现?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点。   帝阙勉强勾了勾嘴角,其实还有一种猜想,那就是自己让鹤辞很有安全感。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看着身旁蔫蔫的鹤辞,帝阙叹了口气。他开始相信鹤辞是真的喜欢他,只是这种喜欢肯定还没有那么深,也可以说是还没有转变成对伴侣的喜欢。   见帝阙不搭话,鹤辞气鼓鼓的收回手自己闷头走,但他走的并不快,还不忘支着耳朵听帝阙的动向。   果然,没一会他蜷缩在身侧的手指就被帝阙轻轻勾了一下。   帝阙俯身靠了过来,呼出的热气亲密的洒落在他的颈侧,“等到你父母认可我的时候……不会太久的。”   这几乎代表了帝阙彻底交出了主动权,鹤辞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帝阙的日常,他没法再像从前那样自顾自的决定所有事。   虽然这会让帝阙感到不安,但面对鹤辞的话……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   鹤辞与帝阙不出门,族人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也轻易不会登门。因此鹤辞闲散的在家里窝了一天,还暗戳戳的将自己在集会买好的东西一一放入屋内,势必要留下自己存在过得痕迹。   帝阙看着他满屋子乱逛,非但没有阻止,还在心里打算要将屋内的物件摆放这样保存住。   傍晚鹤辞拿出准备好的灰色绒被将冰床铺好,又将祝余草、洗好的水果还有一会要看的“专业书”放在床头,这才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打了个滚,一个骨碌钻到还在看书的帝阙怀里。   帝阙手腕一抖,若无其事的合上小册子,在将它放在枕边时,借着本源空间的存在随便拿了一本书将小册子换走了。   “怎么了?”   好在鹤辞倒是没关心他在看什么,只是特别认真的看着帝阙,“我明天就要搬走了。”   鹤辞发誓他从帝阙脸上看到了疑惑,简直就写着三个字,然后呢?   等等,鹤辞忽然想到,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冰山瓶盖撬开,不会因为分开住,他自己又合上了吧!!!   “……我不想搬了。”   察觉到鹤辞的不高兴,帝阙虽然十分不解,但也立刻出声劝解道,“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只是暂时搬出去,所以……”要乖乖听父母的话。   “唉,我知道了。”鹤辞挫败的趴在帝阙颈侧,低着头不出声了,他现在也没心情再去锻炼什么异能,学什么医术了。   不行!最后一晚上了岂能生气度过!   “我要睡了。”鹤辞半个身子都趴在帝阙身上,眼睛一闭,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你抱着我。”   帝阙:“……”   帝阙抬了抬手,紧张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想开口说这样不太好,结果……他还是悄悄收手将鹤辞搂紧了些。   帝阙还在心中解释道,眼下鹤辞生气了,自己还是先顺着他吧。   “睡吧,”以往夜间他抱着鹤辞的时候都是隔着被子的,尤其在鹤辞说他喜欢自己后,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就从未有过了。为了缓和气氛,帝阙斟酌着又说了一句,“明天我会帮你搬家的。”   闭眼装睡的鹤辞嘴角微抽,要不是了解帝阙,知道他也喜欢自己的话,鹤辞完全有理由怀疑帝阙这是巴不得他搬走!帝阙就一点都不觉得分离不舍吗?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帝阙没那个意思,鹤辞还是觉得好气!   他现在要说什么?我谢谢你? 第90章   冰霜尽可能小心的蔓延而上,将镶嵌在冰墙上的夜明珠浅浅的包裹了一层,透过薄冰的暗淡光芒柔软的洒落在冰屋内的床铺上,安静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闭着眼的鹤辞抱着帝阙的腰不松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必要乱摸。   似是陷入梦乡的鹤辞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帝阙在小声叫自己,鹤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意识虽然慢慢清醒了,但没应声,继续假装自己睡着了。   本以为帝阙会在自己睡着之后做些什么,比如说偷偷亲一下,或者……其他的什么。毕竟要分开住了,亲近一下不过分吧?   结果等了又等,鹤辞只听到了书页摩擦的声音。   嗯?   帝阙在看书??   他居然还在看书???   窝在帝阙颈侧的鹤辞皱着眉头动了动,现在他只要转头睁眼就能看清是什么东西让帝阙废寝忘食。   只是鹤辞没想到自己的反应给了帝阙错误的信息。   原本圈在鹤辞腰上的手臂轻轻的上移,顺着鹤辞的背脊,最后停在了他的后颈处轻缓的揉了揉,“吵到你了?”   这声音太温柔了,也靠的太近了。后颈处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鹤辞红着耳朵缩着脖子不吱声。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要声控属性,那想吓吓帝阙的心思也瞬间消失了。   这直男思维,倒也……问题不大!   “……睡觉。”鹤辞模糊的说着,几乎算得上是气音。   帝阙明显的松了口气,放轻动作侧身躺了下来,结果鹤辞还往他怀里靠,帝阙只能凑过来安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   动作间两人再次贴到了一起,衣物也有些凌乱,虽然鹤辞是无意的,但是……他好像摸到了帝阙的腹肌!随着帝阙的呼吸还在微微起伏!   这种与自己小腹截然不同的触感让鹤辞的指尖都要燃烧起来了,整个人都要红透了,这让鹤辞直接闷头窝到帝阙胸口,做鸵鸟状。   不过他摸着帝阙的手还是一动不动。   帝阙并没发现自己被鹤辞“占了便宜”,他悄悄的收起那巨厚的书籍,准备明天自己在家时再仔细的查阅吧。   现在他还没法一口气将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部消化,只能采取这种翻阅记载的笨方法。那些继承了这种可以与海皇、羽皇比肩能力的各位前辈,他们的生平是否可以让帝阙找到挣脱束缚的突破口呢?   想到这,帝阙拉好被子,又将鹤辞抱紧了些,仿佛这样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勇气。   天刚蒙蒙亮,源就被泷霜派来找鹤辞了,不过他很机智的在帝阙门前的巨型雪块上坐到了天色大亮才上门打扰。   毕竟是族长,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在帝阙怀里醒来的鹤辞高兴了没多久,就开始搬家了。   帝阙在一旁和平常一样冷着脸,不仅让源无法判断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连鹤辞都开始怀疑昨晚温柔的帝阙是不是自己做的梦了。   下一瞬,帝阙察觉鹤辞在看自己,转头看过来时先是一怔,随后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源:“……”懂了。   因为鹤辞的东西都收在本源空间,因此他们三人轻装上路。到了地方就发现,泷霜为了给鹤辞选居所简直是费尽心力。   这个位置,从距离上看与帝阙离得很近,可从路程上看,无论是鹤辞他们俩谁找谁都要七拐八拐的走上很远。   因为如果以们为正面的话,鹤辞与帝阙的居所“正好”是背对着的。   没想到还有这种地形的帝阙着实愣了一会,泷霜骄傲的不得了,笑着招呼着鹤辞过来看。   前来帮忙添人气的南砚和辛月凑在一起憋笑。就连来准备做苦力的雷晏雷影两姐妹变回了本体在上方旋着不敢落下。   鹤辞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泷霜的意图简直太明显了,他合理怀疑父母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他对这个距离还算满意,毕竟知道帝阙离自己很近,就…还算安心。   可是帝阙心中就不那么淡定了,因为他实在没想到泷霜对自己居然还是这么的……不满。   泷霜看出鹤辞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勤快的帮着鹤辞整理好屋内的物品。   随后大家一起忙活了小半天,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泷霜看到源的暗示,不怎么甘愿的提出离开。   南砚他们随声附和,拒绝了鹤辞的谢礼与挽留,也准备离开了。   但是帝阙光明正大的留了下来,他的理由是,帮鹤辞“装修”。   字面意思,用冰霜帮鹤辞给屋子贴冰的那种,装修。   “族长,我们先去看看那些普通帝企鹅,还有后山那些……”源笑了一下,没有明说,“有些事应该还要和您商量一下。”   帝阙昨天一天没出门,确实有好多要做的事还堆积着,他倒是不在乎,可其他人都急得很。   “嗯,明天我去找你。”   源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明天”这个词……所以是“今天别烦我”的意思吗?   南砚倒是不怕帝阙,但也知道见好就收,不痛不痒的调侃两句,在帝阙恼羞成怒前带着伴侣辛月和雷家姐妹一起离开了。   原本惹人闹闹的屋子突然冷清下来,鹤辞不适应了一秒钟,转头便开始压榨着帝阙给他“做工”。   “哇,这里可以弄成和你家里一样的吗?”起初鹤辞兴致缺缺,但过了一会他摸摸这,看看那,忽然对这种装扮空间的感觉产生了兴趣!   洞穴贴上不会融化的冰霜,档次和明亮度一下子就变了,鹤辞心中忽然生出了些期待的情绪,这以后可就是自己的家了。   帝阙当然不会拒绝,他就像一个全自动的装修工具,鹤辞指哪他“装修”哪,期间鹤辞害怕他异能透支会累,非要用自己的异能帮他。   这是鹤辞在回来的路上锻炼异能时偶然发现的能力,他自己的异能就像是本源一样,可以经过其他异能者的身体转化成对方的异能,就好比干净的水可以被染成各种颜色。   帝阙并不需要,但他也没有出声拒绝,被动的接受了鹤辞的帮助,甚至还想着,如果鹤辞看出自己异能的不同,他就顺势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鹤辞。   事实证明帝阙想多了,鹤辞也没对别的异能者这么做过,完全没发现帝阙异能强大的过分。   一整天鹤辞都在拉着帝阙将这里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期间帝阙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一记下鹤辞的喜好,盘算着以后一起生活了要怎么办。   似乎与帝阙在一起的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哪怕这里的白天格外长,晚霞还是爬上了天边。   帝阙正在将冰床上的被子铺平,给他打下手的鹤辞反思了一下,他今天居然又什么都没干!那么多书要看,那么多祝余草给他练习,还有个生日礼物没有做完,而他居然在……   视线跟随着帝阙继续移动,他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一般走到墙壁边,将镶嵌夜明珠冰托又重新修整了一番。   在帝阙侧目看过来时,鹤辞就觉得这也不算是“居然”了,哪怕只是看着帝阙发呆,也肯定是排在所有事之前的。   自己在这也没什么用,鹤辞在心中对自己说就鸽这一天,然后就转头对着帝阙帮他着临时添加的“厨房”开始大显身手。   食材是简单的鱼,配料也都充足,一阵忙乱后,鹤辞做出来的东西卖相很好,不过味道只能算是尚可入口。   这还是鹤辞努力客观评价的结果,因为另外一位食客帝阙,在品尝过后,特别诚恳的夸了鹤辞好一会。   按帝阙的意思,鹤辞简直就是神厨,还是一菜成名的那种。   不过鹤辞遇到过帝阙闭眼夸他的事例,因此……虽然鹤辞被夸的心花怒放,但帝阙的评语在鹤辞这依旧不做数。   鹤辞:听听就可以了,做不得真,帝阙会夸人倒是真的,彩虹屁可以学学。   不过在鹤辞表示以后要给泷霜他们尝尝时,帝阙特别明显的沉默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鹤辞的不信任,闷闷不乐的将食物全都吃光了,似乎在用行动表明,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鹤辞被帝阙这暗戳戳的动作可爱到了,抱着碗笑了半天,因此帝阙理所当然的承担了刷碗任务。   时间就是这样,不管河西多希望这一天过得慢一些,最终夜幕还是要降临了。   帝阙可以肯定,他今天要是敢留在这休息,泷霜对他的不满度会直接上翻一倍,所以为了以后着想,理智告诉自己他最好快些离开,但是……   感受到帝阙掩饰不住的焦躁,鹤辞可以确定这慢半拍的大企鹅终于认清了俩人要分开的现实,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   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帝阙还是低头靠了过来。   鹤辞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他站在原地,小声点说道,“帝阙,今天要说再见,所以……”   “亲一下呗。”   …………………………   帝阙躺在家里的冰床上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烟灰色的碎发下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像被安慰到了一样,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暴动,特别温柔的亲了鹤辞好一会。虽然事后鹤辞眼角都泛红带泪,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帝阙认为自己的表现应该……还不错的吧。   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帝阙越是回味那个吻就越是睡不着,他好想知道鹤辞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像点点星火落到干草上,瞬间点燃了帝阙的心,且再也没法抑制。   帝阙坐了起来,一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只看这一次,一边暗戳戳的张开精神网去“看”鹤辞。   本以为鹤辞会像自己一样失眠的睡不着,结果发现鹤辞已经蜷缩成了一团,睡着了!   帝阙:“……”虽然心情复杂,但是可爱想抱。   鹤辞的良好睡眠让帝阙心中酸酸涨涨的,注意力也不由自主都放在了鹤辞那边,手中一下一下不自觉的捏出一团冰霜,被随意的改变着形状。   等他回神低头时,入目便是掌心晶莹剔透的小企鹅冰雕,帝阙还愣了一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本源空间内摸出了一个差不多大的草编的兔子,将它们两个并排放在枕侧。   帝阙再次躺下,身旁依旧是空落落的,看着晶莹剔透的上方晶莹剔透的冰面,帝阙有些出神,他想不起在自己在遇到鹤辞前,是怎么生活的了。   真的不会寂寞吗?   或许,要开始考虑建密道的可行性了。 第91章   密道什么的,帝阙也只能想想,能光明正大的与鹤辞在一起他,自然就不会想偷偷摸摸的。   而且泷霜是绝对不会给他机会的,帝阙还以为泷霜对自己的感官应该没那么差,结果现实让他彻底清醒了,前路漫漫。   第二天,几乎一夜没怎么休息的帝阙在出门时隔着皑皑白雪远远的望向鹤辞的方向,虽然他已经通过精神力“看”到了鹤辞还在睡,但……还是想见见他。   哪怕只是去蹭顿饭也好。   想到昨天鹤辞说那是他第一次下厨,帝阙暗喜的同时,不禁叹了口气。   他每次夸鹤辞都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好像,总是不被相信的样子。   想见不能见,帝阙犹豫了一下,决定趁着鹤辞还没醒先去处理一下自己离开时堆积的事物,尽可能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首先,他要去找源。   ……………………   鹤辞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还没睁眼就习惯性的抱紧了旁边的被子,不过那格外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鹤辞抬头看到略显熟悉的屋内布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搬出来住了。   有点小失落。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变换动作,鹤辞觉得身上有些僵硬,只能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翻身下床。   洗漱后,鹤辞推开了帝阙特意用异能给他做的大门,准备出去走走,透透气。   昨天帝阙把他这里的一切都换成了不会轻易损坏的冰霜物件,坚固且漂亮,让鹤辞非常有安全感,帝阙还说只要那扇门受到攻击,他就第一时间就会赶过来。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鹤辞在推门时都格外小心,就怕给帝阙传递错误的信号。   顺着长长的下坡小路望去,族里的中心地带已经人来人往的热闹了起来,由集会带回来的物资会让整个族群都处于过节的状态。   鹤辞压抑的心情有所好转,视线偏移到另外一侧,入目的风景与族里的热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满山的积雪给不高的山体染上了一丝肃穆之感,远处断崖式的积雪形状让鹤辞好奇的凑近了些。   这是帝阙“创造”的,还是天然形成的呢?经过大概的观察,鹤辞发现这附近除了他的存在外,几乎就没有其他族人存在的痕迹,像是整个小山上只有他和帝阙一般。   难道……自己是第一个住的离帝阙这么“近”的人吗!?   随手拿出一枚果子,鹤辞擦掉上面的水珠,一口咬下去,酸甜滋味嘎嘣脆,心里也甜滋滋的。   早餐先这么对付一下,鹤辞昨天也听到源爸爸说的话,知道帝阙今天会忙,大概率不会来找自己……当然他也不好意思去添乱。   闲来无事,鹤辞又四处走了一会,偶然发现这个视角确实得天独厚,还没人上来打扰,帝阙会不会也像他这样俯视自己的领地呢?   联想了一下帝阙身形与雪山的契合度,还有那对外冷淡漠然的神情……鹤辞抿唇笑了一下,有点帅啊。   咀嚼着果肉,鹤辞开始纠结今天的时间是要分给看书多一些,还是分给锻炼异能多一些,还要开始准备礼物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因为泷霜突然出现了,她身边的辛月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要去捕猎吗?”   ……手里的果子他忽然就不香了。   那陌生少年正是辛月的小儿子,名为南俊,可能是从小就格外健壮的原因,他看起来就比鹤辞强壮不少,连个子都高出一截。   幼崽时期南俊就格外喜欢与鹤辞玩,现在虽然是他们进化后的第一次见面,南俊的态度也亲近的很。   可鹤辞就有点尴尬了,他本就不习惯与外人相处,以前的南俊在他眼里也真的就只是个可爱的毛团子。   在南俊热切的寻找话题时,鹤辞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他不禁沉思了一会,当初帝阙看刚进化的自己时,是否也是这种感受呢?   下海捕猎可与游泳不同,起初鹤辞紧张的不得了,好在这次本就是两位妈妈带着自家崽来练习的,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鹤辞束手束脚的放不开,南俊就会凑过来把自己第一次捕猎时的经验分享给他,一来二去,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发现鹤辞慢慢褪去拘谨的外壳,泷霜终于放心了些。   一旁的辛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四下无人才开口问道,“泷霜,你真的不希望鹤辞与帝阙在一起吗?”   “嗯,他们……不合适。”泷霜摇了摇头,并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只是严肃的说道,“族长这个身份,代表的不一定是权利,也可能是枷锁。”   泷霜不是说帝阙这个族长不好,正相反,作为族长,帝阙太好了。   自从泷霜的父亲老族长走后,帝阙便一直呕心沥血的为族群的发展努力着,那种把族群看的比自己还要重的劲头,甚至超过了泷霜的父亲。因此泷霜无法判断当鹤辞与族群放在同一位置时,帝阙会偏向哪一方。   作为母亲她不看重鹤辞伴侣的身份能力,是求对方能将鹤辞永远放在第一位。   辛月与她情如姐妹,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问,“我会让俊儿多带着鹤辞与其他孩子玩的,同龄人一定更有话题。”   泷霜感激的抱住了辛月,“谢谢辛月姐!”她一开始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现在自然也不会强迫鹤辞改变。   且不说鹤辞一开始就是被帝阙所救,就说现在,他与帝阙也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可能在鹤辞心中,帝阙会比她这个母亲还更重要些。   这是正常的。   泷霜只是想尽可能的让鹤辞的生活舒心一些,而且鹤辞的治疗异能也十分稀有,她不想看到在将来的某一天,鹤辞像她的母亲一样,因为族长夫人的身份,不得不光荣的牺牲。   可能是天性使然,鹤辞在水中越游越畅快,甚至比南俊抓的鱼还要多,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岸上。   鹤辞视线一扫,偶然发现稍远一些与海水相连的地方不是海滩,是冰川,而且上面还站了几个人。   他心有所感的看向站在阴影处的那个人,虽然看不清外表,但不知为什么,鹤辞觉得那个人影就是帝阙。   冰面上,普通企鹅们聚成一片,有的下海捕鱼游泳,有的则在冰上一摊,休息,鸣叫声不绝于耳。附近几人挨得很近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有帝阙站在阴影处拿着一个小本本慢悠悠的记录着什么。   若是那些族人胆子再大一点敢凑近些的话,就一眼就能发现,帝阙写的并不是什么族群与人类的机密,反而是一些十分无厘头的句子。   “要保持好看,要性格温柔,只对鹤辞好,还要增强武力值。”   这是帝阙下定决心一定要维持好的“人设”,他做不出制造误会博关注的事,就只能在鹤辞喜欢的地方下功夫了。   希望,鹤辞可以因此多喜欢自己一些。   刚刚帝阙采纳了源对于普通企鹅的安置方法,也去见了后山的人类,他们这种脆弱的存在想在靠近南极的岛上生活,消耗的资源是成倍的,因为他们特别怕冷。   人类真的很麻烦。   帝阙想起自己愿意负担这么多的愿意,开始抬头寻找源的身影。   他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他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一定要让源知道,起码会挽回一下泷霜对自己的不待见。   帝阙现在也比以前更有干劲了,除了没事翻翻小本子外,他处理事情的时候都格外认真,因为他要让泷霜知道,自己和老族长一样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虽然是今天才有的,但帝阙可以在以后保持住。   不久之后,泷霜听到了这个消息,可她非但没有给帝阙加分,反而倒扣了,理由还是那个,“眼里只顾着族群繁荣未来的族长,绝对不是好伴侣!”   不过帝阙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他还在用谋划族群未来的认真表情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对于未来的规划帝阙想了很多,恰巧每一件事都与鹤辞有关。   这时精神网忽然传来了一丝波动,帝阙还在写字的手顿住了,因为这代表鹤辞现在离他很近了。   立刻合上本子抬头望去,远超常人的五感让帝阙能清楚看到远处的鹤辞像是刚捕猎回来一样,在他身边站着泷霜与辛月,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进化企鹅,正向这边走来。   帝阙仔细的观察着那个陌生的男孩,很快就在对方眉宇间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这是辛月的小儿子,那个从小就和鹤辞一起玩的小、企、鹅。   帝阙:“……”忽然很不爽。   可泷霜比他更不爽,她想不通鹤辞是怎么隔着那么远还能看到帝阙的,而且鹤辞要过来,泷霜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帝阙独处,只能抬步跟上。   鹤辞现在正高兴着,见到帝阙后更是不用压抑,走了一会就直接跑着扑了过来。   帝阙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上前几步稳稳的接住鹤辞。他对于鹤辞这种直白的表现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还不忘叮嘱道,“小心些。”他顾不得别人会怎么看了,流言成真……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瞬,帝阙感性的一面占了上风,心中那些想要先刷泷霜与源好感度的计划全都搁置了,将来鹤辞会是他的伴侣,只要鹤辞喜欢自己,鹤辞开心就够了。   后方紧跟而来的泷霜又让帝阙迅速冷静,察觉到泷霜隐藏的不满之情,帝阙想,好感还是要刷的,至少要让泷霜不排斥自己才行,这样在将来鹤辞才不会左右为难。   对于帝阙的口头劝告,鹤辞顺从的点头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顾着兴高采烈的把长过小臂的大鱼拎了出来给帝阙瞧,“看,我抓的!”   鹤辞真的去捕猎了。   帝阙心中的欢快情绪忽然掺了些别的,本来应该是自己教他的……帝阙谨记自己小本子上的条例,所以他只是说道,“很厉害,累吗?”   “不累!一会回家我就把它炖了!”看到不远处貌似在讨论问题,实则都看着帝阙的那些人,鹤辞的晚餐邀请在唇边打了个转,含蓄的问道,“哥,你忙完了吗?”   在泷霜的死亡凝视下,帝阙认为自己最好是婉拒且继续工作来维持自己的“责任心”人设,但是……他想让泷霜认可自己的初衷就是为了让鹤辞不必为难,过得开心,现在他如果拒绝今天这顿晚餐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   而且他白天的“勤劳有责任心“已经坚持了很久了,歇一下不碍事。   帝阙自然的伸手提过鱼,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嗯。”   旁边的族人:“???”等等,族长你没忙完!那个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的族长是被调包了吗!? 第92章   鹤辞摸索着用自己的战利品做了锅鱼汤,他仔细的算过各种厨具的容量,力求有所长进。   但是出锅后,他就死心了。   依旧是色泽卖相特别好,味道却只算尚可。   与鹤辞的闷闷不乐不同,如愿蹭到饭的帝阙心满意足,暗戳戳的决定要尽快把食物都吃光,绝不能给鹤辞送人的机会。   好在帝阙不知道,鹤辞只是认为这次做的不怎么好,所以才没给泷霜他们分享。   “哥,我想问你个事。”鹤辞双手交叠撑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帝阙吃东西。   帝阙眨眨眼,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回想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认真问道,“怎么了?”   “咱们岛上有没有什么沙滩啊,有贝壳的那种。”鹤辞怕帝阙猜到和生日礼物有关,语速不自觉的加快了些,“我捕猎的时候也看了附近的海床,都没什么贝壳,我闲着也是闲着,想去捡贝壳玩玩……而且我听说海螺什么的也都能吃。”   帝阙暗地里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鱼,又看了看鹤辞,恍然大悟般抬了抬眉,“附近都没什么扇贝海螺的。”   看着鹤辞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帝阙赶紧补充道,“不过,远一些的岛上应该可以找得到。”   “真的!”满血复活的鹤辞双眼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帝阙,“那,大概在哪里啊?我能去吗?”   “有些远,来回的路程至少需要两天。”从前帝阙不执着于口腹之欲,但也喜欢没事时去捞写扇贝之类的小东西煮着吃,味道鲜美,缺点就是个头很小,要吃饱会很麻烦,所以他都是偶尔会打个牙祭。   “我和你一起去吧。”帝阙放松下来,自然的拿起筷子继续去夹鱼肉。   “嗯?你不忙吗?我自己可以的。”发现帝阙不赞同的皱眉,鹤辞顺势改口道,“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问问谁想一起去,不会有危险的。”   找人一起去是不可能,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呆几天,鹤辞绝对会难受死的!但是他可以先这么说,然后临时说对方有事,他还是自己去,岂不完美!   帝阙认真想了想,鹤辞还能找谁一起去呢?泷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源也比帝阙还要忙……不对,似乎有个人选。   辛月的儿子。   南砚的大儿子南远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今年就会有幼崽了,那就只剩刚见过面的小儿子了。   “……再等我几天就好,不会太久。”出门一次至少要三天,帝阙得多想不开才能让别人陪鹤辞。   他干脆的敲定了计划,怕鹤辞拒绝还顺势抛出鱼饵,“放心,东西我都会带齐,你人来就好。”   原本鹤辞是想不带帝阙的,可“只需要人去”也太让人心动了……绝对不是他想和帝阙出去过二人世界!   “也不用急。”鹤辞干咳一声,假装刚刚想要拒绝的人不是自己,“你先忙。”   帝阙松了松捏着筷子用力到发白的指尖,唇角勾起,“嗯。”   开小灶而已,他对需要调料的熟肉不是很擅长,白灼扇贝海鲜这种他还是可以的。   鹤辞并不知道自己在帝阙那已经多了个吃货的标签,还高兴的不得了,认为帝阙想不到他要用贝壳做什么,正好顺势出去玩!   在帝阙清洗碗筷时,鹤辞美滋滋的凑过去要打下手,还没靠近就被帝阙撵到桌旁坐着。   “还适应吗?”帝阙抽空切了一盘水果,放到鹤辞手边。   “适应、还适应吧。”鹤辞听出帝阙的潜台词,耳尖有些发红,“就是……大概床太硬,起来累得很。”失去了人形抱枕啊。   帝阙偏头看了他一眼,轻笑,“要不要再加层软垫?”   “咳,我也这么想的。”鹤辞戳了戳盘子上一分为二的草莓,憋不住笑,“哥,你把这个切开干嘛呀。”   “这是冻住的。”   鹤辞:“……”夹起来一看,这个硬度,还真是。   含在嘴里尝了一下味道,和正常草莓相比各有特点。鹤辞诧异的看了帝阙一样,看不出来啊,吃个水果也这么讲究的吗?   帝阙不懂他这是什么眼神,他的视线在鹤辞带着水光的唇上掠过,喉结动了动,碗也不洗了,只是微微张口,附身靠了过来。   鹤辞:“?”   他没懂这是什么意思,帝阙也只是稍微靠近了些,就不动了。   两人对视数秒,鹤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智商似乎下线了一般,就这么凑过去亲了帝阙一下。   “……”   这突然袭击闹得帝阙措不及防,他呆愣的眨了眨眼,鹤辞还在强装不慌的看着自己,这目光看的他心底发颤。   帝阙立刻猜出鹤辞是会错意了,唇角不禁慢慢扬起,数秒后又控制不住的偏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啊!”满脸通红的鹤辞紧张的不得了。   不过这还是帝阙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鹤辞恼羞成怒的同时也不自觉的弯了眉眼。   这边帝阙努力克制好表情,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看起来不要笑的太明显,视线下移到被鹤辞筷子扎穿的那半块草莓,“咳,我的意思是……草莓……”   这半句话的信息量惊的鹤辞双目圆睁,他忽然明白了,帝阙是想让自己喂他吃草莓……而已!   脸色涨红的鹤辞囧到手指微抖,飞速夹起那半块草莓堵住帝阙的嘴,跳下椅子转身就要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了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他又被帝阙用手臂圈住带了回去,“诶!”   帝阙干巴巴的解释着,“我没想逗你,真的。”   不想被看到囧态的鹤辞只想遁地逃走,他刚刚怎么就非要留下来呢!看书它不香么!   “鹤辞,你生气了?”帝阙从没哄过人,但是鹤辞还从没有不回应自己的时候,这让帝阙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没有。”哼,鹤辞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腹诽道,你不想亲,那就是他自作多情了呗。   帝阙紧张的擦净手上的水渍,拉着鹤辞转了过来面对自己,“……草莓甜吗?”   “甜。”鹤辞头也不抬的道。   从帝阙这个高度看下去,鹤辞脖子都发红了。   他知道鹤辞面皮薄,哪怕之前再怎么主动都青涩的不得了,而且这要是逗过头了,吃苦的可还是自己。   所以帝阙舔了舔嘴角,语调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我的不甜。”   这话说的鹤辞满脑子问号,他想抬头问帝阙你说这个干嘛,可自己脸上还烫的厉害,不仅没敢抬头,反而把还头垂的更低了。   帝阙微凉的手掌抚上鹤辞的脸侧,力道轻柔的诱哄着他看着自己,微不可闻的叹息道,“想亲亲你。”   这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鹤辞气的想说“你骗人”,这么多天鹤辞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帝阙从没有主动表达过什么,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自己的过分举动,就好像一直都像是鹤辞自己一头热一般。   这下鹤辞一抬头就被捉住了,帝阙托住他的下颚,沾过草莓汁而越发红润薄唇就这么贴了上来,那句“你根本没主动亲过我”就这么被噎了回去,各个方面上都是。   心情大起大落的鹤辞脑子已经乱成浆糊,他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帝阙第一次这么直白主动的亲他!   刚刚的别扭都被他忘在脑后,抬手抓紧帝阙的衣摆,配合的亲了回去。   鹤辞的顺从让帝阙轻而易举扣开唇齿,勾住他的舌尖,灵活的就像是在邀他品尝“甜草莓”一般,没一会就把他亲的晕乎乎的。   哪怕帝阙后来亲的再凶,双手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乱动,唇齿分开后,帝阙又抱了他一会,缓匀气息,“是很甜。”   脸上更烫了的鹤辞抱紧了帝阙的脖颈,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心中那刚冒头的不安就这么消散了。   等到鹤辞彻底回神,帝阙已经继续去洗碗了,而且整个人周围都仿佛飘着粉红泡泡。   心情大好的鹤辞在心里哼了一声,悄悄地拿起筷子去戳那罪魁祸首,冰草莓。   嗯?   不对啊!   鹤辞看着空出两个位置的盘子,忽然想起来,帝阙吃的那半块,和自己吃的分明是一个草莓啊!   怎么可能不甜?   …………………………   接连几天,族里大部分人都能发现帝阙心情特别的好,整个人都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以往那只是对视都会让人畏惧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帝阙心情好,就格外好说话,因此受益的族人们都在说这是爱情的力量,至于帝阙的另一半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有些从前告白失败的人还感叹,原来帝阙也会喜欢人吗?   大部分的族人都希望帝阙能一直谈恋爱,快点结为伴侣,最好能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他们就会有更多的福利。   当然,这么想的族人里绝对不会包括泷霜。   尤其是在她知道,帝阙要带着鹤辞出门,四天后才回来的时候,她的愤怒值简直到达了定点!   而此时,帝阙已经带着鹤辞在海里赶路了。 第93章   在到达之前,鹤辞想了很多场景,比如说在夕阳的海边,浪花来来回回的冲刷,他们两人一边散步一边捡贝壳的浪漫情形。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帝阙,居然,带他来赶海!?   所谓赶海,就是趁着潮水褪去时,在沙滩礁石上打捞找寻海产品。当然这个词也是帝阙解释给他听的。   现在鹤辞一手拎着小桶,一手拿着铲子,顶着明媚的阳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旁边帝阙几乎要装满两桶了,而自己却只找到些扇贝。   看着脚边还在冒水的小泉眼,鹤辞只能顺从帝阙的嘱咐,选择蹲下玩水,因为他实在是分不清凹陷的沙坑里是沙子还是象拔螺,又或者是……海葵。   这时帝阙拿着长长的钳子,闲庭信步般在稍显浑浊的礁石水洼里钳出一只手掌大的螃蟹,看了一眼随手扔到桶里,“花蟹。”   刚抬起头的鹤辞:“……!?”   鹤辞记得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生活在内陆,没有时间财力去海边玩,对海鲜兴致也不高,除了鱼和海带这种常见的,他连虾都很少吃,螃蟹海螺什么的更是没吃过。   “哥,你这都是怎么分辨的啊?”鹤辞挪过去,用小铲子轻轻戳了戳那一桶海鲜,除了会动的螃蟹,还有许多辣螺盘螺等等他认不出来,但是帝阙叫过名字的东西。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其实这些记忆在每一个进化帝企鹅的脑海深处都是存在的,只要稍加引导联系,都会熟练掌握。但这也就代表着下次鹤辞可以独自前来了……那帝阙岂不是没用了。   “我、我可以吗?”鹤辞双眼微亮,也不是为了别的,他是想尽量选些一样的贝壳出来,这样做出来的企鹅摆件会更精致一点,“那咱们分工合作!你负责抓,我负责处理下锅,怎么样?”   帝阙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鹤辞开心就好。   恢复元气的鹤辞高高兴兴的站了起来,他也不找海鲜了,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找贝壳上。   察觉到鹤辞的行动轨迹,帝阙不着痕迹的靠了过去。   退潮后,沙地上奇奇怪怪的生物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鹤辞认不出来的,便没有贸然去抓。而且走了一段距离后,鹤辞可以确定这里的贝壳并不多,但是活物很多!   就在鹤辞打退堂鼓准备回去等待扇贝壳时,忽然在波动的水面下看到了一个纯黑的开口贝壳。   他也没多想,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捏住黑壳的一檐,拎起来就想问问帝阙这是什么壳。   帝企鹅大体上是黑白黄三色,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贝壳染色,现在有了黑色,就顺利多了!   结果刚一转身,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指节传来的痛感让鹤辞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   一直关注着鹤辞的帝阙立刻看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夹了一……”鹤辞一个激灵突然噎住,在刺痛之余,指尖似乎又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会动!???   瞬间鹤辞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帝阙已经靠了过来,在鹤辞惊慌到甩臂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冒着寒气的冰晶将扇贝包住,撬开掰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鹤辞抽手想躲,帝阙以为是被自己碰到疼狠了,放缓了力道拉起鹤辞的手腕,用半湿的手帕包住发红的指节,“还是很疼吗?”   帝阙的本意是不希望鹤辞在这几天内有不好的回忆,哪怕有……也要尽量变成好的。   好在鹤辞只是被那奇怪触感刺激到了,心脏狂跳,半晌回过神后眨了眨眼,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反应过来了,扇贝可不就是活的吗,刚刚以为开着口的是就剩壳的了,结果被猝不及防的夹了一下,而且……里面还在动,反应过激了。   “没……不疼,真的。”鹤辞拒绝承认自己已经没用到会被扇贝吓到了,尴尬的别过脸,蜷起手指想要忘记那奇怪的感觉,“哥,我还是回岸上等你吧。”   鹤辞情绪的反常让帝阙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又或者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纵使帝阙有着许多的“记忆”,但这也没有增加他和喜欢的人出来玩的经验,而且越是在乎,越是畏首畏尾。在刚刚鹤辞躲避他的靠近时,他甚至觉得这次出行可能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抱歉。”帝阙盯着鹤辞的指尖看了半天,忽然拉起他的手腕。   只见比鹤辞高上大半头的帝阙此刻正温驯的低下头,亲了亲那还在发红的指尖。   鹤辞被帝阙的举动惊到了,而且亲手指……也太犯规了吧,“我真没事,印子一会就消了,也不疼,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帝阙黝黑的双眸执拗的与鹤辞对视着,拉住他想要缩回的手,肯定道,“今天,你不开心。”   这次鹤辞直接惊讶到控制不住表情,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呢!   但鹤辞并不准备承认,“没有……”   话音未落,帝阙已经抬手抚上鹤辞沾到海水的脸侧,打断了他的狡辩,“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和我一起出来玩吗?还是无聊了?”明明刚开始还是很高兴的。   “……哥,你很在意吗?”   “嗯,很在意。”帝阙点了点头,认真的不得了。鹤辞对待感情的坦诚也影响到了帝阙,眼下他猜不出来原有,也不想让鹤辞不高兴,只能坦白问了,“我不想让你觉得,和我出来玩是一件会让你不高兴的事。”   鹤辞眨了眨眼,压在心底的小情绪悄然散去,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没绷住笑了一下,“唉,我真觉得你在套路我。”   疑惑的帝阙歪了歪头:“?”   “其实,我很开心,尤其是刚来的时候,特别开心。”鹤辞清了清嗓子,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忍着尴尬继续说,“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被你照顾,但事实上,我也想照顾你。”   这就好像是打游戏开黑,要是两个人都菜还能相互扶持,哪怕输了也会有别的乐趣。可一个是大佬,一个是菜鸡……菜的一方毫无体验,只会觉得自己在拖累对方,长久下来可是会对这个游戏失去乐趣的。   帝阙好像懂了什么,双眸亮的惊人。   “但我一直在帮倒忙,现在更是连扇贝是不是活的都没看出来……”低着头的鹤辞错过了他的变化,还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总之,你不觉得我笨,碍手碍脚就好。”   “不会。”帝阙忍了又忍,嘴角还是微微扬起。   他明白过来,鹤辞是想帮他做些什么,结果发现非但没有帮到他,甚至还在添乱,就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所以说,还是小孩子思维。   抬手揉了揉鹤辞的一头黑发,帝阙似是感叹似是无奈,“你还小,而且……我很喜欢照顾你。”   “我不小了!”鹤辞皱了皱鼻子,小声哼了一下,“南远大哥只比我早出生一年,他和小嫂子都已经在备孕了。”   帝阙:“……”   回去一定要警告辛月,不要再让鹤辞接收到奇怪的信息。   以动物形态诞下的幼崽一年就可以成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飞速进化的弊端也显露了出来。   哪怕传承的记忆碎片可以让他们勉强应对日常生活,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践,都年轻气盛的厉害,思维也不甚成熟。而那些以进化形态出生的孩子,虽然要十多年才会成年,但在阅历与性格上都甩前者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两者从成年后的身体成长衰老情况都是一样的,甚至可以理解为以动物形态出声的进化生物比进化形态下出生的要白白少了十多年可活。   帝阙还暗地里怀疑过这一点,因为前者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应付族群总数匮乏被催熟的,后者才更像是进化生物的正确生存方式。只是他们发展至今,“用动物形态生下的幼崽更省事好养”的观念想要改变还是太难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帝阙稍显尴尬的将话题从备孕转移回来,“我是说,你经历的还太少,这都是正常的。”   他将鹤辞的手掌摊开,手指慢慢穿入指缝,直到十指交握,“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么想很不对,但是……”   “你越是离不开我,越需要我,我就越高兴。”   鹤辞:“???”你说啥?   他被帝阙这危险发言惊到了!居然是这么想的么?不会觉得什么都不会的伴侣是个麻烦吗?   趁着鹤辞呆愣住,帝阙干咳一声,弯腰捡起了那已经闭口的黑色扇贝,指尖发力将它轻松的撬开,干干巴巴的说道,“其实,这东西咱们也可以生吃。”   但他满脑子都想着,不知道鹤辞会怎么想自己说的那番话。   刚刚那一瞬,帝阙特别想让鹤辞接受真实的自己,虽然他现在也找不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嗯!?”鹤辞想起那蠕动扇贝还是熟肉的触感,浑身一抖迅速后移,“不不不!还是熟的好吃!”   抬眼撞进帝阙含笑的双眸,鹤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欲盖弥彰的指了指海岸,“我还是回去等你吧。”   看到鹤辞成功被带偏了思路,帝阙松了口气,又不免感到失落,“一起回吧,要涨潮了。”   海水慢慢上涨,将暴露出来的海床与礁石再次掩盖住。   其实在解决晚饭前,最重要的是住宿问题,刚刚鹤辞正准备拿出帐篷露一手,转头就发帝阙在沙滩上直接用异能造了个冰屋。   为此鹤辞还担心他异能透支,强硬的用自己的异能给帝阙“充了个电”。   今天似乎又多了解了帝阙一些,他生活上真的很讲究。   为此鹤辞还深思了一会,得出一个结论:帝阙把洞穴都贴上冰墙,不是因为闲的慌?而是因为他喜欢??   嗯,肯定是。   此时帝阙正在熟练的处理螺肉,一番操作后冰板上只剩下了白嫩的肉片,鹤辞一边观摩,一边随着帝阙的讲解,用借来的小本子记下各种螺的特征。   就是当帝阙准备处理扇贝时,鹤辞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他对扇贝有心理阴影了。   帝阙也发现了这点,并且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机会来了:只要鹤辞喜欢上贝肉,他自己又不敢弄,这岂不是……   “先去铺床吧,这边马上就好。”帝阙晃了晃手里颜色各异的扇贝,“壳还要吗?”   “要的!”鹤辞如蒙大赦,立刻合上小本子。   维持着表面“和平”,分工合作,看似一切都很顺利,但帝阙实在没想到鹤辞会连扇贝肉一起排斥。   冰屋外的海面还在翻腾,橙红的阳光落在沙滩上,映入屋内时带着独特的温馨感。   他们两人窝在床上,像是野餐度假一般,在铺好的白色布单上摆满了各种盘子,又切好的水果,巧克力糖果,还有最重要的海鲜盘。   “其他的东西都被剔掉了,我保证,这只是肉。”帝阙夹起一块煮熟的扇贝肉,转动了一下给鹤辞看。   处理的很干净,只有这白嫩的一小块,如果不是他刚刚介绍了一下,鹤辞都认不出这是什么肉。   帝阙试探的将莹润雪白的肉片递到他唇边,“只尝一口,如果觉得难吃,就吐出来。”   鹤辞:“……”   鹤辞迟疑的接过筷子,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帝阙的表情,“是你说的啊。”   帝阙温和的点了点头。   慢慢张口,鹤辞试探性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砸了咂嘴发现没什么怪味,才将贝肉吞入口中。   眼看着鹤辞粉红的舌尖在唇齿间灵活的绕圈,帝阙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咳,怎么样?”   鹤辞警惕的、慢动作的咀嚼了一下,舌尖感受到新奇的滋味,慢慢睁大了双眼。   白水煮的居然没有什么腥味,反而十分鲜嫩美味!   看来是还可以。   帝阙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收回托在鹤辞唇边的手,将装满了贝肉螺肉的盘子递给鹤辞,“要蘸料吗?”   真香了的鹤辞红着耳朵夹起下一片贝肉,递到帝阙嘴边,“这样就很好吃了。”   有福利帝阙当然不会拒绝,自然的张口接受投喂。   两人紧挨着一人一口的分食,鹤辞看着被帝阙洗刷干净的各色贝壳,双眼亮晶晶的,“哥,以后咱们……还能来吗?”   正中下怀,帝阙心头沉甸甸的压力终于散去。   他们从集会回到族群后,这种独处的机会就显得十分难得,帝阙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不想拒绝,“当然,想来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吃饱喝足,两人窝在一块听着海浪声,帝阙对着小本子,根据上面的记录又补充了一些今天没有抓到的种类,鹤辞听的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明天绝对可以大丰收。   只是还没高兴一会,鹤辞忽然想起,最开始他为了证明自己有用,还说过要处理海鲜下厨的话,现在若是螺类他还好,但是那个扇贝……他是真的不怎么行,可吃白食又确实不好。   “哥,剩下的那桶海鲜你要怎么处理?”鹤辞试探性的问道。   帝阙还在帮他记“笔记”,被这么一问,故意模糊说道,“不急,先泡着。”拖到明天自己早点起,等鹤辞醒来就可以直接吃早餐了。   “咳,虽然这应该是我的任务,但是……”鹤辞察觉到帝阙对自己的容忍度似乎特别高,有时候底线什么的甚至会一退再退,再加上鹤辞今天对帝阙有了新的了解,他忽然有了些别的、危险的想法。   他想试探一下。   两个人,手心手背分不出胜负,那就只能……   “咱们来石头剪刀布,你输了就帮我分走半桶,好不好?”鹤辞感叹着自己的机智,并没发现他这样子像极了撒娇。   “石头、剪刀、布?”帝阙有些迷茫,“那是什么?”   被反问了一句,鹤辞这才想起在进化动物这暂时还没有石头剪子布的说法,心中一虚,面上还是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给帝阙大概讲了一下三者的手势,还有互相制约的关系。   帝阙似乎真的被唬住了,认真的点头,“明白了。”   蒙混过关的鹤辞厚着脸皮拉住帝阙,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帝阙看,“哥,如果我出布的话,你要出什么?”   帝阙:“?”   刚刚,鹤辞应该没有说这个规则吧?   “我出……”余光看到鹤辞窘迫到烧红的耳根,帝阙福至心灵,忽然就懂了鹤辞的意思。   剪刀是赢,石头是输。帝阙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把话到嘴边的那句“我赢了怎么办?”咽了回去。   视线移到鹤辞发红的唇瓣,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鹤辞刚刚吃东西时的样子,帝阙有些心痒,凑到鹤辞颈侧耳语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出石头。”   闻言,鹤辞震惊的看向帝阙。没想到帝阙居然愿意配合!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帝阙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   可本就有些心虚的帝阙对上他的眼神,还以为自己受到了无声的谴责。的确,如果按照“温柔”“对鹤辞好”的标准来说,他应该直接表示会出石头的。   帝阙犹豫着是否要装作开玩笑糊弄过去,结果一时不察,鹤辞就这么亲了过来。   心境犹如过山车的他先是一愣,刚要回吻,鹤辞又坐直了身体,再次做出准备的手势,“来吧!”   帝阙咬紧了后槽牙:“……嗯。”失策了。   最后理所当然的,鹤辞包揽了桶中的螺类,扇贝和螃蟹划分给了帝阙。   原本好好的浪漫二人世界从一开始就转变成了赶海教学与野外美食,两人一起忙到了太阳沉入水面,也没出去看落日。   只是鹤辞在学习新菜式的同时,总在找机会悄悄的打量着帝阙。   帝阙被看的心里发毛,暗自后悔不该提什么“亲一下”的要求,他不仅没沾到好处,还被鹤辞记住了。   这种忐忑的心情持续到入睡前,鹤辞美滋滋的钻到帝阙怀里,小声说了一句“好喜欢你啊”就闭眼装睡不吭声了。   只剩下措不及防又被撩的帝阙久久难以入睡。所以他今天还是成功的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鹤辞确实开心了,不是吗?   ……………………   微风拂面,鼻息间都是草木的气息,慢慢睁开眼,周围的景色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出自己正身处丛林。   耳边是潺潺的水声,帝阙低下头,看见水面倒映出的身形——大角鹿。   帝阙愣了一下,本能的动了动,水中倒影也跟着移动。   “帝阙!”   没有丝毫记忆的帝阙循声望去,树丛中走出的人让他本能的排斥,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又有些熟悉,这种矛盾感让帝阙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按照身体的本能离开。   对方似乎发现了他态度的软化,喜上眉梢,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只有我可以帮你,我也愿意帮助你!   “你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愿意帮你!”那人说着还激动的靠近了几步。   其实听到这人一开口,帝阙脑海中就只剩一个念头,“不是他。”   而且对方自说自话的样子让他本能的感到厌烦,正想说什么,身体却在这时不受控制了!   帝阙心中一紧,好在“自己”的反应和预想的都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帝阙”走了几步,开口时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毫不隐藏语调中的厌恶与反感,“不需要,别再白费心思。”   那人没有被“帝阙”的冷漠与排斥打击到,依旧不死心的想要靠近。   “帝阙”没在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扬起前蹄,用力踏在地面上,强风将对方猛的吹了出去,撞在粗壮的树木上才堪堪停住。   “最后一次警告,再来烦我,杀了你。”   “生命异能,不缺你一个。”   梦境结束,帝阙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身侧——鹤辞小半张脸贴在他的胸口,呼吸平稳。   帝阙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悄悄将鹤辞抱紧了些,下颚在发旋蹭了蹭,这才开始理顺梦中的记忆。   刚刚那段记忆其实是帝阙第一次被带入到记忆的人物中,真实到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往常帝阙都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脱离族群,独自过完一生,而这次记忆中不仅有了第二个人的存在,就连对话中也包含着信息。   其中最让帝阙在意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还不是普通的进化生物,因为对方与鹤辞一样,都是生命异能。   还说能帮“我”,喊的名字竟然也是“帝阙”。   寂静中,屋外的海水正在上涨,水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帝阙忽然有些不安,先不说名字相同的问题,他现在更关心能帮到那个“帝阙”的究竟是哪个人,还是生命异能?   虽然“大角鹿”的记忆并不完善,但是帝阙有种预感,这大概是对他最有帮助的一段记忆。 第94章   鹤辞在岛上的生活阴差阳错的点燃了他对捕猎的热情,帝阙受他影响,也不急着回去了,又多停留了一天。   但这么一耽搁,在这个已经算得上偏远的小岛,居然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天傍晚,鹤辞在整理空间藏品时看到了已经被自己忘到脑后的大贝壳,若是之前他肯定动手撬开了,但是现在……   鹤辞抿了抿唇,算一算时间,去丛林探索的帝阙也该回来了,他没多犹豫便用布料将大贝壳住,选择去求助。   只是刚一推开门,鹤辞非但没有看到帝阙的身影,反而发现远处的浪花中,有七八个人的正在爬上海岸,有的相互扶持着站立前行,有的脱力一般趴在礁石上,任由海浪冲刷也不动一下。   被吓了一跳的鹤辞什么也来不及想,本能的后退一步缩回门后。   但他们这个冰屋在沙滩绿树中实在是太显眼了,鹤辞从那些人行走的方向基本可以判断,对方大概率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现在要怎么办?   等等,鹤辞眉头一皱,那些人是人类……还是进化生物!?   这边鹤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海岸旁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女人忽然抬头看了过来,还挥了挥手。   鹤辞:“!”被发现了?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老实的出去时,帝阙忽然出现了,他好像也是刚发现那些人一样,回头看了鹤辞一眼,走过去与那领头人说了些什么。   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海浪的声音,哪怕鹤辞支着耳朵尽力分辨,也是什么都没听清。   没一会,那些人就跟在帝阙身后走了过来,虽然他们十分虚弱,速度也很慢,但帝阙完全没有要等的意思,回到了冰屋。   鹤辞猜不到帝阙要做什么,只好在帝阙进屋后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是进化生物吗?”   帝阙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人的存在,“我弄到了几只蛋,晚餐你来做好吗?”   鹤辞:“???”   “哥,外面那么多可都是人类!?”   帝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八人已经跟了上来,正靠在临近的树荫下休息,“不必管他们,这座岛也不是我的私有物。”   险些被加餐带偏思维的鹤辞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们知道咱们不是人类吗?”   可以从气息上分辨那些人的帝阙理直气壮的摇头,“没问。”   说起来,那几个人类似乎是默认了帝阙也是人类一般。   “没必要解释,我不讨厌人类,但也不喜欢,明天一早咱们就回族了,不会再有交集。”   鹤辞沉默了一下,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人类都送上门了……   “哥,你就不好奇人类那边怎么样了吗?”鹤辞可还记得蓝庭说的话呢。   帝阙:“……”他一点都不好奇。   其实只要帝阙想,他便可以随时“看到”人类现状,不过他的这个能力自己还没完全摸清楚,自己也并没有时时刻刻关注着人类的动向,所以他了解的其实不多,没办法直接讲给鹤辞听。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想想办法。”对上鹤辞亮晶晶的眼眸,帝阙取出一个冰桶,“但要先准备晚餐。”   鹤辞凑过来,发现他居然拎回来的一桶不知是什么的品种的鸟蛋,而每一个都有手掌大,哪里是几只鸟蛋,“这得有二十个了吧?”   不会把人家的窝都掏空了吧?   “嗯。”帝阙轻声试探道,“你来做晚餐的话,剩下的蛋也可以给人类。”   鹤辞弯下腰好奇的摸了摸蛋壳上的纹路,“你找的蛋,咱们自己吃。”   “……”帝阙沉默了一下,其实给不给人类都无所谓的,他只是想吃鹤辞做的东西。   想好怎么处理鸟蛋的鹤辞选出几个个头大的鸟蛋抱在怀里,“给他们鱼就可以了,咱们吃煎蛋!”   送客一口气的帝阙悄悄勾起唇角,“好。”   因为有那些海鲜小食在,鹤辞只是简单的做了六个煎蛋,他吃了两个就饱了,而帝阙双眸发亮,已经吃了三个,看样子想把最后一个也解决掉。   看着帝阙认真吃东西,鹤辞又想起今早帝阙白水煮蟹肉的样子,似乎他经手的其他海鲜也都是什么调料都没放……等等!   “哥,你不会一直是用白水煮熟就算完成了吧?”鹤辞眉头一皱,“我记得族里有人会做放调料的烤肉啊。”   “嗯,”帝阙承认的很干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起初他也像学烤肉一样试过好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他总是掌握不好火候与调料量,“不方便总去打扰别人。”   毕竟他和族人的关系其实也一般。   虽说帝阙也可以直接吃生鱼,但是在他有条件的时候就绝对会弄熟了再吃,这或许是一种心里上的习惯?   “所以……”鹤辞想起从前帝阙夸他做饭好吃的场景,“之前你夸我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帝阙先是一怔,随后稍显无奈的看了过来,眼神中就差直接写上“你才知道”这四个大字了。   简直是满脸写着冤枉。   鹤辞忍了又忍还是笑出了声,在帝阙开口前抢先道,“好在你现在也不用麻烦别人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帝阙愣了一下,正在夹东西的筷子就这么停在半空。   鹤辞眨了眨眼,努力维持着淡定的表情与帝阙对视,只是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怎么了?”   这次帝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糊弄过去,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虽然现在还是没有头绪,但帝阙暗暗下定决心,绝对要掌控自己的人生,也要努力获得泷霜的认可。   短暂的沉默后,帝阙眉目舒展,长舒了一口气,夹起一块煎蛋喂到鹤辞唇边,轻笑道,“我会努力的。”   鹤辞有些疑惑的接受了投喂,他刚想问帝阙要努力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请问,有人在吗?”   帝阙眉头微皱,眼底压抑着一丝不耐,转头发现鹤辞正好奇的看向门外的方向,神情才柔和了许多,“我去看看。”   鹤辞点了点头,他现在对人类好奇更多一下,要说其他的感觉,也只是不想见死不救而已。   如果硬要鹤辞在进化生物与人类中选,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帝阙、啊不对,是选择帝企鹅,毕竟他虽然做了十多年普通人类,但是接受到的温暖远不如作为帝企鹅生活的这一年。   可能是动物做久了,心态不知不觉的变化了?   …………………………   “你好。”门外的女人显然努力整理过仪表了,但她的窘迫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冒昧打扰了,我的名字是……”   帝阙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自我介绍,他对人类的名字没有兴趣,“有事吗?”   女人似乎并未觉得尴尬,从容的点了点头,“很抱歉打扰你了,只是天快黑了,我们还未能找到容身之所,所以……”   所以什么?住的地方还要来找他?   帝阙看了眼正处于退潮时间的海岸,思考着现在把这些人类扔回去的可行性。   察觉到气氛不对,女人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本能的危机感让她将那些什么谈判的技巧都忘在了脑后,飞速补充道,“我们想借点火!”他们刚刚都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所以推测屋子里应该有火。   借火?   帝阙挑了挑眉,“如果你能保证你的人到明天都不会来打扰我们的话,可以。”   女人为帝阙的好说话愣了一下,但她立刻抓住了重点。   “我们”的意思是,在这座岛上,这冰屋内,不止他一个人吗?   趁着帝阙离开的时间,女人探头看向屋内,对信息的本能探查让她想知道帝阙有几个同伴,还有他们对待外来者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   可她只来得及看清屋内的布局全部都是冰霜,帝阙就已经带着火种回来了,看着她的视线明显有些不悦。   女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地位不对等,解释都是徒劳,但是也不想被帝阙这个“原住民”反感,“抱歉!我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   帝阙撇了一眼稍远处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的人类,他是可将那些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稍稍释放出一丝异能的威压,冷声道,“最好不要有别的心思。”   “当然!”女人面色一白,身体本能的警觉起来。   在她顺利带着火种回来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只是看了看眼前简陋的叶子窝棚,再加上不远处那精致冰屋的对比,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姐,刚刚我们也在说了,那人不过是早来了而已,怎么什么都是他的了?”年纪不大的少年拿着因为潮湿而不能生火的木棍戳着地面,看向冰屋的眼神充满了羡慕,“有屋子还要让咱们睡外面吗?”   “不愿意你可以离开这座岛。”女人并不理会少年的套近乎,目光紧盯着同伴升火,淡淡道,“而且,在这个温度下还完整存在的冰,你觉得是普通的东西吗?”   “给你住,你敢去吗?”   “那也、不一定是冰吧,也可能是类似的岩石呢。”少年嘟囔了一声,神情乖顺了许多。   原本向往屋子的其他人也都苦着脸安静下来,半晌有人弱弱的说了一句,“那个人,是人类吧…”   “至少他对咱们没有恶意。”女人坐下来烤火,稍稍放松下来。   一路走来他们也遇到过拥有人类外貌的生物,他们中的某些存在似乎一眼就能分辨出人类与他们的区别,且非常不友善。   期初他们还想混进去打探消息,结果身份暴露差点回不来,不得已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少他没把咱们杀了当食物,大概率就是人类了。”年长一些的男人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更好奇的是另外一点,“能看出他的第二种族是什么吗?”   女人摇了摇头,抬眼发现有人蠢蠢欲动的嘀咕着什么,补充道,“但我能感觉到他很危险,比我强的多。”   想到这,女人又提醒了一句,“他还有同伴,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们。”   原本还计划着找几个人用武力将冰屋抢过来的人听到女人这么说,脸色一白,低着头不说话了。   第二种族,即位人类返祖后的形态,领头女人的第二种族就是豹子,带来的身体素质上的增幅远超其他人,总的来说,这里的人都打不过她。最重要的是,她的的判断救过大家好多次,凡是活了下来的人都是听她话的,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质疑她了。   “岛上的食物应该很丰富吧。”年纪稍小一些的女孩子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想起冰屋内传来的食物香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天快黑了,先恢复下体力,明天去林子里看看,会有东西吃的。”   女人盯着冰屋的方向,她首先要确定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现在银发男人的态度还算友善,如果他的同伴也好说话一些,在这落脚的话,会相对容易。   可她看到眼睛发酸也没发现有人进入冰屋,相反,帝阙还出来了几趟,有时是去海边,有时是去树林,都是快去快回的样子,应该是在防备他们这些外来者。   当帝阙再一次出来时,女人已经淡定了,她推测对方应该就是在屯食物,毕竟他们以后也会在这里生活,资源会有一定的减少。   只是她没想到,帝阙这次直奔他们而来。   “你们从基地出来时,是什么情况?”帝阙也没兜圈子,虽然他掌握的信息不多,但是套路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这些人却因此坐实了帝阙的人类身份,甚至都松了口气。   “都疯了。”女人为了给帝阙一个好印象,并未隐瞒什么,“撑过返祖那关能活下来的人身上也有着各种隐患,也死了大部分。”   “现在咱们都算是幸存者了,规则什么的都没有了,这个世界想去哪去哪了。”女人苦笑了一下,离开庇护所独自生存又谈何容易呢,他们刚出发时还足足有近百人呢。   “吃东西了吗?”帝阙这句话问的十分突兀,那些人在回答前都本能的淹了下口水。   “还没有。”女人拿不准帝阙什么意思,“我们准备明天去找吃的。”   帝阙点点头,随手点了女人和最开始觊觎冰屋的少年,“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愿意的话就跟我来,会有相应的食物作为报酬。”   女人一愣,第一反应去看帝阙的表情。   眉目冷峻,高大俊美,而且目光冷漠坦荡,神情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些条件让女人暗地里松了口气。   “我愿意。”在这个彻底颠覆的世界,人类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少年扭捏了一会,但在帝阙转身离开时也跟了上来。   站在冰屋前,女人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总觉得现在好像比她刚刚来借火时更冷了,难道是天要黑了的缘故吗?   少年直接冷的打了个喷嚏,他在也不会怀疑这房屋的材质了。   冰屋内很宽敞,除了直接对门的“客厅”外,大概分为四个房间,女人推测如果帝阙只有这一个居所的话,他的伙伴应该不会太多。   两人跟着帝阙来到了向阳的那间屋子。   推门进去时,帝阙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柔和了许多,仿佛是坚硬锐利的冰川露出了自己晶莹瑰丽的一面,“我回来了。”   女人与少年面面相觑,识时务的没有说话。   “哥,顺利请到人了吗?”鹤辞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探头看向门外。   虽然他不懂帝阙为什么突然要让冰屋散发出寒气,甚至还怕他冷,非要让他裹着被子不要乱动,但他都听话的一一照办了。 第95章   而且鹤辞被问的一愣,他没有不舒服啊,他挺好的啊?   可一时间鹤辞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习惯性的转头去看帝阙。   却发现帝阙并没看他,只是好似安抚一般捏了下他的手,面容严肃的看向凌雨,“你还知道什么?”   这一刻,凌雨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   这两个人很可能是一对!   同性相爱在地下城是违背繁衍的,是不允许的!而且前段时间“食物投毒”让所有幸存人类被迫返祖,肯定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   再从屋里几乎没有多少生活痕迹来看,这两人大概率是因为各种原因只比他们早一些搬来了这里,很可能就是强行返祖的后遗症出现在了鹤辞身上!   到现在为止,哪怕成功熬过了返祖的人类,也都因为突然出现的后遗症,导致身体毫无缘由的溃败,到现在他们已经死了一半有余了。   这就都说得通了,凌雨恍然大悟的睁大了双眼,“第二种族的后遗症理论上是无解的。”   帝阙的神情还算平静,凌雨刚要继续解释,就见鹤辞惊讶的拉着帝阙,小声问道,“第二种族……后遗症?”   凌雨:“……”   她心中咯噔一声,因为确实有亲属不把后遗症的事实告诉病人的先例,那她刚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帝阙瞥了她一眼,转头拍了拍鹤辞,在凌雨与莫然看不见角度眨了眨眼,“不是大问题,一会我再解释给你听。”   “……好的。”鹤辞也看到凌雨正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他现在几乎啥也不知道,只能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噤声不语,免得给帝阙拆台。   “咳,那些类人种族中的某些存在是有异能的,我听人说过,好像有一种异能可以消除溃败、消除那种副作用的,就是数量十分稀少。”差点又说出来了!   “听、说?”帝阙并不在意她的失误,反而眯了眯眼,认真的打量了凌雨一番,“你听谁说的?”   凌雨对帝阙的警惕表示理解,她舔了舔嘴唇,直直的看着那盘水果,“我有个朋友……”   虽然现在的谈话似乎有些严肃,但是鹤辞还是条件反射一般想到了一个词:无中生友。   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配合的把果盘往凌雨那里推了推,乖巧的当一个病弱青年。   “有人支付了大笔的物资,雇佣我的一位朋友去寻找这种类人异能者。”凌雨眼疾手快的接过果盘,对鹤辞友善的笑了一下,“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或许可以与她合作。”   帝阙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要想想。”   开场寒暄算是告一段落,凌雨和莫然已经在心里帮把他们的人类身份坐实了。或许是美食的诱惑,又或许是“他乡遇故知”的亲切,莫然几乎是知无不言,把人类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个透。   总体来说气氛还是很和谐的——如果帝阙不在这放冷气就更好了。   其实凌雨也有心说些从前地下城里有趣的事,想拉进与鹤辞的关系,可每次鹤辞刚表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帝阙就会横插一脚,不是投喂就是递水,鹤辞的注意力就很快被转移了。   凌雨简直气笑了,他们人类同伴没吃没喝的缩在海风中,帝阙这里却房屋零食淡水俱全,但凡凌雨心态再差一点,早就心生歹念了!   不过他们羡慕归羡慕,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该怂就要怂。   被帝阙隐晦的警告几次后,他们也意识到和身体不好的人说那些确实不大好,就开始说地下城发生巨变后的状况。   几人一直聊到天色渐晚,鹤辞通过他们提供的消息,大概可以确定现在的人类科技上应该是更发达一些,而且更加注重生物,也就间接导致了现在的这幅局面。   那所谓的“返祖”,在最开始,其实也就是改造人吧。   “如果在外面活得下去的话,还是不要回去了。”离开前,莫然轻声叮嘱道,他看着鹤辞的眼神中难掩羡慕,“那个恶魔又出现了,这次也是他派人到处抓捕大家,我们逼不得已才逃出来……”   恶魔?   鹤辞转头与帝阙对视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谢君泽吗?”   莫然本能的浑身一抖,双手交握,骨节泛白,但他迅速调整好情绪,勉强勾起嘴角,“是啊。”   “如果源先生还在的话,我们……”   “好了,都过去了。”凌雨适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莫然扯了扯嘴角,顺从的点了点头。   临出门,已经用水果填饱肚子的凌雨两人都忘记了帝阙所谓的“报酬”,因此当鹤辞提出送他们些食物时,他们还愣了一下。   “走吧,我看着你们回去。”明明帝阙与鹤辞说话时还算柔和,转头看向凌雨他们时,特别自然的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神情。   凌雨猜测他是要说关于类人异能者的事,便带着莫然对鹤辞挥了挥手,出门离开了。   暗下来的天色并不影响帝阙的视物能力,他微微抬头便将远处人类们反应尽收眼底,旁边的凌雨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与莫然说着什么。   这时,帝阙忽然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们听说蓝庭这个名字吗?”   自上岸以来终于感受到轻松惬意的凌雨脚下一个踉跄,心脏险些从胸膛蹦出,惊讶的看着帝阙。莫然也紧张的扶住凌雨,没敢说话。   他们的反应已经说明问题了。   帝阙叹了口气,他之所以找这两个人来,是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两人比其他人类强得多。这么看的话,其他的人类应该是逃难来的,而他们显然另有身份。   凌雨的那个朋友,还真有可能是她自己。   离开集会前,帝阙曾在蓝庭身上用异能打了个标记,这些天他的能力也在奇怪的变强,就在刚刚,他“看”到了蓝庭的近况。   仅仅分开不足一月,他居然被人类关起来了。   也是他没有想到。   那些与蓝庭打过交道的人类一定十分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或许可能已经预测了他的死期,因此现在活蹦乱跳并且治愈了翅膀的蓝庭就格外可疑了。   思及此,帝阙慢慢停下脚步,再睁开眼时,双眸已经变成了晶莹的冰蓝色,野兽般的竖瞳盯紧注凌雨二人,在海浪声中低声说了句什么。   “大姐回来了!”饿得睡不着的人立刻凑了过来,视线牢牢的盯在那桶鱼上。   凌雨是吃饱回来的,她拎出一条鱼,大方的同意了烤鱼活动。   死气沉沉的小基地彻底活跃了,看凌雨这么好说话,便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大姐,那帅哥找你们去干嘛了?他还有其他伙伴嘛?”   “问了些基地的近况,交换情报,人还蛮不错,起码给咱们东西吃了。”凌雨看着火堆上的鱼,忽然觉得自己又饿了,“对了,他们是两个人。”   “诶!这还有其他人嘛?那他们叫什么啊?”   凌雨愣了一下,转头发现莫然也是一脸迷茫懊悔的表情,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他们没说……”自己居然也忘了问!   说起来,她连那个银发男人的伙伴长什么样子都没记清,难道是……太平平无奇了?   可帅哥不都跟帅哥做朋友吗?   …………………………   “哥,刚刚你那么温柔,居然都是演的啊?”鹤辞单手托腮,看着帝阙收拾物品时的忙碌身影,正大光明的偷懒。   “温柔?”帝阙有些诧异,“你喜欢?那我也可以……”一直保持那样。   “诶!还是不了。”鹤辞快步凑了过来,搭着帝阙的肩膀将自己窝在他怀里,抱了一下,“其实你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   帝阙似乎愣了一下,半天才“嗯”了一声。   计划通!鹤辞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心满意足的松手跑到了旁边的房间,“我休息好了,去收拾东西啦。”   而刚想抱一抱他的帝阙就这么忽然被扔下,只能无奈的看着鹤辞没心没肺的溜走。   没关系,帝阙安慰自己,一会睡着了还是要到他怀里来的。   第二天一早,帝阙就带着鹤辞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岛,至于那个冰屋,他也解除了异能的力量,要不了多久就会自然融化了。   昨晚帝阙与鹤辞解释了人类第二种族的含义,与某些人类身体溃败的原因,无非是基因排斥,或者体质跟不上激发潜能后的能力。   但他没说的是,人类在寻找的很有可能就是鹤辞。   虽然蓝庭有些良心把目标范围扩大到了治疗异能,可那总共也没几人,果然还是要离麻烦的源头人类更远些才行。   “哥,你帮我看看这个贝壳里是什么东西呗?”经过一天的回程路途,鹤辞两人避开众人偷偷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归自己的小床,虽然它一点也不软。   帝阙回过神,顺着鹤辞拉扯的力道坐到床边,那手掌大的贝壳正是集会是人鱼灰角送给鹤辞的。   充当了一次工具人,帝阙轻松的撬开了贝壳,可里面既不是贝肉也不是珍珠,而是一个造型奇怪的……琥珀?   又是琥珀!?   而且这种气息特别的熟悉,与鹤辞异能给他的感觉十分相似,帝阙眉头紧皱,一边伸手要拿,一边想着灰角为什么要送这个。   鹤辞快他一步伸出手,“诶,我的异能有感应了!”   下一瞬,以鹤辞为中心的生命气息突然暴增,别说帝阙了,连鹤辞自己也愣住了,可紧接着他便脸色发白,手指却还死死的握着那块琥珀。   “鹤辞,先松手!”帝阙顾不上别的了,只能伸手去掰鹤辞的手指。   他想起来了,能够增强生命异能的方法除了生物反馈与反复练习外,还最低三种方法,也是见效最快的一种,那就是找到上古时期的生命残留,再将其吸收。   先不说材料又有多难得,就说这个方法的副作用,海皇给他的参考也只有两个字——未知,因此帝阙在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帝阙现在有能力保护好鹤辞了,因此不需要他为了生存而拼命,就想着顺其自然便好。   可谁知道海皇的朋友会给他挖坑!   当帝阙将那光芒暗淡了许多的琥珀拿回来时,靠在他怀里的鹤辞已经面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第96章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手欠。   鹤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软趴趴的窝在松软的枕头上,闭眼装睡。   “长记性了吗?”当时鹤辞突然又变成了幼崽,直接昏睡了近两天,现在天都大亮了。   好在鹤辞生命特征都很正常,甚至因为异能的变强,帝阙还感受到他各方面的能力也有所增长。   帝阙知道这个意外与鹤辞没什么关系,可心里还是担心了很久,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怪鹤辞……没错,要怪就怪那条人鱼!   认为自己想通了的帝阙伸出手指,托着鹤辞的小脑袋掂了掂,他刚刚已经看到这小家伙睁眼了,“鹤辞,你妈妈来过了。”   鹤辞:“!”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妈妈来了?”   “嗯,不过已经离开了。”帝阙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小绒毛,昨晚他因为担心鹤辞,准备留宿在鹤辞的居所,结果天黑没多久,泷霜就找了过来,“她让我照顾好你。”   就这一句?   鹤辞不信,他觉得泷霜绝对看出来他和帝阙的关系了。   “咳,我还和她说了……我们的事。”耳尖发红的帝阙按住鹤辞的小脑袋,不让他回头看自己的表情,慢吞吞的低声说道,“她应该有点生气,但也算是接受了。”   鹤辞的这种变小的意外情况,帝阙照顾起来都有经验了,而且泷霜看着自家儿子昏睡时还哼哼唧唧的往帝阙身上靠,她准备好的那些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亲儿子拆台啊!   她确实没那么好说话也是真的。   帝阙眯了眯眼,想起泷霜问的那个问题——如果族群遇到了需要牺牲鹤辞才能解决的困难,他会怎么做。   其实帝阙一听就知道泷霜在介意什么,她只是担心自己会像老族长那样选择。   且不说帝阙与鹤辞的真实身份到底谁更不能被进化生物接受还有待商讨,就说从帝阙个人的感情来看,老族长的做法本他也完全不认同。   帝阙一直觉得,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重要的人,甚至还要对方为了“你”做出牺牲,这只能说明是“你”的无能,又或者对方也没那么重要罢了。   因此帝阙根本不用思考就有了答案,他垂眸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啾啾哼唧的鹤辞,逐渐晕染为冰蓝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挠了挠鹤辞毛绒绒的小肚子,“我会建议大家早做准备,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老族长那人确实可以为了族群牺牲一切,当年他发现帝阙的能力时,也毫不避讳的在帝阙面前认真的思索,帝阙会给族群带来麻烦还是好处。   况且帝阙现在也不过是按照老族长嘱托,去做一个“像”他那样的族长而已。   说起来,帝阙与老族长最大的不同就是实力。那些需要老族长有极大魄力与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在帝阙眼中都是简单到极点且无所谓的事,不冒犯到自己时,都只是抬抬手而已。   就好比独自下海面对捕食者,如果帝阙想,他甚至可以将对方猎杀,只不过碍于能力束缚,他有时还要故意受些伤,而老族长则真的是拿命在赌,他对族群的爱已经超过了一切。   老族长是个好族长,却不是个好伴侣、好父亲。   帝阙眨了眨眼,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族长在泷霜眼里居然这么合格吗?都可以和老族长相提并论了?   他的回答勉强过关,泷霜临走前还是咬牙放了句狠话:在下个繁育期结束前,都算是帝阙的观察期。   以上这些,就不必告诉鹤辞了。   “生气了!那我去妈妈那里在解释一下吧!”看不见帝阙表情的鹤辞挣扎着扑腾着小翅膀,“诶!帝阙你快放手!”这算见家长了吗!是么是么!   啊!!好想变回人形抱一抱帝阙!!!   “等你恢复好,我陪你一起去。”帝阙压制住鹤辞的反抗,不让他回头,直到鹤辞精疲力尽的瘫在那不动,才把他拎了起来,转移话题,“我研究过了,你应该算是身体负担不了这么多的能量,现在可以选择顺其自然,也可以将异能尽快消耗殆尽,所以……”   看到鹤辞无精打采的样子,刚要下定论的帝阙话锋一转,“你怎么想?”   “我想快点恢复。”鹤辞靠在帝阙腰间,整个小企鹅都蔫蔫的没有精神。   帝阙抿了抿唇,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事不怪鹤辞,可刚刚看这小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有些生闷气,但是现在……   “没事的,我来想办法。”帝阙妥协的屈起手指刮了刮鹤辞的小脑袋,帮他把绒毛理顺,“别害怕。”教育鹤辞的想法彻底熄火了,帝阙甚至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确定了物品的安全,再给鹤辞看。   鹤辞并不知道帝阙的想法有多危险,他只知道自己的卖惨计划成功了,还松了口气。   唉,其实他也是心虚的。   鹤·心虚·辞乖巧的靠着帝阙的腹肌,小脑袋隔着薄薄的衣物蹭了蹭,“嗯。”不能抱,靠一会总行了吧!   帝阙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开始认真思考起帮鹤辞变回去的方法,虽然……鹤辞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好,他可以直接放在口袋里。   咳,帝阙收回思绪一边给鹤辞准备切成块的水果,一遍继续思考。   他们若是在雨林就好办多了,在这南极的小岛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悄无声息接收异能的生命体,只有本源空间里的祝余草可以帮着分担一点,可也是杯水车薪。   帝阙皱眉沉思了半晌,忽然灵光一闪:他自己就可以做鹤辞异能的“接收者”。   他的异能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用一些少一些还需要时间回复,也可以说是用之不竭的,正因为这样,他可以一直接受鹤辞的异能,也不会感到不适。   但帝阙怕鹤辞会察觉到自己异能的异常,并没有直说,只是看着鹤辞小口吃着水果。   他想到一个合理的办法。   …………………………   源站在冰面上,盯着那些普通帝企鹅,认真的思考要如何诱导它们把这里当做南极。   说到底还是要异能配合啊。   繁育期就快到了,源决定去南砚那碰碰运气,先来试验一下再去找族长,结果他这一回头,却看到帝阙光明正大的带着鹤辞出来闲逛,顿时停住脚步。   令他惊奇的还在后面,因为帝阙走到他的面前,先让鹤辞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主动提出要用异能帮源安顿这些普通帝企鹅。   源的表情顿时复杂到难以描述。   昨天他已经从泷霜那了解到了帝阙与鹤辞的事,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吃惊。但是为了安抚还在气头上的泷霜,便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和妻子说了一晚上帝阙的坏话。   咳,现在碰到正主,怪尴尬的。   不过帝阙的突然示好也让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难道是鹤辞家属福利?   可帝阙还是那副用高冷掩饰散漫的样子,源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就像泷霜说的,帝阙是个好族长,私事处理好了,自然就来关心公事了。   而面对帝阙的示好,源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第一步顺利完成。   接下来的几天,泷霜十分反常的每一天都要来看看鹤辞的情况,但她每次与鹤辞说的也都是些小事上的叮嘱,反而绝口不提鹤辞和帝阙的事,这让鹤辞一头雾水。   与泷霜有过一次谈话的帝阙觉得,这大概是泷霜来确认鹤辞的恢复情况,如果鹤辞变回去了,自己绝对会被泷霜第一时间“赶”回他自己的居所。   但他也装作不懂的样子,顺着鹤辞的猜测和他讨论,最后鹤辞得出结论泷霜果然还是在生气,还开始计划恢复后要怎么和泷霜解释她才会消气。   同时,帝阙也开始在鹤辞面前光明正大的“挥霍”异能,还每晚都“虚弱”的要鹤辞给他“充电”,白天又精神奕奕的继续卖力使用异能,循环往复。   起初鹤辞只是觉得这是帝阙族长死要面子,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每天都努力给他充盈异能。   不过时间一久,鹤辞就看出帝阙在很认真的帮源想办法,也会提建议,干活还贼卖力,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大好,但积极的有点反常。   这天再次当了回“充电宝”的鹤辞靠在帝阙肩上,享受着帝阙的按摩,巴掌大的小身子几乎被按了个遍。   “哥,你这几天……累吗?”   帝阙顿了一下,他该说累还是不累?   他的迟疑让鹤辞脑海里蹦出了一个想法,虽然这个身份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但是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真的好像是婆媳关系啊!   “不是很累,我还有你呢。”帝阙轻轻拍了拍鹤辞,“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再坚持几天,鹤辞差不多就能变回来了。   鹤辞点了点头,泷霜一定能看到帝阙的好的!   …………………………   看着面前的海滩,帝阙清楚的知道自己再次接收了前辈的记忆。他已经习惯了观看“他们”的记忆了,现在甚至想着要多了解一些,他需要前辈们的经验帮他挣脱这个力量的“束缚”。   只是帝阙些疑惑,明明那些接收过多记忆的前辈都处于半疯魔状态了,看起来都非常痛苦,但是帝阙觉得自己似乎把记忆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却依旧十分健康,没有任何不适。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头格外巨大的雪豹从林中跃出,目的明确的来到海边,帝阙只能先压下心底的疑惑,看着雪豹攀上礁石,这时海面之上忽然传来了什么声音。   帝阙和雪豹一起看了过去,身后生有巨大纯白双翼的男人快速掠过海面,飞至礁石上空站稳,缓缓收拢双翼,“这回我没来晚吧。”   “说吧,这次你想让我把你送到哪?”羽族的语气十分熟捻,像是与雪豹关系很好一般。   “对了,咱们得快点行动,我可是躲着米伽罗从海上飞来的,要是被他看到,肯定还要来找我打一场。”俊秀儒雅的羽族弹了弹衣物上不存在的灰尘,装模作样道,“有辱斯文。”   对他还算了解的雪豹不屑的嗤了一声,羽族也不恼,“说吧,这次你又想当一次什么了?”   雪豹甩了甩尾巴,没说话。   “要我说,羽族特别欢迎你,只要你点头,我就给你选个最好看的种族,怎么样。”见雪豹犹豫不决,羽族笑着调侃道,“反正也没东西能限制你啊,帝阙。”   这次帝阙从梦中惊醒时,四周的冰墙折射着夜明珠的微弱光线,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就在帝阙撑着手肘刚想坐起来时,颈侧温热的毛绒触感忽然凑过来蹭了蹭他。   转头看着睡迷糊的小企鹅,帝阙愣了好一会后睁大了双眼,冰蓝的瞳孔也震惊到微微扩大,幽蓝的竖瞳在夜晚十分显眼,轻声道,“鹤辞……”   清醒过来的帝阙想起自己刚刚生么都不记得的状态,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他圈着鹤辞再次窝回被子里。   “嗯?”鹤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怎么了?”   “……没事,吵到你了?”帝阙的喉咙干涩的厉害,他紧张的盯着鹤辞看,似乎只有看着鹤辞才能让他想起自己是谁一般。   鹤辞困得不行,闭着眼抬起小脑袋顶着帝阙的脸侧蹭了蹭,本能的把异能输送到帝阙体内,抬起小翅膀安抚的拍了拍帝阙,道,“没…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帝阙低低的应了一声,双眸依旧眨也不眨的看着鹤辞,他必须要好好想想,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97章   这是第二次有人称呼记忆中的“前辈”为帝阙。   雪豹,大角鹿,毫不相关的种族,却有着最特别的记忆碎片,帝阙心中一紧,忽然有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   记忆中每一个“前辈”的生活都十分低调,帝阙在记录上很难摘到相关记载,他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这些记忆碎片。   可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忆,就都是真的么?或者说,记忆碎片真的什么都没有“隐瞒”吗?   偏头蹭了蹭鹤辞的小绒毛,帝阙心中想要鹤辞快些变回来念头越发强烈。   想抱着他。   鹤辞的异能还在不要钱一样输送到帝阙身体,可这两人一个睡着了,一个世界观受到了冲击,都没发现这件事。   帝阙还在心中理顺思路,他现在可以确定,那次大角鹿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具体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是异能的问题有待商讨,但可以肯定的是,需要生命异能的帮助。   而这次的雪豹也需要羽族帮他做些什么事,看起来还与对方很熟悉的样子。   其实上次梦境后,帝阙也暗地里找过那个生命异能者的记载,意料之中的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那些前辈本就低调,恨不得远离一切大事件,帝阙更是无处查询。   那这次的羽族呢?   白到发亮的垂地羽翼,帝阙回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记忆中模糊的片段清晰了不少。   羽族提起了米伽罗,还说,如果被发现了,就要和他打一架?   能和海皇打架且不露胆怯的羽族……   发现目标的帝阙稳住心神,努力把自己的思维从那些记忆中剥离出来,暂时无视了刚刚那种忘却一切的怪异感觉,继续思考着。   自己似乎天生对羽族亲不起来,哪怕帝企鹅理论上也是羽族的一员,可帝阙还是延续了“觉醒一年后才算正式成年”的规定,似乎潜意识中就是想和羽族拉开关系。   也正是因此,帝阙到现在也没见过多少羽族,就算他觉得那白到发光的双翼有些特别,也想不到什么线索。   他不知道,但又一个人肯定知道——蓝庭。   此时,被好吃好喝软禁在地下的蓝庭正慢条斯理的翻看着人类的书籍。   当初蓝庭可是顺从的给了人类许多“线索”,这也只算是优待中的一部分而已。   幽静的环境中,纸张摩擦的声音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声源。   【蓝庭。】   书桌旁的人影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屋内另外两名负责“照顾”他的人类。   “蓝先生,有什么吩咐吗?”门口的人类殷勤的起身问道。   蓝庭会以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两名人类悄然松了口气,回到了待机的位置。   帝阙没有观看他演戏的爱好,直接问道【羽皇的羽翼是什么颜色?】   摆好姿势假装看书的蓝庭手腕一抖,刚刚提起的笔尖抵在纸张上停顿了一下,晕染开了一片墨色。   随后,于书页的“白”字上,画了个圈。   蓝庭为了这次机会等了很久,他还想问帝阙些事情,比如……帝阙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人类这,如果已经知道了,那对于自己给人类透露消息的行为又怎么看。   可他没想到帝阙似乎根本不在乎,只留下一句【多谢】,便再也没有传声波过来。   “……”其实蓝庭在人类这呆了这么久,只是为了传达这个消息而已,结果当事人……   看来海皇说的话确实有很大的可信度,身份也是,能力也是,帝阙似乎都不在乎。   可他到底在乎什么呢?而海皇又想借助鹤辞让帝阙去做什么呢?   压在蓝庭心头的沉重感终于散去,起初他意识到帝阙强到反常的能力时,也恐慌过,畏惧过,毕竟帝企鹅名义上还是属于羽族的。   可现在蓝庭只是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那两名人类立刻警惕的看了过来,迟疑的问道:“……蓝先生?”   “可以结束了。”蓝庭合上书籍,心情甚好。   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在他们一头雾水时,各个风口与通道钻出了大片藤蔓,瞬间便将驻守在这附近的人类迅速击垮,尤其是屋内的那两人,连警报的来不及发送就被捆成粽子了。   蓝庭拉开椅子,起身抻了抻僵直的背脊。其实他已经尽力对人类进行误导了,人类的搜查范围扩大到了植物异能,也多亏蓝羽配合的“叛逃”戏码。   抬手摸了摸护在身边的藤蔓,蓝庭嘱咐道,“将关押的进化生物都救出来,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落脚点了。”   藤蔓翘了翘尖部从蓝庭身边撤走,蓝羽从外面打开了铁门,走了进来,“哥,你还要与那些人类合作吗?”   “合作是双赢,只是人选要换一换了。”   谢君泽已经撕毁了条约,甚至反过来坑自己,那蓝庭可以理直气壮的落井下石。   自从谢君泽发疯一样的推动人类“返祖”,导致大批人类惨死,当年由他出面给谢君源定下的“人类叛逃”罪名也被翻了出来,甚至有人猜测就是谢君源是遇害了。   随后便有人打着谢君源的旗号与谢君泽对抗,到现在人类大体分为了三个派系:数量众多的谢君源“拥护者;部分事不关己的中立者;最后是少数,但掌握着顶尖物资与技术的谢君泽一伙人。   “那匹马的族群怎么样了?”   正在控制藤蔓关押人类的蓝羽有些惊讶大哥会问这个,“我去打听。”   蓝庭抬步向外走去,“不急,先把小颖送到羽皇那里,按照人类的破坏能力,愿意依附过来的族群只会多,不会少。”   ………………………………   其实帝阙基本确定了那个羽族的身份,但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他倒是可以直接“看”到羽皇,但对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   那个突兀的记忆碎片,值得主动暴露吗?   帝阙暗地里纠结了两天,白日里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偶尔会看着远处走神。   这天帝阙趁着给源帮忙的空闲时间,来到由他捏造出的高耸冰川旁,看着那巨大裂缝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而帝阙看了多久的冰川,鹤辞就看了多久的他。   最后鹤辞无奈的爬出口袋扒在帝阙手臂上,小声问道,“哥,又在想那个梦?”   那次帝阙夜半惊醒,第二天也解释说是做了噩梦,鹤辞想要问些细节,结果帝阙回答的十分干脆,还一口咬定自己记不清了。   嗯,反常。   帝阙托住鹤辞,将他抱了起来,“随便想想。”   其实鹤辞一点都不信,但他撒娇卖萌躺平认rua都做了,帝阙还是什么都不说。   “思虑过重……”鹤辞嘟囔着,轻车熟路的将异能输送给帝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似乎可以稳定帝阙的情绪。   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暖流,帝阙轻柔的在鹤辞毛绒绒的小脑袋吻了一下。   可谁也没想到,鹤辞会在这时,突然变回来。   由于他们的的位置偏僻,并没有什么族人发现这大变活人的情况。帝阙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就将鹤辞打横抱在怀里。   “……”鹤辞震惊之余扯了扯自己的衣物。   很好,完整的。   瞥见他的小动作,帝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这时传来了源寻找帝阙的呼唤,“族长?族长?”   “……”帝阙弯腰将鹤辞放回冰面,扶着他站稳,光明正大的十指交握,“变回来了,这是好事。”   鹤辞尴尬的红着耳朵,回握着帝阙的手,跟着他去找源。   这一冒头,难免听到些族人的窃窃私语   “鹤辞???等等,小企鹅不见了……那是鹤辞又变小了?不是玩偶吗?”   “嗯?族长居然把鹤辞随身带着!?”   “原来……族长真的要有伴侣了!”   “……”   那些夸帝阙的话在鹤辞脑子里循环播放,其中夸他自己好看的都被鹤辞选择性忽略了。   他努力保持淡定,都已经在父母那里过了明路,说起来都算是准未婚夫夫了。   没错没错,理直气壮!   泷霜只是想日常看看儿子的情况,却没想到会看到两人“深情对视”的画面。   鹤辞抬头时还愣了一下,扭头发现源此时正站在旁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一边握紧了帝阙的手,一边不合时宜的发散思维,这个场景和占位,怎么和他第一见到泷霜与源时一模一样。   嗯,只是帝阙身份地位变了。   泷霜深呼吸,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和蔼的笑容,“鹤辞,来,妈妈有事找你。”   其实泷霜平时不会主动用父母的身份说是,只是看着自家的白菜主动往人家怀里跳……她必须得让帝阙知道珍惜鹤辞!!!   鹤辞看了眼帝阙,得到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干咳了一声走了过去。   松了一口气的源爸爸立刻走了过来,“族长,咱们这还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   发现鹤辞还在回头看自己,帝阙没忍住还是回了个笑容,心情好,他就格外好说话,因此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鹤辞呀,”泷霜走到一旁,试探着鹤辞的态度,发现他没有反感自己刚刚的举动后松了口气,“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呀?”   “就刚刚。”鹤辞生怕泷霜误会,继续解释道,“突然就恢复了,还好帝阙帮我打掩护。”   泷霜:“……”好了,她知道帝阙好了。   “那今天,帝阙就不用留下来照顾你了吧。”   鹤辞犹豫了一下,其实住在一起也没差吧……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泷就一脸认真的说道:“鹤辞,有些事你还是要知道的,就是……伴侣之间,会做什么你知道吗?”   看出鹤辞一脸惊愕的表情泷霜一咬牙,准备一口气说完:“妈妈并不反对你喜欢谁,但在正式结为伴侣前,一定要注意与对方的距离,还有适度的亲密行为。虽然你与帝阙不会有幼崽,但是现在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鹤辞,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前面那半句鹤辞其实没懂,但是幼崽这个词让他整个人都惊了!   这是在讨论……额……!   瞬间面红耳赤的鹤辞简直尴尬的想跳到海里降降温!   可他发现泷霜确实是一脸担忧,发自心底的关心自己,心情顿时更加复杂了。   “嗯……”鹤辞摸了摸鼻尖,低着头看雪块,完全不敢抬头,只是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远处的帝阙。   脑袋冒烟的鹤辞忽然想起来,他们仅有的几次亲密接触其实只有亲吻,他自己有时确实会情动,但帝阙一直都规规矩矩的,就好像……兴趣不大一样……   明明自己还会馋他腹肌、想抱抱之类的,可帝阙好像一直没什么大反应啊! 第98章   对于这种问题,鹤辞也不好直问,   所以他决定,先含蓄一点的……观察一下!   晚饭后,鹤辞端坐在床上看着帝阙勤劳的收拾着碗筷,开始在脑海中思考着未来的规划。   从前鹤辞只是想好好维持住自己治疗异能的身份,但是现在人类的变动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有自保能力是最优先的,以后也可以自由的出去逛。   鹤辞砸了咂嘴,又想起了那些海鲜的滋味,不过介于帝阙最近很忙,而且他们在那岛上遇到了人类……鹤辞翻开了书籍。   他要学习,他要变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刚随手翻了一页,帝阙就塞过来一个果盘。   鹤辞十分自然的接了过来,在指腹触碰到微凉的果肉时,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帝阙照顾了!   太腐败了!这才变小几天啊!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了!   “不喜欢吗?”   鹤辞猛然回过神,这才发现帝阙说的是水果,连忙摇头,指着那厚如砖头的书给帝阙看,“太复杂了,有些走神。”   不过,帝阙好像特别喜欢自己依赖他的样子……也不算坏事吧,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鹤辞这么想着,直接抛弃了那摞书,凑过来喂帝阙吃水果,“现在天就黑了,总觉得白天变短了?”   帝阙顺从的低头接受投喂,起身时还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再过不久,向南去就可以看到极夜,想看吗?”   “……还是算了。”想了想现在的条件,鹤辞知道他们今年也不会再往南去了,而且和极夜相比,他更喜欢极昼!   已经开始铺床的帝阙点了点头,拍了拍鹤辞的肩膀,示意他起来一下,压倒被子了,“早些睡,你躺下我就回去了。”   鹤辞拿着盘子的手微微一抖:“……?”   “回去?你要回去住!?”等等,自己睡觉,不踹被子的吧!   其实经过一天的思考,鹤辞已经把“分开睡”丢到脑后了,毕竟就按照帝阙的“所作所为”,他俩就这样一起睡也没啥不妥。   可万万没想到的,帝阙会自己提出来,这自觉过头了吧!   帝阙很淡定低头继续给鹤辞抻开被子,半长的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他的侧脸,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你已经恢复了,我再留下就不怎么合适……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结为伴侣。”   假的。   帝阙从心底里就不希望鹤辞离开自己的视线,虽然鹤辞也十分配合的事事顺着他,依赖他。但这也让他意识不到自己的掌控欲有多严重。   哪怕是今天泷霜与鹤辞的正常谈话,帝阙都觉得有些难以释怀。   自己对于鹤辞来说,太危险了。   所以帝阙在今天“阴差阳错”的坐实了那些流言,他想,只要族人知道鹤辞是自己的,就可以杜绝意外的存在,鹤辞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帝阙对于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有些眉目了,只要在给他些时间,他会以一个独立个体的身份正式与鹤辞在一起的。   而鹤辞听到帝阙的解释,只剩一头问号。   伴侣还有啥仪式吗?   他看其他人都没有啊,尤其是南砚的大儿子,都已经和伴侣搬到一起住了,也没听说有什么流程啊?   白天的时候帝阙主动在人前与自己亲近,鹤辞还以为帝阙已经承认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我觉得……自己住不安全!”   鹤辞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帝阙,往床内蹭了蹭,留出足够的空间,“万一我又突然变小了岂不是很危险,再说,今天还没给你梳理异能呢,异能不足的话,你明天怎么办!”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把书一收,卷起被子麻利的躺好,一脸明示的看着帝阙。   帝阙被他看的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妥协了,犹豫着说道,“那,我明天再回去。”   这下鹤辞越发确定帝阙吃软不吃硬,他虽然被帝阙的明天还要走堵了一下,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嘛,既然今天可以,那明天也可以!   而且这次妥协,已经代表了帝阙的态度:一起住是可以接受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帝阙到底为什么还要分开住?泷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难道还有啥不可抗力了?   这个问题让鹤辞内心充满了疑惑,尤其是在帝阙住了不到一星期就坚决搬回去的那天达到了顶峰。   帝阙还在顾虑什么呢?   与帝阙分开住的第一天,捕猎回来的鹤辞早早的坐在附近的冰川上,借着查数战利品的名义,明目张胆的看着帝阙他们和帝企鹅群互动。   很好,帝阙今天都没来主动找他。   鹤辞哼了两声,一边想着帝阙不来正好,一边小心的拿出一堆贝壳,继续捣鼓着生日礼物,现在已经大概有了雏形,只要再认真的细化一下……   这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直接忙活了小半天,眼看着到了中午饭点,鹤辞都还在于贝壳作斗争。   “……鹤辞?”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鹤辞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贝壳差点掉到海里,太瘦将冰川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收回本源空间,这才来得及看向四周,又发现根本没有人。   嗯???   “咳,我是雷晏。”盘旋在上空的雷晏换换收拢翅膀,轻轻的落在冰川上,“我上午的巡查刚结束,我妹妹来交班,也正好看到你在这,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鹤辞抬头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发现天空中确实有一个虚化的鸟型,他又看了看明显是特意来找自己的雷晏,憋了半天,抬手指了指一旁,“……坐?”   雷晏没绷住,笑出了声,顺势坐在冰川上,“看你的样子,我要是拐弯抹角你很可能听不懂,那我就直说了。”   鹤辞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悄悄向后挪了挪,“额……你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不是大事……”雷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在经过雷晏一番坦荡的解释后,鹤辞惊讶的发现,这贼鸥居然是来找自己探讨情感问题的!?   嗯?情感问题!??   雷晏干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她们两姐妹自从在帝企鹅这扎根后,日常生活中都一直表现得非常积极。在与大家相熟后,雷晏就和一个进化企鹅超脱友谊的发展成了……爱情。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近她遇到了一些麻烦。   跨种族恋爱,听起来十分浪漫,但是在谈到伴侣问题时,他们无可避免的在幼崽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雷晏不看重幼崽,而且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靠伴侣才融入这个族群的,就打算过几年再说。可是对方是个刚进化不久的人,自己的思想还没完全独立就像我养幼崽了!   有时雷晏都觉得两人的感情也在被不断的消磨。   “雷影让我放弃找伴侣,可我总觉得有些不甘心。”雷晏垂眸戳着微寒的冰地。   这几天巡逻时,雷晏总能听到其他族人在说帝阙与鹤辞的事,还是鹤辞能成为帝阙的伴侣,让铁树开花,绝对在感情上有独特的方法。所以她刚刚看到鹤辞独自一人时,就没过脑子的先打了招呼……   “其实,我也不大懂这些,”鹤辞觉得这就是三观不同啊,也没法劝说啊,“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个吗?”   “就是……我和帝阙,也不会有幼崽啊?”   谁知他话音刚落,雷晏忽然坐直了身子,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我懂了!”   “???”鹤辞惊讶的看向她。   不是!你又懂什么了?   远处的人群中,帝阙在那站了半天没懂,只是看着鹤辞与雷晏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他没有贸然前去打扰,也忍住了自己好奇的想法,克制着抬手摸了摸衣兜内记录着梦中文字的那页纸。   这是他记录下来能与那个羽族取得联系的方法之一。   昨晚帝阙想起了一段与自己情况最为相似的记忆碎片,那人似乎是直接看到了羽族出现的画面。   只看,帝阙能感觉到那段记忆的主人的情况非常不稳定,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记忆的最后也只“看”到了羽族远远的飞来,便归于黑暗。   这让帝阙有些不安,但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好,他也只能寄托于那疑似羽皇的羽族,知道些什么了。   “族长,现在就算成功了吧?”源顺着帝阙的视线看去,果然还在看鹤辞。   源心情复杂的微微挑眉,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开始谈正事。   他们身后的冰川高过了山丘,一眼看去与从前的繁育地也没什么不同,一眼望不到头的冰面在帝阙有意的控制下,已经延展到了远处的海面之上。   就像是个天然的巨大冰川。   这段时间里,族人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帝阙异能的强大,随手可以创造出冰山的能力,已经比南砚要强上百倍了。   也不知怎么的,族里又兴起了兽神的说法,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再一次拔高了帝阙的地位。   传说兽神是万物的化身,曾变幻无数的种族,带领各族进化生物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后,就消失于世间,也是从那时开始,进化生物开始陆续的觉醒出异能,那时人们都称呼异能为神之力。   “嗯,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帝阙将那个资料中记载的神话故事抛到脑后,只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书中根本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烦躁间,帝阙想起自己观察到的人类近况,他认真的看着源,问道,“如果有人类来找你跟你求助,你会去人类世界吗?”   “当然,我不会阻拦你带走泷霜。”   帝阙这么郑重的说出口的事,与承诺无异了。   这是帝阙第一次直接的点明源的身份。   但对于人类,源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本以为知道自己还被需要时会惊喜或者怨恨,事实上他却平静的很,甚至淡然的笑道,“多谢,但已经没必要了。”且不提他早就被人类除名了,就说源现在生活与之前枯燥乏味的生活一比,简直像两个世界一般。   帝阙淡定的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明天,寻找你的人类会到达这做岛,记得把后山的那群人类塞回去。”   源:“……?”   看着帝阙大步流星的去找鹤辞,源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他心理活动还没结束,白感动了。   源哪知道帝阙已经盯着鹤辞的方向克制很久了,只不过是这些天他一直在找借口让自己对鹤辞不要太过束缚,他想给予鹤辞自由的时间与空间。   可事实上,鹤辞却并没有像帝阙预想的那般与同龄人玩到一起,甚至更愿意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在附近等自己。   这让帝阙既高兴,又懊悔。   高兴鹤辞喜欢自己,离不开自己,懊悔自己从前没有发现,鹤辞已经过于依赖自己了。   帝阙一面想给予鹤辞那些在自己弱小时曾想要拥有的一切,可另一面,他又想让自己就是那“一切”。   冰雪之内都在帝阙的掌控下,当他悄无声息的靠近鹤辞时,无可避免的听到雷晏大声说道:“他捕猎比我还菜,还想要幼崽!?”   “他要个什么幼崽!家里有族长之位要继承吗?”   这豪言壮语惊的帝阙脚步微顿,细小的碎冰摩擦时发出了声响。   帝阙:“……”   鹤辞:“谁!?”   与鹤辞对视的一瞬间,帝阙本能的反应就是想要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偷听。   刚刚他没有,现在也只是离得这么近了,内容都送到耳边了,就听一下……也不过分吧。 第99章   雷晏自然是不敢在帝阙面前占着鹤辞聊天的,尤其是当她看到帝阙自然的坐到鹤辞旁边时,就立刻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鹤辞与她官方化的摆了摆手,暗自松了口气,用手肘戳了戳帝阙,“哥你真是及时雨啊!”   “你们,不是在聊天吗?”帝阙不解的挑眉,鹤辞这是希望自己过来的意思嘛?   “这个……”鹤辞捏着下巴,回答的特别认真,“其实是情感问题,大概可以总结为,雷晏和她配偶对于幼崽的不同看法。”   “但我始终没想通,她为什么要来和我说啊,我和她也不熟吧?”   原本帝阙没有多想,但听到鹤辞的疑惑,瞬间本能的升起警惕心。   非要与鹤辞说和情感问题,还和幼崽有关???   “……你喜欢幼崽吗?”帝阙的表情严肃到让鹤辞以为只要自己一点头,他就能去别人家“抢”只幼崽回来。   “还行吧,只要不哭不闹、不作天作地,就都可以忍受。”鹤辞眼睛一转,故意问道,“你呢?你喜欢小企鹅吗?”   刚想摇头的帝阙对上鹤辞含笑的双眸,忽然想起鹤辞因为异能的原因也会时不时的变小,所以这个小企鹅……   “我照顾你一个就足够了。”   满分答案。   鹤辞压住上扬的嘴角,挑了挑眉,“你忙完了吧,回家吧。”   “嗯。”帝阙悄悄的松了口气,站起身时微微弯着腰,伸出手臂想要给鹤辞接力。   但是鹤辞心中还记着帝阙这几天在外面躲着自己的事,因为怎么看帝阙都好像是不想和自己多接触一样……就连泷霜都来问过他们是不是出现什么矛盾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腿麻了。”鹤辞无视了帝阙的手臂,撑着冰面刚起来一点,又跌坐了回去。   帝阙连忙屈膝扶着他,愣了一下,“那歇一歇再回去。”   “咳,其实也不用,”鹤辞发现帝阙没反应过来,就猜是不是自己表达的太隐晦了,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哥,你背我回去呗。”   如果帝阙拒绝!就代表他真的不想在人前和自己亲密接触!虽然鹤辞现在还是没想通之前的拉手又怎么解释?   眨眼之间,鹤辞就想了很多种可能,他甚至都想好了帝阙要是不想背自己的话,要怎么说才能糊弄过去。   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帝阙已经背向着自己半蹲下来,“来。”   鹤辞惊讶的小声哇了一下,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明明是他自己提的要求,现在想反悔的人也是他。   主要是鹤辞没想到帝阙会这么顺着自己,居然一点都没犹豫?   但是……他好心动啊!   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的鹤辞笨手笨脚的搭上帝阙的肩膀,就连腿麻的借口都忘了维持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帝阙先是微怔,随后快速的勾起嘴角,伸手拉着鹤辞的手臂圈在自己脖颈上,就这样稳稳的背着他站了起来。   鹤辞乖乖的趴在帝阙背上,帝阙温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物从背部传到了鹤辞的心底,酸酸涨涨的,反正就是开心!   帝阙犹豫了一会,那句“腿不麻了”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鹤辞肯定会羞恼的,现在这么好的气氛,还是不要打破了。   最初的羞赧过后,鹤辞美滋滋的晃了晃腿,贴在帝阙耳边问,“哥,一会你想吃什么啊?”   “你做的,都可以。”帝阙偏了偏头,动用异能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耳朵没有那么红。他想在鹤辞面前表现出自然可靠的样子,因此没有刻意绕些偏路,面对族人的惊愕的视线,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   最后还是鹤辞坚持不住了,虽然其他人都努力克制八卦的视线,但被围观的感觉真的很明显,“哥,我还是、我自己下来走吧。”   “怎么了?”帝阙侧首看了鹤辞一眼,神情无辜极了,只是含笑的双眸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鹤辞心底一慌,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连忙伸手推着帝阙的侧脸不让他回头,“我腿不麻了!”   帝阙微微挑眉,笑着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停,“可我想背着你。”   “我想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   鹤辞一怔,咬紧下唇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搂着帝阙也不说自己走的事了,假意抱怨着,“可你的伴侣正和你分房睡呢。”   “……”帝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到底是谁教他的,“明天我有些事要去后山,你在家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等他把所有事都解决好,很快就好。   面对帝阙“避而不答”的态度,鹤辞哼了一声,藏了很久的那句“你喜欢我吗”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嗯,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一直挂在嘴边,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只是过了一会,鹤辞还是悄悄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帝阙来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山,鹤辞本想老实的在家待一天,把生日礼物做完,结果泷霜看准帝阙不在,就来拉着他和大家一起去捕猎。   鹤辞算了算手头的贝壳,确实还少一些,又想和泷霜出去不算乱跑,就光明正大的下海了。   可能是地域的问题,一番折腾下来,鹤辞鱼抓了不少,但贝壳却没找到几个,众人也都忙活了大半头,开始商量着要不要回去休息。   他们还没讨论出结果,就发现了远处的人类船只。   非常的高大气派,也非常的明目张胆。   因为不想这么快就被人类察觉到,大家便悄悄的潜入水下跟着游了一会,结果……人类的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族!   “我去找源,你们直接回家。”泷霜拍了拍鹤辞的肩膀,示意他和其他族人乖乖回去。   可能是泷霜和源呆的久了,严肃起来还真能镇住人。   但是鹤辞较其他人落后一步,游到泷霜附近小声问道,“不用去找帝阙吗?”   “昨天帝阙就和源说过他今天不在族里,如果有事就让源和南砚看着处理。”泷霜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疑惑道,“他没告诉你吗?”   似乎只要鹤辞点头,她就会给帝阙打上不合格的标签一样。   “啊,他说了,我给忘了……”鹤辞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转身游开时,满脑子都是帝阙今天不在族里!?   哪怕回到岛上的时候,鹤辞还一头问号,他想不通为什么昨天帝阙和他说的是要去后山?   抬眼望向远处那灰蒙蒙的一片,鹤辞犹豫了一下,调转方向走了过去。   他还是有些不安,准备去看看。   还不知道鹤辞溜去后山的源先是安抚好了泷霜,这才小心的绕过了帝企鹅族人,按照大概方向走到了人类船只附近。   人类的目标就是要找源,现在只是还没来得及搜寻,他就自己送上门了,那些人自然是又惊又喜的将他迎上了船。   谁知源拒绝与他们寒暄哭惨,直接开门见山的表示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不会回去了,也没用他们提就说出了会把拘押在这的人全部遣返。   那些人脸上的神情滑稽的不得了,从惊喜变成了浮于表面的失望。他们早就听说过谢君源就像个机器人,不会变通,没有软肋,虽然做好了有话直说的准备,却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源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这些人其实不是非要自己回去不可,他们只是想得到自己的支持,好打着旗号光明正大的与谢君泽抗衡。   他的时间很紧,虽说与人类接触已经经过了帝阙的许可,但是若是不小心被其他族人发现,在族内的影响还是不大好。就在源准备离开时,一名女子身边带着个模样还算精致的少年拦住了源的取向,“谢先生,您能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就一定也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听说,帝企鹅族有族人觉醒了治疗异能?人类的危机您也肯定知道了,我们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不知您可否……帮我们引荐一二?”   源嘴角微抽,实在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大胆。他不会直言鹤辞是自己的孩子,因为一旦他说了,这些人一定会以鹤辞半身人类血统来说事。   “我劝你们,不要打他的注意。”源神情自若的扫视了一圈,看他们都跃跃欲试的样子,略带嘲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消息,我只能说,给你们消息的人,是想让你们死在这。”   话音刚落,屋内就有人脸色巨变,源一一看过去,心中对现在的局势有了大概了解。   “你们可能以为我在帝企鹅族说得上话?其实并没有,如果我真的有那些能耐,就不会孤身前来和你们交涉,我完全可以将你们大张旗鼓的请入族中。”源给了他们一个人好自为之的眼神,“你们要找的人,是一位攻击性极强的异能者伴侣,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有命请人的话。”   对不起,族长,抹黑你的形象了,但我知道你也肯定不想鹤辞被拐走的?源一脸正直的转身离开,在心中默念道,自己以后一定更加努力认真的回报族群!   此时还在后山的帝阙,并没有感受到源的虔诚,他避开了住着人类的石屋,挑选了一处巨石,准备在这里“联系”那个出现在记忆中的羽族。   他记下来的是一种独特的声调,而且必须用平时难以听见的音波进行发音。他琢磨了一上午,才堪堪能顺利发音,只是随着越来越理解这段音波,帝阙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第一次顺利的将音波传送出去,那种诡异的熟悉感笼罩了帝阙,就好像自己做过这件事千百遍一样了。   恍然间,帝阙忽然想到了一个令人心底发寒的猜测。是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前辈”的死亡记录,只有零星的碎片从侧面证明那些人是自我了断。   可这些真的可信吗?能带来逆天力量的记忆,真的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吗?   如果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取代了他自己的人生,那么,剩下的清醒的“帝阙”,还会是自己吗?   突然袭来的眩晕感让帝阙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他现在头昏脑涨,像是有什么突破脑海中的枷锁一样,整个人支撑不住踉跄数步,狼狈的的扶住岩石才勉强站住。   一时间无数的影子从眼前飞过,似乎短短数秒就经历了上百年一般,帝阙整个人像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撕心裂肺的疼,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陌生记忆,一半是他不想被同化的惊怒,他不想被那个“人”看到自己的记忆。   他不想被取代。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帝阙看到了从远处飞来的白翼羽族,忽然就理解了记忆中那位“前辈”的记忆为什么会戛然而止。   …………………………   帝阙存在于世间千万年,他曾冷眼旁观进化生物的惨死,也曾帮助进化生物躲避人类,偶然一次机会,他被那些进化生物奉为神明,一直无事可做的帝阙似乎找到了乐趣,开始化身为各类进化生物,帮助他们活下去。   可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进,帝阙的一次小失误,被众人抓着不放,被口诛笔伐要将他推下神坛。   那时候,所有的进化生物都仿佛疯魔了一般在盼着帝阙消失。   可准确的来说,帝阙并不是生物,若要真的举例,他和海皇与羽皇所继承的那股力量其实是同类,只是他有了自我意识,甚至给自己起了名字。   在被进化生物舍弃后,帝阙既愤怒又不解。直到多年后他才发现,其实原因很简单——有些进化生物发现了他的身份。   虽然帝阙的存在可以给所有族群带来好处,但是如果他的力量像海皇羽皇的继承者一般属于某个进化生物,岂不更为可靠。   只是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帝阙不想被随便什么生物融合,虽然他不是普通的生命体,无法选择“死亡”,但在漫长的思考与观察后,他终于对进化生物死了心,开始将自己的能力通过一次次的“轮回”舍弃掉。   慢性自杀。   他重复着幻化成某一族的幼崽,封闭记忆,无父无母,体验着普通的生老病死,感受着世界对他这个异类的恶意。   也正是从他失踪后,进化生物便开始陆续出现了异能者,最讽刺的是,他们之间都在传,称这是兽神的馈赠,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事实还真就是如此。   “鹤辞!……”   清新过来的帝阙揉了揉额角,露出了一个略显困惑的表情,“这是……人名?”   “哟,醒了,”在一边等了许久的白翼羽族咧嘴笑了一下,从巨石上飞落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别不信。”   帝阙:“?”   “你、脱、单、了!”   若是帝阙还记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便会发现这羽族就是他要找的人,但是现在,这位羽族就是他算的上好友的第一人,羽皇,鹭砚。   “……你在说什么?”帝阙头疼的揉着额角,无心去听鹭砚的调侃,“现在很不对劲,这具身体的情况十分正常,我不应该恢复记忆,你也不应该在这。”   难道是,失忆时的自己又搞了什么事!?   “怕什么,我有关注你这边的情况,总的来说,你运气真够可以的。”鹭砚看出帝阙是真的还没记全,大概的解释了一下。   “你这次混到了帝企鹅族长了,还有个小伴侣,就是能救你命的生命异能。”鹭砚一开始听说帝阙有伴侣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的人。可没几天他就通过蓝庭偶然间知道了确切的消息,嗯,就是自己亲手送到帝企鹅群的那个帝阙。   那时的鹭砚看着手头要处理的工作,心情复杂得很,不知道是要先感叹帝阙运气好,还是要先痛斥他居然脱单了!?   好在鹭砚一想到海皇米伽罗也还是个单身鱼,心里就平衡多了。而现在他看着帝阙世界观重塑的样子,更是只想笑出声。   其实在蓝庭说帝阙在打听自己时,鹭砚就知道这一次的帝阙肯定是又发现了什么,随后他便带着“公务”搬到了南极附近,以便给帝阙给予些帮助。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突然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帝阙努力消化鹭砚传达出来的信息,当他想要回想和伴侣相关记忆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记得!?   他,没有记忆时的自己,不仅好奇心旺盛的解开了记忆的枷锁,居然还找了个伴侣!甚至阴差阳错的把那段记忆封闭了?   帝阙直接排除掉了因为生命异能才找伴侣的想法,他并不需要利用什么,也不会因此妥协,他觉得哪怕自己失忆了,也应该是这样的想法。   “诶,你别这么排斥啊。”鹭砚看到帝阙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忍着笑意开导他,“我得到的消息是,你们是真爱,别那么大压力啊。”   鹭砚说着真爱还举手比了个心形,帝阙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就先笑的肩膀直抖。   “我没有印象。”帝阙没有接收到他的笑点,眉头揪了起来,仿佛打了个结。   他“轮回”过那么多次,从来都没找过伴侣,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这次恢复记忆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不仅提前了近百年,甚至还缺少了一部分,这下他连演都不知从何演起……   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有没有记忆都没差,这种后遗症过几天就好了,你不都习惯了吗。”鹭砚还挺高兴的,他帮助帝阙“轮回”了这么多次,说到底,他是看着帝阙与命运抗争的,这种类似于老父亲的角度让他为了帝阙每一次“轮回”都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而高兴。   “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自由了吧?”   还在整理记忆的帝阙突然沉默了,鹭砚还以为是自己冒失了,顺势转移话题。   帝阙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无数次的“轮回”并不是救赎自己的路,却是帝阙想要走的路。   按照原计划,他会越来越虚弱,最后消散于天地间。因此,为了避免给鹭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帝阙选择把所有的一切都当做意外。   但他万万没想到,失忆的自己居然会和生命异能的进化生物结为伴侣!而且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绝对受到了那个伴侣不小的“帮助”。   帝阙正想商量一下自己现在就死遁的可能性有多大,就感受到自己的精神领域一阵波动,这代表着印有他精神印记的人出现在了周围,“有人来了。”   鹭砚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也配合的赶溜到了巨石背处。   剩下帝阙自己紧张的盯着印记移动的方向,随着见见清晰的脚步声,黑发少年从巨石的缝隙中突然出现,他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走几步就停下来四处看看,与帝阙对视时,他先是一愣,与帝阙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夜,疑惑道,“……帝阙?”   帝阙只是点了点头,少年就松了一大口气,不自觉的带上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嘟囔道,“还好,你没骗我。”   鹤辞看到可信的人,那种警惕感瞬间消失了,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不平的山坡绊了一下,帝阙快步上前想要搀扶他。   但是鹤辞自己稳住了身形,转头看向旁边的一地碎纸屑,试探道,“哥你忙完了吗?”   “嗯。”帝阙瞬间收回手,至于自己这个条件反射一样的本能,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少年是谁了。   挥手将那些琐碎东西都收了起来,顺手用精神力探入本源空间,除了许多的水果,居然还有编织的小筐和小动物,各种宝石琥珀,还有散落的零食。   除此之外,那个精致的小本子被单独放在一旁,十分引人注意。   只是现在帝阙没有机会去翻看,他隐晦的抬眸看向空中的鹭砚。心想哪怕是和鹭砚打一架也好,如果与少年暂时分开,给他点时间观察,就一定不会露馅的。   谁知鹭砚只是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就化为原型,飞驰而去,【我走了,既然恢复记忆了,无论遇到什么你都可以自己完成了,加油!】   “……”帝阙紧张的整个人都僵硬了,很好,他下次一定要帮鹭砚褪一次毛!   好在帝阙发现自己遇到鹤辞后,没有最开始那么不安了,有种格外安心的感觉。他低头仔细的看了看鹤辞,心想,难道这就是生命异能给自己的安抚作用吗?   “哥,你在这做什么呢?”   骤然回神帝阙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个像样的借口,可鹤辞就像是随口一问一般,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脸色好差啊。”鹤辞啊了一声,搭着帝阙的手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他,“难道是生病了!?”   “我没事。”帝阙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伸手拉住了鹤辞的手腕,似乎是不想让对方离开样子。   “……”他要不要放手?   还没想好要怎么办,鹤辞就再次露出了笑容,这次帝阙悄悄握紧了鹤辞的手腕,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他忽然可以理解,那段记忆为什么被封闭起来了。   是自己最重要的。   真心相爱……吗?   知道帝阙没有骗自己,鹤辞就不再追问为什么帝阙给自己和源的说词不同了   鉴于帝阙的闭口不谈,鹤辞也没有刨根问底,他握着帝阙的手,异能不要钱似的送入帝阙身体,“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帝阙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改变鹤辞的记忆。只是这个异能的用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不用这么浪费,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鹤辞看帝阙的脸色没那么惨白了,这才收回异能,却没松手,“那就回家吧。”   在帝阙的视角中,可能是因为异能的原因,他的小伴侣似乎永远都是活力满满一样,一路上帝阙听着他叨叨絮絮说着什么,没忍住笑了一下,喃喃道,“是太阳吗?”   “啊?”鹤辞被突然打断,回头就看到帝阙的笑容,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什么太阳?”   帝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给鹤辞反应的机会捏了捏他的脸,“感觉,你好像小太阳。”   “那……我就当做是夸奖了。”虽然不懂帝阙怎么了,但鹤辞抓住帝阙弯腰的机会也捏了捏帝阙的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刚刚我在海里碰到人类了。”   帝阙眉心一蹙,又很快放松下来。   “虽然爸爸去处理了,但我有点不放心,要是他和那些人类碰面了,如果他回去了可怎么办?”鹤辞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泷霜绝对会难过死的。   “他不会的。”帝阙也不知怎么的,看到鹤辞蔫蔫的,就出声安慰了。   可在鹤辞期盼的目光下,没有记忆的帝阙只能尽力解释道,“他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鹤辞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想答应。   但是帝阙咬紧牙关控制住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贸然前往绝对会出事,还是应该先回到安稳的地方,看看那个特别的小本子有没有什么信息。   只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写记录,“有事他会来找我的,不用担心,在我的地盘里不会有危险的。”   帝阙已经用精神力看过了,的确从人类船只上下来了一个人类男人,正在向族群走来,而且遇到的族人也都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看样子,他就是鹤辞的父亲?帝阙偏头看了鹤辞一眼,小伴侣是混血?   为了避免鹤辞担心,帝阙踩着点回到族内让鹤辞与源见了一面,只见鹤辞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帝阙还来不及开心,源就已经走了过来。   “族长,这些天,还请您照顾好鹤辞。”   伴侣的父亲说出这种画,就算是什么也不记得的帝阙也只能点头答应。   源看帝阙点头了,还以为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带着老父亲的微笑摸了摸鹤辞的头,“鹤辞要跟着族长,不要乱跑。”   这托孤一样的行为简直让鹤辞汗毛倒竖,“爸爸,你是要去哪吗?”   记起泷霜说鹤辞也看到了人类,源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会永远陪着你妈妈。”   鹤辞眨了眨眼,盯着源离开的背影看了半天,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一旁的帝阙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这下安心了?”   “嗯。”鹤辞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这是帝阙特意给他看的,笑着讨好道,“咱们也回家吧。”   不认路的帝阙已经大概能从岛屿的分布上推测出自己的居所,因此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出现意外,只是当他与鹤辞到达第一个雪山洞穴时,帝阙就发现稍远处还有一个人的洞穴位置。   那是谁的地方!?   鹤辞看到帝阙又停在门口不走了,连忙拉着他的手,“哥,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妈妈不同意,她也知道你很好的,就是嘴上要刺你几句,她真的、真的不会介意咱们住在一起的。”   今天泷霜以为帝阙没有告诉鹤辞他要出门,那表情就已经表现出她已经接受鹤辞和帝阙在一起的事实了。   帝阙有些惊讶,原来那边是自己的家。   说实在的,帝阙还真的不想分开住,先不说这是他内心的想法,就说现在这个情况,鹤辞就是他唯一的信息来源,而且和伴侣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嘛?   “嗯,我记住了。”   鹤辞都做好他不松口的准备了,被惊喜砸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帝阙被他的情绪感染,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什么都好。”   鹤辞沉默了一下,他怎么记得早上帝阙说了晚上要喝鱼汤……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那就做鱼汤吧。   繁育期将近,天黑的更早,算起来这还只是下午,太阳就已经慢慢沉入海面之下了。   被按着休息的帝阙盯着正在做饭的鹤辞看,小伴侣给他的感觉非常特别,这让他不由得猜测失忆的自己和他到底有多亲密。   还未出锅的鱼汤已经香气扑鼻,帝阙啧了一声,倒是有些羡慕从前的自己了,可那段记忆就像被上了锁一般,他暂时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想到这,帝阙趁着鹤辞不注意微微侧过身,将空间内那巴掌大的小本子取出来摊开。   刚看到第一页,帝阙就愣住了。   性格温柔,异能强大,对鹤辞好,长得好看……这都什么用词啊?   帝阙转头看了眼正在小口尝着鱼汤的鹤辞,指尖在温柔这个词上打了个转。   无论他怎么想,这个词都和自己没什么大关系,他的掌控欲太强,还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小伴侣是被自己伪装出的形象骗过来的?   帝阙又往后翻了几页,上面记录了一些族群的正事,还算正常,只是最后的那几页,画风又变了。   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的瞳孔微震,帝阙紧张的坐直了些,条件反射的看了鹤辞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页上,居然记录了自己都隐瞒了鹤辞什么事!   帝阙对自己的又有了深刻的认识,果然,就算失忆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条条看下来,就知道自己在鹤辞这应该是得到不到什么信息了。因为失忆的自己仿佛给鹤辞造了一座象牙塔。   帝阙微微扬眉,一桩桩一件件,怪不得要记下来,不然时间一久,自己都要记不得到底瞒了多少事没有讲了。   他点了点最后一条,想起鹤辞父亲刚刚的嘱托,终于明白过来,是人类在找鹤辞。   悄无声息的将小本子收好,帝阙一边释放精神力探查人类的动静,一边殷勤的去给鹤辞打下手。   现在帝阙大概了解了平时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   而此时的他已经选择性的忘记自己刚清醒时对伴侣的冷漠态度,也无视了自己想过要死遁的过往,只觉得自己的小伴侣一定很脆弱,自己绝对要保护好他才行。   晚饭时,鹤辞看着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帝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天有发生什么特别高兴的事吗?   可帝阙还是和往常一样将食物都吃光了,也洗了碗筷,鹤辞端着医术悄悄地打量着正在铺床的帝阙,他忍了又忍,还是出声道,“哥,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帝阙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稳稳的铺好床,故意调侃道,“哪里怪?因为没有分开住吗?”   鹤辞:“……”   “咳,是我想错了,一点也不奇怪。”说完鹤辞还装模装样的翻了页书。   帝阙没想到他这么好糊弄,简直哭笑不得,就最开始鹤辞拉他进屋的样子,自己不和他一起住的事很好发现吧。   果然还是要看好,不然就会被别人拐走了。   鹤辞坐在桌边边看书边吃着水果,帝阙也没什么事做,分神监视着人类的动向,认真的给鹤辞剥桔子。   恰巧翻到海产品的药用价值这一页,鹤辞忽然觉得手里的桔子就不香了,“哥,你现在忙完了,咱们可以再去那个岛上赶海吗?”   刚说完鹤辞就察觉到了不妥,那座岛上已经有人类了,帝阙也对此表现出嫌弃的意思,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改口,他就发现帝阙——点头了!   鹤辞拿着桔子的手忽然就顿住了。   电光火石间,鹤辞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借着拿桔子的机会碰了帝阙一下,异能飞速的在帝阙身体里转了一圈。   没错啊,后山的是帝阙,现在的也是帝阙啊。   察觉到鹤辞的小动作,帝阙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怎么了?”   鹤辞又认真的打量了帝阙一遍,严肃的开口,“哥,刚刚是我说错了,那个岛上现在有了人类,你之前也说过不会再去了。”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小事上暴露帝阙眨了眨眼,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露馅,帝阙还舍不得篡改小伴侣的记忆,那样就不是他想要的爱了。   帝阙平静的的继续扒桔子,“嗯,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听到这个回答,鹤辞勾唇笑了一下,把手中的桔子放回了冰盘里,特别淡定的说了句,“我骗你的,其实你没说过那句话。”   “所以,帝阙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回帝阙是真的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小伴侣会诈自己!这是他从没经历过的翻车场面!   眼看着鹤辞坐直了身体,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帝阙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他没有了记忆,就比不上从前的那个“帝阙”了吗?他可以装成从前的自己,也不想鹤辞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眼看着鹤辞一边观察自己一边表情瞬息万变,帝阙脑子一热就想,要不还是坦白算了,万一鹤辞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呢?   “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我只记得自己刚觉醒。”帝阙生怕他不信,低着头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这个疏远我。”   鹤辞:“???”   万万没想到帝阙的反常会是这个原因,鹤辞不禁开始回忆帝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   长久的沉默让帝阙原本就有些发慌的心更加忐忑了,冷静后他本能的悄悄的伸出手,圈住了鹤辞的手腕,“我会想起来的……”   帝阙抿紧薄唇,像是怕鹤辞不信一样,急促的补充道,“很快就可以!”   大概是动物本能,鹤辞从气息或者通过异能的探索,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帝阙,可是……失忆!?   这么平静祥和的生活都能让人失忆吗?   而且帝阙失忆后完全没有什么大的反常,鹤辞沉吟片刻,来回打量着帝阙,“你这个失忆,是第一次发作吗?可是你为什么会失忆?”   鹤辞觉得,什么刺激都没有就失忆的话,难道是周期性的嘛?而且帝阙本人怎么这么淡定啊?   “……嗯。”帝阙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遇到我之后的事情你也都不记得了,还不知道原因?”   帝阙本能的觉得这种事不能承认,但是现在没办法,他只能点头,手中不安的与鹤辞相握,看起来唯恐被他嫌弃一样,小声说道,“但我知道你很重要。”   很好,鹤辞红着耳朵假装没听到帝阙的讨好,失忆的时间的确定了,绝对是后山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鹤辞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眯着眼看向帝阙,“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鹤辞!”帝阙露出可以个明显的求夸眼神,“我刚醒来的时候,就念着这个名字。”   “而且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鹤辞。”   帝阙的一击直球,把鹤辞想说的话,比如什么先分开冷静一下呀,或者说在相处试试找回记忆都憋了回去。   被气笑的鹤辞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帝阙,你可真能演啊!   帝阙低眉顺眼的不说话,刚刚气定神闲的气势全都消散了,整个人仿佛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抱歉。”   呵呵,鹤辞调整了一下坐姿,他今天要是没发现,帝阙肯定就跟他演下去了!这人怎么就这么、这么自信呢?   “那我简单说一下现在的情况?看你能想起来多少。”   帝阙微微勾起嘴角,又很快压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小伴侣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   看来失忆的自己为了维持形象还是很难的,怪不得要将隐瞒的事情都记在本子上,这不,现在一天都没坚持到就被发现了。   鹤辞把与帝阙相遇以来发生的事都大概讲了一下,帝阙听的认真,也再次确定鹤辞对于人类的事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直到鹤辞打了个哈欠,帝阙凑了过来关心道,“困了吗?”   “没困!我跟你讲,是你先对我表白的。”鹤辞抹掉眼角的生理泪水,严肃的胡编乱造,想等着帝阙反问的时候再说实话。   结果帝阙点了点头,信了。   鹤辞:“……”   看他沉默,帝阙趁机靠了过来,“那我们,现在是伴侣吧?”   “当然是!”鹤辞梗着脖子,告诉自己不能怂,“等等,你不能再说我还小了!”   “羽族觉醒就算成年了,拖一年的规矩是帝企鹅自己定的,这个你记得吧。”鹤辞捂着帝阙的下半张脸,不让他说话破坏气氛。   帝阙点了点头,表示他也信了。毕竟与自己相比,谁都是小孩子。   嗯?这么好骗?   鹤辞有点膨胀了。   “你真的困了,今天先睡觉吧。”帝阙被他可爱到了,又不敢表露,只能直接起身把他抱到床上,还不忘卖惨道,“如果你介意的话……我还是回去吧。”   “不行。”鹤辞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帝阙失忆是一件大事,尤其现在人类还在附近,绝对不能被族人发现,会引起恐慌的,“你就在这住,恢复记忆之前不许自作主张,遇到事情先和我商量一下。”   他觉得自己虽然菜,但也肯定比什么都不记得的帝阙强。   可帝阙偷笑了一下,只觉得小伴侣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脆弱,很聪明,也很狡猾。   而且,他还想保护自己。   鹤辞也害怕多说多错,顺坡下的掀开被子,拍了拍床的另一边示意帝阙躺在这。   等帝阙恢复记忆,要是不记得现在了,他也一定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好的讲给帝阙!   两人躺下后,帝阙看了看自己与鹤辞相隔足以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有些无奈,他悄悄蹭了过去,非常自然熟练的将鹤辞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发顶,“好喜欢你。”   “?”正在拉被子的鹤辞仿佛被烫了一下,整个人像烧开的水壶,脸红的都要冒烟了,“……什么?”   这还是帝阙第一次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不对,这个姿势怎么这么熟悉?   此时的帝阙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亲昵的蹭了蹭鹤辞的脸侧,就这么窝在他颈窝。自己的身体十分熟悉这一切,似乎只有抱着鹤辞才会安心一样,“喜欢。”   他只要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不会变,就算自己没有那段记忆,鹤辞也不会对他心生芥蒂。   可鹤辞被惊的目瞪口呆,因为之前帝阙都恨不得两人就平躺着入睡,鹤辞每次也就只有早晨才会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帝阙身上,就是这个姿势!   几次下来鹤辞开始怀疑自己睡姿的问题,那时帝阙还是一副没关系的表情,鹤辞还觉得他真大度。   现在,鹤辞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在想什么?”帝阙哪里看不出鹤辞又再想自己不记得的事,只是故作轻松的抬手拖着鹤辞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他人在这,鹤辞就没必要去回忆从前了。   他们的未来可比这一年的时间长得多,只要帝阙想,他就可以一直陪着鹤辞,永远。   “在想你,嘴里没一句实话。”想通了的鹤辞简直哭笑不得,迅速转身背对着帝阙闭眼,觉得帝阙真是别扭的不得了。   他就说!自己睡的时候姿势都很少变,可每次和帝阙一起睡,就必定在他怀里醒过来。   敢情不是他自己缠上去的,是帝阙搞的鬼!   “鹤辞……”不知道鹤辞为什么忽然生气的帝阙呆愣着试探的伸手,他现在根本不记得他们从前是如何相处的,只能紧张的低声卖乖,“我会改。”他不会撒谎,只是有些事不能说。   鹤辞被他的鼻息刺激的缩了缩脖子,面对大狗狗一样的帝阙,都要以为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不用改。”鹤辞闭着眼握上帝阙的手,“反正你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也因如此,鹤辞并没发现帝阙可疑的沉默了一下。   紧接着鹤辞还往上挪了挪,让后颈枕在帝阙手臂上,这样可以显得他没有比帝阙矮太多,不然按正常高度,鹤辞总是只能看到帝阙的下巴还有喉结,咳。   半天没听到的回复,鹤辞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很快就睡着了。   “鹤辞……小辞……”鹤辞半梦半醒时感受到面上划过什么微凉的触感,本能的伸手挥了挥,把脸埋进颈侧的臂弯里。   帝阙抓住鹤辞打过来的手腕,笑,只觉得这个小家伙哪里都和他的心意,对于那些记忆,他也想快点记起来了。   他们的初见是在什么地方呢?自己又是在哪里告白的呢?   “睡吧,我的小伴侣。” 第100章 完结   鹤辞已经好几天都没和泷霜他们一起捕猎了,原因就是自从帝阙承认自己“失忆”后,简直比之前还要粘人。如果就这么出门,帝阙的反常绝对超级超级明显。   因此,他们俩的活动范围就被局限在这座雪山上。   这天鹤辞搬着靠椅,守在屋外特意清理出来的空旷地带,在桌面欲盖弥彰的堆起超厚的一摞子书,确定遮挡严实后,才将空间内有用的贝壳挑拣出来,时不时的警惕回头看着上山的路。   其实鹤辞日子还挺悠闲的,如果帝阙不粘的这么紧就更好了。   今天是帝阙第一次提出要回他以前的居所看一看,鹤辞灵光一闪,故意找了借口没有跟去,语气虽然有点点生硬,但看帝阙的无知无觉的样子,他就没再多想。   得抓紧时间做生日礼物了!帝企鹅都要产卵了!   鹤辞认真的挑着颜色,每隔几分钟就要抬头看一眼帝阙有没有回来。   可鹤辞并不知道帝阙其实根本就没走远。   他靠立在转弯处,用精神力“看”着鹤辞认真的捣鼓着什么东西。   贝壳,做成的帝企鹅。   鹤辞熟练的样子让帝阙有些疑惑,半晌他拿出空间内的一个草编的小动物仔细的看了一会,眯了眯眼。   小企鹅是灰白色的,最好靠在大企鹅身上,鹤辞小心翼翼的来回转动了一下,满意的继续翻找合适的贝壳。   帝阙在旁边光明正大的看了有一会了,发现鹤辞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禁觉得又好笑又无奈,“鹤辞,我回来了。”   鹤辞整个人都被惊的一抖,本能的把帝企鹅模型藏到身后。刚刚他太入神了,都忘了看帝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刚刚那是,贝壳做的动物吗?”   “额……我就随便弄弄。”鹤辞不知道帝阙看了多少,但是……   啊!!!   被看到了!生日礼物绝对不能送这个了,没有惊喜了!!   摸了摸几乎要完工的帝企鹅模型,鹤辞勉强安慰自己,还可以当做普通礼物,或者做个小摆件也好。   他眨了眨眼,起身给帝阙搬了个椅子过来,故作淡定的把书籍和贝壳都收了起来,“这里风景很好。”   在他注备把帝企鹅模型一起收走时,帝阙伸手拉住了他,“不开心了?”   鹤辞:“……没有没有。”其实有!而且他还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   但这和帝阙都没关系,所以他要自我消化!   帝阙的手掌顺着他的手指下移,接过了帝企鹅模型,指腹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半成品的小企鹅,非常精致。   可爱,想要。   刚刚帝阙看出空间藏品里的小物件都是鹤辞做的,第一反应就认为这个帝企鹅应该也是,可转念一想,小伴侣为什么非要背着自己?   难道……是给别人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帝阙抿了抿唇,固执的让鹤辞看着自己,“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话,不用避着我的。”   现在,他还有机会把这对帝企鹅模型要过来吗?再可怜一点,鹤辞会心软吗?   “我不记得之前的我是怎样的,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就绝对不会阻止。”帝阙故意压低嗓音,拉进与鹤辞的距离,“所以,小辞愿意把这个送给我吗?”   帝阙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喜恶感,但鹤辞好像很喜欢,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高兴。   “……我本来也没想送给别人。”鹤辞差点被帝阙蛊惑,点头前一瞬他忽然清醒,小辞是个什么称呼啊?   帝阙双眼一亮,握紧了鹤辞的手。   每次他这么看过来的时候,鹤辞都有种被大狗狗抱着撒娇的感觉,脑子一热,“这是,我之前准备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帝阙敏锐的察觉了“之前”这个关键词,可他拿着帝企鹅的模型不想松手,不解的问道,“现在你不想把它送我了吗?”   “嗯……你要是知道了是什么礼物,就没有惊喜感了。”尽管鹤辞努力斟酌着词语,帝阙还是抿紧了唇角,垂眸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企鹅不说话。   简直就是小孩子要玩具嘛!   鹤辞哭笑不得的解释,“我会送你一个别的东西,到时候才会有惊喜感。”   可帝阙摇了摇头,“不用惊喜的。”   “其实,你的心意比惊喜更重要。”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收到生日礼物。”就算帝阙心知肚明这是借了“自己”的光,也无法阻挡他开心到说话时情不自禁的柔和了眉眼,“所以你要送我礼物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很高兴,哪怕是等待的过程,都会让我感到开心。”   卧槽……鹤辞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帝阙这么会的么!?   “怎么会没人给你过生日……”思路被带偏鹤辞就这么被哄好了,完全没发现,没有记忆的帝阙还知道没人给他过生日到底有什么不妥。   他被帝阙的美色冲昏了头,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第一个的话,会不会更有意义些?   “会的。”   鹤辞眨了眨眼,帝阙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单手撑着下颚,对着他弯了眉眼。   嗯?刚刚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了吗?   就算心里很美滋滋,鹤辞也努力克制住表情,抬眸看了帝阙一眼,“就这么喜欢这个?”   帝阙被他乖到心底发软,这与刚刚的悲苦感简直是是天壤之别,“嗯。”   仿佛心绪都被对方所掌控,却甘之如饴。   帝阙也更加好奇,被锁上的那段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本能的保护起来。   被认同的感觉让鹤辞高兴的不得了,直接光明正大的继续做帝企鹅模型。   帝阙看着鹤辞挑选心仪的贝壳,有时还会提提建议,可后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开始盯着帝企鹅模型发呆。   “鹤辞,我很喜欢你。”帝阙在桌子上趴了半天,突然微微抬头,从臂弯中露出小半张脸,目光认真的不得了,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   “嗯…嗯!?哥,你又失忆了?”鹤辞的关心溢于言表。   帝阙不答,只是不依不饶的追问他愿不愿意,鹤辞迷茫了一会,帝阙见他还在犹豫,就伸手来拉他。   然后鹤辞就看到了阳光下泛着银光的发丝间露出红透的耳尖。   鹤辞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所以,你这是怎么了?”   帝阙趁着鹤辞歪头的姿势,故意靠到耳边,还吹了口气,“虽然还没想起来,但是我想体验一下,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感觉。”   鹤辞:“???”   卧槽,他现在坦白是自己追的帝阙还有救吗?   僵在原地的鹤辞慢慢转头,看着笑眯眯的帝阙……缩了缩脖子,他绝对没怂!   “咳,去睡觉,不要打扰我给你做礼物。”鹤辞头也不抬的研究着手里的贝壳零件,一副“我很忙,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帝阙微微挑眉,没有再说什么,心满意足的趴回了桌子上,闭眼休息。   鹤辞又忙了一会,余光确认帝阙半天没动,这才转头看向趴在桌面闭眼小憩的失忆伴侣。   悄悄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帝阙身上,这才安心的继续“工作”。   就算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但也算贴心嘛!   等到鹤辞将小企鹅大概弄好,已经到了午时,他看着熟睡的帝阙,不知道要不要叫他起来吃饭。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帝阙脸侧,将他白的过分的肤色柔和了一个度。   对于帝阙性格的小改变,鹤辞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按照时间,帝阙这时候刚觉醒,性格上要更肆意强势一些也是正常的。   “帝阙?”鹤辞试探着叫了一声,还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手臂。   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眉心微蹙,又把脸往臂弯埋了些。   鹤辞捻了捻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帝阙压在脸侧的发丝,缓慢的理了出来。   看到帝阙拧紧的眉心舒展了一些,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其实帝阙的失忆也没有带来太多的改变,他的许多小习惯都没变,或者可以说他的身体肌肉还记得一切。   而对于鹤辞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帝阙对他的态度不仅没有疏远,甚至更加……依赖了。   是的,失忆后的帝阙开始流露出他脆弱的一面。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己把所有事都处理好,只是对鹤辞说一句“没事了。”   这就让鹤辞感受到了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还有成就感!   其实,帝阙几乎算是鹤辞与这个世界唯一的交接点,他对这个世界,或者说是对帝企鹅这个身份都没什么归属感。   鹤辞与人相处时,情绪波动非常少,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不在乎、也看不到其他人的事,从骨子里冷酷的漠视一切。   与他人的关系无论好坏,都需要鹤辞打起精神去分析,在什么时候要说什么话,特意去花心思经营,很累。   只有帝阙不一样。   感激,依赖,崇拜,与心动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   鹤辞可以自然的表现出“喜欢帝阙”的这种感情,就好像,帝阙已经被他划分到自己的世界中一样。   “都会好的。”鹤辞低下头微微凑近了些,轻抚上帝阙微皱的眉心,越是想到从前帝阙对自己的包容体贴,他就更想对现在的帝阙好了。   起码要让没有记忆的他感受到安全感。   “我会陪着你的。”   并没有睡着的帝阙心尖像被撩拨了一下,但也有些莫名的堵得慌。   他能看出一开始鹤辞是真的被自己隐瞒失忆的事气到了,所以这几天都不敢太过分,只敢卖乖表白,让自己看起来越可怜越好。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过头了,帝阙总能发现鹤辞发呆时在回想“失忆”前的自己,难道,鹤辞还是比较喜欢更可靠的那种?   陷入自我怀疑的帝阙想起小本子的第一页,要强……   啧,不爽。   帝阙纠结着要不要现在“醒”来,刚动了动手指,手臂下的桌子忽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心下一惊,立刻睁眼看向鹤辞。   鹤辞正一边努力稳住桌子,一边惊讶的看着远处高耸的冰川像是被什么东西劈成了两半,裂缝在光滑的冰面上迅速蔓延开,相比较小的那半块正慢慢的砸向海面,只是些细微的变化,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冰川……裂了!?”   回过神,发现已经醒来的帝阙担忧的看着自己,鹤辞顾不上其他,语速飞快的急道,“哥,你现在还能适应异能吗,那个冰川是你为了帝企鹅准备了好久的。”   准备了很久?   帝阙看了看远处他抬手就能捏出的冰川,心中对自己马甲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很好,还不能太强,起码不能隔空造冰山。   “我去试试看。”这几天帝阙成了挂名族长,每天只从鹤辞这里“了解”族群的现状。也幸亏帝阙在“失忆”前恰巧把事物交给源和南砚了。   但眼下发生了这种大事,帝阙再不出面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我陪你去!”鹤辞连桌椅都来不及收拾,跟着帝阙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转身时,帝阙瞥了眼还在下落的冰川,又看了看周围的帝企鹅,还是悄悄的勾了勾手指,减缓了它的下落速度。   要是有人受伤的话,鹤辞就会给他们治疗了。   鹤辞他们来到现场不久,那些族内有些地位的族人也都赶了过来。   源和南砚来到帝阙面前大概总结了一下情况,一些帝企鹅在冰川上聚成一堆,其他的帝企鹅则都回到了海里,好在只有极少部分受了些伤。   帝阙按照鹤辞之前叮嘱的那样,高冷的点了点头,继续一言不发的修复冰川。   看帝阙能应付,鹤辞就不好呆在这了,对外他是治疗异能,眼下正好和其他人一起在海边帮轻伤的帝企鹅们清洗包扎伤口。   遇到一些危及性命的严重伤势,鹤辞就在族人惊奇的视线下,硬着头皮用异能给予了一些帮助。   他们的介入是会对帝企鹅族群的平衡产生一些影响的,但帝企鹅们本来就是受到了无妄之灾,因为就连帝阙在用异能修复冰川时,都怀疑这是不是“豆腐渣工程”。   检查后并没发现什么缺陷,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冰山而已,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这么快就……帝阙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扩大精神领域去搜寻周围的人类船只。   意外的,没有任何收获。   走了?是自己想多了吗?   他疑惑着,习惯性的转头去看鹤辞,想知道鹤辞是什么看法。   侧身站着的鹤辞一直都留意着帝阙的情况,这次直接被抓了个正着,鹤辞尴尬的眼神游离,还是悄悄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脸严肃的帝阙仿佛受到了会心一击,龟速修复冰川的异能一阵波动,差点将它原地修好。   可爱!   发现帝阙偏头笑了一下,鹤辞没搞懂他在做什么,想提醒他严肃一点,以前帝阙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笑的这么明显。   结果还没开口,帝阙就脸色骤变,疾步走来,冰霜也从他脚下迅速靠近,似乎要将什么冻住一般。   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鹤辞脚下的冰面突然崩裂开,大家惊呼着看向水下巨大的黑影。   “小心!”   鹤辞想要带着身边的人离开海边,却被巨大的赤红触手紧紧的缠绕住了腰腹,没有借力点,鹤辞无法抵抗的被这力道拉入水中,帝阙的冰霜擦过他的衣摆,断在半空。   在冰川下匿藏了许久的黑影迅速溜出,用与其庞大身躯不相符的速度带着鹤辞扎向深海。   冰凉的海水,幽静的空间,越来越远的光源……   在极度的惊慌下,鹤辞反而本能的调动异能,只是那让人浑身不舒服的黏腻感,与周围不断舞动的黑色影子,再次刺激了鹤辞紧绷的神经。   他想起来了,自己曾见过这个种族——袭击了他们繁育地的大王乌贼!   可能是被抽取生命力的感觉太过诡异,大王乌贼突然缠紧滑腻的触手,将鹤辞拢在中央,开始飞速变幻方向来回游动。   天旋地转间,鹤辞的后颈受到了重击,失去了意识。   …………………………   “他不会死了吧……”   “还在呼吸呢,死什么死!”   “那东西居然真的将他抓来了,不会……真的是神吧!”   “哼,别看到一个长触手的家伙就联想到什么克苏鲁,这撑死就是个聪明点的动物。”   “那它会不会,也是类人族?”   “……”   船内的人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一个女人冷声说道,“别傻了,海洋里可没有类人族。”   如果源在这,就能认出这个女人正是在船上拦住自己的哪一位。   鹤辞听着耳边乱哄哄的声音,头痛欲裂,他勉强睁开眼,入目就是沾满了水渍的地板,与桌腿,自己整个人也仿佛被五花大绑了一般,动一下都浑身疼。   他小心的半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在联想到刚刚的对话,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人类的船只。   鹤辞悄悄转了转头,却看到了两个熟人!   在赶海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姐弟”俩!   似乎是叫……凌雨,莫然!   虽然那时只有小半天的交流,但鹤辞觉得他们人还不错,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明显不是逃难的人类。   桌边的人类对于海里到底有没有类人族展开了讨论,鹤辞闭了闭眼,努力屏蔽他们的争吵,开始整理现在的情况。   鹤辞:“……”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就是他被与海皇不和的大王乌贼绑架了,人类和大王乌贼似乎是合作关系,就是不知道他们能给大王乌贼什么报酬。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一点都不慌啊……至少比被触手捆绑的时候冷静了不少。   地板微微震动,鹤辞立刻闭上双眼,有人走了过来,他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这家伙真的是类人异能者吗?不是说他们身体都经过异能强化吗?怎么还没醒?”   “哼,让你直面那八爪鱼试试”粗狂的声嘲笑道,“就你这个小白脸,怕不是直接被吓死了吧,哈哈哈。”   “你说谁!?”   人类再次争吵起来,鹤辞却万分不解,最先说话的那人声音听起来就是莫然,可他居然不认识自己?还是说,在装作不认识!?   “好了!”女人的声音不大,却镇住了其他人,“把他弄醒。”   鹤辞心底一沉,这个“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自己,可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凌雨……哦不,或者说,在岛上那么乐观的凌雨,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莫然应了一声,随后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似乎推来了什么铁桶。   难道要泼水?   鹤辞刚这么想了一下,整个船体就剧烈摇晃起来。   “又怎么了?那个大章鱼跟上来了?”凌雨的嗓音发哑,显然她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了。   “不、不是……”探测仪传来的画面让船员汗毛倒竖,“有个白色的东西……和那乌贼打起来了!”   凌雨疲惫的叹了口气,“不用管它们继续走。”   “海洋真的比从前危险太多了。”   “温度降低!”船员刚刚调整好航向,就发现传来了新的警报。   一惊一乍。   疲惫的凌雨不耐烦的推开他,自己抬眼看去,屏幕显示依旧是零下,她不解的调出地图,从南极的那个帝企鹅岛屿为中心,温度持续降低,甚至还在外扩!   扶着沙发的男人就看着凌雨忙活,“我已经带你来了,类人异能者你也抓到了,那现在,你是不是该保护我们返航了,现在可只有我们才能对抗谢君泽。”   凌雨压下心底的不安,不耐的皱眉,“急什么,你不过就是为了谢君源的名头罢了,其他人的生死在你眼中有差吗?”   男人哈哈大笑,坐到了沙发上,“唉,到也没那么不堪。”   刚刚船体的晃动,让鹤辞再次撞到了墙壁,浑身疼的不得了,他觉得有点生气了。   【鹤辞,别怕。】   鹤辞一愣,怎么听到了帝阙的声音,他没这么脆弱吧,都产生幻觉了吗?   【别怕,不是幻觉。】帝阙的声音再次想起,鹤辞悄悄的抬眼看了看其他人,都一脸警戒的看着闪着光屏幕。   没人听到吗?   【乖,闭眼。】   鹤辞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随后自己还愣了一下。   远方的帝阙似乎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笑了一下【鹤辞来数一百个数,我就会来接你了。】   鹤辞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额角抵在地板上,心想自己也不是小孩子,数一百个数是什么鬼?   可他还是很听话的从一开始数了。   远处的天空上,鹭砚看着还在微笑的帝阙,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笑什么呢?”   帝阙抬眸打量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你没有伴侣,不会懂的。”   “啧!”鹭砚气笑了,“你这人真是……”   “诶!?你都想起来了?”   帝阙挥动着身后的碧蓝的羽翼,再次加速,超过了鹭砚直直冲向海面,“嗯。”   …………………………   鹤辞数到十的时候……   “海面大面积结冰!这不可能啊!”船员们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体面,海面波涛汹涌,可整个船体却诡异的十分平稳。   刚将大王乌贼打到动弹不得的米伽罗也很无奈,帝阙的伴侣要是在他的地盘上被掳走了……别说打架了,帝阙可能会直接冲过来杀了他。   凌雨看着那些人横冲直撞,有的甚至化为兽形,连人类的体面都无法维持,莫然脸色惨白的站在她身边。   人类是渺小的,莫然第一次感受到这一点。   地图上的冰川还在扩大,就像是白色的沙漠,风卷残云般摧毁着一切。   鹤辞数到三十时,人类的通讯终于被接通了。   “蓝庭,什么事?”   凌雨语速飞快的介绍了这里的情况,外放的声音中,很明显能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音。   凌雨继续问道,“蓝先生,你还没说,我们抓住了治疗异能帝企鹅要怎么办?”   鹤辞:“……”   蓝庭?他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痛击我的队友???   他刚想睁眼,就再次听到了帝阙的声音,【鹤辞,不要睁眼。】   ……好吧,不看就不看。   “……”通讯那头的蓝庭沉默了好一会,无奈的开口,“我也不问你们是怎么抓到人的,反正绝对不是正面手段。现在,为了人类的性命,我劝你们把鹤辞放了,不然……”   “是你把消息告诉我们的!”凌雨打断了蓝庭的话,心底的不安的感觉终于变成了现实,她的疲惫已经无法掩饰,“你玩我们!?”   “嗯……”蓝庭在那头轻哼了一声,“我习惯于把矛盾挑到明面上解决,只是没想到,你们还真能……给我惹麻烦。”   这语气,鹤辞听了都想去揍他。   凌雨额头青筋直跳,眼眸都变成了兽瞳。   鹤辞数到五十秒的时候,原本气定神闲的男人脸色也十分难看,但他立刻起身,伸手要解开鹤辞的束缚。   “你做什么!?”凌雨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男人格外冷静,“蓝先生的指点才让我们走到这一步,你想死,我们不奉陪。”   鹤辞继续闭着眼睛数数,心道还算蓝庭知恩图报!   凌雨想要讽刺男人就是蓝庭的走狗,只是一开口,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让人背后发凉的地方,蓝庭为什么知道他们抓的帝企鹅……叫鹤辞。   鹤辞数到七十的时候,男人平静了一些,“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种只会阴谋诡计的人。”   凌雨没有说话。   男人继续道,“你想救那些身体溃败的人,这没有错,可如果真的没办法呢?基地的实验室也只是说类人族的异能可能会有用,但……如果真的没用呢?你的行为只会平白惹怒那些类人族。”   “可那些人就该死吗?”凌雨像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歇斯底里的为那些人类鸣不平,一个像个普通人一样看着鹤辞的侧脸,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些人是自愿返祖的吗?他们如果死了,就是被害死的!”   蓝庭都知道他的名字,说不定还真是什么名人啊。   “那不是你的责任。”男人冷静的解开了鹤辞身上的粗绳,“只是他们命不好。”   凌雨噎住了。   男人没给她反驳的时间,“你知道人类是怎么发现人类返祖的吧。”   “那么多类人族尸体……你见过吗?”   “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外貌,一样拥有感情,就因为他们可以变幻兽形,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他们的能力是人类所缺少的,那他们就该为人类牺牲吗?”   “与他们的自然进化相比,人类难道不就是被自然淘汰的那批生物吗?”   凌雨原本流露出迷茫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她站起身,冷静的问道,“你早就知道蓝庭不是人类,对么?”   男人没有否认。   “我算什么呢?”凌雨忽然笑了一下,喃喃着踉跄的后退,莫然连忙扶住她。   鹤辞已经忘了自己数到了多少,他从人类口中,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鹤辞想自己去看一看。   他刚睁开眼,船体就像被锋利的刀刃凭空切开了一般,一分为二,漫天的海水涌了进来。   鹤辞被轻柔的海水卷送到帝阙揽在怀里,“我来接你了,没事了。”   这是鹤辞第一次觉察到,帝阙可能……是有哪里不对劲。   “凌雨和莫然不认识我了。”鹤辞依旧闭着双眼,仿佛没有看到帝阙手臂上刚刚一闪而过的鱼鳍。   帝阙像是没有懂鹤辞什么意思,只是将他抱在怀里,迎着夕阳走上了岸,“嗯。”   鹤辞依旧闭着眼,抬手摸上帝阙的脸侧,与他额头相抵,“你是帝企鹅吗?普通的那种。”   这下帝阙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他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最终,他鼓起勇气,“……不是。”   鹤辞偷偷笑了一下,奖励一样亲了帝阙一下,“那,你是神吗!”   帝阙双眼微亮,他明白了鹤辞的态度,心跳加快,就连喉咙都有些发紧,“如果你想,我可以是。”   兽神被进化生物抛弃,才会选择消散,但现在不一样了。   鹤辞被大王乌贼掳走时,哪怕没有记忆,帝阙依旧惊怒交加,那种愤怒敢甚至刺激到了记忆碎片,他只知道,自己要让那些大胆的生物付出代价。   鹤辞睁开眼仔细的观察着帝阙的外表,又看了看他的手臂,帝阙都一一配合。   “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鹤辞摇了摇头,跳出帝阙的怀抱,仰头看着帝阙,“刚刚是我太好奇了,你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不对,还有一件事!”鹤辞看到海面上四分五裂的船只,想起凌雨说的话,“那些人类可以活下去吗?”   帝阙愣了一下,无奈的理了理鹤辞的额发,“会的。”他连忙联络了正在海洋中善后的米伽罗。   有帝阙的保证,鹤辞彻底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还挺想去人类那看看的。”   帝阙面色微变,但他没有呢贸然出声,直接拒绝非常不好,所以……   鹤辞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又继续说道,“哥,你什么时候不忙啊,陪我一起去吧。”   “……啊。”帝阙愣了一下,忽然摸了摸他的头,语句不搭的轻声笑道,“好乖。”   自己从心底里不想让与鹤辞有关的记忆被想起,要不是逼这么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呢。   虽然记忆中大多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帝阙回想起来,整颗心都满满当当的。   他记得鹤辞第一次吻自己时的虚张声势,也记得鹤辞下定决心开口时的孤注一掷。   帝阙克制不住的将鹤辞搂到怀里,鹤辞虽然不懂他要做什么,但也万分配合的窝好   “刚刚,我全都记起来了。”   鹤辞哼了一声,“从你见到我第一句就是没事了,我就猜到了!”   帝阙被他逗笑了“我爱你。”只爱你,“谢谢你,我的小伴侣。”   鹤辞微微后仰,他的眸光清澈透亮,像是带着光一样,将帝阙整个人映在其中,得寸进尺的小声问道,“你之前说的,我做什么都行……还算数吗?”   帝阙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当然。”   “我才想起来,你还会回去当族长吗?”   “应该”帝阙想了想,看着鹤辞的神色变化,斟酌道,“……不会了。”   “我已经不算正常的帝企鹅了,”帝阙想起鹤辞被掳走时,自己义无反顾等等跟了下去,他现在已经无法做一个合格的族长了。   “那正好!我们去环游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